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節 那隻烏鴉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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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萊布其所判斷的,國電子戰部隊停止了殲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全頻段電磁幹擾,轉而將有限力量集到幹擾航空衛星通信與導航頻段。三代四代機即使升空作戰,也不二代強到哪去,真正對地麵作戰能起到的作用的,隻有嚴重依賴傳統航圖的直升機,和需要抵近定位的炮兵。

    於是東出台挺進機場的增援部隊大搖大擺,綿延幾裏。指揮官是db山地旅副參謀長副團職頓赤格烈校,但他不是隊伍裏職務最高的。

    在沒有空支援的情況下摩托化開進,以前真的很難想像。是吧,常政委

    我也沒想到我會跟這麽多部隊一起行動。

    哈哈,常政委指揮過的部隊最多有多少

    間接指揮說不清,直接的,大概也百來號人吧。

    有沒有點橫刀立馬,唯我彭大將軍的氣勢

    年輕時我連做夢都夢見這樣,現在倒沒什麽感覺了。

    常政委29歲還沒滿,這不是笑話我嗎

    我這政委是歪門邪道混來的,論起行軍打仗,連半斤八兩都說不。

    這兩個營是旅長的心頭肉,等打完這仗,id團不會不還吧

    這得問馬鎮山。

    你是id團政委兼黨委書記。作戰指揮他說了算,人事調整部隊整編還不是團黨委先提出方案,再報級黨委批準。

    集體領導集體領導。

    又來了。你黨委書記不簽字,方案能報去

    嘿我說。仗還沒打呢,你尋思著怎麽收回部隊。

    戰司給旅部下的命令,說的是db旅某某等部劃入id團建製,旅副參謀長頓赤格烈兼任id團副團長,而不是配屬指揮。我不得不留點心眼。

    我還不知道老哥的小算盤嘿嘿,老哥是下任旅參謀長的熱門人選,老部隊老關係,副參升正參基本沒懸念,可到了id團,北京有個治傷的團長壓著,這裏有個代理的團長守著,你連個正團職都撈不著。庭車常覷來一眼。

    頓赤格烈嗬嗬一笑,混到副團職,我已經心滿意足了。

    老哥今年才39

    唉,你知道旅營製部隊最憋屈的是什麽人嗎

    庭車常想了想,營長

    對。一個旅少說也有五個營吧但旅裏副團職崗位不多,正營升副團隻能盯著副參謀長後勤部長兩個位子,狼多肉少,光靠資曆不行,更得有本事。團營製呢一般四個營長,反正副參謀長後勤處長也是正營職,沒本事的平級調到團機關過渡下,等有了空位再升副團;有本事的直接升參謀長,甚至副團長。當年我從六個營長擠副參謀長,已經是祖墳冒煙,心滿意足了。

    不是可以交流到其它部隊嗎

    說得容易。你跑到人家三畝田混吃的,能給你好臉色看

    說的是呐庭車常摸摸遞光胡須的下巴。

    粗有細的藏族漢子哈哈大笑,你這鬼子,合我脾氣

    車隊穿過了最讓人擔心的峽穀,卻在一個不大小心的彎停下來。沿途搜索的裝甲排雷車報告說,剛發現一些地雷,但已經排除了。

    頓赤格烈征詢式地看庭車常一眼,庭車常對前座的參謀說:快把地圖拿來,給頓格首長。

    良久。

    頓赤格烈抬起頭說:天快黑了,夜長夢多啊。我建議除迫炮補給分隊和必要護衛兵力繼續乘車至預定區域部署外,步兵提前下車,一部走大道,另一部走遊覽小道,強行軍開進

    幾幾公裏

    十三公裏。頓赤格烈輕描淡寫。

    庭車常擦了一把汗,作戰指揮你說了算。

    一營二營通信隊背包留下,彈藥基數雙份,強行軍準備

    庭車常的好日子終於到頭了,盡管十一局行動的參謀和警衛班替他分擔了除手槍以外的多餘負重。

    山山地旅果然是山地旅。

    別看腳下。加油啊,政委

    聽到政委這個光榮的字眼,庭車常滿懷悲憤地望一眼台北方向,拚命驅動那具被j國的花天酒地掏空的身體。背著鐵鍋氣閑神定路過的炊事連,報以同樣殷切的目光,加油啊,政委

    加油啊,政委這話像瘟疫一樣,傳遍整支隊伍。

    庭車常連罵娘的心都死了。

    機場西北,紅蜘蛛指揮組棲息地。一隻烏鴉飛過空。

    黑狗報告。南來的7架黑鷹在677高地東南背麵,放下了3門120毫米重型迫擊炮和大約兩個班的護衛兵力。

    他們在鋪電話線了嗎

    暫時沒發現。機場守敵也沒有動靜。

    摸摸情況,打槍的不要。蔣雲嚴肅地說。

    線路對麵的王小帥嗬嗬一笑,哈依哈依。

    我說別打槍

    收到

    沒正經。

    蔣雲抬頭看見佟國偉怪異的表情,很好笑嗎佟國偉搖搖頭,叨著兩天沒點燃的香煙含糊道:冷隊長還沒回來。

    她自有安排,不用管。

    哦。

    常助快到了。你帶人到路口接應,把他們領到馬鎮山的團指那裏再回來。

    什麽常助怎麽

    計劃有變,別多問。記好口令,四十年來家國。

    嗯,三千裏地山河。佟國偉不是大老粗,李煜的名句至少還是知道的。

    自作聰明

    88式通用機槍1挺,03式自動步槍4支,其1支加掛35榴彈發射具。

    二人機槍組據守公路北側山崗,攜帶榴彈和手雷的三人接應組則趴在公路下的破敗灌木叢裏,靜靜觀察夕陽塗抹成一片紅色的橫公路。

    不知哪來的烏鴉嘎嘎飛起,連帶一串串,將半片天空撲得七零八落。

    佟國偉吐了一泡口水,調節望遠鏡倍率。榴彈手將左手食指,搭在裝填了高爆榴彈的發射具的扳機,步槍手緊了緊拉掉保險環的煙霧手雷,嚴陣以待。

    聯接步話機的耳麥傳來機槍組的聲音:方向3點,距離700,能見度三級。公路南側山腰不明武裝一個排,向西移動。

    接應點西移一公裏。你先到511高地守著。無線電靜默20分鍾。

    是。

    耳麥裏隻剩下平緩的沙沙聲。

    佟國偉關掉步話機。步槍手把煙霧手雷遞給他,飛快穿越公路,到另一側據槍警戒。佟國偉和榴彈手一前一後跟。

    東麵突然傳來槍聲,很遠。

    佟國偉想了三秒鍾說:行動照舊,走。

    鬼迷日眼,嚇哪個

    王小帥趴在677高地下暗罵了一聲,向左前方待命的火力組打出行動照舊的手勢。火力組將手勢傳遞到右前方,帖在右前方陡坡的副突擊手擰回頭去,輕拍三下佩戴登山爪腰係繩頭的突擊手。隨著副突擊手每段半米地鬆開鎖扣,突擊手左攀右爬,無聲地前進了幾米,打好繩點。

    高地沉默了一會兒,滾下一枚定時手雷。

    空一聲,手雷砸到突擊手頭盔,左蹦右跳,繼續滾下。

    副突擊手瞪著高高興興向自己撞來的手雷,碎碎念完阿彌托佛,又加了一句無量壽佛。

    手雷屁股一扭,彈出兩米外,繼續下墜

    不知什麽東西,迷住了王小帥的眼睛。

    那聲爆炸,撕碎山下所有人的心。人們惶惶睜開眼睛,隻見安全繩的定點少了幾個,副突擊手的身體高高吊著,蕩過來晃過去,隱隱拖著一條線,飛流直下。

    該死的機槍又響了。

    沒頭沒腦的子彈呼呼撞開凝結的空氣,山頂的人影左顧右盼,打完這邊沒人的手勢,佯佯離開。

    王小帥終於擦掉眼睛裏粘糊糊的東西,抬頭看見一隻烏鴉,正無聲望著飄起一條血線的陡坡。王小帥呸了一口。

    血線漸漸斷了,隻剩一滴兩滴三滴

    天色漸暗時,山地db旅7人前衛組從公路下散發著腐敗氣息的濕地裏,魚貫而出。

    為首者是一名少校,但他不屬於db旅。

    他叫司徒昂,現任紅蜘蛛第一隊隊長。剛剛完成戰俘營救任務,第一隊搭葉挺獨立團運送烈士遺體的直升機,回到台北,很快又收到新的任務。任務是總參二部特勤局局長助理兼第八戰區特工局行動處長常曙校直接部署的,連紅蜘蛛部隊長胡安校都插不話。憤怒的隊員跑到戰區司令部,還沒找到998計劃301室,被司徒昂一腳踹回隊裏。冷靜的隊員則安慰隊長,我看見胡麗跳傘了,真的。司徒昂隻嗯一聲,將夫婚妻的照片塞回鋼盔,命令稍息立正,全隊出發。

    猜猜誰來接應。王小帥,還是佟國偉。

    司徒昂蹲在排頭兵背後,假裝沒事地跟通信軍士打賭。

    我賭王小帥,烏鴉作保。通信軍士掏出一張毛主席,遞給充當見證人綽號烏鴉的機槍手。

    司徒昂不以為然,老蔣一看王小帥不順眼,一定會派佟國偉,好在常助跟前混混臉熟。

    機槍手烏鴉抖抖手掌道:給錢給錢

    幫我墊著。司徒昂看見排頭兵站起來。

    前衛組繼續前行。

    每次都讓我墊機槍手烏鴉抱怨著,低聲道:511高地對我們射界不錯。

    嗯,大家都小心點。司徒昂表示讚同。通信軍士摸了摸偽裝成電台的無線電測向儀,摘掉一隻耳麥道:511高地確實有過信號,可惜距離和型號不明。

    要能測那麽清楚,你一個人可背不動。

    司徒昂說完這話,打出安靜的手勢。前衛組分成兩撥,一左一右,向漸漸顯出參照物輪廓的預定會合點摸去。

    遠走的烏鴉突然飛回一隻,棲在早已失去作用的電線杆,嘎嘎兩聲。

    口令電線杆方向傳來聲音。

    雖然不是預定的會合點,但戰場情況瞬息萬變,這種變通還是合理的。司徒昂壓著03式步槍的扳機回答:五十年來家國

    對方沉默了三秒。

    司徒昂覷一眼電線杆左側的亂石堆。會意的通信軍士,朝潛伏在右翼的機槍手打了個手勢。

    三千裏地山河電線杆熱烈地回應道:我們的援軍到了,同誌們

    你們好嗎右手據槍的司徒昂麵色輕鬆,槍口垂著。

    歡迎援

    電線杆話音未落,便慘叫起來。因為握在司徒昂左手的手槍連射了五彈。

    榴彈手一彈轟倒電線杆,烏鴉怪叫兩聲,撲撲飛走。機槍手毫不客氣掃射電線杆左側的亂石堆,彈著線足足延伸了五米,濺起一線血肉。

    撤司徒昂右手據槍的03式步槍撲了幾梭子,左手放回手槍,順勢拉出一枚煙霧手雷。

    使用100發彈鼓的95式班用機槍打出大約一半彈藥後,4名步槍手同時甩出高爆手雷,機槍手擰頭便走。

    殺殺給給咳咳煙霧一聲連嗆帶咳的怒吼。

    操著各種台罵的敵兵嗖嗖冒出。

    機槍手撲通一下栽倒,被身邊的戰友死死拽著,一直往後拖。司徒昂一口氣衝下小坡,打個滾轉過身,三槍打爆一個裹著迷彩布的腦袋。通信軍士爬起來,按著05式58輕型衝鋒槍突突掃射。4名步槍手趁機換新彈匣,跟著喊的司徒昂反衝坡口。

    通信軍士左腋夾起彈的機槍手,頭也不回地往西邊跑。

    撤司徒昂又扔了一枚煙霧手雷。

    五人小組沒有再下那個坡,而是側轉急退六米後,三人繼續射擊,兩人投彈。爾後又分成兩組呈反30度,交替掩護撤退。

    步兵戰術以班為最基本戰鬥單位,4至6人小組為最小戰鬥單位,不宜再行分割,否則戰鬥力將大打折扣。但紅蜘蛛顯然不受常例限製,況且敵軍設伏在先,從火力密集不少一個排,此時應盡量分散敵軍,降低傷兵撤退方向的壓力。即使不能分散敵軍兵力,也能使敵顧及側翼壓力,動搖其追擊決心。

    遠處的煙霧漸漸散去,然而怪的是,槍聲也少了。

    隊長快看隊友指著511高地。

    黯淡光色下,一個遠遠的不易被人察覺的焰口一直閃爍著。司徒昂罵了一句娘,還真有機槍馬鎮山的腳升得忒長了吧

    敵人好像退了。

    占不到便宜當然要退。盡管心情鬱悶,司徒昂仍止不住自覺鬆馳的神經。

    隊友側過耳朵,聽到了嗎

    那破手雷,我耳朵裏全是蜜蜂。

    是佟隊的聲音。

    見鬼了吧你這離會合點至少一公裏。

    司徒昂耳朵裏嗡嗡鳴響,隻覺得三隻小蜂蜜飛來飛去,趕也趕不走,夢回吹角夢回吹角連營。

    夢回吹角連營是正確的口令,隊長。

    司徒昂激靈一震,扯起冒煙的喉嚨吼道:五十年來家國

    夢回吹角連營司徒哈哈哈司徒隊長

    三個小蜜蜂撲撲飛來。

    司徒昂給了佟國偉親昵一拳的時候,通信軍士背著綽號烏鴉的機槍手回來了。

    佟隊長好。通信軍士沒抬頭。

    佟國偉看著他背的機槍手,默然點頭。

    通信軍士從機槍手兜裏摸出一張百元紙幣,遞給司徒昂,你贏了,隊長。司徒昂緩緩接過機槍手冰冷的身體,摟在懷裏,仿佛看見那隻抖了又抖的手掌

    給錢給錢

    幫我墊著。

    每次都讓我墊

    機槍手閉著眼睛,微嘟的嘴唇仿佛還在抱怨。那隻烏鴉悄然落定在地麵,低頭嗚鳴了幾聲,緩緩張開翅膀,高高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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