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斯文敗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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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時間:2013-03-31

    那廂罵的很是歡暢,“人在做天在看,你們這兩個畜生養的,就知道欺負我們這些老家夥,成天恨不得我們快咽了氣算了,人心不古啊,竟然還詛咒我一個老頭子不得好死,呸,我看你就是一輩子守活寡的命……”

    這樣一來,連林岱莫臉上都掛不住了,從陸夢箋手中接過一把銅錢,數出三十文,直接扔到那車夫麵前。

    林岱莫雖瘦,但個子卻比車夫高出半頭。車夫坐在地上罵街,一抬眼看見林岱莫一臉煞氣的站在自己麵前,難免有些氣勢不足,可嘴中仍舊不幹不淨的罵罵咧咧,看見林岱莫將銅板扔在自己麵前,便一邊罵著一邊伸手撿拾自己麵前的銅板。

    一枚銅板落在林岱莫腳下,被他一腳踩住,車夫哆哆嗦嗦便要抬起他的腳,卻聽見林岱莫的話一字一句清清楚楚飄入自己耳中。

    “你自己說,人在做,天在看,你方才究竟想做什麽,難道真以為我沒看到?以後將手腳放幹淨些,今日當著我女人的麵給你留些麵子,撿起這些錢趕緊滾蛋,否則我必打斷你的兩條腿,這枚銅錢,便是你的下場,看你還敢不老實!”說罷,林岱莫腳下微微用力,隻聽啪的一聲,抬起腳來時,銅板已裂為兩半。

    車夫一看,頭頂滲出一層汗水,罵聲終於停下來,那兩半銅錢也不敢再撿,兩腿發軟站不起身來。

    “還不快滾!”林岱莫看著心煩,見他仍坐在原地,又低吼一聲,車夫才拖著雙腿往驢車旁爬去,好不容易才攀住車轅,使勁揮了一鞭子,毛驢吃痛,拉著板車咯噔咯噔跑了起來,車身顛簸險些將那車夫掀到地上。

    看著車夫屁滾尿流的模樣,圍觀的人們哄然一笑,這才四下散去,隻是口中卻又多了些嚼舌子的談資。

    陸夢箋很是納悶為何林岱莫簡單幾句,便將那刁蠻車夫嚇得閉口走人,奈何無論她如何追問,林岱莫總是顧左右而言他,還顯出一副極疲倦的模樣,將一堆東西和陸夢箋拋在門口,便進屋歇息起來。

    好不容易將兩袋麵粉拖拽到廚房,陸夢箋才終於鬆了一口氣,捶著累得酸疼的小腰,心裏悔得跟要斷腸一般,明知家裏的男勞力指望不上,還偏偏買這些重物來自找苦吃,那家夥明明還將自己當成手不能舉肩不能扛的大少爺,陸夢箋想到這些就恨不得揪著他的耳朵直接丟到門外。

    可相對來講,男人畢竟還是有些優勢,今日若非林岱莫,恐怕那人還要無賴許久,這樣看來,倒也能夠扯平。

    陸夢箋拿出在門口撿到的那枚被折成兩半的銅錢,仔細端詳了許久,見林岱莫一臉倦意地躺在床上,不禁打消了繼續盤問的念頭,重新將銅錢放回懷中。

    雖被這無賴撒潑罵街地擾得心煩,不過今日收獲巨大,陸夢箋想起仍是一臉喜氣,切肉和麵,又切了些蔥花和肉糜拌勻,再加了鹽醬油等各種調味料,單是聞起來便覺肉香誘人。按照之前的記憶,摸索著包起了餛飩。隻是經驗實在不足,一個個餛飩猶如白胖胖的小豬,反倒比餃子更加豐滿。

    直到餛飩出鍋,李大壯一家仍舊黑燈瞎火,連忠兒都不見人影,陸夢箋接連看了好幾遍,隻得先盛了兩碗,端到房中。

    房中漆黑一片,陸夢箋摸黑點著一支蠟燭,發現林岱莫仍趴在床上沉沉的睡著。

    呼吸聲均勻而沉穩,陸夢箋端著蠟燭,輕手輕腳走到床邊。她突然想起童話故事中,那個始終不能露出真實麵目的公主,心中不由也好奇起來。陸夢箋舉起蠟燭,照亮林岱莫的臉龐。

    一張年輕俊秀的臉,劍眉烏黑濃密,眼睛上的睫毛長而密,連陸夢箋都自歎弗如。高挺的鼻梁,粉紅而透著倔強的嘴唇,組合在一起,整張臉俊美卻也不失陽剛。陸夢箋早先便知自己的“夫君”美貌,可這樣一看反而更有種別樣的帥氣。

    稍不注意,一滴蠟油滴下來,恰好落到林岱莫臉上,**的感覺將林岱莫從夢中驚醒過來,一睜眼看到燭光中陸夢箋那鬼魅而花癡的笑臉,當時嚇得一哆嗦。

    “你幹嘛,這是要謀殺親夫啊!”林岱莫反應過來,身子又不由往裏挪動一寸。

    陸夢箋這才收起垂涎欲滴的花癡模樣,丟了一記大大的衛生眼,“就你,還不值得髒了我的手,快起來吃飯,飯都涼了。回來就知道睡覺,大懶蟲!”

    房中早已彌漫著一股肉香,林岱莫忍不住咽下一口口水,迅速從床上跳下來,早就沒了當初的矜持。今日為了對付那刁民,他腳下用過了力氣,將那銅錢踩碎之後渾身早就沒勁了,聞到香氣肚子的叫聲也早就出賣了自己。

    “咦,我記得以前某人說我做的飯可是連豬都嫌的,現在怎麽突然轉了性子,”陸夢箋促狹的看著林岱莫,隨手撈起一個肉嘟嘟的大餛飩,“唔,好香。”

    林岱莫也不理會,將碗往自己麵前一拉,舉起筷子便是一陣風卷殘雲,最後連湯都不剩一滴,又眼巴巴瞅著陸夢箋麵前那一碗,簡直同他平日裏斯文的模樣形同二人。

    “真是個斯文敗類,”陸夢箋欲哭無淚,隻得端起空碗往廚房走去,剛走到門口,一轉眼,自己的那碗已經被蹂躪的不剩幾個。

    直到天都黑透了,隔壁李家才終於有了動靜,陸夢箋端起涼在一旁的那碗餛飩,同林岱莫招呼一聲,轉身便要出門。

    林岱莫眼巴巴地看著那碗冒著熱氣的餛飩,腹中雖然已吃的鼓鼓,但聞到香味還是忍不住咽下口水,“天這麽晚了,路上多不安全,要不等明天重做了再送吧……”

    說完忍不住摸了摸肚皮,意猶未盡的表情根本同白日那個冷冰冰的男子混若兩人,陸夢箋看了不由大跌眼鏡。

    “喂,想吃就直說嘛,還要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累不累呀,”陸夢箋轉身本想故意揶揄,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的碗,話到口邊卻變了風向,“嘖嘖,好奇怪,我明明包了那麽多,怎麽一轉眼的功夫就都沒了呢,就剩這一碗了送給人家嚐鮮真是有些不地道。隻是原本足夠三人吃的分量,竟然隻剩了這一碗,還是好不容易才搶下來的,夫君啊,你說這事怪不怪?”

    “我也納悶的很呢,明明擺了好幾碗,怎麽突然就都沒了呢,”林岱莫厚著臉皮繼續裝深沉,一本正經的坐在桌邊,環視擺在麵前的幾隻空碗,“媳婦啊,你說該不是被誰偷吃了吧。”

    陸夢箋本來想促狹地看林岱莫出糗,可誰知一向文質彬彬的小書生臉皮突然變得比城牆還厚,也知以彼之道還置彼身,一聲媳婦叫得陸夢箋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可不是嘛,這房內就你我二人,還真不知是哪個貪吃的,連我那碗都給吃得幹幹淨淨,”陸夢箋故作憂愁,“好不容易撿了些人家不要的爛肉,本想打打牙祭,結果……”

    “你說什麽!難道今晚吃的是你撿的爛肉?”林岱莫吃得胃裏發脹,聽完這番話,隻覺一陣惡心反胃,甚至還能聞到一股腐肉的氣息,“撿的爛肉怎麽能吃,你這個女人……”

    “對啊,而且是從路邊的野狗嘴裏搶過來的。爛肉怎麽啦,你不是吃得也噴香嘛,這會吃完了又開始嫌棄人家是爛肉了,真是忘恩負義!”

    林岱莫強力忍著胃部的不適,緊咬牙關,生怕一開口便忍不住全都嘔出來,早已顧不上反擊,憋得臉都快紅了,陸夢箋卻忍不住噗哧笑出聲來。

    “得了,你以為爛肉有那麽好撿呐,人家就算有也都不舍得扔,肯定都帶回家裏自己用了,再說,我也搶不過那些野狗啊!那些肉都是我花錢買回來的,你就放心吧!”陸夢箋笑眯眯的看著仍舊一臉不適的林岱莫,又補充一句,“對了,你不是覺得這餛飩好吃嘛,大不了明兒本姑娘再給你做就是了。”

    說罷,大步踏出門去,全然不顧身後一臉痛苦連連搖頭的林岱莫。

    歸根到底,隻能怪林岱莫的心理承受能力實在太差,不過區區幾句玩笑話便已惡心不已,反而令陸夢箋更多了幾分戲謔之意,遙想當初,陸夢箋可是邊吃飯邊看動物的屍體解剖過來的,這些不過隻是些小意思罷了。

    剛走到李大壯家門口,正要抬手敲門,便聽見李嬸輕聲埋怨李大壯。

    “你娘也實在是偏心,你二妹妹好不容易回趟家,咱們大家心裏自然都歡喜,多幫點忙也是應該,我就是看不慣老大家的那副神氣樣,跟咱們家都欠她似的,”李嬸蹲在地上擇菜,越說越氣狠狠將手中擇下的菜葉丟在地上。

    “孩他娘,大嫂一直就那個樣子,你也不是不知道,別為這事傷了身子,”李大壯往爐灶中添了把柴禾,低聲安慰道。

    可李嬸想想便覺委屈,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淚,“看她今天那個樣子,支使我幹活也就罷了,她憑什麽支使我家忠兒,那麽燙的盤子我忠兒怎麽端得住,看忠兒燙著手了,她不光不心疼還給甩臉子看,不就是家裏有那麽幾個臭錢嘛,有什麽了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