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二五章(入v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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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章(入v三合一)
環城的大老板秦執安是早上九點多到的平城, 顧衍川和周臣從學校趕到公司的時,秦執安已經在辦公室等他們了。
秦總這次過來, 估計是想和你談一下續約的事情,你確定要跟她撕破臉?”電梯裏,周臣透過電梯的金屬門看著男人冷淡的麵孔,壓低了聲音,“秦總這人,你知道的。”
顧衍川低垂著眼, 看鞋麵上不知在哪裏蹭上的灰塵, “嗯”了一聲。
他知道的。
她有多心狠手辣。
秦執安的辦公室是臨時收拾出來的,在走廊盡頭的最後一間,那裏擁有著全大廈最好的視野和風景,用秦執安的話來說,隻有這樣的地方, 才能配得上她的野心。
娛樂圈裏,關於秦執安的一切幾乎就是一個傳說。
她年輕的時候曾經是所有紅毯上的寵兒, 風頭最盛的時候,她卻突然息影,嫁給了環城當時的創始人宋名城。
郎才女貌, 曾經一度是娛樂圈裏的一段佳話。
隻可惜, 造物弄人, 宋名城在一次飛往美國參加戛納影視節的航班上, 遇上了飛機失事, 整個飛機裏無人生還。
而當時的環城也因為宋名城的意外身亡, 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危機,所有人都以為環城撐不過的時候,剛剛經曆喪夫之痛的秦執安出麵宣布,擔任環城新任總裁。
她用了整整一年,讓環城重新走入娛樂圈的頂端。
從此以後,坊間都說這世上那個風情無限的影後秦執安不複存在,有的隻是環城總裁秦執安——秦總。
秦總。”
顧衍川站在門口,目光落在站在落地窗前的秦執安,“好久不見。”
站在這裏,看樓下那些行色匆匆的人,就如同螻蟻一般大小,”站在窗邊的人轉過身,一身得體的旗袍,將她凹凸有型的身材顯到極致,眉眼間盡是動人的風情,絲毫也看不出她真實的年齡,“衍川,你和他們是不一樣的人。”
她視線往他身後一掃,薄削的唇瓣輕啟,“你說是嗎,周臣。”
周臣背著手,咬了咬後牙根,“是。”
秦執安輕笑,蔥白玉削般的手指在桌上的zhào piàn劃著,“而她,跟我們不是一類人。”
顧衍川不用看,也能猜到那zhào piàn上人是他和蘇辛言,更何況,那zhào piàn都是加碼高清的,他抿著嘴角,“秦總。”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秦執安坐了下來,打開麵前的筆記本電腦,“我記得中國有一句古話叫,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我想你應該會明白我的意思。”
她把視線從筆電上挪開,手指將zhào piàn推給他,“我等會和董事還有個會要開,你先出去吧,另外……這zhào piàn拍的不錯,你要嗎?”
顧衍川沒說話,向前一步將zhào piàn全都拿了起來,捏在手裏,“秦總,寄匿名信這種事情您以後還是少做,這不像你的做事風格。”
秦執安眉梢一挑,沒作聲,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原先含笑的眉眼裏都是厲色。
出去後,顧衍川讓周臣拿了一個文件袋把zhào piàn裝了起來,“車鑰匙給我。”
你去哪?”
隨便逛逛。”
顧衍川拿了鑰匙,繞著平城轉了一圈後,將車停在邊江廣場,坐在江邊,一直到夜幕臨下,才重新驅車離開。
在蘇辛言家樓下停了會後,開車回了自己家。
洗了個澡,睡了一覺,被突然響起的鈴聲驚醒。
剛接通,還沒來得及說話,
你在哪?”
女孩特有的軟糯嗓音,帶著絲絲縷縷的委屈,像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顧衍川的心髒,窒息的疼。
他的聲音出乎意料的低啞,“言寶抱歉啊,我今天公司太忙了,手表等下次再送過來吧。”
漆黑一片的房間裏,安靜到他似乎都能聽見電流和diàn huà那邊空氣的流動聲。
蘇辛言握著shǒu jī站在陽台,右手插/在口袋裏,指尖觸碰到表盤,涼意頓生,她深吸一口氣,滿是遺憾和委屈,“那……好的吧。”
恩晚安。”
等她把diàn huà掛了,顧衍川伸手抓了抓頭發,隨手將shǒu jī丟在床上,撈起一旁的煙和打火機,推開陽台的門走了出去,冷風倏地爭先恐後的朝他撲來。
深秋的夜,隻有稀星朗月的光芒,單薄的灑在他肩頭,落寞叢生。
顧衍川斜靠著陽台,從煙盒裏抖了根煙夾在指間,手掌蓋著打火機的火,略微低頭湊了過去。
藍色的焰火碰上一點即燃的煙絲,在這漫無天地的黑夜裏,那一星的亮光,不足為見。
他雙手隨意的撐在欄杆上,指間夾著煙,任憑冷風肆意的吹著,煙灰落下一截。
風從他的領口鑽了進去,刺骨的冷意。
嘴唇動了動,一句髒話冒了出來,
這秋天真他媽冷。
他掐滅煙頭,準備進去的時候,聽見隔壁傳來一聲不小的動靜,斂眸靠了過去,裏麵烏漆嘛黑的,他什麽也沒看見。
想到陸辛語半個月前已經出國,顧衍川心裏多了層警惕,從家裏拿了陸辛語留給他的備用鑰匙,出門走了過去。
他在門外站了一會,確定裏麵是有窸窸窣窣的動靜後,沒用門卡,直接用鑰匙開了門,動作輕緩。
陽台的門大開著,窗外單薄的月光映進來,隻有稀疏的光影,顧衍川順著牆根走動,伸手從門後將陸辛語用來傍身的棒球棍捏在手裏。
他慢慢往客廳移動,隻見一道黑影貓著腰摸索著走動,看樣子是在往他這邊走,他停下腳步躲在架子後麵。
黑影愈來愈近,就在隻有一步之遙的時候,他從一旁伸出手,準確的扣住那人肩膀往牆邊抵。
蘇辛言被身後突然傳來的力道嚇傻了,整個人被抵在牆上,臉壓著冰涼的牆麵,昏暗的光線再加上來人是從後麵壓著她,她壓根看不清是誰,突如其來的恐懼讓她不自覺的開始掙紮,“放開我……”
顧衍川早在壓著她肩膀的時候就有些疑惑,小偷怎麽是個長頭發,等到聽見她略帶哭腔的嗓音後,遲疑了會,手上的力度撤了下去,伸手將她轉了過來,“蘇辛言?”
蘇辛言在聽見他聲音後,高吊的心倏地落了下去,兩隻手糾纏在一起,低垂著頭,沒吭聲。
你怎麽在這兒?”顧衍川伸手去按開關,按了幾下也沒見燈亮,“先出去吧。”
她軟糯著嗓音,委屈滿腔,“我腿軟……”
顧衍川抿著嘴角,彎腰打橫將她抱了起來,蘇辛言想起他胳膊還沒好透徹,掙紮著想要下來,“你的胳膊……”
他似若晃聞,手臂上的力度又加大了些,“你別亂動,我疼。”
蘇辛言單手勾著他的脖頸,出門後,走廊的聲控燈亮的刺眼,她微眯著眼眸,目光自他硬朗的側臉,一路往下,瞥見他脖頸間凸起的青筋,以及時而滾動一下的喉結。
突如其來的口幹舌燥,她不自覺地別開眼。
顧衍川用腳踢開自家的門,他出的急,門沒關燈也沒開,摸黑將蘇辛言放在沙發上,“坐著別動,我去開燈。”
好。”
他往前走了幾步,“噠”一聲,客廳的小壁燈亮了起來,暖色的燈光鋪了一地。
蘇辛言看著他修長的身影在客廳和廚房間走動,指甲掐著沙發的軟墊,輕輕的一聲,“你在家啊。”
顧衍川從廚房出來,手裏端著一個瓷白色的杯子,“嗯一直在家。”他坐在蘇辛言旁邊,把水杯遞給她,“喝點熱水。”
那你為什麽——”騙我。
餘下的兩個字蘇辛言咬緊了牙根也沒能說出來,仿佛隻要吐露出來一個音,那種委屈酸澀感就會傾薄而出。
她發紅的眼眶,已經戛然而止的哭音,讓顧衍川倏地斂了眼眸,喉結看似不經意的滾動一下,總覺得應該做些什麽的他,伸出手,猶豫了會在她頭發上揉了一下,聲音像是被熨燙過一般灼人心肺,“有些事情,想要想的明白些,怕見了你,就想不通了。”
為什麽見了我就想不通了?”
因為想的一直就是你啊。”顧衍川斜靠著沙發,眉目柔軟,聲音低低沉沉,含著百轉的柔情,“如果,有一天有人拿我的一切威脅你做你自己不想做的事情,你會怎麽做?”
蘇辛言愣了會,心裏有千萬種思緒,“那如果我不答應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會和你分開嗎?”
不會。”
那我選擇不答應這個要求。”
為什麽?”
如果我答應別人做了自己不想做的事情,我肯定每天都會不開心,那這樣的我怎麽會有多餘的心情去喜歡你呢。”蘇辛言眉眼彎著,笑容軟軟,聲音輕而有力,“我想用最好的狀態,心無旁騖的去喜歡你,哪怕前路艱辛,但隻要一想到以後還能繼續喜歡你,那些糟心的事情,都算不了什麽。”
我不知道你現在遇到了什麽事情,但是顧衍川,你一定要記得,我會一直相信你,比這世上任何一個人都要相信你,所以你有什麽想做的事情,就放手去做,我不會讓自己成為你的羈跘。”
*
暢玩直播是所有直播平台裏,容納量最廣的平台,它的直播內容千奇百異,超低的直播門檻吸引了大多數年輕人,去年,暢玩成為史上第一簽約主播過億的直播平台,人氣日益上漲。
而最近,暢玩直播內部卻發生了變故。
十一月中旬,暢玩直播的董事長宣布公司被環城影視以全股收購,成為其名下的第一個直播公司。
蘇辛言最近因為這件事幾乎忙的焦頭爛額,直播平台換了新的掌權人,也就意味著她們這些老主播也要跟著換經紀約,重新簽立合約公司。
你們公司不是影視公司嗎,怎麽會突然收購我們公司,還收購了一個直播公司。”去環城的路上,蘇辛言坐在出租車給顧衍川發消息,“我現在在去你們公司的路上喔。”
顧衍川也是早上才接到的通知,秦執安的辦事風格一向如此,讓人摸不著頭緒,可這次他卻了解的一清二楚。
收購暢玩,續約主播,其實都隻是為了將蘇辛言完全掌控在她手裏,好牽製他接下來的決定。
他起身站在窗前,冬日裏的陽光刺目亮人,“到了跟我說一聲,我讓周臣下去接你?”
不用啦,”蘇辛言低垂著頭,手指在鍵盤上敲敲打打,“避嫌避嫌。”
顧衍川嘴角一勾,身後傳來腳步聲,他捏著shǒu jī轉身,“公司收購暢玩的事情,你知道了?”
嗯。”周臣將手裏的文件丟給他,“蘇辛言的經紀約,影印本。”
他挑開翻了一遍,翻到最後一頁,視線落在甲方的簽名上。
蘇辛言三個字,寫的龍飛鳳舞。
蘇辛言的合約是五年期的,現在還有不到兩年的,如果違約提前離開的話,違約金是以她這幾年在暢玩收入的三倍賠償,錢不是問題。”周臣交疊著腿,椅骨轉動,“你怎麽想?”
看她吧。”顧衍川拉開抽屜,將合約丟了進去,“她估計等會該到公司了,你等會去留意一下,公司這麽大,別讓她摸不著。”
省省吧,秦執安早就派了人在大廳等她。”他剛從樓下上來的時候,碰到了秦執安副手的助理方斯,隨便聊了兩句,大概知道他是在樓下等蘇辛言。
秦總她這次是明裏暗裏都不想讓你離開環城了。”
我要走,誰能留的住。”
……
蘇辛言剛到環城公司大廳,迎麵一個長相清秀的年輕男人笑著朝她走來,“蘇xiǎo jiě,秦總已經在樓上等您了。”
她左右看了一遍,有些疑惑,“隻有我一個人?其他主播呢?”
方斯雙手交疊擱在身前,語氣恭敬,“其他主播秦總這段時間已經一一接見過了,您是最後一位。”
啊……”蘇辛言有些靦腆的抓了下頭發,手指緊捏著隨身背著的小包,“那麻煩您帶一下路了。”
您這邊請。”
兩人進了電梯。
蘇辛言往後靠了一點,從包裏摸出shǒu jī給顧衍川發消息。
我在去見秦總的電梯裏。”
他回的很快。
嗯,結束了跟我說一聲。”末了,又補了一句,“別急著同意續約的事情,如果有新合同,也別急著簽。”
蘇辛言笑了笑,“這是你自己家的公司,你這麽不放心啊?”
不是不放心,是怕你蠢,被賣了還在給別人數錢。”
……”
蘇辛言被安排在秦執安辦公室外的會客室,方斯讓mì shū處送了一壺花茶進來,“您稍等,秦總馬上就到。”
好的。”
方斯離開後,蘇辛言在會客室等了五分多鍾,才見到傳聞中的秦總。
隻是,她一直沒想到的是,這個秦總,竟然是個女人,還是個長得非常好看的。
她抿了嘴角,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秦執安率先朝她遞去友好之手,“蘇xiǎo jiě,你好。”
秦總,您好。”
坐吧。”秦執安坐在她右手邊的位置,雙腿交疊,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交疊著擱在膝上,紅唇動了動,“不知道蘇xiǎo jiě對於自己以後的直播事業,有什麽打算嗎?”
沒什麽打算。
畢竟是大老板,給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這麽說,斂眸狀似認真的想了會,“最近有轉型的想法,想從美食主播轉型到遊戲主播。”
為什麽突然想轉型了,看資料你已經在美食平台有名氣的主播了,此時轉型,不怕粉絲流失?”
她彎唇笑了下,“還好吧,暢玩的粉絲很多都是通吃的,我已經做美食三年多,大概是到了瓶頸期,最近直播都沒什麽興致。”
看來蘇xiǎo jiě是個很有想法的人。”秦執安嘴角勾著,抬手讓助理把文件遞給蘇辛言,“這裏麵是有兩份合同,一份你和暢玩之間的經紀約,另外一份是你和環城的經紀約,暢玩現在已經被我們公司收購,所以你和暢玩的那份合約已經沒法律效應了,至於新合約,蘇xiǎo jiě可以看了之後再做決定。”
蘇辛言記著顧衍川的交代,隻是簡單的翻了一遍,又將合同裝了回去,“我想帶回去看,可以嗎?”
秦執安無所謂的攤了攤手,“隨你。”
周一之前,我會給您答複。”
提前預祝蘇xiǎo jiě在環城工作愉快。”秦執安從頭至尾一直都在笑著,“送蘇xiǎo jiě回去。”
謝謝,不用了,我在附近還有事,就不麻煩秦總了。”
這裏人多,我讓助手送你下樓。”
麻煩了。”
助手一直送蘇辛言到樓下,“蘇xiǎo jiě,需要給您叫車嗎?”
不用了,謝謝。”蘇辛言捏著文件袋,“我還有事,先走了。”
好的。”
蘇辛言一直走出大廈的視線範圍,坐在附近廣場的咖啡廳給顧衍川發消息,“我結束了。”
那邊給她回了diàn huà。
結束了?”顧衍川扣上筆帽,整個人仰靠在椅背上,“現在在哪?”
在你們公司附近的星巴克。”蘇辛言從fú wù員那裏接過打包好的咖啡,“你在忙嗎?”
還好,你等會去hòu mén,我讓周臣過去接你。”
好。”
掛了diàn huà,顧衍川撥通了周臣的diàn huà,交代他去星巴克那裏去接蘇辛言,自己穿上外套,從抽屜拿車鑰匙去了地下車庫。
你等會直接載她到f2停車場,從hòu mén進去。”顧衍川按下電梯,“我在那裏等你們,注意點。”
嗯,知道。”周臣去了f1停車場,從助理那裏借了她的福特小車。
接到蘇辛言和顧衍川會和已經是二十多分鍾後的事情,蘇辛言裹著大衣,臉埋在圍脖裏,從福特車後座出來,鑽進隔壁黑色路虎車的副駕駛位。
顧衍川降下車窗,“你把車從hòu mén開回去,過一個小時開自己車走。”
好,你們也注意點。”
嗯。”顧衍川升上車窗,發動車子離開了地下停車場,視線變得清明許多。
蘇辛言坐在副駕,將文件袋和圍脖一起扔在後座,扣上安全帶,嗓音軟軟的,“顧老師,你說我們現在這樣像不像在偷/情?”
顧老師?你跟誰學的這叫法?”他單手擱在方向盤上,空出手在她頭發上揉了一通,亂糟糟的看著舒服。
簡白啊。”蘇辛言熟門熟路彎腰的從他車裏摸零食,摸了半天也沒摸著,仰著頭看他,委屈巴巴的語氣,“顧老師,你偷吃了我的零食。”
你再看看這車,跟你藏零食的那輛一樣嗎?”
聞言,蘇辛言眉梢高挑,眼睛跟雷達一樣,四處掃著,可無奈女生對車就像男人對口紅,同樣一竅不通,“沒啥不一樣啊。”
……”當他沒問,“之前那輛車是黑色的,這輛是深黑色。”
……”
牛批,她還是第一次知道黑色跟深黑色是兩種顏色來著,好漲見識哦。
為什麽叫我顧老師?”
暢玩被你們公司收購了,就意味著,我以後是你的同事了,我覺得要是見麵了張口喊你名字好像不太好,研究了幾個稱呼都覺得不太好,所以幹脆跟簡白一起喊你顧老師。”
為此,簡白還一直詆毀她,說她是想滿足自己對師/生戀的惡趣味。
但相比於顧衍川,衍川,小川川,川哥,顧哥,衍川哥哥,蘇辛言覺得還是顧老師來的合適。
得體又大方,符合她的仙女人設。
顧老師,我們現在去哪?”蘇辛言看著他走的路線,不像去她家的,也不像回他家的。
吃飯去。”
蘇辛言撓了下眉心,低垂著腦袋,在撕手心裏的死皮,“你家附近有超市嗎,你想吃什麽,我做給你吃啊。”
好啊。”顧衍川從前麵的彎道折返回去,從高架下麵的路繞了回去,沒記錯的話,他小區裏麵好像有一個大超市。
等進了小區,停好車,顧衍川開始動手解安全帶,蘇辛言眨眨眼,“顧老師,你幹嘛?”
哢噠——”一聲,他解開安全帶的扣盤,語氣不波不瀾,“逛超市啊。”
你能別把逛超市說的跟回家一樣輕鬆嗎?”蘇辛言解開自己的安全帶,“你要吃什麽,我去買,你在這裏等我。”
我也要去。”
那你是今天是想堵在超市裏不出來是吧。”
這小區裏麵住的大多都是明星,小區超市門口賣紅薯的都認識我,逛個超市又沒什麽。”
不行,難道你忘記了我們第一次見麵就被狗仔拍了啊。”
小區的安保都已經加強了,他們不可能再出現的。”
顧老師,你能不能講點道理?”
我現在不是在跟你講道理嗎?”
兩人懟天懟地的,都不相上下。
沉默的車廂裏,靜到能聽見彼此的呼吸聲,此起彼伏,低低沉沉的。
蘇辛言斂著眼睫,壓低著嗓音,“我們出去吃吧。”
……”顧衍川左手撐著臉,嘴角抿著,小心翼翼的說話,“超市就在前麵,你一個人注意點。”
你不去了啊。”
不去了,外麵人多,又冷。”
聽他這樣說,原先低垂著頭,聲音委屈到都能擠出眼淚來的人,突然抬起頭,眼眸亮晶晶的,像粹了把星光在裏麵,閃閃發亮,嗓音脆到不行,“那顧老師想吃什麽呀,我去買。”
……”
*
蘇辛言出菜的速度堪比臨川閣的大廚。
素炒小青菜、菠蘿咕嚕肉、可樂雞翅,外加遲來的用以補骨頭的冬瓜排骨湯。
顧老師,吃飯啦。”蘇辛言戴著手套,將一直在火上熬著的骨頭湯端了出來,揭蓋的時候散了一點蔥花進去。
蘇同學手藝不錯啊。”顧衍川從拉開椅子坐了下來,從她手裏接過筷子,嚐了下擺在他麵前的菠蘿咕嚕肉,肉質鬆軟,菠蘿的酸甜幾乎全都滲了進去,“很好吃。”
得到誇獎的小姑娘笑嘻嘻的盛了一碗湯遞給他,“喝湯。”
嗯。”
兩人坐在餐桌邊吃飯,興許是家教使然,都沒怎麽說話,隻有輕微的碗碟碰撞聲。
吃的差不多了,擱下筷子的蘇辛言又重新夾了一塊菠蘿,酸的齜牙咧嘴的,“顧老師,我——”
沒人的時候,你能別叫我顧老師嗎?”顧衍川夾了一根青菜,慢條斯理的嚼著,“聽起來怪怪的。”
那不行,做戲要做全套的啊。”蘇辛言又夾了一塊菠蘿,“我過幾天要和導師去一趟北邊寫生。”
什麽時候走?”
大概就這幾天,還在等通知。”蘇辛言吃好了,將碗隨手一推,聲音糯糯的,“顧老師,我不想刷碗。”
他一笑,“我刷。”
她歡天喜地的跑去客廳打開電視,在電視存檔裏翻了翻去全是顧衍川自己的劇,她趴在沙發上,對著廚房喊,“顧老師,你也太自戀了啊,電視裏存著都是自己的劇。”
顧衍川站在廚房彎著腰刷碗,她清脆的嗓音和泡在水池裏碗碟的聲音夾雜在一起,抬頭看見吸油煙機的金屬鏡麵上自己高揚的嘴角,低眸繼續刷碗,嘴裏哼著自己新劇的主題曲。
他刷好碗出去的時候,蘇辛言正枕著靠枕躺在沙發上,看他之前拍的一部民國諜戰劇。
兩條腿搭在沙發扶手上,晃來晃去。
顧老師,你當時是怎麽知道這個男人是叛徒的?”蘇辛言坐起來,給他留空,“我看起來他沒什麽異樣啊。”
顧衍川抬眸看了一眼,坐了下來,“劇本是這樣寫的。”
……”
行行行,你牛批你牛批。
他從桌上拿起她從環城帶出來的文件袋,拆開看了一遍,合同跟暢玩給出的幾乎沒什麽異樣,唯一增加的還是她的約金。
從每年三百萬增到了五百萬。
顧衍川合上合同書,重新裝回文件袋裏,“喜歡做直播嗎?”
喜歡啊。”蘇辛言在剝橘子,“每次不高興的時候,在直播間和我的小粉粉一起亂七八糟的聊一聊,就舒暢多了。”
當初怎麽突然想起來做美食直播的?”
蘇辛言盤腿坐在沙發上,分了一半橘子給他,“我說是因為你,你信嗎?”
他被傳出來患上厭食症那一年,蘇辛言趁著暑假在學校附近的廚師學院呆了兩個月,學了一手好廚藝。
她這些年有認識一個顧衍川的資深粉絲,並且一直保持著良好聯係,隻要顧衍川呆在平城拍戲,資深粉經常會和一些粉絲去劇組探班,她有空的時候就會做一些吃的東西,交給這個粉絲,她也並不指望顧衍川能真的拿到這些吃的,但她就是想做,也算是個念想吧。
後來,顧衍川宣布息影一年,她開始接觸直播行業,全心全意的做美食直播,心裏麵總有著個小期盼,期盼他有一天會點開她的直播間。
再往後,直播火了起來,她也成了坐擁上萬的粉絲的美食大觸,顧衍川也逐漸出現在大眾視野。
他們在各自的世界裏,如魚得水,事業做得風風火火。
依舊過著沒有交集的生活。
那時候可從來沒想過,有一天能坐在顧老師家裏給顧老師做飯吃。”蘇辛言吸了吸鼻子,側過頭看他,眉眼柔軟,“我還真的是好xìng yùn呢。”
聽她說完,顧衍川心裏最柔軟的地方像是被什麽東西砸中了一般,軟綿綿的沒什麽力度,可他覺得那一塊酸酸澀澀的,再然後就是難以抑製的甜膩狂潮,瞬間將他淹沒。
蘇辛言,你怎麽這麽可愛?”
因為我是吃可愛長大的啊。”
顧衍川斂眸,伸手捏了捏她的小肉臉,“哦,你這可愛分量有點多。”
……”蘇辛言拍掉他的手,“顧老師,你破壞氣氛。”
合同我看過了,沒什麽問題,你跟秦總說的什麽時候給答複?”
周一。”蘇辛言翻著桌上用他劇照製作出來的台曆,“還有三天。”
明天沒事就去簽了吧。”
好。”蘇辛言抱著台曆眼巴巴的看著他,“顧老師,我能把這個帶走嗎?”
他抬手換了台,語氣淡淡的,“人你都可以帶走。”
*
蘇辛言去環城簽完合同的當天下午,就收到了導師的郵件。
周六出發去和州,具體呆多久等到了地方再說,晚上的時候,把你**信息發給你周師兄,他統一訂機票。”
好的。”她在郵件上敲下兩個字,回複過去後,穿上拖鞋往外走,“外婆,我學校這周六又要出去寫生了,這陣子你一個人在家可以嗎,不行的話讓趙姨過來陪你啊?”
沈淑貞在廚房敲石榴,聞言湊了個腦袋出來,“這次要去多久啊?”
還不知道呢,看導師的行程。”蘇辛言斜靠在架子上,伸手從果盤裏抓了一把剝好的石榴,“好甜。”
又不洗手。”沈淑貞剝好最後一個石榴,伸手在她手背上拍了下去,“我一個人在家沒事,你也別擔心。”
蘇辛言跟在她身後往外走,“那我走之前跟趙姨說一聲啊。”
好。”頓了頓,“這幾天怎麽沒見那小夥子來找你了?”
啊?……”蘇辛言抓了抓頭發,“我們昨天才見過。”
你趙姨給你介紹的那個真的就不再考慮考慮啊?”
外婆,顧老師要是知道你背著在這裏挖他牆角,他會很難過的。”
你這孩子,總沒兩句正經話。”沈淑貞看了眼時間,將果盤丟給她,“我晚上約了你李阿婆去看戲,這會該到點了。”
那你晚上回來吃飯嗎?”
不了,我們打算看完戲去街頭吃餛飩,你自己在家弄點吃的吧。”
好吧,那你早點回來喔。”她將果盤擱在桌上,斜躺在沙發上,給顧衍川發消息,“顧老師,我明天早上就要出發了。”
東西收拾好了?”
還沒……”
快去收拾,晚上帶你去吃飯。”
好嘞。”她從沙發上坐起來,拖鞋也沒穿,從書房拖出自己那個大行李箱,上網查了下和州最近一個多星期的天氣後,她往行李箱裏塞了兩件加長版羽絨服,又裝了一大袋的暖寶貼,還沒怎麽裝衣服呢,行李箱就給她塞滿了。
又重新找了一個行李箱,繼續塞塞塞。
就這麽隨便收拾了一會,時間就不早了。
接到顧衍川diàn huà的時候,她剛剛給周師兄發過去自己的證件信息,還沒來得及換衣服。
收拾好了嗎?”
她站在衣櫃前,皺著眉頭挑衣服穿,“東西收拾好了,可人還沒來得及收拾。”
diàn huà那邊他的笑聲透過電流的穿透,帶著絲絲撓人的酥/麻感,可偏偏他還不自知,壓低的嗓音的比平常多了些禁/欲係的yòu huò,一個字一個字念得極其清楚,“見我,可以不用收拾的。”
啊?你剛說什麽?”蘇辛言從床上撿起shǒu jī,“我剛剛在換衣服,你說什麽我沒聽清楚呢。”
……”顧衍川直接把diàn huà給掛了。
蘇辛言因為耳疾,接diàn huà的時候擔心自己聽不清,所以每次通話時都會開錄音,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她從錄音文件裏找到最近的一條錄音,播放。
通話時間本就不長,兩三分鍾就聽到了頭,可站在床尾的人卻任由錄音一遍一遍的循環播放。
衣櫃旁靠著的穿衣鏡裏,清晰的映著女孩姣好的身影,以及她臉上的緋紅,她摸出shǒu jī,扣了一句話過去。
遇顧衍川,得之我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