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節 代理團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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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

    從探空望遠鏡裏親眼目睹了一架殲7拖著濃黑的長影,當空墜下,肖楊的心涼透了。小說事實卻他想像還要糟,有線通信終端裏很快傳來一個聲音,陸軍兄弟們,這是28號機場最後一架能升空的戰鬥機,我們已經盡力了。

    不不不

    三聲咆哮,撕碎了來自機場的報告,很快又被接踵而至的對地火箭彈轟得蒼白無力,微忽其微。肖楊操起那支陪伴了自己四年的95式突擊步槍,衝出防空工事,直指天穹,傾泄著他的憤懣。

    李股長眼疾手快,一把把他拖回來,扔到不足十平方米的團指揮所一角,氣喘籲籲,艱難地咬出微弱無力的兩字,瘋子

    來自海麵的炮擊空的轟炸越來越猛烈,肆意蹂躪這支剛剛趕到登陸口,才剛剛構築起工事的輕步兵部隊

    一枚炮彈落下後,陳誠從土裏拱身,伸出頭目視海麵。班長說,在同一個地方落下兩枚炮彈的機率是很低的。

    鬼子軍為什麽非要在這片海灘登陸不可陳誠入伍才一個多月,還是一名新兵,但是他也知道殲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戰場定律,從小聽隔壁越戰老兵講故事也知道,攻方總要守方付出更大甚至數倍的代價。擺在這片登陸區域的是一個整編步兵團,當然,由於部隊在趕赴宜蘭海灘的路遭到了致命性的遠程打擊,現在隻有半個團了,聽說團裏幾位主要首長也犧牲了即便如此,我方防守兵力也有五六百號人,工事已經慢慢構建起來,彈藥食物非常充足。鬼子軍是從海來的,算拉來幾艘大型登陸艦又能有多少登陸兵力一個登陸波次又能投送多少兵力現在不是大艦巨炮時代,使用艦載攻擊機精確製導炮彈巡航導彈的成本很高,還必須事先掌握對方的防備部署的準確情況才能實施高效率的打擊。陳誠注意到,鬼子軍隻出動了攻擊機,隻使用火箭彈到處亂射,艦炮數量不多,口徑也不大,似乎打的也不準,如此狂轟濫炸了半天時間,有效果嗎為什麽會這樣

    陳誠望著寥遠而空寂的海麵,隻聽到攻擊機的引擎聲,看不到船。

    小昆明工事交通道的另一角傳來熟悉的聲音,是方班長,他現在代理警衛調整連1排排長職務。昨天遭遇空襲時,原任排長還在團部指揮車,也犧牲了。

    陳誠應聲跑去。

    方排長壓低陳誠的身子,說道:悠著點,小心炸著。給你個任務,去團指探探情況。記住,回來隻能跟我講,不許亂說。

    是陳誠欣然應允,又迷糊道:探什麽

    看看你老鄉的情緒如何,方排長的口氣忽然變得很強硬,記住,回來不許跟別人亂說,否則軍法處置

    認得嘍

    陳誠翻個身到另一條交通道裏,向臨時團指揮所爬去。

    方排長口的你老鄉指的正是雲南昆明籍副參謀長肖楊少校。戰前,22歲的他剛從地方高校畢業時還隻是專業技術少尉,後來因為在幾次重要的處突任務表現卓著,連年破格晉升,24歲時已是尉,成為14軍司令部裏最年輕的副營職參謀,聽說是因為某首長評價他戾氣太重所以從通信處調到了作戰處,還送進軍校的分隊指揮專業惡補了一年;去年,他27歲,正常晉升為少校,提了正營職,又下派到雲南省預備役步兵師掛職鍛煉;戰爭爆發後,預備役師進入了戰備動員,肖楊坦任id團副參謀長。

    id團擴編期間,陳誠綴學參軍,在id團警衛調整連當兵。一周前,id團作為第三批參戰部隊之一趕赴戰區,在島東北部坦負地方守備任務。昨天,id團接到了命令,向宜蘭方向緊急機動,行軍途竟遭到了早有預謀似的空襲,高炮營車隊被數枚巡航導彈打殘,接著,團部和通信連車隊受到了更為精確而猛烈的攻擊機轟炸,傷亡慘重

    來到指揮所的工事外,陳誠聽到了爭吵聲。

    沒有製空權沒有製電磁權,僅憑一個殘掉的預備役步兵團,炮兵營到現在還是半癱瘓狀態,怎麽守用命守也守不過來咆哮者操著一口很標準的普通話,隻是隱隱還透著昆明口音。

    少校同誌這是一個很不正常的稱呼,在同一個單位裏是不會有人直呼軍銜的,雖然我們與級暫時失去了聯絡,但是按照規定,你現在是id團代理團長啦團長應該做的不是抱怨自己的部隊素質,而是想辦法鼓舞士氣積極部署,阻擊敵人登陸。團長同誌

    狗屁團長,id團是他媽的後娘養的。我們在這瞪著眼挨炸都兩天一夜了,人一個接著一個死掉,想開槍都沒地方開,有線電話也才架到28號機場,派往師部的通信員還沒回來。師部倒是好像一點都不心急,不加強點防空力量也算,可是好歹派個官兒來呀什麽政治部副主任某團副團長之類的來撐撐場麵也好啊我一個做技術出身的能頂個屁用毛線,我們的空軍哪去了海軍哪去了防空力量哪去了電子對抗部隊哪去了導彈部隊呢鬼子的艦隊都咬到家門口了連氣都不吭一下,毛線這可是在我們國家自己的領土啊我們id團怎麽成了孤軍了呢啊李股長,你倒說說看,這像一回事嗎

    說這些沒有用啊,李股長的口氣緩和下來,總指有總指的計劃,前指有前指的部署,師部有師部有難處。軍令如山倒,戰前,您已經是九死一生過來的人,是老戰士了,還不明白這麽簡單的道理麽通信斷前我們收到的命令是在宜蘭一帶組織防禦阻止鬼子登陸,這個命令夠明確了吧我知道團長政委幾位首長的犧牲對你打擊很大,所以你的注意力都放在有沒有製空權的問題。團長,你可以冷靜地想想,現在我們好歹也有像樣的工事了,我們有守方的優勢,背後還有十萬大軍,能進能退,拖得起時間,可是鬼子現在還在海頂著可能會遭到我二炮部隊轟擊的危險,他們拖不起國陸軍在陸地是有傳統優勢的,沒有空軍我們不能打仗沒有電磁權我們不能打仗團長呐,我知道你是做技術出身的,有這麽個職業習慣,什麽都想合成化信息化,您要想想,現在是在戰場,不是要什麽有什麽的。現在我們是在挨打,是,沒錯,是在挨打,而且還看不到鬼子的人影,後方變前線,守備變防禦但是,困境是暫時的,也是局部性的;我們在此受困,大部隊卻在整裝待發;我們在這裏多挨打一分鍾,前指多一分鍾時間調整部署蓄力反擊

    行了肖楊打斷李股長的話,沉默了很久,又說道:我又犯老毛病了,我道歉。

    嗬嗬。

    老李, id團整個作戰指揮體係遭受了這樣毀滅性的打擊之後,還能剩下我們兩個人,這是不幸的萬幸了。還不算太糟。我覺得當務之急還是立即補充參謀班子。

    沒錯,一個副參一個作戰股長連個空頭司令都不如,什麽都幹不了,我看可以把排一級的幹部抽幾個來團部,尤其是受過正規院校訓練具備參謀人員基本素質的幹部,空出來的排長可以由資深士官先替著預備役部隊什麽都差,偏偏士官隊伍都是最好的,他們帶兵新幹部帶要強得多。

    不僅僅是幹部,士兵也可以,現在的兵化水平不低了,隻要發現有點天賦的都可以先拉來打打雜,培養起,以後休整時也能積蓄一些後備力量。

    好吧,團長說了算。

    倏地傳來逼近的腳步聲,陳誠趕緊跑開。

    三

    你說你那老鄉指揮若定,正和作戰股長兩人喝著小酒淡笑風生吹的吧

    真的,班長,哦,方排長

    那毛孩子才到軍校混了一年回來能指揮一個團了剛才我還聽說他一度精神失常,端著支步槍衝天掃射,切,還指揮若定娘希匹的,落在這種級手裏,我老方這條命怕是要扔在這了。唉,你說你一個堂堂名牌大學高材生,還沒畢業跑來參什麽軍啊沒畢業證是個兵

    不怕連長笑話。我玩魔獸玩廢掉了,退學通知單都在打印了,正好部隊招人我跑來了,哈哈,教務處那群狗日的趕緊收回退學通知單,改成休學證明書。等打完仗,我一回去還能繼續讀,要是再立個功什麽的,補考時老師法外開恩也說不定啊。

    娘希匹的,你小子年紀輕輕懂鑽營兵荒馬亂的,你也得有命回去才行啊

    連長,問你個事兒。

    說吧,反正現在隻能眼巴巴地挨打,什麽事都幹不了。

    我高時碰見個尉,他跟我爹有點熟,在我家裏喝過酒又請我去昆都玩。那晚他又喝人頭馬又喝xo,一口氣花掉五千多塊錢,眼都不眨一下,那時還是07年,你說他怎麽會這麽有錢呢

    呸,貪的

    貪的敢這麽張揚啊我看那人挺有原則性的,我爹也說了,他是個好人。對了,他是工程師。

    工程師獎金高啊,特別是去邊遠地區的工程師,什麽武警交通水電黃金部隊啊之類的。

    可我又覺得不像。他那眼神像殺過人的,你知道嗎,我看過不少公審大會,那些殺人犯的眼色都不一樣的。他是那種眼色。

    切,肖副參謀長也殺過人,說句良心話,他是死人堆裏爬出來的,處突任務立過兩次一等功的,不過看起來也不咋的嘛。

    排長

    什麽

    船氣墊船

    陳誠驚恐的指著海麵,數艘型氣墊登陸船正急速駛來,幾架攻擊直升機吐著火舌,向灘頭陣地傾泄速射炮彈

    真正的戰鬥終於開始了,對於id團每一名官兵而言,這將是他們從軍生涯的頭一仗,它不再是演習,不再是隻見炮彈不見人的捉迷藏遊戲,而是一場短兵相接浴血殘殺的惡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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