26.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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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的眼睛和林三籟很像, 睫毛很長,不說話的時候, 眼睛裏的星光像是會攝魂一樣。

    女孩又斜了她好幾下,噔噔噔跑上了樓。

    倪南音拎著東西,直接到了廚房。

    半開放式的廚房很整潔,大概是因為基本沒怎麽用過的原因了。

    她把棒骨浸了水,在櫥櫃裏翻找出了一個全新的砂鍋。

    再把棒骨涼水下鍋,放進洗好的蔥薑。

    老倪說的, 熬骨頭湯的時候放一點白醋, 骨頭裏的鈣才能更好地溶解出來。

    不知道有沒有科學道理,反正隻要是倪氏出品的骨頭湯,都會放醋。

    白醋是倪南音現買的,醋蓋一打開,濃濃的的酸味四溢。

    說起來好笑, 那酸味像是一下子直達進了心底。

    心也是酸的,嗆得人渾身上下不舒坦。

    倪南音猶豫著要不要上去, 直到大火煮開了湯,她把火關小,這才擦幹淨了手上樓。

    還在樓梯口處, 倪南音便聽見了那女孩的聲音。

    林三籟, 你是最沒有良心的, 是不是說好了夏天去看我, 可我等了你一個暑假。我跟你說, 我已經決定好了, 我不會再修什麽博士學位了,我這次回國就不會再走了,我要搬到你家,和你一起住。”

    賴哥”,倪南音很尷尬地站在門前。

    一眼看過去,林三籟一身居家服慵懶地半躺在床上,那女孩坐在不遠處的雕花木椅上,懷裏抱著黑白格子的抱枕,一手托著頭。

    兩雙眼睛向她看過來了,她下意識搓了搓手心道:“我把湯熬上了,我……”

    先走吧”三個字還沒有說出來,林三籟朝她招了招手。

    倪南音緩緩地走了過去,將走到床前,他伸手猛一扯她。

    一點防備都沒有,要不是他的手托的夠快,迅速地將她一旋,又一裹,裹在了身旁的話,她一準能直直地砸在他的身上。

    現在,她人在他懷裏了,還來不及掙紮,就聽他道:“看見了吧,你來和我住不方便的。”

    這話明顯不是和她說的。

    倪南音轉頭去看,那女孩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不可思議的眼睛瞪了老大。

    林三籟怕她不信,又一伸手,攬住了倪南音的腰,兩個人簡直要貼在一起了。

    倪南音的臉都能燙熟雞蛋了,她推了推他的手說:“鬆開。”

    林三籟笑了一下,很寵溺的樣子和她說:“沒關係,不是外人,這位就是容家最美麗可愛聰慧的容茹妤小姐,比你還大一歲,不過,那她也是妹妹。”

    倪南音的腦子轉的很快,他的家庭關係複雜,沒和家裏人一塊兒住,又讓她做背鍋俠…算了算了,誰讓她欠他來著。

    倪南音擠出了一個笑,用嫂子一樣的口吻配合道:“妹妹長得真漂亮,眼睛特別好看。”

    容茹妤徹底爆發了,一枕頭砸過來,吼了一聲:“你太過分了。”噔噔噔下了樓。

    真的太過分了,對著親媽親妹妹都不能親近的嚴重恐女症患者,抱著一個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女孩,歡快地衝她笑。

    容茹妤一出了公寓樓,就給範雪枝發語音,拉著哭腔[媽,哥哥太過分了。]

    從小到大,她連她哥的床都不敢坐。

    在國外留學,她還特意選修了心理學科,她知道哥哥所謂的恐女症就是心理原因,還想著她回來了以後一定要用親情感化他。

    可如今……感化個屁啊!

    是不是,他的恐女症隻是針對媽媽和她的?

    不成熟的人大概就是這樣。雖然林三籟的改變是好的,可容茹妤一時半會還是接受不了他的改變竟然不是因為她。

    容茹妤越想越難過,她要詛咒他…

    詛咒他什麽好呢?

    嗯,就詛咒他不舉了!

    屋裏,倪南音已經從床上掙紮了起來,尷尬地扯了下衣裳,不想追究剛剛的事情,她聲音細的像蚊子哼哼一樣:“我下去看看湯。”逃了。

    氣走了賴哥的妹妹,她就不能走了。

    不過,接下來的時間,她打算一直待在廚房裏。

    棒骨湯熬到發白,她削了截山藥放裏頭,又放了些菌菇,再滾幾滾,還得給他送湯。

    就是沒想到,林三籟用單腿跳下了樓。

    倪南音故意不去想那些會讓她尷尬的事情,隻抬了一下頭,又飛快地低了下去,“湯一會兒就好。”

    嗯。”林三籟也沒有什麽多餘的話語,他跳到了餐桌前,坐的位置剛好,一抬眼睛,整個廚房的內景一覽無餘。

    湯在火上咕嘟咕嘟冒著泡泡,散發著可以輕易瓦解理智的香氣。

    林三籟沒吃早飯,肚子很合時宜地咕嚕一聲。

    這時候,倪南音關了火。

    買棒骨的時候,她就想到了一個問題,光喝湯就算能喝飽,恐怕半個小時之後就餓了。

    於是在超市裏買了一袋雜糧饅頭,黑乎乎的那種,十塊錢四個,也算是饅頭界的迪奧了。

    棒骨已經熬到脫了肉,倪南音從櫥櫃中取了個最大的碗,給他盛了滿滿一碗的肉和山藥。

    她這就要走了。

    林三籟道:“我不想用金雞獨立的方式洗碗。”

    倪南音拿包的手頓下了。

    林三籟又說:“你也吃點兒,回去晚了,賞笑樓的盒飯肯定也沒有了。”

    倪南音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一轉身,又去了廚房,盛湯。

    一點兒都沒發現,自己的行為不由自主被他主導了。

    自己熬的棒骨湯就是香,倪南音默默喝湯,一句話都不講。

    林三籟抬頭看她好幾次,沒找到合適的切入話題,又把頭低下了。

    一不小心就變成了食不語。

    倪南音巴不得他不說話,選擇性遺忘,又不是真的忘記了。

    雖然抱一下,也沒有少一塊肉,可那也是抱了啊。

    一頓飯接近尾聲的時候,林三籟讚道:“湯熬的很好,明天再買一隻雞試試。”

    倪南音不冷不熱地道:“天太燥,補的多了會流鼻血的。”

    要是在家,一入秋,老倪一定會買隻老鴨熬湯,降燥。

    她也沒有其他的意思,可“補”字一出口,她又怕他多想。

    聽誰說的,男人最在意的就是自己沒本事,而有沒有本事的體現呢,多半是體現在掙的多不多以及床上功夫上。

    也就是說多半男人的夢想是每小時有上千萬的進帳,以及一次一小時和一夜七八次。

    聽的時候是當笑話聽的。

    如今的實際情況,林三籟不缺錢,可那方麵確確實實是有缺陷的。

    可話已經出口,又不能再收回來了。

    倪南音隻能很正色地說:“雖然你的腳傷,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也不能全怪我啊!再者,我們要排戲了,不能因為我耽誤了排戲的進度。”

    你想說什麽?”林三籟微眯著眼睛,看她神色閃閃躲躲,故意偏了頭,和她對視。

    倪南音躲的很快,收拾了碗筷去廚房。

    她打開了水管,水傾瀉而下,她呼出了一口長長的氣。

    自打重逢,和他呆在一起,她很有壓力。

    會緊張,卻又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緊張,還比上台表演前的緊張感更強烈。

    她洗幹淨了碗筷,再一次走出去,強迫自己和他對視,“賴哥,我的意思是我是賞笑樓的員工,我得以正兒八經的工作為主,不能天天過來這兒照顧你。而你的腳傷也不可能一天兩天就好,你要不要請個阿姨,或者讓你家裏人過來照顧你幾天?”

    林三籟不可能不明白她的意思,他的手指很隨意地在桌子上敲了敲,一邊的嘴角輕快地咧了一下,“我們昨天不還是包養關係嗎?我以為今天還是。”

    倪南音一噎,自己被自己挖的坑埋的太深了。

    她哭笑不得地說:“好吧,就算今天還是,那明天就不是了呀!”

    明天為什麽不是了?”林三籟問的很輕巧。

    因為……我們的包養關係本來就是假的,說著玩的呀!”倪南音一時詞窮,還結巴了一下。

    那麽把包養關係坐實不就行了!”林三籟說的更輕巧了。

    不等她反應過來,林三籟忽然就站了起來,身子往前一欠,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手捏住了她的下巴。隔著黑麵白腿的長方形餐桌,他的嘴唇親在了她的唇上,吧嗒一下,連嘴唇都來不及染濕,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離開,單腿跳著上了樓。

    倪南音的腦子前一刻還在想,她一定要打死這個臭流氓。

    可是這個念頭還沒有一閃而過,他人已經不見了。

    發生了什麽?

    她的腦子已經混亂了…難不成是她強吻了他?

    倪南音獨自一人立在餐廳裏,淩亂了很久。

    出門的時候心裏還在想,她再也不要來這兒了。

    林三籟呢,這晚上做夢,還夢見嘴唇火辣火辣的,像吃了好幾斤的朝天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