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節 決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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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發破門霰彈炸響的時候,時小蘭隻說了這麽一句簡單的話。她已經做好了準備,等待全副武裝的j國特警炸開第九個門板。
在十分鍾以前,外麵傳來示警信息,聲稱有一支精幹的特警突然出現在樓下。這條警報來得很突然,既不是曾佳本人發的,也不是寡婦組織與她有直接聯係的其它情報員,而是鬆下阿利。鬆下一直以美容院勤雜工的身份為掩護,與庭車常的常務副手寡婦組織三號首腦曾佳隨時保持聯係。根據時氏家族與寡婦組織達成的營救計劃,在此時出現或者發送這條警報的人應該是曾佳。而鬆下阿利,應該繼續處於警視廳搜查三課的保護下,以協助調查槍案的表象來掩蓋其真實身份寡婦組織財務總監。
解釋隻有一種:曾佳出事了,而鬆下阿利正好察覺到了什麽,不得不以身涉險。
雖然這條警報來得晚了些,但時小蘭仍然有條件全身而退,隻需把她身後美容院財務室的保險櫃挪開,通過一條十米長的暗道可以進入位於二樓衛生間頂的通風口,怎麽進來怎麽出去。與時小蘭共同駐守美容院這個秘密指揮所的是陳邦和賈溪。前者是總參二部直屬第七海外行動處副處長,早年在海外秘密工作多年,是一頭老狐狸。後者是總政血鳥部隊出身的資深特工,不但身懷絕技,更擁有長達四年的要人保護經驗,庭車常曾經在她的保護下有驚無險地出沒於全球各個危險的角落。有這兩人在,即使沒有密道,也至少能與這支勁敵糾纏一陣子,足以在大批援敵到達之前掩護央統戰部w字號專員時小蘭從正門突圍。
槍案發生當夜,即那場自編自演的槍戰發生之時,三人秘密潛入美容院。這個微型指揮所將全程指揮為營救庭車常而展開的一係列行動。京東地檢廳內部的確有寡婦組織的內線,但並非被曾佳揭發的檢務官介之,而是一名負責辦理疑犯監押及移交手續的員。國有句俗話,縣官不如現管,正是這位職務低微的員向寡婦組織情報總監曾佳傳遞了一條重要的信息:由於南車常一案牽涉到公安警備局及京東警視廳等部門部份人員的職務犯罪行為,京東地檢廳將在指定時間將南車常轉移至兵庫縣,由兵庫縣檢方負責監護,押送任務由檢察事務官介之負責。作者注:交叉辦理異地關押是國檢察公安機關常用的辦案形式之一。日本類同,檢察機關在獨立偵查職務犯罪高官腐敗等相關案件時,為盡可能減少幹擾,保證司法公正,亦常常采取跨區異地關押異地抽調辦案人員的措施。
正如情報所述,在指定時間內介之確實駕駛一輛公務車向兵庫縣方向駛去,營救小組亦通過曾佳成功地誘使板田部途介入,有效利用警檢之間的互不信任形成了雙方的對峙局麵檢方獨立監護庭車常本來是衝著警方來的,既為外圍人員在市內製造混亂在路對兩方形成合圍贏得了時間,也抽空了板田少室直轄的機動力量鳥下駐口分隊。但是檢方並沒有警衛車輛隨行,加車內情況不明,營救小組擔心情報有誤,遲遲不敢下手。在如此微妙而脆弱的局勢下,任何風吹草動都有可能使整個計劃泡湯。那群暴走族畢竟是烏合之眾,明知道被利用仍在金錢的驅使下包圍了警察和檢察官的車輛,一直處於亢奮並不安的狀態,隱藏在他們當的伍眉及其率領的總參特戰小分隊人數並不多,難於單獨對抗一個完整編製的swat特警分隊。一旦暴走族的心理防線被時間或其它因素攻破,必定會鳥獸四散,三方對峙的局麵將成為兩支同樣訓練有素身經百戰的特種作戰分隊之間的正麵撕殺。屆時,如果庭車常不在車裏,不論最終存活下來的是哪一方,都意味著全盤皆輸;如果庭車常在車裏,也很難保證每顆子彈都長眼睛。
指揮所決定,繼續等待內線的更確切的情報。
情報終究沒來,隔壁的門卻被踢開了,下一個是這裏。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三個人兩條槍,在這間並不寬敞的財務室內顯得有些局促。
時小蘭突然抬起頭,狠狠地瞪了賈溪一眼,罵道:愣著幹嘛把我綁起來,動手
蹲在保險櫃背後的陳邦已經打開了俄製ak74短突擊步槍的保險栓,看都不看這邊一眼。賈溪利索地用繩子將時小蘭結結實實地綁起來,打完最後一個隻需用手指頭輕輕一勾便可恢複自由的活結,撕開事先準備好的保鮮袋,將一整袋血漿強暴地潑到時小蘭臉。
一聲帶著無恐懼的尖叫,蓋過了霰彈槍破門彈的炸響。
一顆圓筒形的東西滾了進來時小蘭覺得眼前突然一閃,白茫茫的一片,旋即又墜入了黑洞洞的深淵。
第一梭子彈是從天花板射下來的。
板田少室衝進去時,被突然向後倒下的助手的身體猛地撞了一下,子彈打穿了防彈衣,留在這位忠心耿耿的助手的身體裏。他在準備扣動板機的那一刻突然製住了手指的衝動,拉住助手的背心便向門外甩去,自己借力向房內的前左側規避。來襲的子彈,緊緊地咬來。
第二個倒下的是霰彈手。他本來應該發射一發震蕩彈,但是並沒有那麽做。一張被鮮血掩蓋了容貌的臉赫然在跟前嚴格的swat訓練和警察的職業信念讓他形成一個條件發射式的反應,撲去,壓住那具手腳被捆綁的嬌小身體這也正是隊長不開火的原因。他至死都不明白,為什麽隊長沒說這裏有人質,更不明白,當胸打入的那枚手槍彈是從哪裏來的。
室內作戰,對於掌握了對方突擊時機並有所準備的防禦方永遠是有利的,何況還有一名不明身份的人質。賈溪射出第一梭子彈的同時,也勾下了蒙在眼睛的厚布。她鬆開雙腿,落到地,又將彈匣裏最後的子彈統統射出去。陳邦剛剛完成了第一支單手換彈匣的動作,從彈痕累累的保險箱背後跳出來,搶到賈溪前麵,朝門兩側並不結實的牆麵掃射。賈溪扔掉微型衝鋒槍,改用112口徑戰鬥手槍戒備著敞開的門。陳邦射完第二個彈匣也扔掉了ak74短突,退回來,拉開那名用身份保護著時小蘭的swat特警,撥出匕首在他脖子撲了一刀,順手撿起霰彈槍反手遞給賈溪。
牆角裏,一雙虛弱的眼睛絕望地看著自己的4a2步槍被一個男人撿起來。在此之前,那個名叫太行溪的女人掏光了助手身所有的手雷,不管閃光彈震蕩彈還是破片殺傷彈,都一古腦往門外的走道裏扔。每一次爆炸都將千瘡百孔的牆麵震得愈發岌岌可危,天花板的吊杯痛苦地呻呤了幾聲,終於轟然落下。
厚重的塵灰阻擋了他的視線,也暫時救了他的命。體內的血液正以難以抗拒的力量從手指的夾縫裏擠湧出來,緩緩流向地麵,他心裏隻有一念頭,千萬別鬆手,千裏別鬆手。
並不寬敞的財務室很快恢複了平靜,跌落在旁邊的耳機裏,微弱地傳出急促的呼叫聲。
機動隊到了。聽到嗎,板田君板田君位於一樓梯口的社區民警老武田一再呼叫。
2號出口發現三個目標,請求指示,請求指示狙擊手沒有聽到回應,隻好打開對講裏的錄音裝置,這裏是警號45289。由於情況緊急,指揮官失去聯絡,我已自行鎖定手持4步槍男子,並準備開火。
警署機動隊包圍美容院的同時,隨著沉悶的一聲槍響,一枚127口徑的子彈射向通風口外那條小巷
位於城郊穀地的公路也傳出了槍聲。百餘名暴走族沒能等到宗人社方麵的最新指令,但是一個人的出現讓他們頓時變得瘋狂。
申明,一個曾經威震唐人街並早已成為京東市黑社會青壯成員心目頭號反警鬥士的華人,在這個時候出現了。用一個參於了這場群體暴力抗法事件的少年的話說,我以為我的偶像早在四個月以前死了,但是他還活著從背後拍拍我的肩膀,有點傻呼呼的樣子。他問我,你們在幹嘛。真令人激動,他居然如此平易近人。沒什麽可想的,去砸吧。
不知是誰帶了頭,暴走族們紛紛轟響了油門,揮舞著木刀與棒球杆衝向嚴陣以待的swat特警。這個瘋狂的場麵是swat特警從未見識過的,因為他們畢竟不是專門執行街頭防暴任務的機動隊,防彈頭盔不是能夠減輕純物擊打的防暴頭盔,沒有催淚彈,更沒有盾牌。
警察手的槍是用來自衛的,不是嚇唬人的。
鳥下駐口開出第一槍,準確地命排頭車。數支p5衝鋒槍以點射的方式,快速而準確地向每一輛進入警戒圈的摩托車射擊。隨著9口徑的子彈噴射而出,隱藏在人群的各種口徑自動武器也開火了。伍眉萬萬沒有料到會出現這樣的情況,然而,箭在弦不得不發穿著j國車神肖像塗鴉暴走服的他率先打出兩個長點射,打爆地檢廳公務車的後輪。
輪胎的爆音混雜在突然失去規律性的槍聲,使得前陸自特種兵少校鳥下駐口提高了警惕,他對著喉式對講機吼道,有冷槍隱蔽射擊強調一遍,隱蔽射擊他身邊開始有人倒下,也有人及時退出了防暴隊形,依托具備一定防彈能力的地檢廳公務車實施火力壓製。
蜂擁而至的暴走族們陷入了混亂,密集的槍聲驚醒了這些頭腦發熱的年輕人,有人刹不住車,一頭撞躲閃不及的特警,有人在原地急轉時撞背後壓來的車輪,有人來不及明白是怎麽一回事被橫飛的子彈打。
渾身血汙的介之從車裏爬出來,癱倒在地,仍竭盡全力鳴槍示警,這裏是京東地檢廳地檢廳押運車輛。任何人不得不得靠近,不得靠近他對空擊發子彈,一發接著一發,直至停止呼吸。任何人不得靠近
一直趴在後座並用身體壓著嫌犯的地檢廳押送安全員目睹長官的慘狀,最終失去了理智。他操著衝鋒槍衝出來。
趴下你這個混蛋鳥下駐口從車體一側伸出手,卻沒能拉住他。
兩名檢方人員先後死於混戰,朝夕相處的部下也一一倒下,鳥下駐口終於明白了。他明白自己明白得太晚,一顆俄製svd狙擊步槍彈從背後射穿了他的肩部,鑽進混凝土路麵裏,深深地紮著。
槍戰持續了二十多分鍾,摩托車油箱爆炸引燃的火焰映紅了深夜的天空。槍聲突然停止下來。這表明雙方剩下的人都不多了,當混亂變成一片平靜燃燒的廢墟時,雙方都失去了可以射擊的目標,唯有隱藏起來。任何一個冷靜的槍手都不會再貿然射擊。伍眉趴在地下一動也不動,是進是退,他沒有主意,仍然無法靠近尋檢方公務車,無法確認裏麵是否有要解救的人。倉皇逃離的摩托車引擎聲漸漸消失在耳力所及之處,隻聽到幾聲撕心裂肺的呻呤。
一顆手雷從身後的黑暗掠過頭頂,輕微的一個長點射打過來,最後一名隊員也彈了。手雷在在兩輛倒地的摩托車之間響了,車體紋絲不動,隻噴出一股濃濃的煙。這是一枚煙霧彈,最後一名隊員以生命的代價為隊長製造了最後一次突擊的機會。
伍眉趁這一機會竄起來,衝到了那輛公務車前趴下。耳機裏一片沉寂,沒有呻吟,也沒有報告。伍眉知道,營救小組隻剩下自己了。不能再等下去他又向前多挪了一米。這個位置隻需伸出手能打開車門。空氣燃燒聲劈啪作響,他他屏住呼吸,帖著潮濕腥熱的地麵傾聽,希望能夠確認還有多少名swat特警活著,又有多少支槍瞄準著這個位置。跳動的火光,他看到旁邊是一具屍體,沒穿警服,但脖子還扣著喉式對講機。也許是yaaha警用跑車的司機,伍眉慢慢蛻下屍體身的通訊設備,小聲地用j國語報告道:哈依哈依。
武田正雄,別動別動耳機裏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
伍眉想了想,大聲呻吟起來。
千萬別動,支援很快到這個聲音一直在顫抖,想必傷得不輕。
伍眉把手抬起來,慢慢地往車門摸,一邊回答道:我開車開車去救你。
不不要動正雄你聽我說,你還年輕你不是特警,不用拚命,不用拚命不,武田正雄
長官,我來救你
伍眉深一口氣,拉開後座車門。倏地,一道雪白的燈光穿透了火光和黑暗,直直刺入他的眼睛。那輛自槍戰爆發以來被人忽略的瑪莎拉蒂突然發動,朝著伍眉和檢方公務車衝過來。他死死在帖緊地麵,緊閉雙眼,用眼皮的觸覺感受著瑪莎拉蒂的逼近。
是誰發動了瑪莎拉蒂
停下約莫六米外竄出一個聲音,喝止瑪莎拉蒂。伍眉想都沒想翻身躍起,循著那聲音打出一梭子。
車燈滅了,引擎還響。一聲痛苦的嚎叫響徹了天空。伍眉再也顧不坐在瑪莎拉蒂裏的神秘人,一邊向那個聲音逼近,一邊斷斷續續地扣動扳機。
毫無疑問,那是最後一名特警,極有可能是指揮官。
撕下他的麵罩,露出一張年近四十的臉。伍眉沒有補一槍,因為他已經失去了反抗的機會。他的劇烈抽搐的嘴唇正竭力地想表達什麽,兩隻無力的眼睛直勾勾地瞪著伍眉。
伍眉輕輕撫過鳥下駐口的眼皮,幽幽說道:警官,安息吧。
他仍死死不肯閉眼睛,仿佛在等待著什麽。
伍眉緩緩低下頭去,湊在他耳邊一字一句說道,你是警察,我是軍人。你沒輸了。說完,用匕首割破了他的喉嚨。
他抖了一下,再也不動了,像熟睡的孩子一般沉沉睡去。
鳥下駐口死了,swat以兩倍於敵的傷亡代價輸掉了這場決鬥。這樣的決鬥從一開始注定了不公平,因為警察的職責是極可能地減少無辜傷亡,而軍人的使命則是不惜一切代價消滅敵人。作為警察,鳥下駐口和他的部下都是最優秀的。
瑪莎拉蒂再次發動,戰戰兢兢地向前挪動,在檢方公務車旁邊停了下來。
檢方公務車裏鑽出第三個人,他旁若無人站在被兩國人的鮮血洗涮過的公路,仿佛對身邊的一切渾然不知,望著遠處蜿蜒的路線。那件和服用最喜慶的顏色染,鑲著幾朵梅花,那花兒的一針一線都是手工穿織,精巧而細膩。腰帶的條紋正好構成一串國的雙喜字。
他怔怔地看著停在身後的瑪莎拉蒂,像孩子一樣裂嘴笑了,是我的車。
伍眉收起滴著血的匕首,用槍指著駕駛位的神秘車手。黯淡的光線下,那個孩子顫巍巍地舉起雙手,白爺叫我來的,別殺我。
和服男子滿臉疑惑地盯著伍眉,摸著擋風玻璃,一再重複,這是我的車。那神情,仿佛生怕伍眉會橫刀奪愛。天際間隱隱傳來直升機的引擎聲,漸漸近了。伍眉將他連同一支衝鋒槍,一齊扔進瑪莎拉蒂的副駕駛位。
伍眉問年輕車手,你叫什麽名字
羅繼。
羅繼,帶他去找白爺。路千萬別開燈。
小意思,羅繼自信滿滿地拍拍方向盤,踩著離合器反問:你不走嗎
伍眉看了庭車常最後一眼,悄聲道別,再見,同誌。頭也不回地跑向那輛屬於京東市地檢廳的防彈車。
山頂方向驀地躍出幾股探照燈光。防彈車點亮了前燈,猛地調轉車頭,向直升機出現的方向衝去。
瑪莎拉蒂拐入穿山隧道時,背後的山響起雜亂的槍聲。隨著最後一聲巨響,整個山穀終於徹底地平靜了。庭車常正滿臉好地撥弄那支衝鋒槍,一點都不關心身後發生的一切。
羅繼打了個寒顫,小心地問:他是誰是白爺叫來救你的嗎
白爺是誰
白爺是派我來的人,給我很多錢,我終於可以買自己的車啦。羅繼高興地說,又問道:那個人剛才叫你同誌是什麽意思啊
你才是同誌惱羞成怒的車常握著槍管,不停敲打擋風玻璃,大聲強調,我是正常男人,正常男人我有老婆的,她叫由子,一井由子
羅繼嚇得轉過臉來,專心開車。擋風玻璃的小獅子猶自打著晃子,默不作聲。
瑪莎拉蒂載著一個十七歲的孩子和一個神智不清的成年男子,不知行駛了多久。漸漸地,濕冷地海風鑽進車內,依稀聽到海浪的召喚。一路再也沒見到直升機,算有警車追來,羅繼也不擔心。他心裏隻有一個念頭:隻要把這個人送到海邊的某個地方,銀行卡會多出一筆錢,足以買一輛屬於自己的跑車。
到了。羅繼看到白建事先交代的那座燈塔,叫醒呼呼大睡的庭車常。
庭車常像抱著孩子一樣雙手懷抱著那支衝鋒槍,向燈塔方向慢悠悠地踱去。海風拍打著那身紅彤彤的和服,鑲著雙喜花紋的腰帶緊緊地拉著,似乎擔心他走遠了,走掉了。
喂羅繼突然想起了什麽,大聲追喊道:你的車怎麽辦不要了嗎
庭車常沒有聽見。深藍的海麵下鑽出一隻不大不小的鯊魚,快速而輕盈地向岸邊遊來。再遠一些,什麽也看不見,也許還有一隻龐大的鯨魚潛伏在一百米的深度,靜靜地等候。他裹緊了衣裳,加快腳步,心反複默念。
再見,同誌們。
再見,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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