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雲工是id團曆史任期最短的政委，但與掛羊頭賣狗肉的繼任者常曙相，他給id團官兵留下的印象更為深刻。 vw

    他在宜蘭血戰結束之後id團休整之際臨危受命，每天風雨無阻，走訪每一個充滿仇恨恐慌與悲觀情緒的連隊。他給投彈訓練前嚇尿褲子的補充兵打氣，給噩夢醒來吼著要殺回宜蘭的老兵遞熱毛巾，給病床裏哭著喊媽的傷兵蓋被子。在士兵們眼裏，如果說教導營長馬鎮山是以身作則嚴格要求的父親，那麽政委何雲工是無處不在的慈祥母親。

    出於迷惑敵人需要敵特分子對我軍政治主官一直很心，何雲工在id團擔任政委期間一直使用化名，士兵們都親昵地叫他老方。

    現在老方回來了。

    他出現在補訓教導隊五十餘名歸建官兵麵前，像很多以前那樣，報以如沐春風的笑容。其實他笑得很勉強，若非職責使然，他寧可選擇大哭一場。

    還記得我嗎同誌們。

    對，是我。我叫何雲工是你們的老方政委。謝謝你們，同誌們，謝謝你們還記得我。今天我不代表任何人，我也代表不了任何人，我是想來看看大家，看看宜蘭血戰之後在央山脈叢林裏一起整訓一起作戰的大家。

    還記得嗎同誌們，我們一起埋下讓海來敵望而卻步的地雷，一起在高音喇叭裏問候敵陸戰1師的直係女性家屬，一起漫山遍野追殺海豹突擊隊

    謝謝謝謝大家還記得那段日子。

    這裏沒有外人，所以我還得感謝我的繼任者，原id團政委兼十一局行動處處長常曙校。沒錯，想必大家也聽到了一些風聲。我無法解釋真相究竟如何，但我要說，id團的每個人都是好樣的，至少在id團呆過的日日夜夜裏是好樣的。我感謝常政委在卸任前替我們id團說了一句公道話，他在直呈央某首長的建議書是這麽寫的

    id團是擅打敗仗的英雄部隊。所有部隊都不願去承受的苦難與恥辱，隻有id團可以毫不講條件地接過來，咬緊牙關，扛在肩。即便在機場保衛戰後的被俘期間，有人說了不該說的話做了不該做的事，致使我部駐id團某特工人員遭受非人折磨，對某戰線造成了重大不利影響，我還是要說，他們沒有罪他們是好樣的以某特工人員的直屬級十一局行動處長，及id團黨委書記兼政治委員之名，我懇請有關部門停止不必要的審查，讓願意回到前線的回到前線，讓不幸負傷的安心養傷，讓隻能回家的榮歸故裏，讓在宜蘭阻擊戰央山脈阻擊戰和3號機場保衛戰犧牲的烈士們不再為生者之蹉跎而永不瞑目。

    麵是常曙老政委的原話，同誌們，這也是id團新老幹部們的心裏話。你們都是好樣的。

    今天我跟肖楊老團長一起來到這裏，是李正太代師長的意思，是吳至剛老師長的意思，也是吳品師長的心願大家知道吳品師長為何偏要在花蓮最需要他的時候，趕回台北參加那個什麽會議嗎吳品師長到台北，隻為得到戰區領導機關一句話。不錯，一句話。現在他得到了。同誌們，林司令員讓我轉告大家一句話

    cb師以你們為榮，老aa軍以你們為榮，雲南省軍區以你們為榮ad集團軍以為你們為榮，成都戰區以你們為榮第八戰區以你們為榮

    附注：cb師原屬aa軍，1985年百萬大裁軍時因aa軍撤編，改為雲南省陸軍預備役步兵師，由雲南省軍區管理。反分裂戰爭爆發前夕轉為現役，隸屬於ad集團軍，作為成都戰區參戰部隊出征，劃撥第八戰區指揮序列。央軍委前敵工作領導小組組長兼第八戰區司令員林蘭，曾先後擔任ad集團軍軍長成都戰區副司令員。

    要哭，大聲哭出來。把所有眼淚都留在這裏，壓好你們的子彈準備送給敵人敵人已經打進了花蓮，地麵的戰鬥很激烈。吳品師長還沒有醒，但終有一天會醒來。李代師長給我們的任務，是保衛師指揮機關的安全，保衛地下野戰醫院和吳品師長的安全這是師部對我們的信任我們，有這個信心嗎

    很好下麵，請師副參謀長也是你們的老團長肖楊同誌部署師機關警衛任務。

    何雲工向整編完畢的師直警衛連四排官兵敬了一個禮，轉身離去。

    他沒有向任何人道別，也沒有擁抱。出門後，他便摘下軟帽，戴鋼盔，將校肩章收進07式城市迷彩服的內側口袋裏，穿越寂靜無聲的地下坑道，一步一步走向炮火紛飛的戰場。

    出城時，天已黑了。坐在吉普車後座的鷹頭很是詫異：

    這一路預料的還要順利，竟連個叛軍的影子都沒見到。

    麻煩的還在後頭。一路沒說過幾句的令狐遲突然說。他在搖晃的車內後視鏡裏看著鷹頭陰沉不定的表情，我從橫前線帶回的那個憲兵排，現在是排長李憶鴻直接在指揮。按王建平定下的規矩，任何人與部隊失去聯絡超過三小時即視為陣亡，即便事後返回部隊也會按投敵罪論處。我已經超過這個時限了。

    鷹頭心裏仍有很多疑問，但他知道那條道的規矩：保持距離既是一種職業道德

    ，更是安身立命之本。他也知道這名尉不單是棄暗投明的王部叛軍憲兵副連長那麽簡單，如果令狐遲不想說，他什麽也問不出來。

    這事本該我家大哥親自出馬。令狐遲繼續說，可計劃不如變化，他來不了了。好在出事以前他還留了一手，讓我知道這種時候應該做什麽事找什麽人，以及如何取得對方的信任等等。我不需要你信任我，你隻須遵從侍衛長的決斷即可。

    鷹頭表示認同地保持了沉默。

    總統府侍衛長不是什麽人都可以的，除了要有總統的信賴以外，至少還得是一隻經驗老道的老狐狸。大廈即傾之際，鷹頭必須百分之百地相信並無條件地支持侍衛長。

    你家大哥，我認識嗎鷹頭問了個無關大礙的問題。既然對方已經提到，也無所謂保密了。

    我那未來嫂子的命還是你救的呢。令狐遲笑道。

    鷹頭怔了怔。他飛快轉動的腦袋，很快鎖定了目標。

    原來是他

    是他。

    不錯。鷹頭點點頭，以憲兵特勤隊的反應速度和作戰素質，若非總統閣下突然下達密令讓我多繞一圈，時氏家族恐怕真要在高雄全軍覆沒了。

    時風揚的死，我家大哥也沒算在你頭。開弓沒有回頭箭，總統閣下突然想放水也不能做得太明顯，否則提供情報的a軍那邊不好交待。以當時的情況，你能讓時小蘭走掉已經算不錯了。我家大哥讓我轉告你謝了。

    剛剛我還以為他巴不得時風揚死掉呢。時風揚一死，他入主時氏不沒了障礙

    不不不，校。有poly公司編注：自己百度的支持，我家大哥入主時氏的確不存在障礙。可逐利乃商人本性，作為大部份產業在海外的跨國集團，時氏家族沒有道理吊死在北京一顆樹。而一旦失去poly公司的支持，我家大哥光有時小蘭的授權還遠遠不夠，他必須取得時五係的助力。現在的情況，是北京委派央統戰部徐風昂以時風揚胞兄弟身份，代管時五係的國內股份，使得我家大哥很是被動

    我隻是個軍人，奉命行事而已。你跟我說那麽多幹什麽鷹頭揶揄道。

    我家大哥常說，我是個平時不大說話，一說起來沒完沒了的討厭鬼。

    嗬嗬。

    誰願意默默無聞死去

    說實話，我也不願。鷹頭笑了。

    人總是自私的。我今天跟你這些話，其實是我家大哥想要說的可惜他暫時來不了了。有沒有想過以後校。以後戰爭結束了，你有什麽打算

    現在想收賣我是不是太早了點。鷹頭沒笑出來，因為感到實在太可笑了。

    不管戰爭結果怎樣，你總有離開軍隊的一天像我一樣。我家大哥欠你一個人情，時氏家族欠你一個人情。令狐遲從三檔換到二檔，遞了一張照片複印件給鷹頭，哪天你累了去找這個人，他會安排你的一切。

    照片是個年輕的a國軍官，他太年輕，以至於很多人都沒聽說過他。但鷹頭一眼能認出來了。

    喬治萊布其將的副官喬治他是寡婦

    饒是年近不惑閱人無數的roc特種部隊高級指揮官，也被這個真相震住了。

    若不是他，我又怎能知道我家大哥來不了但暫時沒有生命威脅呢令狐遲重新加速。

    吉普車飛馳在一片蕭條景象的高雄市東郊，不知效忠於誰的無人偵察機掠頂而過，濕悶的海風不斷拍打廢棄的加油站半路拋錨的私家車和被主人無情拋棄的蘇格蘭牧羊犬。偶爾看到隸屬關係不明的遊兵散勇，開槍打死落單的難民，接著又為背包裏幾個麵包的分配問題互相對射。鷹頭靜靜地點燃那張照片，不再去看戰爭帶來的這一切。

    令狐遲在後視鏡裏看著照片一點一點燃盡，趁鷹頭神情恍惚時，關掉了插在腰的手槍的保險栓。

    作為前總參1024特別行動組的頭號殺手周成武在九泉之下對作者表示強烈不滿央軍委授予榮譽稱號的孤影狙殺英雄，令狐遲設想過在這輛車可能發生的很多情況，這是他最希望看到的。

    燒掉照片，表明鷹頭並不打算向總統府或者a國太平洋司令部告發喬治。令狐遲的目的達到了。間諜戰爭是沒有界限的戰爭，但人性這東西，是有底線的。

    侍衛長知道這事嗎鷹頭突然問。

    我家大哥不傻，我也不笨。令狐遲說，你們的侍衛長在瑞士銀行有2768萬美元的存款，而你沒有，所以同樣的事情我會對你說，對他嘛，我必須有所保留。

    鷹頭哈哈大笑：如果喬治知道你把他賣了，他會怎麽想

    被利用也是一種價值。北京利用時氏，時氏利用我家大哥，我家大哥利用我。可是我又何嚐不是在利用北京曾經給予的資源呢人生不過如此。如果哪天我失去了利用價值，還不如死了幹脆沒有這種覺悟別來幹這一行，不是嗎

    你們到底看我什麽別拿人情來說事，我見過的人你吃過的飯還多。鷹頭的心思，轉到了躺在座椅裏的那支p5衝鋒槍。

    你繼續效忠你應該效忠的人，等你累了，想換個環境了，那才是我們需要你的時候。

    鷹頭歎了一口氣，其實你很會說話。

    事實的確如此，你不必多想。在威逼利誘與瓜熟蒂落之間，我家大哥更喜歡後者，這也正是寡婦之所以能被北京利用，被島內獨武獨看，被a國太平洋司令部忌憚的價值所在。

    好吧。如果有那麽一天，我會優先考慮你們。至於喬治，我當作我欠你們的。

    你不告發他自然是我們欠你的。有欠有還，天經地義。

    前麵那些人也是你的鷹頭突然說。

    三叉路口處，橫著一輛雲豹式裝甲人員輸送車，碩大的p標識和高高揚起的王建平版國旗表明了他們的身份。25機關炮冷冷盯著遠遠駛來的吉普，嚴陣以待。

    隻有命是我的。令狐遲猛打方向盤。

    機關炮突突突，開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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