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3時，宜蘭平原南側，央山脈東麓。

    一輛挨過3發pf98式重型反坦克火箭彈轟擊的1a2sep主戰坦克蹣跚著從一處冒著黑煙的高地滑下來，喘著粗氣向蘇澳港區一個隱約可見的碼頭方向加速衝去。一發平射而出的高爆彈在兩百米外爆炸後，潛望鏡裏隻剩下被掀翻了幾層的工事和幾具殘破的軀體，車長使盡了吃奶的勁對著步話機興奮地喊道：親愛的少校校校以及將軍們，很榮幸地告訴你們，我是第一個看見蘇澳港碼頭的a國軍人見駕駛員不滿地踢了踢底板，又笑嗬嗬地改口道，不不不，不是我，是我的車組，包括a國海軍陸戰隊最優秀的坦克駕駛員。

    駕駛員頂開防護蓋，向外打出一個大大的v形手勢

    夾著粉塵顆粒的海風不可一世地掠過碼頭空，惡狠狠地直撲東麵的山頭。一個武警大校從正朝山裏撤退的一副擔架滾下來，虛弱地吼道：老許

    許副師長犧牲了。

    叫叫參謀長過來。

    參謀長帶著2團9連在下麵打阻擊，全師的反坦克火箭筒隻夠一個連用。

    混蛋為什麽不叫醒我老子還有氣呢。

    師長我們已經完成了據守十二天的要求，該撤了師長，我們會回來的

    通信科長在那雙早已失去敏感的耳朵前，大聲地回答。不由分說，大校已經被士兵們迅速按回擔架。無力掙紮的大校狠心地閉了滿是血汙的雙眼，口呢喃不清，kd師，kd師我的kd師。 不知從哪飛來的流彈一顆接著一顆地竄過來，每一回頭，便倒下一人。瘸腿的通信科長一手駐著一截鋼管，一手拽住走在後麵吃力地背負通訊設備的通信兵，一次又一次，使勁地往拉。萬裏晴空，偶爾鑽出一股黑煙，不管是從航母起飛的f35b，還是從大陸飛來的蘇30k，一旦被對方的導彈擊隻能往下栽，一頭紮到地或者海裏，粉身碎骨。跳傘的大多都能安全地著陸，或者被簇擁著離開，作為英雄出席慶功會；或者被槍頂著腦門，麵臨不知何時才是頭的審訊與關押，直到戰爭結束才有機會當作人質對等釋放，鬱鬱寡歡，終此一生。

    為了掩護孤守蘇澳港才達十二日之久的武警kd師撤退，空軍付出了昂貴的代價；為了拖住在宜蘭海岸登陸的a國海軍陸戰隊主力，為了確保我軍防線右翼的安全，武警kd師付出了自參戰以來所有師級戰鬥單位最慘重的傷亡：師長重傷，政委在撤退途因陷入包圍而自殺，副師長犧牲，參謀長帶著最後一個活著的團長和最後一個完整建製的連用最後十一部輕重反坦克火箭筒掩護師部撤退。

    這個齊裝滿員的步兵師隻有不足兩千人能夠撤離這片每一塊磚頭都被血染紅的港灣。

    當天空的引擎聲趨漸遠去，天然的崎嶇山道暫時阻攔了2a1主戰坦克和2步兵戰車的履帶。已是太陽落山，他們才與另一支曾經在宜蘭平原並肩作戰並同樣付出過慘重代價的部隊會合。

    在id團官兵的麵前，這批也是最後一批從宜蘭方向撤來的軍人已經都沒了人樣。鋼盔是黑的，衣服是破的，身的器官或多或少都不太完整，唯獨槍還是完整的。陳誠坐在準備開往南線執行緊急任務的輕型越野卡車裏，遠遠地望著，不無悲哀地問阿流，是kd師吧

    嗯，38軍kd師。

    38軍萬歲軍

    嗯，原來屬於38軍，後來改成武警機動師。

    還是38軍。

    是，起先我們天天說自己最慘，他們都這樣了連吭都沒吭一聲。怎麽不是

    爺們

    爺們。

    兩個兵暗暗地捏緊槍，卻不忍心再朝車外看。夕陽下的山穀靜得可怕，隻有仿佛永遠都不會停下的腳步聲，往山裏去了，終有一天還會回來。依稀聽到有人對話，一個是坐同一輛車來的id團團長肖楊；另一個，陳誠和阿流都不知道是誰，忍不住看去，隻見他躺在擔架裏，野戰服沒有任何能表明軍階的標識，有氣無力地張著嘴，掘強地要說話。

    我的師剩這些人了，一路你別給我落下一人，否則有你好看

    是，首長。我的參謀長會負責把你們帶if團防區，然後轉道向北到後方。

    那幾輛59d和越野車是幹嘛用的，你想打回去別孩子氣我替參謀長謝謝你們cb師，撤吧撤吧，沒用，沒用

    首長你好好休息。我還要帶一個加強連往花蓮方向多走一段，執行緊急任務。

    去吧，去吧我會回來的回來參謀長，老哥一定回來幫你報仇報仇

    大校的聲音越來越小。肖楊反複囑咐團裏的軍醫，不安地向候在不遠處的混成車隊走去。坦克分隊的帶隊尉探出頭說，該路了。

    肖楊點點頭，摘下肩章，戴鋼盔，跳輕型越野卡車。駕駛員掛離合器，啟動車子。由4輛59d坦克3輛彈炮結合自行防空車7輛搭載重火器的吉普和若幹越野卡車組成的混成車隊，共189人，趁著徐徐降臨的夜幕，一路向南急行。

    2

    最後一抹陽光從眼角的餘光向黝黑的林間縮回觸角時，譚雪剛剛放下望遠鏡。由於眼睛剛剛切回正常視角，腦海裏出現了短暫的空白，稍縱即逝，換了一口氣的功夫，他才意識到身邊還有另一個能喘氣的人存在。

    蠍子。

    嗯。

    我心裏有個謎。

    反正離死不遠了，問吧。

    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我隻是疑惑，常處長開始拿的是03式，後來怎麽換成你給的81式的。

    哼，他拿03式隻是裝裝樣子，顯示自己也是戰鬥員，好讓士兵們安心。

    嗬嗬。

    你不知道。他好多年沒摸過槍了，更別說前幾年才列裝部隊的03式，所以真到要用槍時，我才把81杠給他。

    為什麽

    他參軍時集訓用的還是81杠，那半個月是他唯一接受過的係統化的基本軍事技能訓練。

    明白了。後麵的我不問了。

    多揀點無傷大礙的問問也好，剛過六點，該輪鄭飛負責警戒了。

    那麽說，常處長的槍法是不是很爛

    不好說。四年前他第一次殺人，在亞某地用svd射殺過四百一十米處的移動目標，荒漠環境，風沙不小，客觀地說是五分運氣三分天賦加兩分功力吧。第二次麽，應該是泰國那次，從二樓的窗口跳下來，嘻嘻，跳得不好看，摔到車頂又一屁股跌在地，然後我看見他爬起來端個ak47。

    然後呢，然後呢

    我正在高處用狙擊掩護他和另一個戰友。記得當時，他先是打了一梭子，差點把自己整個人掀翻，馬變乖了，知道夾在右腋下拿左手去壓。那彈匣裏剩下的子彈估計有十發左右，還是掃倒了五十米左右的兩個人，還行了。

    嗯，那種情形打連發能有這成績算是步兵的水平了。

    我是說他的意識轉換很快，因為後來他跟我說，那是他第一次用後座力這麽大的連射武器，哈哈哈。

    是有點天賦。

    你怎麽突然對這感興趣

    這是我唯一敢問的問題。

    算你聰明。睡吧，十二點整換我。

    晚安。

    譚雪仰視樹冠隔離下的黑沉沉一片，又眯著眼掃過身後三十米處那個抱著81杠倦成一團入睡的黑影，心裏偷笑了一聲，閉眼。

    溪水潺潺處，幽暗躲藏的那根天線已經縮了回去，悄然間重又升起另一個探頭，暗藍色的瞳孔正緩慢地將移動著視線，不緊不慢地搜尋著林間任何一處光線異常的角落。難怕是一片小小的鏡片，隻要能讓正常環境那麽一點點光線產生一定的焦聚或散射，都足以引起它的注意

    3

    哦，說了這麽多，你是來告訴我，那三部雷達不簡單。對吧，佐島先生

    將軍誤會了。晚輩絕沒有低估作為前憲兵調查組主官的您的意思。行前我獲悉，您早在聯軍指揮部作出決策前不惜動用寶貴的一個營兵力以加強飛機迫降點周邊的安全。

    過謙。你好像對我很了解

    您是前輩，作為諸多友好同行單位之一的一任主官，鄙人早有耳聞。

    你是內調出身

    晚輩原本在警察係統，因戰事需要，才被抽調到軍。此次前來其實是有一件實不相瞞，有點私心在裏麵。

    那恕我

    也不全是。呃，您是諜報界裏的前輩，晚輩也無須繞彎子了。這是佐島森陽閣下的授意。

    貴國官房長官佐島森陽

    嘿依

    難怪你敢撇開聯軍指揮部直接來找我。也罷，我欠他一份人情，挑明說吧。

    這張照片先請您過目。

    板田少室恭恭敬敬地遞照片後，摘下陸自衛隊製式大蓋帽，垂手坐回椅子裏。

    約莫兩分鍾後，少將放下摸下巴的手，沉呤道：從照片背景看應該是在西南地區某國際機場從設施檔次看，嗯，是昆明。

    板田少室微微一笑，表示默認。

    照片已經有拍攝時間了，半個月以前。這校看起來不到三十歲，不是尋常人物。 少將把照片還給板田少室，走出幾步跟把守在門邊的衛兵吩咐了兩句，反鎖門。

    板田少室起身說道：此人叫庭車常，男，壯族，1984年生於一個教師家庭。這條信息是從雲南省s市一所學的集體戶口裏查到的，他的戶口已於五年前轉出。

    五年才五年軍齡當校啦

    我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裏，但我相信將軍有機會也有能力幫助我了卻佐島森陽閣下的心意。在一個多月以前，他還是我國一家軟件開發公司的董事長並已歸化入籍。當我搜集了足夠的證據準備向檢察廳申請正式逮捕令時，他卻被一夥武裝份子從由swat特警負責看押的某地劫走了。

    在嚴備森嚴的貴國首都從swat特警重兵看押下劫走真有此事

    少將霍地起身，麵色蒼白。

    板田少室悶咳了一聲，止住喉間的異物，瞳孔裏變幻著恐怖的光線。

    這得從那天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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