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章

    記得吃飯。”

    不要熬夜。”

    晚上少出門。”

    一個人也別出門。”

    蘇辛言登機前, 顧衍川開始在微信刷屏，左右叮囑著好多遍同樣的話, 發完還有些感慨，“小朋友第一次出遠門，緊不緊張啊？”

    ……”蘇辛言不太懂他的作風，抿嘴笑著，“顧老師，小朋友已經二十二了。”

    再過一個多月就二十三了。”

    早過了緊張的年紀。”

    我看緊張的是你吧。”

    收到她回複時, 顧衍川正坐在攝影棚拍之前接的zr珠寶代言的封麵, 之前拍的幾組zhào piàn，都被打了回來。

    本來半個月前就應該補拍的，可顧衍川那時候因為胳膊受傷，無法上鏡，所以一直拖到了今天。

    攝影師向曉是業內有名的人物shè xiàng, 對於人物的一些細節處理方麵都是極其細膩的，可偏偏這次, 他在顧衍川身上怎麽也找不到那種感覺。

    那種戀愛中甜膩的感覺。

    他低頭在回消息，正在調試焦距的向曉將鏡頭對準了他，“哢嚓——”一聲, 顧衍川敏感的抬起頭, 目光疑惑。

    向曉將zhào piàn從雲端傳到平板, 遞到顧衍川麵前, 語氣篤定, “你談戀愛了。”

    你拍的很好。”顧衍川抬起頭, 眼睛在zhào piàn上掃了一眼，相片裏的男人低斂著眼眸，餘光裏可見的都是細膩的柔情，借著燈光的輝映，像是坐在了光暈裏。

    不得不說，向曉他有著驚人的捕捉力和察覺度。

    你這一張，比半個月前任何一組zhào piàn都要好。”向曉收回平板，隨手倚靠著桌沿，“我知道你們藝人談戀愛可能是不被允許的，但無論如何，你現在給我感覺跟半個月前不一樣了。”

    眉眼那種硬氣好像被軟化了。”

    向曉伸手在他肩頭上拍了一下，“如果有機會，我很想知道你這半個月經曆了什麽。”

    你好好準備下，等會開拍了。”

    顧衍川“嗯”了一聲，低眸看shǒu jī。

    顧老師，我登機啦，落地給你打diàn huà。”

    他沒回複，將shǒu jī關機交給助理，起身整理了下衣服，進了攝影棚。

    意料中的順利，周臣按照約定時間來接他的時候，顧衍川剛換好衣服從更衣室裏出來，瞥見坐在室外沙發上玩shǒu jī的周臣，戴上腕表往外走，“那邊都安排好了？”

    嗯。”周臣在**，指尖在鍵盤上劃來劃去，“酒店那邊安排的人都住進去了，會時刻時刻幫你照看著小朋友的。”

    也別太刻意了，足夠的距離內能保證她的安全就好了。”顧衍川站在鏡子前整理領口，指尖翻轉，領口妥帖的熨著肩線，襯衫的扣子永遠隻扣到倒數第二個，露出線條精致的鎖骨，再往上，是說話時會輕微滾動的喉結，“讓他們別跟的太緊了。”

    得嘞。”伴隨著一聲遺憾的遊戲結束聲，周臣從沙發上坐起來，“李導的那邊的戲最近催得緊了，你該重新進組了。”

    嗯知道了。”

    *

    三個小時後，飛機平安抵達和州機場。

    隨之而來的是和州已經近乎零下的氣溫。

    蘇辛言在下飛機的前，往肩膀和鞋底裏麵塞了好幾個暖寶貼，盡管這樣，出機場的時候，也依舊被和州滿城竄動的冷風刮了個滿懷。

    師姐，我想回學校啊啊啊，”她挽著同行師姐的胳膊瑟瑟發抖，牙齒不停打顫，“老師幹嘛要來這裏啊。”

    和州的雪山腳下，有成片古代建築，在現在是很有考據價值的。”師姐許昕然看她縮成一團的樣子，“有這麽冷嗎？你不都塞了好幾片暖寶貼了嗎？你看看那位啊。”許昕然下巴往一旁抬了下，“人家還穿著短裙呢。”

    蘇辛言視線往邊上一掃，再瞅瞅自己裹的跟熊一樣，不服氣的懟了回去，“人家和男朋友站一起啊，火氣大。”

    ……”

    為首的蘇致清背著手站在機場門口，耳旁是學生哆哆嗦嗦的跺腳聲，他始終挺直腰杆，斂著眼眸，中氣十足的聲音，“讓你們平時多鍛煉，一個兩個都懶，現在這麽點寒氣都受不了，明天還怎麽跟我去雪山。”

    那老師我們幹脆就不去了啊！”蘇辛言站在隊末，揚聲喊著，“要不然會凍死人的啊。”

    她話音一落，蘇致清的那幾個研二的學生都跟著笑了起來，“師妹，話糙理不糙啊。”

    蘇辛言笑嘻嘻的，餘光瞥見蘇致清探過來的目光時，噤聲閉嘴。

    一直到上了大巴車，坐的離蘇致清老遠的位置，笑嘻嘻的和師兄師姐打成一片。

    酒店是提前訂好的，兩人一間房，站在酒店的陽台可以看見遠處雪山的輪廓，影影約約層巒交疊的白峰。

    蘇辛言抱著shǒu jī蹲在陽台給顧外婆報完平安後，又給顧衍川打了個diàn huà，興許是靠近山巒，shǒu jī的xìn hào不太穩定，斷斷續續的。

    剛接通的時候，是一片嘈雜的電流聲，“呲呲”的響，聽不見對麵的聲音。

    她站起身，舉著shǒu jī四處找xìn hào，在某個奇怪的犄角旮旯裏找到了微弱的xìn hào。

    大概能聽清他是在叫自己的名字，

    蘇辛言？”

    啊，聽見了。”蘇辛言站高了些，急不可耐的開始吐槽，“顧老師我這裏xìn hào特別差，還特別冷。”

    嗬——”他捏著眉心笑了聲，“那小朋友要不要回來？”

    我怕會被老師逐出師門。”

    沒關係，你顧教授一直很想將你納入師門。”

    ……我突然覺得這裏的xìn hào好像好了很多，也不是怎麽冷了欸。”

    ……”

    顧老師，”導演助理站在門口敲門，“顧老師，導演找你。”

    他回頭掃了一眼，應了一聲，“就來。”

    蘇辛言聽到動靜，笑嘻嘻的，“你在劇組啊？那你先去忙吧，我等會還要跟師姐她們去吃飯，等我回來給你發雪山看喔。”

    他站起身，一手拎著外套往外走，“你顧老師到現在還沒吃飯。”

    哎呀好可憐哦。”蘇辛言從高處下來，拉開木門走了進去，“那我等會給顧老師發好吃的，看看，管飽。”

    他又笑了起來，還沒來得及說話，diàn huà卻突然斷了，拿下一看，電量，80%。

    應該是她那邊xìn hào又斷了。

    蘇辛言沒想到這裏的xìn hào這麽差，她就剛進房間，4g網突然就蹦成了2g，diàn huà也跟著斷了。

    師姐她們已經收拾好準備出門，她就沒再回diàn huà過去了，拎上包跟著跑了出去。

    和州是南邊最繁華的城市，整塊地段都是連成片的大小不一的商鋪，街中最大的商鋪便是和州最具特色的美食，九格火鍋。

    蘇辛言嗜辣，點的是全辣的九格鍋底。

    辣椒是紅到發紫的朝天椒，以熱油爆炒後加骨湯燜煮十分鍾，將辣味全都滲入湯中。

    然後加入和州特有香料，小火慢熬五分鍾，出鍋。

    秉著一定要給顧老師分享美食的蘇辛言從各種角度都拍了一張zhào piàn，借著火鍋店微弱的wifixìn hào從微信發了出去。

    發完消息，還沒等到顧衍川的回複，她又被這微弱的網絡xìn hào踢了下去，正好她點的東西都送了上來，shǒu jī往兜裏麵一揣，就忘了這茬。

    蘇辛言性格軟，這幫比她高一級的師姐們都拿她當小mèi mèi看，吃飽後，幾個人坐在包廂裏胡拉八扯的。

    女孩子嘛，在一起話題除了當下流行的美妝，還得加上男人這兩個字。

    小師妹，你前陣子不是和yǐng dì一起火上了微博頭條嘛，現在和yǐng dì還有聯係不？”

    啊嗨，”蘇辛言故作悔恨的擺擺手，“別提了，我也就那天晚上去給老師拿設計稿的時候才知道甲方是顧衍川顧yǐng dì。”

    再後來熱搜一直炒，我都沒敢出門，咋還能和yǐng dì有交流呢。”

    她才不會說她剛剛還在給yǐng dì發消息呢。

    那你最起碼和yǐng dì也有近距離接觸啊，他人怎麽樣啊？”

    嘖還好吧，就是感覺不怎麽愛搭理人，我管他要聯係方式他也沒給。”

    她還是不會說她那天晚上就被yǐng dì要去了聯係方式，yǐng dì後來還主動加她微信呢。

    畢竟是大明星啊，聯係方式當然不會那麽輕易的就給別人啊。”其中一個短發師姐shǒu jī響了，起身去外麵接過之後走了進來，“老師叫我們回去呢，說是下午就打算去雪山附近轉轉。”

    那走吧。”

    幾個人結完賬，風風火火的趕回了酒店。

    *

    等到實地考察完地方，再回到酒店就已經是傍晚了，蘇辛言脫下外套躺在床上給顧衍川發tú piàn。

    酒店xìn hào差到爆，一張tú piàn發了幾分鍾。

    因為網絡延遲，她下午發過去的消息，這時候才看到顧衍川的回複。

    等到看完消息，她覺得還不如沒看見。

    等了會又有一條消息，

    蘇辛言：“……”

    氣成個錘子。

    接收消息的速度依然很緩慢。

    還給她發了一張中老年人專用社會和諧類表情包。

    [老實人說城市話jpg]

    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的是巨他媽醜

    蘇辛言抱著shǒu jī在床上滾，連懟了好幾張表情包過去。

    等了好久也沒等到顧衍川的回複，她暗戳戳的又甩了張圖過去。

    然後——

    ？？？

    江海衍川開啟了朋友驗證，你還不是他（她）的朋友。請先發送朋友驗證請求，對方驗證通過後，才能聊天。發送朋友驗證

    她盯著微信係統提示的這句話，心裏麵湧現出三個字母。

    mm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