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戰這種事情，很多時候是沒法多想的。小說

    阿流沒想開槍之後該怎麽做會怎麽樣，開槍前他心裏所想的，隻是如何擊殺目標。

    這不代表阿流是個不考慮後果的人，恰恰相反，阿流從參軍入伍那時起想過最壞的後果。

    參軍入伍那年，戰爭還沒有爆發，民間甚至連一點風聲都聽不到。和阿流一起戴著大紅花登火車的人們，都在研究交流軍營裏如何發微信給女友如何lol如何度過據說基層連隊還要慘烈的新兵營越野拉練等等問題時，長得一點都不內向的阿流卻沉默不語。

    有人問他，在想哪個妹紙。

    阿流說，今天早新聞聯播又強烈譴責了。

    大家笑了。新聞聯播幾乎每個月都強烈譴責，幾乎每一天都表示遺憾，沒見哪一次真會開打。

    阿流反問，沒發現最近沒怎麽報道軍演嗎，莫非平時那些搶著鏡的英雄部隊模範個人全都藏起來了，準備幹點什麽

    沒有人能解釋這個問題，但大家依舊風聲笑語，不再理會這個隻有連紅肩章都戴沒，開始考慮將軍們的問題的新兵。

    在平時閑得發慌的預備役步兵團裏，阿流是現役士兵訓練最刻苦的一個。他常常給自己加班，每次模擬對抗都玩得真的一樣，以至於班長每次都記得提醒，下手別那麽重。阿流卻回答，下手不重，死的是我。漸漸的，連裏再沒有人理他。

    平靜的一年兩年過去了。

    一次再尋常不過的跨區機動訓練後，級突然下達現役人員提前晉銜預備役人員全部轉服現役的命令。阿流因此從現役連隊的普通等兵晉升為預備役連隊的下士副班長，免試進入士官行列。

    晉銜暨轉服大會結束時，團長當眾宣讀國家緊急狀態動員令和央軍委關於將cb師從雲南省軍區編製序列劃入ad集團軍作戰序列的決定，剛剛摘掉y字肩章的連長兩腿發軟，暈倒在台下。

    是阿流扶起了這位賣水果攢下三套房去年喜得一對雙胞胎的連長。

    第二天，在不知駛往何處的軍列，很多躲在自己的座位裏，偷偷地哭泣。團政委指定阿流，一個座位接一個座位地派放本子和筆。

    阿流少拿了一份，因為阿流自己的遺書早在兩年前新兵訓練結束時寫好了，一直帶在身。

    死，是每一名軍人都應該考慮到的問題，但和平的時間太長，很多人忘了，有的人沒忘。不管忘與不忘，這個連隊裏的大多數人都沒能活到今天。每一次接到作戰命令，阿流心裏都會想：

    或許今天，是我最後一天吧。

    子彈從彈匣裏推入槍膛，扳機一扣，射出槍口。

    威爾遜

    阿流聽到有人這麽喊。

    哦，原來目標叫威爾遜。不管叫什麽，每一個彈的名字都已成為曆史。

    可讓阿流意外的是，另外兩名遊騎兵並沒有立即反擊，而是一左一右拖起彈的隊友，往大樹後麵更為茂密的地方拚命鑽。

    阿流之所以意外，是因為提前晉銜時沒來得及進士官學校，也不像蔣雲校冷月少校那樣經曆過大小百餘仗。他不知道在a軍的步兵戰術操典，遊騎兵這麽做無疑是正確的。

    頗感意外的阿流沒有打第二槍。

    如果說打第一槍可能會死，那麽打第二槍是一心求死。

    阿流可不想死。

    在經受魔鬼化訓練至少二十周發射子彈至少十噸的a國陸軍遊騎兵辨明子彈方向之前，阿流收槍側滾，起身爬起，如偷到蘿卜的兔子一樣撒腿開溜。

    萊山的風，夾著六月裏的雪，無形無影抹過冰冷濕硬的黑土。

    喬治尉踩著a國空軍的鮮血和機載機槍打飛的國器官，連滾帶爬追趕了兩英裏，終於追脫韁獵狗一般追逐兔子的遊騎兵。

    小萊布其校熱情擁抱了這位英國管家還稱職的司令官副官，並對他說：

    知道有多少陸軍將，因為巴不得我那位海軍將父親立馬滾蛋，而恨你一輩子嗎

    我的一生已經獻給草陸軍九十九次的偉大事業，不介意再多一次。陸軍校先生。

    係好你的鞋帶，喬治，先跟著我吧。雖然還無法向後方報平安，但我的軍銜和職務，足夠為你的72小時作證。

    什麽情況

    id團，校將目光轉向躺在大樹底下不再呼吸的通信官，想像力豐富的黑鬼校終於賭對一次。不過我暫時隻發現四隻兔子。打死兩隻，抓住一隻，還有一隻咬完我的通信專家跑掉了。我們得更加小心地繼續往天長斷崖深處搜索，搞清楚他們到底來多少人。

    一隻兔子，怎麽辦到的

    喬治看到兩名遊騎兵正站通信官屍體跟前黯然傷神。

    校替他的兩名部下解釋道：拜馬鎮山所賜，3號機場所有人都幾天沒合眼了。我的士兵不是鐵人，逃掉的兔子倒是挺會鑽空子。

    喬治走到通信官屍體前，把手放到電台，試圖開機。

    開機密碼我有，但玉山方向的電磁幹擾一秒都沒停過。別費勁了，喬治，以你我的普通操作水平，基本不可能用t3級電台突破幹擾，當然，短距離的分隊通信是沒問題的。現在我們隻能指望搭載t6級電台的直升機準時趕回，或者總是慢半拍的空軍派出繼無人機。

    t的標配電台應該是t5級的。

    你覺得在我趕來救援之前，兔子會留下一部完好無損的t5級電台嗎

    抱歉，長官，我無意質疑您的能力。

    軍士長給海軍尉一支最好的槍，和雙倍的彈藥。

    喬治默然接過槍和彈藥，摘下帽子，向戰死的遊騎兵通信準尉肅立致哀。

    幾名士兵用準尉的單兵帳蓬裹好準尉的身體，立力抱樹腰，用繩索拴著，不讓走獸叨食，然後撒驅蚊藥水。

    一名尉解開褲子，朝被俘的兔子的傷口撒了一泡尿。

    被俘的兔子醒來，已無力再說fuck you aga，隻軟軟地攤著，奄奄一息。

    醫護準尉掏出興奮劑粉末正要注水稀釋時，小萊布其校扒開被俘的兔子的眼皮，觀察那無神的瞳孔片刻，歎了一口氣。

    算了，先架著走吧。

    已經撕開了，長官。醫護準尉說。

    給喬治，包括我明天那份。

    不用，喬治急忙搖頭，謝謝。

    小萊布其校笑了。掃一眼身後二十多名遊騎兵，遊騎兵們都笑了。

    喬治，我的兄弟。如果現在能躺下美美地睡半個小時，鬼才用這折壽的東西。峽穀裏不隻這幾隻兔子，可能是一百，二百，幾百甚至千，鬼知道。可我隻有這麽幾個人。要想活著跟他們玩，你得拿出百分之二百的體能和意誌。喬治，我的兄弟，打針一點都不疼，我不希望明年的家庭聚會缺少一名成員。

    好吧，我的兄弟。

    為了萊布其家族明年的家庭聚會，崔絲塔娜表示妥協。

    遊騎兵是a國陸軍特種作戰司令部轄下最擅長追蹤的部隊，但小萊布其校打消了繼續搜捕那隻逃掉的兔子的念頭。

    種種跡象表明，一度俘虜喬治尉並成功襲殺九名空軍t成員的四隻兔子都堪稱精銳，但絕對不是主力。

    依靠現有的通信設備和人力，多花時間嚐試，未必不能與總部取得聯係。但這麽做的結果，隻是在頗費周折之後僅僅向總部報告四隻兔子的英勇故事，遠遠達不到影響花蓮戰役的地步。在具備更高抗幹擾通信能力的直升機返回之前，最明智的作法是抓緊時間，依靠兩手兩腳和肉眼，盡可能深入地窺探更多敵情。

    那隻逃掉的兔子，如果足夠聰明的話，下一步應該會把獵狗引到反方向，或者一群挖好陷阱磨好牙等著的兔子。

    兔子不笨，獵狗當然也不傻。

    a國軍方數據庫裏有很多關於兔子的資料供前線指揮官們參考學習，但數據是絕對理性的，而兔子是相對感性的動物。陸軍特種作戰司令部從十餘名候選指揮官挑小萊布其校，派到西太平洋前線，配合聯合特種作戰司令部太平洋分區的工作，主要考慮是到小萊布其校少年時期隨母在國成都生活多年，對兔子習性有更為直觀的感性認識。

    在由西向東，沿著懸崖棧道謹慎搜索前進的路，小萊布其校將被俘的兔子身搜出來的一樣東西，交給喬治尉。

    這東西叫p3，是手機全麵崛起前短暫輝煌過的眾多數碼產品之一。國軍隊不允許普通士兵在軍營使用具有通信功能的私人物品，因此這種功能簡單遠遠落伍於時代但能滿足最基本娛樂需求的數碼產品，在國軍隊裏反而很受歡迎。

    無須置疑，這個p3裏不可能存放a國人需要的任何一樣數據。

    兔子的p3，原裝正版a國貨。小萊布其校說。

    隻有幾首歌。

    當然。隻是給你消遣用。扔在阿拉斯加雪原幾個禮拜沒人說話的日子，你沒經曆過，接下來的過程不一定危險，但肯定會很難熬，你會需要它的。

    如小萊布其校所說，山地行軍的過程很難熬，有時明明看到要去的地方在腳下，可七繞八拐下來老半天，還是沒走到。

    虎背熊腰的遊騎兵背著被俘兔子，從喬治身旁走過。

    經過醫護準尉專業處理的被俘兔子已經不再滴血，剛開始還會發生微弱的哼哼聲以示疼痛，現在知覺聲息幾乎全無，不知道死了沒有。

    喬治收回目光，將兔子的p3塞回兜裏。

    喬治雖然是華裔，但一點都不喜歡東亞音樂，尤其是那種像打過鴨血一樣，讓人很快熱血翻騰但失落得更快的感覺。喬治忽然想到早在軍校時認識，但到橫須賀軍港工作後才隔著昏暗紛亂的燈光見過一麵的另一隻兔子。

    那是一隻間諜兔子。

    間諜兔子非常喜歡j國音樂，不知是因為呆在j國的時間太長，多少受了點蠱惑，還是出於自我洗腦需要。

    唯一的那一次見麵是在唐人街，服務員故意把燈光調得隻見其影不識其麵。五音不全的間諜兔子操著高腳話筒，兩腳踩在波爾多拉菲紅酒橫流的酒桌，連續瘋狂地飆著j國曆史銷量最高女歌手濱崎步所有的經典歌曲。飆到天旋地轉世界毀滅，倏地又吼起1930年著名糞青三卓作詞的昭和維新の歌，一會胸自有百萬兵，死去飄散萬朵櫻，腐舊屍骸跨越過，此身飄搖共浮雲，一會永劫眠者不能寢，島國覺醒在今朝，且觀九天雲垂野，又聽四海浪嘩然，聽到離騷一曲高吟罷，慷慨悲歌今日完，吾輩腰間利劍在，廓清海內血泊湧完時，縱然喬治口味迥異，也差點高喊天皇萬歲，拎起酒瓶出門砍人。

    間諜兔子如瘋似顛了一夜，快到天亮散場時，最後又來了一段防人の詩：告訴我，如果世的生物都有生命的盡頭。海會死嗎山會死嗎春天會死嗎秋天會死嗎愛會死嗎人心會死嗎那麽我所愛的故鄉也都會死嗎弄得喬治渾渾噩噩走在返回軍營路時還淚流滿麵。

    從那以後，喬治再也不聽東亞音樂了。

    兩次襲的成功，沒給失去了三名戰友並剛剛拋棄一名受傷戰友的阿流，帶來半點喜悅。

    阿流跌跌撞撞地跑著，記不清在哪段路跑折了哪根骨頭。和每次開槍前一樣，他心裏沒在多想什麽，隻是一味在跑。部隊教過他正確的跑法，他曾經記得，也那麽做過，並取得了一些成效，但現在他隻是在跑。

    阿流害怕這一停下來會被抓住，或者被打死，像跟他一塊出來執行任務的戰友們一樣。現在他隻有一個人，孤孤獨獨。

    直到再也跑不動時，阿流倒在登山愛好者留下的破棄木屋外。透骨的寒風帖著地麵襲來，灌進殘破散開的綿褲口，瞬間占領瘦弱的軀體。一種沉入海底般孤寂的清醒感，回光返照似的填充整個腦袋。

    阿流檢查自己，發現背包沒在身。

    背包裏有步話機登山器材快熱米飯和藥品，每一樣東西都是他現在最需要的。

    背包丟在哪了阿流努力回想。想起他俘虜過的一個a軍尉官。對，扔在那了。他曾讓一個約好一起回台北吃拉麵的兵，看守俘虜和所有人的背包。

    現在隻有槍在，子彈也在。

    從彈袋裏撈出幾個彈匣，每一個彈匣還是滿滿的。

    可子彈不能吃。

    饑腸轆轆的阿流，掏空身所有口袋裏所有的子彈，統統扔在地。

    扔的動作太猛，以至於連接骨折處的神經一陣劇痛。

    阿流痛得叫起來。

    狠狠叫過一遍又一遍，一遍再一遍。叫到喉嚨再也發不出任何可以稱為語言的聲音時，阿流悲哀地發現，剛剛自己喊出來的話，竟然和團野戰醫院那些傷兵喊的一樣

    喊媽媽。

    阿流曾經以為，隻有弱者才會那麽喊。

    在阿流的童年記憶裏，媽媽是個讓他極端憎恨，讓他帶著憎恨去摧毀遠方寄來的所有玩具並搶奪其它同齡孩子的玩具的詞語。作課要寫我的媽媽，他寫了幾個字：我的媽媽跑廣東了。四3班農流民。

    被高開除那年，阿流收到遠方寄來給自己的第一封信和最後一張匯票。

    信裏的字跡很優雅，像電視裏空姐的笑容一樣。

    那封信讓阿流去當兵。阿流用最後那張匯票取出錢，給爺爺買一根新拐杖，給姐姐買一套黃岡學高考複習資料，最後給自己搞了一張高畢業證和走進人武部大門的資格。所有這些的安排，都是阿流一個人去辦的。坐在根雕茶桌前優雅抿著好龍井的少校怎麽也想不明白，這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屁孩竟敢單槍匹馬地跟吃人不吐骨的成年人打交道。那位集頂風作案與囂張顯擺於一身的少校更沒想到，三年後把他送進監獄的，正是這個一邊玩手機遊戲一邊談話的不懂禮貌小屁孩。

    在開往福建的軍列，阿流用雞爪一樣的字跡給遠方回了第一封信。

    信很簡短：等我打完仗回來養你，媽。

    噴氣式發動機的呼嘯突如其來，像要碾壓整個大地似的，根本不在乎阿流此時微不足道的存在。

    殲15阿流一眼認出那令人興奮的輪廓。

    但興奮沒有持續多久，便被遠處高高彈起的座椅狠狠打碎。

    機體撞擊地麵，瞬間爆炸引發巨大的震憾感，讓山在顫抖，天空在顫抖，方圓百米內喘籲的生靈萬念俱滅。

    阿流將自己的身體從膽戰心驚的地拖起來。他迎著那片突然幹淨得讓心碎的天空，朝那孤孤單單飄落的傘花趕去。

    任何時候，任何情況，地麵人員都有義務和責任在第一時間對跳傘者實施援救。

    義務和責任，是每一個國人從離開媽媽懷抱踏入學堂開始，該學會的詞語。阿流沒有讓媽媽抱過，所以別人更早學會。

    海航582，是海軍航空兵艦載戰鬥機部隊內部的標杆機號，在六月末裏的這一天墜落了。

    駕奴這架模範戰機的機組是師徒二人。

    師父綽號土狗，少校軍銜，因為2012金頭盔的名聲實在太響，很多人都習慣性忽略他那再普通不過的真名。

    徒弟名叫劉飛，尉軍銜，剛從教導隊結業不久，是海軍航空兵所有尉飛行員羨慕加嫉妒加恨的對象。

    海航582於幾個小時以前，從海航ad師援台駐訓大隊的母港新竹機場起飛，前往萊山空域執行一項電子偵察任務。

    和平常大多數任務不同，此次作戰命令並未通過正常程序，由統一指揮戰區內所有海軍航空兵部隊的戰區空司或其下屬的台空指下達。

    任務的來源，是一個秘密駐紮在台北101大樓的總參某直屬情報機構。

    情報部門那些不像軍人的軍人提出的要求，往往是苛刻的，有時候甚至嚴重脫離實際。簡單地說，他們隻要一個結果，而從不考慮作戰部門在實施過程必須遵循的條條框框，例如氣候環境敵我態勢飛行員精神狀態等等。

    萊山區是寶島眾山係氣候地形環境最為惡劣的地區之一。戰爭爆發以前，傳統的衛星遙感測繪手段很難為我國空軍未來作戰積累到足夠的氣象地理數據，雖然央統戰部w字號部門駐台組織多次組織精幹，以民間登山活動觀光旅遊等名義秘密實施地麵輔助勘測，但成果乏善可陳，而與之相反，因曆史因素處於準主場優勢地位的a國空軍不存在類似問題。在寶島空戰最激烈的時候，我戰區空軍常常不惜代價見縫插針地往央山脈腹地部署高尖端雷達單位如880部隊，以及大量的地麵輔助勘測單位，以彌補戰前數據積累工作的不足。基於同一原因，戰區副司令員兼戰區空軍司令員空軍特級飛行員鍾不悔將寧肯與戰區參謀長伍用友將第一副參謀長分管軍令童耐少將西線聯合指揮所主任兼ed集團軍軍長洪浦少將等陸軍將領吵翻天，也要將萊山區列為警告級別僅次於禁飛區的紅色空情區。

    然而台北101作為林指央軍委前敵工作領導小組的核心內設單位之一，在第八戰區責任區內享有最高級別的任務響應優先權，台北101部門首長司馬玲玲校甚至沒有通過任務響應機製即走請求單位戰區空司台空指作戰部隊的正常程序，以林指作戰組的名義，越級征調海航ad師援台駐訓大隊。

    根據央軍委有關規定，林指作戰組作為總參作戰部的駐前分身，具有一定的軍令職權，緊急情況下隻須林指主管首長簽字，無須得到相關部隊的軍事主官政治主官參謀長三人聯署，即可直接調動部隊。

    軍令如山。

    海航ad師駐訓大隊明知險境重重，仍然向氣候環境極其複雜敵情資料幾乎空白，基本不具備任務可行性的目標空域，派出了最好的機組。

    正如空軍作戰部門所擔心的那樣，海航582583雙機編隊到達目標空域後，打開電子偵察吊艙沒多久，被三架在雨霧天氣和複雜地表掩護下隱蔽巡弋的超級大黃蜂咬。

    為掩護長機撤退，擔任燎機的海航583果斷拋掉副油箱，多次大過載機動穿插，擾亂敵陣，後因燃油告急，提前退出戰場。

    土狗少校雖然成功地甩開一枚程空空導彈和三枚空格鬥導彈，但在拋掉電子偵察吊艙全速返航途，一架從花蓮機場起飛後快速迂回低空尾隨的猛禽突然加力爬升，從其右下方切入，並第一時間使用20火神式六管機炮密集掃射。

    其一枚殺傷爆破彈擦破座艙前蓋，土狗少校當場殉國。

    難怕是指甲大小的機體破損，也會給高速飛行的噴氣式戰鬥機造成災難性後果。

    可能是因為過於自信，急於返回開香檳慶祝，也可能是擔心國空軍布設陷阱，猛禽在自動攝錄機攝下海航582陷入失速尾旋的畫麵後，帶著打空炮彈的機炮和四枚待機未發的空格鬥導彈匆匆離開。

    事實證明，海航582最終還是墜毀了，但副駕員劉飛在飛機觸地前兩秒幸運地改出尾旋，成功彈射。

    當國空軍尉與國陸軍士相遇時，前者毫不猶豫地撥出了手槍。

    林指作戰組曾在敵情通報裏特別強調：萊山沒有友軍。因為人類世界有一種欺騙，叫作保密。

    若非空軍尉有一個孿生的陸軍尉兄弟，若非陸軍士曾在那位與亞洲飛人同名的陸軍尉手下作戰，數月後被央軍委授予萊山鐵膽鬥士榮譽稱號的農流民士無疑會在此時成為烈士。

    劉翔

    靠紅蜘蛛視力沒那麽差吧我是阿流啊，次在太魯閣峽穀救衛生隊那幾個女兵，跟你一塊打過飛機，id團的阿流，不記得了

    喂喂，再拿槍指著，我可翻臉了。

    咦不對，沒聽說你會開戰鬥機，還有你臉的疤你沒疤你是誰

    阿流終於確定自己認錯人了。但他自始至終都不認為，從殲15s艦載戰鬥機裏跳傘的會是a國特工。他重新打量這個飛行員，打量飛行員手裏的槍：

    64式手槍，國飛行員標配用槍，綽號小砸炮。曾有新聞報道，一名資深女刑警營救人質時朝劫匪連開了四槍才放心停手。

    看對方此時的表情，完全有可能連開七槍。

    阿流沒敢動。

    你為什麽在這裏飛行員突然開口。

    聽口氣，對方的敵意已有所減弱。阿流回答：執行任務，跑單了。

    什麽任務

    估計和你一樣。阿流眯著眼，看那仍然沒有移開意思的槍口，規矩都懂，我也不問你了。劉翔有張照片，我在飛北京的運輸機看過，另一個應該是你。不過他沒說你叫什麽。

    你的職務軍銜姓名。

    國人民解放軍陸軍某部士，農流民。哎我說，不說不問了嗎

    我軍銜你高，接下來聽我的。

    劉飛垂下槍口，依舊握著，一屁股坐回到傘花裏。

    阿流鬆了一口氣。

    在接下來彼此默默無語的兩三分鍾裏，阿流隻做一件事：翻弄隨座椅一塊彈射的飛行員野外生存包，找吃的。

    稀落的陽光，從莽莽山野夾縫間悄然溜走。

    士阿流咬著味道好太多的飛行員幹糧，左肩搭好飛行員生存包，右手拎起03式步槍，尉劉飛隻拿自己的手槍，遠遠回看黑煙縈繞不散的方向一眼，掩麵抹淚。

    兩人一前一後，朝落日餘暉消散處走去，去處風聲如驚濤拍岸，聲聲不息。

    黑夜像帶走生命一樣降臨時，被俘的兔子死了。

    從一開始喬治不相信，連招供能力都喪失掉的兔子能活到明天。遊騎兵一營營長小萊布其校倒也算送佛送到西，至少挖了一個坑，不讓夜間出沒的動物將死者地分食，最後插一根樹枝，掛起兔子的身份銘牌。

    做完這一切，小萊布其校對喬治說：

    聽聽兔子的故事吧，我覺得有點意思。

    喬治這才想起，放在自己口袋裏的兔子的p3。

    插耳塞，旋開開關，仿佛有無數個聲音在星光俱滅的黑夜裏，一個接一個地唱起：

    充滿鮮花的世界到底在哪裏

    如果它真的存在那麽我一定會去

    我想在那裏最高的山峰矗立

    不在乎它是不是懸崖峭壁

    也許我沒有天分但我有夢的天真

    我將會去證明用我的一生

    也許我手腳笨

    但我願不停探尋

    付出所有的青春不留遺憾

    失敗後鬱鬱寡歡

    那是懦夫的表現

    隻要一息尚存請握緊雙拳

    在天色破曉之前

    我們要更加勇敢

    等待日出時最耀眼的瞬間

    向前跑

    迎著冷眼和嘲笑

    生命的廣闊不曆經磨難怎能感到

    命運它無法讓我們跪地求饒

    算鮮血灑滿了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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