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 鬼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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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見到有一個人慌慌張張從墳崗下邊跑上來。直覺告訴我,可能守夜的人出了狀況,急忙下去相迎。相距十來步的時候,我才發現這人身後有一團陰影跟隨。
大家跑的匆忙,又是下坡路,險些止不住腳步,唐德銘等人已經跑到前邊,就要跟那人接上頭。我刺身跳出去,將他們拽了回來。
與此同時上崗的人近在咫尺,我喝一聲:“大膽!闉鬼師持咒法戒,還不走!”猛拍出一掌,正中來人麵部,他身後呼地散起一股白煙,人撲通一聲栽倒在地上。眾人嚇得不輕,扶起倒地之人便往山下狂奔。
那白煙帶著陰風躥地而去,所過之境荒草翻倒,如同水浪。我追過去,猛蹬一腳山石借力,躍起在半空,怒道:“想遁形——嘸囉哱囉吔,密吽嘸囉哱囉吔——收!”將藏在身上法器借於手上,當空揮出一股風勁。
旦見那股逃竄的白煙撲向前方,竟將一棵古樹擊斷,整個樹冠枝葉斷了下來。我收住法勢,單膝屈身,伸指點在地上,哧地冒出濕氣,化入泥土之中。
收了這股戾氣,我馬不停蹄即刻動身往山下奔去。唐德銘等人站在一塊山岩背後,不敢在往前,見我到來,慌忙說:“小師傅,守夜的人……這是怎麽了……”
我看了過去,營地支成“品”字形的數頂帳篷,全被飛蛾團團圍住,圈中眾人坐倒在地,念著經文,有幾個人已經嚇暈。
這些飛蛾數量龐大,龍卷風似的,來回盤繞不散,惹得周圍樹林中一時間也躁動起來,想來隱藏在密林處的生物都被某種可怕的氣息給攪擾到了。
收了法器緩步而行,我來到飛蛾環繞處,抬頭望天,烏雲遮住了弦月,陰風撫境,萬物入夜不安。不遠處鬼霧飄渺,草木悸動。看來唐德銘先祖這“鬼走穴”驚動了一方生靈,造化不小。
我取出血香插在地上,敬告天地一遍,念道:“生者善者,螻蟻尚且惜命,放生歸去,散!”同時撚燃一枚敕旌拋向空中。
在敕旌燃盡的刹那,飛蛾四處飛散,隠入山林荒草之中,不見蹤影,最終還夜空本來寧靜。
我鬆了一口氣,感覺體力消耗得差不多,疲憊不堪。唐德銘等人忙著去照料被飛蛾襲擊的守夜眾人,唐樂樂見我滿臉汗水,站在我旁邊,雙眸靜靜地盯住我的臉看。
我對她說:“他們無礙,就是嚇暈過去,明天曬到陽光即可恢複,不用擔心。”
唐樂樂嘴唇翹動說道:“想不到世上真有你這樣的高人。”
回到營地,我鑽進帳篷便不想再動一個指頭。我急忙打斷她:“你就沒別的事幹嗎,你爸已經忙得不可開交了。”忙岔開話題將她支走:“你去幫忙吧,我還得想想怎麽將你祖爺爺的屍體找回來。”
唐樂樂不情願的離開了,又進來個唐德銘,噓寒問暖不說,還讚不絕口起來。我實在累的不行,也沒精力聽人講話。外人有所不知,闉鬼師是“以神運法,感知天地自然”,特別費神,每次施法,總覺得是連續好幾天沒睡覺。
我對唐德銘說:“唐爺,恕我冒犯,請讓我打坐一會兒,外人不要來打攪。”
“好,好,好……小師傅,你辛苦了,你先休息一下,有什麽事明天再說。”說完退了出去。其實我知道唐德銘要跟我說什麽,無非是之前跟他講的“怪蛇對質”這件事,再不然也就尋他先祖屍體的事。這種事豈能是急得過來的。
我大概睡了一個多鍾頭,見外頭風清雲淡,月光如水,急忙收拾了必要器物,出門而去。夜深萬簌俱靜,大部分人都睡了,有兩名值哨坐在營地篝火旁打瞌睡。
趁時候正好,避開人眾往前邊一片樹林觀察。唐德銘先祖棄墓而走,引起附近墳崗不安。民間說,荒廢的古墓最是招邪,一但荒廢,附近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便會從陰暗處出來,尋找棲身之所。尤其在墳崗這樣的地方,有一座規模不小的墓穴,不引起孤魂野鬼出沒作祟才怪。
我盤坐在地,燃了三張酌有“運鬼”令符的敕旌,起勢念道:“陰陽相逆,殊途有異;冥入冥道,人行陽關。今闉鬼持咒,借天地運法辨陰陽……分開!”
帶有“運鬼”字符的敕旌在很多玄術中都有類似的運用,民間流傳有一茅山外枝奇門,喚作“定陰官”,我倒沒見過這種人,但聽說過關於他們的事跡,是那種靈魂出竅,走入陰間,斷陽間生人命運的異術,甚至可以借陰間鬼魂辨冤斷案。
闉鬼師運鬼敕旌是一種辨識屍體動向的方法。但凡屍體,尤其像唐德銘先祖這樣的百年不腐屍,他身上的血肉帶有一種特殊的物質,跟人世所有生物都有區別。
借天地運法,所要分開的便是“活”與“死”,通俗的講是分開陰陽,隻循陰氣而行。其中的玄妙不宜多講。
稍時便見墳崗上空飄過一條黑影,那黑影直壓到唐德銘先祖墓室的入口,徘徊了一陣之後,順著山梁移動下來。
我腰間插了一炷香,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邊,借著月光看得清清楚楚,黑影倒豎起來,穿過一片荒草,左左右右移成“Z”字形,翻過一塊山石之後,進入山坳處的小片樹林,轉了個圈便沒了蹤影。
我觀看燃燒的香,那黑影每轉個方向,便用手指量出香燃燒的長短,以此判斷黑影轉換方向所用的時間,經過十幾次的測算,我大致知道屍體朝何方而去。明天處理好唐德銘與“怪蛇對質”之後,我將進入“追屍”之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