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新生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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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時間:2013-05-29

    林岱莫如廁的一會功夫,陸夢箋已將褻褲清洗幹淨,掛在臨時扯在院中的布條線繩上。林岱莫抬頭看到,並不言語,隻是斜瞅陸夢箋一眼,正色走回堂屋,由劉媽服侍著用起了早膳,雖說同當日在林家做公子時不可同日而語,但林岱莫仍不自覺擺出一副少爺的架子,冰冷而傲氣的模樣,令陸夢箋忍不住來氣。

    “劉媽,您也坐,咱們一起吃早餐,”陸夢箋淨完手,搬來凳子強拉著劉媽坐下,又親自盛飯夾菜遞到劉媽手中,劉媽哪受過這等待遇,局促的坐立不寧,手中握著筷子卻一口也吃不下去。

    “少奶奶,這哪能行,我們做下人的……”劉媽一臉苦相的哀求陸夢箋,吃飯如同臨刑一般,實在難以下咽。

    “現在咱們就是普通老百姓,哪有那些主仆的分別,劉媽,您來我們家就是家裏的長輩,從今後起,咱們同吃同住,就跟一家人一樣,您可千萬別再說下人啊上人的,不然搞得有些人總以為自己還生活在侯門貴戶之中!”陸夢箋話中有話,聽的人自然心中明了。

    果然,林岱莫將手中筷子啪地放在桌上,嚇得劉媽即時站起身來,滿是愧疚的立在桌邊。

    “劉媽,您坐下來一起吃吧,她,說的沒錯,以後咱們家再沒有主仆之分,您照顧我多年,而今也該享享清福了,”說罷,林岱莫起身扶劉媽坐下,重新布了菜,劉媽受寵若驚不知所措的舉著筷子,半天也不見吃下一口。

    “這還差不多,”陸夢箋輕聲嘟囔,暗自竊笑,這個冷麵人也沒有想象中那些少爺脾性嘛,孺子可教也。

    誰知剛興奮不一會,便聽見林岱莫正襟危坐道,“還虧自稱懂得那些亂七八糟的常識,難道你沒聽說過食不言寢不語的子訓,嗬,也難怪,某些人的心思都用於鑽研旁門左道,這些大家之言想來聽都沒聽說過吧?”

    “人都說,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我倒是納悶,林公子怎麽看都是君子模樣,可辦事說話卻總這般戚戚不已,莫不是這就是傳說中的心口不一?”陸夢箋毫不示弱,幾句反諷噎地林岱莫半天吭哧不出一句話。

    “哼,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有這樣倒胃口的人在座,這飯不吃也罷!”說罷,林岱莫將筷子擲在桌上,起身離去。

    這下,劉媽也停了筷子,欲要追出去,卻被陸夢箋按回座位上,急得直說,“少爺的腸胃不好,早飯吃這麽丁點哪能行呐!”

    “吃不吃飯是他自己的事,他已經是成年人,能夠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了,再說他餓了自然會吃,這會不吃是他不餓!劉媽,您就別操心了,來吃菜,”陸夢箋執起筷子,吃得津津有味。沒想到林岱莫心理承受能力這樣差,不過幾句話就激得他連飯都不吃。據說之前還跟著林父做了幾年的生意,就這心理素質,陸夢箋真懷疑他是否隻是徒有虛名。

    一頓早飯,三人吃得各有滋味。

    剛將桌子收拾幹淨,便聽到門口有敲門聲,陸夢箋見劉媽正忙,便起身應門。心想自家搬來不過一天時間,周圍又無鄰居住戶,想必是服侍林岱莫的那兩個小廝又回來了,再聽那聲音極耳熟,便開了大門將人迎進來。

    可誰知一抬眼,看見個陌生男子站在門外,正笑吟吟的看著自己,“少奶奶早!”

    陸夢箋想了半天,仍舊對來人毫無印象,隻得佯裝客氣,“嗬,你好。”

    隻見那人牽馬進門,將馬拴在一旁的樹樁上,尾隨陸夢箋進到房中,發覺劉媽也用陌生的目光盯著自己,這才恍然大悟,轉過身子,將臉上一層麵皮揭下來,竟是林岱莫的伴讀書童方圓。

    “想不到一天不見,你就學會變臉了,這是什麽東西,拿來我看看,”陸夢箋伸手將方圓手中的麵具接過來,拿在手中仔細端詳。這麵具不知用何材料做成,隻覺柔軟舒服,戴在臉上若非刻意打量,還真看不出什麽貓膩。

    方圓不好意思垂頭一笑,撓撓頭,“今兒光顧著往這裏趕了,差點忘記臉上還有這層皮。少奶奶,您和少爺在這裏可住得還習慣?”

    “嗯,不錯,這裏比之前那房子好過十倍八倍呢,”陸夢箋把、玩著麵具,隨口應道,“可就是你家少爺,太把自己當成少爺了。”

    “少奶奶,看您說的,少爺本來就是少爺,怎麽叫把自己當成少爺了,”方圓聽了這話,心裏有些不太樂意,旁邊劉媽也頗有微辭,“可不是嘛,好歹這個家還是我們家少爺做主呢,今兒您非讓我上桌吃飯,結果惹得少爺不高興,連飯都沒吃。”

    “一起吃飯怎麽了,誰家不是一個桌上吃飯的,不管之前怎樣,現在我們是平頭老百姓了,就該按老百姓的日子來過,”陸夢箋聽完劉媽的話心裏忽的燃起一陣無名火,半是為這深入骨髓的奴性悲哀,半為自己叫屈,又想開口說話,就看見林岱莫從外麵慢慢踱步進來,看見那副冷冰冰的樣子,她索性扭頭閉口坐在一旁。

    方圓看見林岱莫忙躬身恭敬道:“小的見過少爺。”

    “這大清早你怎麽就過來了,”林岱莫飯後閑得發慌,便出了門往四處轉轉,結果看了一圈連個人影都看不著,周圍全是雜草遍生的荒地,看來看去覺得無趣,隻得折身回家,見到方圓忍不住發問,“這四下怎麽這樣荒涼,一點人煙也沒有?”

    “少爺,您怎麽一個人就出去了,這裏荒郊野外的萬一迷路了可怎麽辦!”方圓一聽急了,“這房子原本是我家親戚住的,他們本是為了躲避仇家,這才選了此地,隻是這裏實在冷僻,所以不幾年也都搬了出去。前些日子出了那件事,我唯恐林夫人察覺您的消息,所以提前來修葺一番,沒想到正巧派上了用場。不過您盡量還是不要出去的?好,外麵野物太多,萬一不小心遇著,實在……

    “哎喲,少爺,您以後可千萬別自個兒出去了,萬一真遇到個虎豹可怎麽辦,”劉媽聽聞院外有野物出沒,瞬間嚇得木白了臉。

    不過陸夢箋卻一下來了興致,想不到此地還有這些稀罕動物,要是能親眼瞧瞧可比在動物園裏看得過癮多了,她心中這樣想著,也不再一人悶頭生氣,湊到近前,指望方圓能多講一些關於野外生物之事,可這話題卻就此戛然而止,聽得人心中好不失落。

    “實不相瞞,今天我找少爺實是有要事相商,”方圓左右看看身旁之人,劉媽聽完,果斷識趣的借口洗衣走出門去,陸夢箋心知方圓想同林岱莫單獨商談,正欲尋借口走開。

    結果林岱莫卻冷冷掃了那礙事者一眼先開了口,“這裏不方便,到裏間來說。”方圓尾隨林岱莫至西廂門口,猶豫了片刻才低眉垂目眼不斜視的走到房中,此間畢竟是林岱莫夫妻二人所居寢室,他這般進入難免有不便之處。

    二人在房中呆了約莫半個時辰,方圓才眉頭緊皺的走出來,而林岱莫本就冰冷的一張臉又黑了一圈。方圓辭行,林岱莫隻是坐在椅上一揮手,似連說話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一般。

    “我送你,”陸夢箋笑眯眯的走到門口,做出個請的姿勢,方圓受寵若驚連連躬身。趁著方圓帶上麵具牽馬的空,陸夢箋才漫不經心問道,“方兄弟,請問此地離普蘭城有多遠?”

    “到普蘭城,騎馬大概也要一個時辰吧,我今早天剛亮就啟程了,到這裏時您也看到了,”方圓本就是從普蘭城中來,因而言之鑿鑿,確信無疑。陸夢箋一聽頓時傻眼,騎馬一個時辰,那如果單靠靠兩條腿豈不要走好半天。

    “那麽到石塔村呢?”

    “讓我想想,從石塔村到這兒,跟從石塔村到普蘭城差不多距離,不過因為這一路翻山越嶺,路也難走,所以耗得時間難免要多一些,昨日我們繞了官道,路雖好走些,但走得時間也久了些。”方圓說完,知道陸夢箋還惦記著原來院子中那些花苗,於是安慰道:“少奶奶,您先安心在這裏呆兩天,那邊會有人幫忙照看著。等我忙完這兩日,一定將您那些花苗給搬過來,您就放心吧!”

    說罷,方圓便欲牽馬出門,誰知陸夢箋又趕上來,“方兄弟,我還有個事想麻煩你,我在城中劉家鐵鋪打了件器具,本來今日就該去取來,可看樣子是沒法去了,能不能請你幫我去取一下?”

    “劉家鐵鋪,說起來我同那家老板還有些交情,沒問題,包在我身上。”

    “就說是石塔村林家娘子打製的爐子,那家鐵匠師傅一定會明白,不過搬運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千萬不要磕著碰著!”陸夢箋又不放心仔細叮囑一番,這才目送方圓飛身上馬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