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叫李思韓，是台北101通信技師李雷士調離葉挺獨立團通信連以前，從台南前線撿回來的戰爭孤兒。 vw

    目前還沒有法律手續確認李雷的領養權，但台北101部門至主管司馬玲玲校下至17歲的接線員，都將其視為不容置疑的事實。因為大家都知道，李雷的未婚妻葉挺獨立團司令部通信股原尉參謀韓梅梅，在幾個月前被a軍三角洲滲透突襲分隊殺害了。李思韓是通信技師李雷和通信參謀韓梅梅的女兒，是台北101所有通信兵的女兒這一事實不容置疑。

    作為司馬玲玲的繼任者，朱茂校當然有義務看望台北101部門唯一的隨軍家屬。

    真像

    朱茂逗弄著有事沒事總喜歡嚷嚷巴巴爸爸的孩子，睜眼說瞎話。

    其實朱茂根本沒見過李雷，因為早在他任以前，李雷隨林指花蓮工作隊再次奔赴前線了。但帶來牛奶尿布和玩具的官兵們沒有一個人對此表示懷疑。

    夜過10點，雨靜悄悄地下，掠過戰地兒童保育院空的殲10空優戰機好像也沒平時那樣吵鬧了。

    王護士朱茂小聲地召喚。

    首長。

    王護士是總參301醫院派駐戰司十一局的主任護師，原為常曙的專職醫護組成員。

    據極少數人所知，常曙在海外工作期間不幸患2897號症，2897號症患者對麻醉藥物有強烈依賴性，須在專職醫務人員的指導下用藥，方可戒除。王護士是在常曙出任十一局行動處處長時來到台北的，但常曙由於工作的特殊性常常在外，她很少得於隨行，因此有關部門又將其安排在隸屬於戰區台北總醫院的戰地兒童保育院，做一些兼職性工作。常曙叛逃後，總參301醫院召回了專職醫護組，但並未召回王護士。

    未滿一歲的幼兒，不能全喂牛奶吧

    朱茂也是有孩子的人，但發此一問時，他沒注意到王護士眼圈有點紅。

    小韓韓要洗澡澡嘍王護士將李思韓接過來，輕輕地吻了吻那張樂嗬嗬表示應允的小臉蛋，開開心心，抱到另一間屋去。

    這時，有人在朱茂耳邊小聲說：

    王護士剛給家裏孩子斷奶第二天申請前線了。小韓韓真是遇到貴人李士剛把小韓韓抱來那會兒也是一根筋，什麽也沒辦，直接抱來。院裏因為孩子沒斷奶又沒相關手續，怎麽也不肯接。正好那天，統戰部組織島內愛國社團代表到院裏看望孤兒，時首長聽說這事後，當場找院裏辦妥了。王護士是從那以後起在院裏兼職的。

    時首長

    是二組的時副組長，常那個啥的

    哦哦

    朱茂頓時醒悟。

    林指情報組副組長時小蘭的身份很多，多得可能連她自己都記不清，但其一個身份，是包括朱茂在內的不少高級軍官都略有耳聞的。

    常曙叛逃了，但常曙的未婚妻竟然未受牽連，這事放在以往絕對不正常，但對時小蘭及其家族頗有了解的人不難得出一個共同的結論：區區一個校，根本不足以憾動時氏帝國在對敵情報尤其是海外情報領域的重要地位。

    快到點了，首長，我們是不是該回了

    回吧。朱茂說。

    台北101部門屬於高度保密單位，非指定人員未經許可嚴禁外出。此次看望李思韓，朱茂特批了三名立過功且正好輪休的成員隨行，並按規定向林指辦公室做了報備。盡管如此，時間畢竟有限。

    離開之前，朱茂將一個鼓囊囊的信封，放進王護士掛在衣架的手提包133名通信兵，132張毛大帥。

    巴巴爸爸巴巴爸爸

    聽到洗澡間傳出的歡快的聲音，朱茂輕輕地合門。

    從台北總醫院出來後，朱茂忽然很明顯地感到不對勁。

    究竟是哪不對勁，他一時也說不來，但長年職業習慣告訴他，來自於潛意識的預警信號往往是最不能忽略。這好夢見到處找廁所意味著內急，夢見走到懸崖邊意味著可能掉床一樣，不需要懷疑，也不需要解釋。

    這裏所謂的長年職業，並不僅限於眾所周知的情報分析師，因為朱茂還有另外一個職業間諜。

    情報分析師出身的間諜，像做過刑警的小偷一樣，在直覺方麵擁有得天獨厚的優勢，隻需補充一些行動性技能訓練即可從容手，如魚得水。

    半個多小時以前對虎日密電的內容和泄露密電後的個人安全深信不疑，朱茂憑的都是分析。現在突然感覺到危險，朱茂憑的是直覺。

    分析可能會錯，直覺不會錯。

    然而朱茂並不打算立刻采取行動，因為分析和直覺都告訴他，此時展開任何一項補救式工作都無異於錯加錯。

    走一步看一步吧，朱茂心裏想。

    夜漸漸深了，帖著白靈音樂電台台徽的j合資某品牌pv，載著台北101部門四名外出官兵，緩緩駛入繁華不再但人滿為患的忠貞新區央大道。香港援台警察機動部隊隨機抽查式攔下車輛和行人，打著手電筒掃視窗內一圈後，敬禮放行。武警水電部隊官兵三三兩兩背向下水道井蓋席地而坐，大口大口扒著後勤車送來的宵夜。收容難民的帳蓬前，操著閩南話的背包老太太正與牽著幼童的白人婦女當街對罵。懸掛拉美某小國國旗的使館車輛停在街口檢查哨前，官員模樣者從左後側窗裏探出半身，與指揮宵禁的白襯衫民警交涉。消防車呼嘯而過，消失在煙霧翻湧的夜色。

    台北還是台北，和平時一樣。

    朱茂將目光收回車內，落在剛剛掏出的某為7寸大屏手機。

    自2015年央適度放寬軍人使用手機和絡政策以後，幾乎所有的國內通訊娛樂設備廠商都為其主流產品開發了軍供預售版本，其有不少產品最終通過有關部門檢驗，或以用戶自行購買的方式投入市場，或通過總裝備部招標直接進入部隊定向代購行列。

    朱茂是從那時候起，將很少有機會使用的某果手機半價轉讓給正在廣東打工的遠房表弟，改用現在這部手機的。這部手機產自國內某手機巨頭，自行購買價4898元，享受優惠三成的部隊定向代購補帖後，朱茂隻花掉了月工資的四分之一。

    由於內地民用移動通信三巨頭尚未正式入駐寶島，這部個人手機隻能先接入戰區關，再通過戰區關接入總參信息化部架設在福建某地的軍隊關，最後才接入語音通話和移動數據絡，總參三部出身的朱茂不用想也能知道，除此之外還有戰區直屬機關關戰區三局技偵戰區保衛部信息安全保衛處等等好幾個隱藏關卡的存在，所以絡功能極為有限。

    雖然不能qq，不能曬微信，不能在微博與某資深軍事評論員打嘴仗，但戰區內提供的絡服務已經能夠滿足沒有多少時間可以揮霍的軍人們的基本需求。

    朱茂打開無線絡，隨意地瀏覽了幾個隻提供單向鏡像服務注：無法參與互動的內地門戶站，又登入軍地聯合開發並在戰區內實行嚴格實名製的某兵棋策略對戰遊戲，玩了幾局。

    三連敗朱茂趴地合護蓋。

    林指總務組指派駐守101部門的司機在後視鏡裏看著朱茂，笑了笑道：撞天頂星元帥了吧那貨在朱日和注：我軍著名合同戰術訓練基地混過幾年，囂張得狠。

    你認識朱茂微微一怔。

    實名認證隻在運營方和玩家之間進行，玩家之間是無法獲知對方現實身份資料的。

    司機卻說道：燒成灰我也認識。去年我們在沈服二線交過幾次手，難太難了。個月在台服四線碰到，id一樣，風格一樣，我知道是他。冤家路窄啊。

    不是，我問你怎麽知道國防大學什麽的。

    當然不是他親口說，要不然台服管理這麽嚴，早把他號給封了。猜還不好猜啊從2014年開始，天頂星成朱日和代名詞了。雖說自稱天頂星神馬的大有人也，但這貨在排兵布陣的確深得西點章法一般人是想裝逼，頂多也學個樣子。

    有道理。

    一陣閑聊後，朱茂拉開窗簾一角向外看去。

    盡管已是深夜，淪為島最大戰爭避難所的台北依舊擁堵不堪，從醫院出來已經過了一個小時，車輛還在短短兩三公裏的返程途打轉。

    四四方方的街區，朱茂看到那幢風格迥異的大樓。

    前麵是憲兵大樓吧

    對。現在改成了台北警備區總部機關大樓。作為台北101部門裏的指定外出人員之一，這位司機經常外出采購後勤物資，因此對台北市區道路較熟悉。

    朱茂說：到那放我下，你們先回。

    司機猶豫片刻後，在交叉路處較大幅度地打了一下方向。

    車輛拐入原國防部憲兵指揮部營區，停在距離外圍崗哨約五米處。朱茂拿出外出人員登記冊，填好了臨時離隊原因聯係方式及聯係人責任人意見等項，讓同行外出的另外三人在證明人一欄一一簽字後，拉開車門。

    這裏誰的職務最高朱茂問。

    司機掃一眼後座的其它三人，應該是我，少校正營。

    回去路，你是責任人。

    朱茂說完，推門下車。

    直到朱茂消失在大樓入口處，司機才發動車輛，朝101部門方向繼續駛去。

    除了把所有的青天白日換成八一軍徽，這座大樓與戰爭爆發前相並沒有太多變化。

    朱茂在總參三部c局某分析處擔任處長的時候，曾經使用總裝備部某研究所為總參二部特勤局開發的某型3d實景模擬推演係統到這裏逛過一圈。由於情報數據有限，超級計算機模擬出來的場景還無法精確到每一個房間，但重現及推算大樓主體架構基本通道和一些保密級別較低的房間完全不是問題。而朱茂本人，恰恰是那套3d實景模擬推演係統的開發組專家成員之一。

    在警備區接待室指派的一名尉的陪同下，朱茂校從一樓瀏覽到四樓，饒有興致地檢驗自己的工作成果。

    台北警備區是本月初才開始辦公的新建單位，和內地地級市警備區一樣同為正師級編製，但出於戰時需要，警備區軍事主官高配為副軍職。由於寶島尚未解放，成立省級軍區的條件尚不成熟，所以台北警備區暫時由第八戰區直接管理，待到戰爭結束才回歸寶島的省級軍區的編製序列。

    這一路來，沒見幾個人啊。朱茂說。

    警備區剛剛設立，缺編的人員還多著呢，我也是前幾天才從內地調來。前麵是我們司令員的辦公室，這幾天他都在那睡。

    不打攪了。你帶我去我該去的地方。

    請這邊走，首長。

    尉將朱茂領進消防應急通道。

    七拐八繞地不知下了幾層，當尉推開第七扇門時，門的紅燈帶著提示音嘟地亮起。牆的揚聲器用事先錄製好的語音提醒道：

    您已進入一級保密區，請準備好證件，隨時接受檢查。尉此止步，向朱茂敬了個禮，回到自己該回到的地方，關了門。

    朱茂獨自一人穿過長長的走廊。

    和粉刷一新的警備區辦公區不同，這裏的牆甚至還留著彈孔。

    半年以前某個深夜，大概也是這個時候，空降15軍精幹小分隊突襲這裏，與一支區區十餘人的敵憲兵守備分隊激戰至拂曉，以七死五傷的代價，擊斃自憲兵指揮部少將處長以下十一人，俘敵二人，繳獲包括毛公鼎注：台北故宮博物院鎮館國寶在內的珍稀物十餘件。當時這批物已經裝車待運，正準備通過大樓地下指揮心的應急通道運出市區。

    朱茂此行當然不是為了物，因為那些物已經回到了北京故宮博物院。留在這裏的隻有這些彈孔，和那些曾經為了搶救國之重器而連續偵聽276個日夜的無名功臣們。

    整個第八戰區隻有極少數人知道，國防部憲兵指揮部大樓地下指揮心已經成為第八戰區司令部三局技偵局偵聽心的秘密駐地。

    在解放軍序列裏，八司三局是個成立不到一年的新設單位，但針對寶島的偵聽工作早在蔣氏政權退守寶島時開始了，而且從那以後沒有停過。

    包括八司三局在內的第八戰區機關很多業務單位，在反分裂戰爭爆發以前一直以一個牌子兩套人馬的方式秘密存在於軍委四總部機關和南京軍區機關內部，連單位主官都是各個業務係統內部早備好的，譬如：趙勇原為總參一部應急辦副主任正師職，戰時轉任八司一部部長；柯小良原為總參二部聯係對台業務的部長助理正師職，戰時轉任八司二部部長；宮洛水原為南司軍務部副部長，戰時升任八司軍務部部長；鄔思維原為南司三局分管對台業務的副局長，戰時升任八司三局局長，以及等等。

    八司三局，隻不過是南司三局的另一套人馬分離出來，換個名稱正式掛牌罷了。

    1749。

    朱茂在這個數字前停下來，將證件遞給坐在門旁打盹的老兵。老兵翻了翻證件，看朱茂一眼。

    搬到這裏以後，您還沒來過吧首長。老兵問。

    朱茂現在證件的職務還是十一局副局長，不是軍委剛剛下任命的三局局長。但作為總參三部c局某處原處長和八司十一局副局長，朱茂常常因為情報業務協作的需要到八司三局辦事，隻不過那個時候八司三局還沒搬到這裏。

    以後得常來了，朱茂說，您身體怎麽樣

    吃麻麻香，守個門什麽的，沒問題。

    老兵交還證件，站起來，甩動空晃晃的右手袖管，轉身打開門。朱茂輕輕地拍了拍老兵依舊堅實的左臂，愣是將原本準備好的安慰和鼓勵的話語，硬生生吞回肚子裏。

    請進，朱局。老兵微笑著，突然換了稱呼。

    朱茂微微一怔，您知道

    鄔局說，您事不過夜的硬作風是當年洛外出了名的。今天級一下，他知道您今天準來，所以一直沒睡，專等著您進去交接呢。

    朱茂忽然有些感動。

    憑心而論，朱茂事不過夜的硬作風已隨著資曆增長而被歲月這把殺豬刀一一剁碎，但八司三局局長鄔思維居然還記得當年解放軍洛陽外國語學院校園裏那個匆忙的背影。

    既然如此，朱茂也不再多說，隨即推門而入。

    1749不是門牌號，而是一塊巴掌大小的集體榮譽徽章，背麵刻有央軍委x年x月x日字樣。

    1749號機務台原為總參三部直屬第七處正師級下屬單位，專門擔負直七處與駐某國情報站的通信保障支援任務。

    去年深秋，駐某國情報站被敵破獲，站長被捕，其餘六名成員壯烈犧牲。央軍委授予該站諜戰七勇士集體榮譽稱號，派出以總參三部直七處副處長陳邦校為組長，1749機務台指揮長高小樂少校為聯絡員，總參二部紅蜘蛛一隊隊長蔣雲少校教導員伍眉少校率一支精幹特戰分隊作為骨幹力量的營救小組，潛入某國，實施營救。此役，陳邦高小樂伍眉以下絕大多數營救人員犧牲，情報站站長獲救回國。

    門外那位老兵的右手，是在那次營救行動失去的。

    事後不久，因戰事深化而結束使命的直七處隨之撤編，時任處長王達明大校調入軍委辦公廳後晉升少將，調任總參二部副部長兼第八戰區副參謀長。為了不讓諜戰七勇士這個屬於駐某國情報站的集體榮譽稱號隨著直七處撤編而消失用王達明的話說，至少給他們留個香的地方吧央決定保留1749號機務台，令其繼承諜戰七勇士英雄集體稱號，成建製劃調八司三局。

    從1749號機務台工作區穿過去，是八司三局局長鄔思維大校的臨時辦公點。

    八司三局的職責並不僅限於偵聽，但偵聽工作絕對是重之重。所以鄔思維很少在位於戰區指揮心的局本部坐班，而是釘在這裏，長期駐守。

    全在這了吧

    朱茂校一邊在為數不多的交接手續件簽字，一邊問。

    鄔思維大校屈張著指頭，憚了憚朱茂校肩的二毛三，答非所問道：晉銜命令一般是每年三月九月份下達，您這校還得再扛個把月啊，學長。哦，沒了。這一串過去全簽完，我到您原來的崗位任去。

    什麽叫我原來我在那邊是副師職，你過去是正師職，能一樣嗎

    正師職的副局長還是副局長。等正牌的許局回來，說不定我還沒您混得好。

    滾蛋。

    為人民服務

    鄔思維大校向解放軍洛陽外國語學院的學長朱茂校敬了個禮，卷起鋪蓋，走人。

    門剛剛合，扛著校軍銜的局長助理推門進來。

    先帶我熟悉下環境。朱茂說。

    我們從哪開始朱局。

    重之重，1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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