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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倪南音絞盡腦汁, 想要幫助林三籟度過眼前的嚴冬。

    可她能怎麽辦呢?

    她沒有錢的。

    倪南音其實挺後悔的,後悔那天他叫她“小桃子”的時候, 她沒開門。還後悔,這些天都沒給過他好臉色。

    心裏想著,他一定很難過。

    不過又一想,賞笑樓遇到了資金問題,和他騙她是兩碼事來著。

    一碼歸一碼,不能因為賞笑樓的問題, 就輕易原諒了他。

    樓裏的人心浮動, 接二連三有人請假。

    倪南音也請了半天假,想要回學校一趟。

    江經理不在,樓裏的一應事務都得經過林三籟。

    倪南音請好了假離開。

    陳秋心事重重地說:“哥,你說這女人啊,是大難臨頭各自飛嗎?”

    林三籟正在發愁不砸錢的宣傳方式都有哪些, 手裏的香煙轉來轉去,轉了快十分鍾了, 不聽他說話還好,一聽他的聲音,煙直接砸了過去, “說, 還和小六兒胡謅什麽了?”

    說他把她當兄弟算不算?

    算……陳秋也不會告訴他啊!

    陳秋指天發誓:“沒有, 真沒有了。”天啊, 您就睜隻眼閉著眼把他當屁放了吧!

    在生死存亡麵前, 兒女私情得往後移一移。而且現在是白天, 白天是工作的時間,解釋的事情,晚上再講。

    林三籟悻悻,低下頭,繼續想問題。

    擁擠的地鐵上,倪南音也在一籌莫展中。

    賞笑樓的事情說好辦其實也好辦,隻要賞笑樓一開門就能盈利。

    可這也是最難的事情了。

    地鐵外的移動廣告,正在播著什麽選秀節目的宣傳廣告,一瞬間過去,倪南音的眼睛還沒能轉回來,腦子裏劈劈啪啪有想法炸開了,緊跟著像通了電一樣的清晰,忽然間就有了主意。

    她立刻掏出手機,給林三籟發了個信息,[咱們參加選秀吧!]

    一點兒都不是馬後炮,收到信息的那一瞬間,林三籟剛好也想到這裏——包裝出一個名角兒。

    換言之,造星。

    以星帶動整個賞笑樓。

    而不是他先前的思路,以賞笑樓為根基來捧人。

    星和角兒,還是有區別的。

    倪南音的資曆還太淺,或許她現在還成不了角兒,但能成星,戲曲演藝界的新星。

    倪南音去學校是想找程思安。

    林三籟請的壓場子的老師和她的老師程思安比起來,還差著一輩兒呢。

    程老師是正宗的程派傳人,四十年前就是名角兒,十年前便很少登台,專心教導弟子。

    倪南音想請他出山。

    這事兒她沒和林三籟商量。

    其實她也就是試試,心裏根本沒底。就像當年要轉專業一樣,死馬當作活馬來醫,不試一下的話,心裏難受。

    兩點鍾,倪南音到了學校,往學校的鬱竹林裏一鑽,就把程老師堵住了。

    這是程老師的愛好,不管冬夏,下午上課之前,會在鬱竹林的亭子裏,拿著把折扇,敲著大腿聽戲。

    程思安管這個時間叫“賽神仙”。

    沒人敢在這個時候煩他,除了那個叫倪南音的學生。

    程老師,我應該是您最討厭的學生。一開學就鬧您非要轉專業,光一個唱腔您都糾正了我八百回,您沒少在我身上花心思。這實習了,又鬧您…想求您出山。”

    倪南音就沒有一點拐彎抹角的意思,和三年前的那個午後一樣,見麵的第一句話就是“程老師,我要改專業。”

    初生的牛犢不怕虎,渾身上下一股牛勁,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

    程思安一聽又氣又笑,他一個快七十歲的老頭兒了,腰板子硬了,眼睛比腿翻的快,出山就是砸招牌啊!也就最多還能站那兒吼兩嗓子了,還得防著中氣不足。

    那邊的倪南音倒是體貼,怪不好意思地補充:“其實也不用您粉墨登場,就是玩票性質的上去唱幾回。”

    哦,還不是一回,是幾回!”程思安抓住了重點,嘴角扯了一下,差點兒沒氣笑出聲兒。

    倪南音覺得自己的臉皮厚的堪比城牆了,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地笑了出來,卻還是說:“程老師,您要是同意的話,等賞笑樓開業了之後,您一個星期過去一次,就上台唱一小段,隻當是給我們這些學生現場教學了,車接車送,您什麽時候有時間什麽時候去。還有個問題,說了您別生氣……出場費,您要是要的話,我就去找容經理談!”

    不敢說,你不還是說了。”程思安沒好氣地翻了她一眼,想明白了,“敢情不是賞笑樓讓你來當說客的?”

    嗯,我還沒跟容經理匯報,但他要是知道您能去的話,他一定會特別歡迎。”倪南音如實說。

    程思安咧嘴“嘶”了一聲兒,沒琢磨明白,“你這孩子怎麽就不和其他的孩子一樣呢?”想法太多,太讓人費心。

    他又琢磨了一下,問她:“原先我問你你為什麽要轉專業,你不說……”

    因為沒錢交學費。”倪南音不等他把話問完,打斷道。

    不對啊,我記著你學費明明交了。”

    別看他快七十了,可腦子很好使的。

    是賞笑樓的容經理幫我教的學費,我不知道。”

    哦……”程思安像唱戲一樣拉了長音,他終於把事情串起來了,再唱:“報~恩。”

    ——

    三個小時之後,倪南音和林三籟在賞笑樓碰了頭。

    還是倪南音主動到總經理辦公室找的他。

    關於選秀,兩人心裏的想法都還不太成熟,對看了一眼,竟不知道該從什麽地方開口。

    正事說不了,那就說點別的吧!

    一杯咖啡推了過去,林三籟挪了挪椅子,問道:“你聽我解釋嗎?”

    閉嘴。”倪南音的腔調有些硬,心裏還想著,正事兒說不了的話,她就得趕緊出去。

    林三籟卻根本沒有閉嘴的想法,一本正經地耍著賴皮:“我也不把責任往陳秋的頭上推了,這事兒吧起因是他不錯,但責任在我。”

    倪南音白了他一下,覺得他太不要臉了,一句“責任在我”就能把事情揭過去?

    想的美!

    她偏了頭,像審犯人一樣問:“目的?”

    將錯就錯唄,隨便撈點兒好處。”

    那你也沒討到什麽好處啊!”

    林三籟眼睛一眯,樂:“是啊,是啊!”

    像這種事情不好說的,比如降低了她的戒備心啊,住在一起啦,親了又親啦……這些好處,林三籟占了也不會提。

    倪南音一時沒想起來他樂個什麽勁,又一想,都這個時候了,他還跟沒事兒的人似的,著急地問:“你還有錢嗎?”

    林三籟的嘴角咧開了一下,先是長歎一口氣,接著卻又神神秘秘地說:“我有法子的。”

    ——

    容道飛半夜三更接到了林三籟的電話。

    電話響的時候,範雪枝很激動的。

    道飛,華耀要是求饒的話,你也別立馬答應了他的要求。咱們得讓他長長記性。”

    容道飛沒有吭聲——你自己的兒子,你自己都不了解他的嗎?

    歎了口氣,接通了電話。

    我有事兒得知會您一聲,我沒錢了,準備把我手裏持有的容氏5的股份轉讓出去,當然您有優先購買權。不過,您要是不要的話,我就賣給別人了。”那是他18歲成人時收到的成人禮。

    別說範雪枝了,大晚上的,容道飛直接跳了腳,哪怕他在商場上滾了這麽些年,多大的風浪都經曆過,也差點兒氣背過去。

    明天給我滾到公司來。”容道飛的吼聲,連樓下的容茹妤都能聽的清。

    容道飛經常勸身邊的人,沒事兒別重男輕女,生個兒子不跟你一心的話,那才叫人間慘劇。

    這一點,他深有體會。

    報應啊…報應。

    我沒空啊,賞笑樓現在連個經理都請不起。”

    林三籟的手機開的是免提,他翹腳坐在沙發上,手裏還捏著花生米。

    想一想,自個兒也愁了好些天了,他也得讓容道飛好好愁一愁才行。

    一粒花生米扔進了嘴裏,林三籟是這樣賣慘的:“容總啊,我現在窮的就隻能吃花生米了。那股份,您要是要的話,明天就讓秘書往我賬上打個幾百萬塊錢救救急,股份的事情…好說。”

    後天。”容道飛咬了咬牙,不認栽不行。

    活到他這把年紀,沒什麽比兒子不聽老子的,更丟人的事情。

    而且這人,不能丟到外麵去。

    林三籟就這麽成功地“訛”到了五百萬的現金。

    股份嘛,還捏在自己的手裏,沒準兒下回還能再“訛”個幾百萬救救急。

    可再一再二不能再三。

    他知道的,自己就是仗著那份讓他深惡痛絕的親子鑒定,耍一耍混蛋而已。

    不管怎麽說吧,有了這五百萬,賞笑樓可以準時開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