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節 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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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透迷霧的直升機像鳥兒一樣飛來,又像受驚的鬆鼠一樣跳走,但終究是飛走了。 vw每走掉一架直升機,掐準時間往返於操場和戰壕之間的師後勤分隊都會爆發出一陣呼喚。惟獨肖楊愁雲滿麵。
肖楊蹲在堆滿整條交通壕的黑龍江五常大米旁,小口小口地抽著師直警衛四排從供給裏勻出來的香煙。
二十餘米開外的校門口也蹲著一個人,身揣著麻袋,手握掉漆的棒球棍,正用深深陷在額骨與顴骨之間的碩大眼珠,盯著肖楊操場軍銜最高的軍人。身後的巷道人影綽綽,大約有十來人規模的樣子。
在花蓮縣軍事管製委員會三反辦公室的資料裏,這類人多為男性,有時也接納或裹脅少數年輕女子,成幫結夥,時常出沒於交戰雙方的邊界地帶,除了參戰,什麽都幹。他們向cb師情報科參謀們販賣a軍防區情報,或給a國海軍陸戰隊帶路,以換取難民營供給更多的糧食,但大多數時候,他們得跟裝備鋼叉和盾牌的片區武警巡邏小分隊捉迷藏。當越來越多的武警將鋼叉和盾牌換成自動步槍,去跟a國海軍陸戰隊拚命的時候,他們甚至闖進難民營,從紅十字會人員和少量義務性警衛手搶走葡萄糖粉,從基本可以等死的病人身邊帶走父親丈夫和兒子,然後像滾雪球一樣壯大隊伍規模。
一邊是武裝到牙齒的軍隊,另一邊是從不在軍隊麵前攜帶殺傷性武器的他們。軍隊一般不會把他們怎麽樣,他們也不可能從裝甲車履帶底下將糧食帶走,但他們不甘心這麽離開。
拎幾個過來。肖楊突然對四排長說。
四排長想不明白,身兼戰司駐花蓮工作隊隊長的cb師校副參謀長肖楊竟然置林指重任於不顧,反倒去管連片區武警巡邏小分隊都沒空搭理的那麽一小撮秩序之外的流民。
不過這一猶豫並不超過三秒鍾,獲準回歸建製沒幾天的四排長很快叫了幾個兵。
這不夠,肖楊皺皺眉,你的兵可不是從大西北來的。算了,把你的排全拉。
解放軍是兵,武警也是兵,華人民共和國兵役法華人民共和國現役軍官法及其它軍隊法律條例裏都有一條附則明確注明適用於國人民武裝警察部隊。cb師與武警駐花蓮內衛部隊的最大不同在於,前者屬於成都軍區野戰部隊,戰爭爆發前除了高校軍訓應急救災和街買菜以外,基本不接觸人群,而後者主要由武警南疆指揮部和武警機動g師原駐伊犁編者注的抽調兵力編成。這源於半年前,原成都軍區副司令員林蘭接任央軍委前敵工作領導小組組長第八戰區司令員兼戰區黨委書記時,向央提出的一項請求:
駐戰區武警部隊,除現有的kd師原駐河北定州編者注全部,da師原駐雲南蒙自編者注ic師原駐福建莆田編者注各一部等機動兵力以外,固定執勤兵力應調整為以大西北抽調為主。
考慮到戰區環境特殊需要,央軍委國務院為此展開了一係列調整部署:武警南疆指揮部武警建設兵團指揮部各抽調2個大隊,武警機動g師抽調1個團部1個輪式裝甲車營,武警烏市克拉瑪依和田支隊各抽調2個隊,公安部抽調x疆公安邊防總隊1個支隊部公安消防總隊5個隊區公安廳十六處1個隊,以兵力整編為3個內衛支隊部6個混成大隊和1個特勤大隊即武警台北總隊刺鯊大隊,集結烏市機場後空運入台;武警甘肅青海總隊各抽調1個大隊,公安部抽調甘肅公安邊防總隊1個大隊內蒙古公安邊防總隊1個大隊江西公安消防總隊2個大隊,入疆補缺;駐遼寧盤錦的武警機動kg師經鐵路西進三千餘公裏,分駐克拉瑪依喀什伊犁石河子等地。
此後,第八戰區的武警執勤部隊便多了一個代名詞大西北來的。
大西北來的平時所擅長的細活兒,現在改由簡單粗暴的殺人機器來幹,是得多長幾分心眼多派點人手。
四排長想了想,立即采取應對措施。
牛高馬大長得凶的打頭,該砸人的掄槍托,該鎖人的扯條繩,開火保險和刺刀一定得管好;幹過捕俘的那幾位下手太重,得放後排。沒有防暴叉,沒有防刺手套,用紗布在手多裹幾層。最後還覺得不放心,四排長多問了一句廢話:
一定不能開槍,對不
想軍事法庭沒完沒了舉證,你隻管開。
由不得多想,隨著又一架米171如峽穀走鋼絲般小心翼翼接近操場,旋翼掀起的飛沙瞬間吞沒肖楊臉的表情。趁著短暫的混亂,四排長領著交通壕裏的兵,魚貫而出。肖楊把步槍擱在最後兩付擔架旁,身體往蓋著吳品腦袋的那張床單的方向靠了靠,掏出進花蓮城以來關掉屏幕電路的國產某品牌保密手機,插耳塞。
一個曾經年輕過的聲音在9餘電的努力驅動下,唱起24歲的肖衛邦從地亂窗花園撤退後黯然神傷哼給5歲兒子聽的那首歌:
我要給你我的追求,還有我的自由,可你卻總是笑我,一無所有
把全部的時間和精力都押在分析決斷部署和等待,顯然不是李正太的風格。
這位從昆明步校提幹速成班結業,憑著兩塊二等功獎章和一張雲南廣播電視大學函授大專憑爬到師級領導崗位的老山偵察排長,從換崗兄弟半夜慘遭割喉那時起學會了用鼻子耳朵和眼睛思考。同樣的思考方式,是他手把手教給封常清的。隻要那個人真是封常清,找到那個人不難。
這座建築到處充斥著腐敗的死人的味道,p沒人手料理,c沒功夫搭理,時間一長,會成為烈性傳染病的溫床。單是那些讓人形容不出的濃烈氣味,讓人避之不及。
如果有別的選擇,一般人不會在這裏呆太久。
流民沒有選擇,封常清也不是一般人1984年某一天在aa軍偵察教導隊見到封常清時,李正太開始有這種感覺。
李正太果然發現活著的人類棲息的痕跡。
屋內倒塌處,被泥土和磚礫掩埋的地,用槍刺翻一翻,能看到燒火造飯留下的灰燼;拿起隨意丟棄在角落的麻布袋片,嗅了嗅,有一股不同於屍肉的臭味,頗為新鮮,應是擦過排泄物;處於火炮射界盲區的牆角附近,有些地麵沒有灰塵或灰塵很薄,與人席地而坐或躺著的輪廓大致相仿,細細一數,竟有幾十處之多。
在類似這些痕跡的指引下,李正太和牛真在最為接近信義國小的方向,將步子緩下來,與前行路線呈35度角拉開距離。
牛真半蹲在前,雙手據槍。帖著牆立姿跟進的李正太則將延長的槍帶掛到脖子,槍托抵腰,左手輕壓槍身,右手控製扳機抵腰指向射擊是電影裏最為常見裏但標準射擊操典裏根本沒有的近距掃射方式,看似簡單,其實不但浪費子彈還容易使射手陷入危險,現實隻有84前偵察兵才會針對56衝的彈道特性專門練過。盡管1984年後列裝偵察部隊的81杠已經改良了槍口跳的毛病,李正太仍然沒有扔掉cb師最後一個84前這一身份。
地有一團用小毛毯包裹的甚物,黑糊糊並生了蛆的看似直腸的管狀物露在外麵,想必時日已久。
牛真遲疑了一會兒,側過身,挪轉腳尖,準備繞過去。
正當李正太發出警覺信號時,牛真落腳的地方炸開了。爆炸當場撕掉那條腿,將整條身體推向對麵的另一麵牆,牛真連慘叫聲都沒來得及發出,被貫滿房間的塵灰與濃霧湮沒了。由於事先已岔開一定角度,李正太得於避受飛濺殺傷物和衝擊波的直接傷害,但很快反應過來的他仍然沒有扣動扳機。他依舊帖著牆,屏住呼吸,緊緊閉著眼睛,並緩慢地放低身體,直至最後俯臥在地麵。
十秒二十秒
翻滾的煙塵衝出一條身影,隨著焰口跳動,一梭子彈掃射到李正太之前所在的那麵牆。
又是十秒鍾過去。
對方已退回房間裏,停止掃射,短暫混亂過後的狹小空間,隻剩下彈殼在凹凸不平的地麵滾動的聲音。
李正太快憋不住了。像當年縮在貓耳洞裏承受手榴彈轟擊時一樣,他迫切地渴望呼吸,但煙塵吸入肺帶來的強烈刺激感不是arxis光芒照耀所能阻止的,他也不是邱少雲。他隻能忍,忍到不得不呼吸不得不咳嗽的那一刻,忍到敵人放鬆難怕隻有半分警惕的時候,才給予全力一擊。
老排長
煙塵傳來一個沉悶而悲愴的聲音。
因為隔著消防麵具發出,所以顯得沉悶;因為真的是那個人,所以不可能不悲愴。
兩軍對壘,無喜無悲,但從同一條戰壕同一個貓耳洞出來的人,不論後來在何時何地重逢都不可能控製得住感情,在後來的歲月,他們甚至朝夕相處,榮辱與共,但一夜之間竟成敵我,兵刃相見。
你走那聲音竭力而徒勞地想要衝破碳濾,你走,我們還是兄弟
發燙的彈殼滾動過來,咬到李正太緊繃的臉頰。
咳咳咳咳咳。
我知道是你。沒死,一定是你老排長我想到你會找來,但我真不想在這見你。別管我了。你回去吧。回你滇池旁的小別墅,養你的花。像當年一樣,當年當年我在前線聽敵台寫反詩,你不是也假裝看不見嗎別說一等功了,你要告去,我得坐十年牢。
咳
沒時間了我數到七一二三四
嗵地一聲。
重達八公斤的811式自動步槍,狠狠砸到地,在前aa軍偵察隊戰士封常清的腳邊。
aa軍偵察隊誓師出征大會那天,一個叫李正太的排長當著軍副參謀長的麵砸了槍。
砸的是81式自動步槍,那時的81還沒有杠,槍號是試驗特型批號,裝備到偵察教導隊半年來共發生過五起已知故障。按總後勤部相關規定,類似情況應將所涉試驗特型批號召回,改用成熟版本。但本著不講條件不怕犧牲,堅決配合裝備部門完成實戰改良任務的精神,軍裏相關領導向級請示,繼續使用並投入實戰。
抗拒命令毀壞軍械,不管哪一件都夠軍事法庭了,但副參謀長隻是默默回到指揮吉普車,把自己的那支同批號的槍給了李正太。至於李正太砸地那支,後來則作為運輸損耗處理。總之這事直到現在為止,也隻有李正太副參謀長和當時在場的隊友知道。
李正太從來都不是烈性子,砸槍事件讓年輕的封常清明白了一個道理:再有涵養的人也有豁出去的時候。
現在的封常清淚流滿臉。
老排長向他繳械了。那個肯為部下砸軍副參謀長麵子的排長,那個帶出n個一等功臣的二等功臣,居然向當年的部下兼現在的部下繳了械。封常清淚流滿臉,可惜厚厚的消防麵具隻滲出汗來。
煙裏霧裏,有生以來第二次砸槍的老兵李正太從封常清怎麽找也找不到的盲區裏走出來,赤手空拳。
跟我回去,什麽也別幹,我什麽也不說。回去,我們還是兄弟。
cb師第一副師長李正太大校站在警衛員牛真陰陽兩隔的地方,對參謀長封常清校如是說。
封常清垂下槍口,回不去了。
從多次炮擊後自然而成的掩體裏望去,又一架米171降落在信義國小操場。四千馬力驅動下的大風,使得奮力奔忙的人群顯得無渺小。
你走封常清吼道。
李正太繞過他扔掉的81杠,在牛真殘缺的軀體前彎下腰。他抱起警衛員的腦袋。腦袋是冷的,血是熱的。
不想再親眼看到我犯罪你快走封常清朝信義國小方向狠狠扭過頭去。
槍響了。
第一發58口徑衝鋒槍彈,翻滾旋轉著,鑽開封常清的後腦勺。
第二發第三發滿滿一個彈匣,三十發子彈,全部打在封常清身,毫無遺漏。
是這,長官。昨晚你們設置空投標誌,我們躲在這看。
觀察口在哪
前麵。別管它這孩子死掉好久了,不怕的,長官。這裏平時沒人敢來,活的死的,全是我們的人。
帶路人拖著四排長牽著的繩子,晃動皮包骨支撐起的身體,輕描淡寫,略帶幾分導遊口吻。經過小毛毯包裹的屍體時,他直接跨了過去。鬼啊他驚恐地跑回來,撞開肖楊,撞開紛紛據槍戒備的戰士,撲通一下,和四排長同時摔倒。
肖楊一衝進去,看到有別於令人麻木的腐爛慘狀的猙獰一幕。
一個兵像脫水的軟體動物一樣,仰在牆邊,沒了腿的下身冒著血,血流一地。消防員裝束的人趴在正好能看見信義國小的牆洞前,背全是洞,黑的紅的,還有腦漿一樣的白。密密麻麻的彈殼,堆在麵色刷白的鬼的腳邊。那鬼直挺挺端坐著,旁若無人的目光,落在眾人紛紛踏過的門檻。
剛剛帶走吳品的米181直升機,還帶來了戰司十一局局長許光祖大校。
花蓮城裏沒人知道這位從來沒帶過兵的老特工要來。
許光祖一下飛機,先是在艙門外探視了吳品一眼,便叫來接替肖楊現場指揮的cb師後勤部戰勤科科長,宣布全麵接管這裏的一切。同來的還有一個腰挎皮包的尉官,征用後勤部車輛直奔師部。
戰勤科長隻對著許光祖肩的二杠四星敬了禮,卻不受命,反而要求出示有效件。
戰司十一局是第八戰區獨有的特設機構,後方戰區並無設置,其本質是總參二部特勤局派駐第八戰區的分身,但在職能範圍組織機構又與同樣歸口總參二部管理,同樣兼有對敵情報工作職能的戰司二部有所不同。戰司二部及其分支機構在戰區司令部及各級部隊司令部框架內,主要執行戰術情報搜集分析工作,並在總參二部的框架下,兼顧一定的戰略情報,戰司十一局則能夠統籌利用寡婦組織總政w字號駐台機構等央或林指直管單位提供的戰略情報,在林指直接部署下獨立地對敵執行戰略性行動,並依托戰區軍事管製委員會戰司二部情報三局技術偵察的分支絡和戰術情報資源,在戰區司令部框架內協助各級軍事管製委員會實施三反反恐怖反滲透反騷亂;戰司二部在戰區各級部隊有相應的歸口單位,如集團軍情報處師情報科團情報偵察股等等,戰司二部人員下部隊辦事自有相應部隊的歸口單位接洽協助,無須部隊指揮機關另行安排,戰司十一局則隻在解放區的台北花蓮等地設有聯絡組聯絡員,在敵占區的高雄台南等地設有行動組交通組情報組,一般不與各級部隊直接發生聯係。
十一局人員下基層辦事有兩種接洽方式:
一般程序,是先由兼任戰區副參謀長分管戰區情報工作的總參二部帶頭二哥王達明通過戰區司令部下,再攜帶有效身份證明和命令件前往,與部隊接洽。
緊急情況下,如承辦林指直接部署的重大事務,需要縮小涉密範圍時,則直接前往,目的地設有聯絡組或聯絡員的,與聯絡組或聯絡員直接接洽;不設聯絡組或聯絡員的,與享有相應等級涉密權限的地區或部隊負責人接洽。
許光祖此來屬於後者,但十一局駐花蓮聯絡員cb師司令部通信科科長陳天華一直聯絡不,而花蓮地區享有相應涉密權限的兩名負責人,cb師第二副師長楊希山不在現場,戰司駐花蓮工作隊隊長cb師副參謀長肖楊本來應該在現場,卻偏偏不知所蹤。這讓搭機直奔信義國小的許光祖很頭痛。
我是十一局局長許光祖,請馬叫醒楊副師長。再拖延下去,你會犯錯誤的
不論許光祖在電話裏怎麽說,師部辦公室值班參謀隻有一句話:
老子不知道什麽十一局每天找師長的電話城裏的敵人還多,讓你先掃描身份碼你說老子資格不夠,錢科長又說沒見過你,老子怎麽知道你不是猴子請來的逗
深知無望後,許光祖把多功能無線電話給戰勤科長,盡可能和言悅聲說道:小同誌你也看見了。我是坐那架運補給的直升機來的,這還不夠證明我沒有問題嗎掃碼省事我懂,可情況特殊,我這裏把身份卡一掃,敵人那邊立馬知道我來。這很不安全。
安全的,首長,這是具有我國自主產權的戰術通信終端。
戰勤科長捧著多功能無線電話,一臉殷勤看著跟前這位大校,是油鹽不進。
類似的情況,cb師接觸得實在太多,從士兵到副師長都學精了。最近一次發生是五天前,一名跟在ie團團長後麵幾米操著客家話與江西籍隨行參謀拉家常的校,在經過某連防區時停下來,先工事防守漏洞的問題將該連連長狠狠批了一頓,又在連長連指導員的陪同下巡視了防區,提出整改要求。事後連長向團長訴苦,團長納悶道:師裏檢視電話線路過的工程師,怎麽管起防務來了隨行參謀這才大叫不好道:原來那家夥跟我們不是一路的
花蓮保衛戰打到犬牙交錯這份,什麽葩的事情都可能發生,凡事想當然是要犯錯誤的。這一點,戰勤科長毫不退縮。
等您的隨員到了師部,楊副師長給咱回電話,咱再向您交接指揮權。戰勤科長把電話收起來,實在不行再等等肖副參謀長吧。
許光祖看了看表。
肖楊到底幹什麽去了
抓壞人。
壞人
呃,那個,軍管委三反辦老盯的那種人。
許光祖怒了。保障補給空投直接關係到花蓮的安危,秘密護送吳品回台北更是林指直接交辦,肖楊身負現場指揮重任,竟然擅離職守,跑去管雞毛蒜皮的小事。這便是林蘭所有倚重的少壯派王達明口的庭肖武,軍界新秀憤怒的許光祖背過臉去,在旁人看不到表情的時候,小聲吐出兩個字:
我幹
忙碌過後的空降場,並未隨著最後一架米171離開而徒顯寂寥。為保障花蓮這塊方寸之地短短幾個小時的製空權,戰區副司令員兼戰區空軍司令員鍾不悔動用了手三分之二的機動力量,這其還包括了東海艦隊的殲擊航空兵主力。補給機群油門一轟走人,護航機群非但沒有隨即撤退,反而將多個批次合為一處,朝東麵呼拉拉撲去,與剛剛完成海集結的太平洋艦隊艦載航空兵主力撕咬到一起。少量低空迂回的a10攻擊機趁虛而入,對空降場周邊的防空陣地發起攻擊。數量有限的機載火箭彈暫時還顧不物資堆積的空降場,但外圍緊湊的爆炸聲使得正與時間賽跑不斷向西伸長的物資轉運隊伍開始發生混亂。緊張的卡車司機掛錯檔,死活提不起速度;由內地基幹民兵組成的後勤輔助隊在僅有幾名現役士官的哨聲催促下,爬過遠程迫擊炮彈留下的彈坑,手腳並用撿拾散落一地的土豆;堵在路口的步兵戰車左突右閃,履帶碾過交通指揮員也渾然不知;騎著自行車逆向而來的校,連人帶車滾進交通壕,一起身便揮掌擊飛戰勤科長的鋼盔,不行早說,老子來
好不容易見到一個看樣子能拍扳的團級幹部,許光祖喜出望外。
可那校沒理會近在咫尺的大校,而是搶過戰勤科長指揮用的小旗,一瘸一拐朝物資集散處奔去。他奔得飛快,仿佛失去加速作用的另一條腿根本沒連著神經係統。許光祖不好容易追,他卻擰過背去,歪著身體朝另一方向敬禮。
指揮員同誌,師後勤部副部長陸林報到
肖楊領著一個排,排長模樣的背著一個人,一行三十餘人麵色呆滯,魂魄出竅般出現在方正校敬禮的方向。
你怎麽了受傷了
許光祖問李正太。
李正太回答:現在回去,我們還是兄弟。
許光祖怔了怔,轉過來問肖楊。
肖楊回答:參謀長要打死師長。
什麽
副師長剛打死參謀長。
楊楊希山呢
楊希山
我問第二副師長楊希山這麽大的事,他窩在師部到底在幹嘛
沒死。
肖楊隻知一回一答,許光祖直看著心裏發怵。
您是誰後勤部副部陸林這才想起要問。
許光祖摘下陸林的鋼盔,給光著腦袋瞪著眼珠,依舊目光無神的李正太戴,然後緊握著肖楊的手,像牽牛一樣一直拉到操場,撂在不知何處趴窩的吉普車旁,自己則爬車頂,揮動軟帽大聲喊道:
師部緊急命令,所有人都聽好了
a10攻擊機掠過頭頂,露出已經打空的火箭彈巢,在遠處晃了晃機身表示i will e back,屁股一甩走掉。許光祖掏出手槍,抬頭砰砰砰三聲,低頭吐了一泡口水。
都給老子聽好半個鍾頭半個鍾頭不管運走多少補給,這裏的所有人都要立即回歸建製待命隻有半個鍾頭
肖楊激靈一震,抹掉不知誰吐在他額頭的唾沫,仰起頭。
你,說什麽
這裏半個鍾頭,師裏是一個小時。現在12點34分,根據林指剛剛簽發的命令。下午2點整以前,cb師和市軍管委所屬部隊必須全部撤出花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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