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然悲憤之極，一時默默無語。小說稍頓才道：敵人奪取了我們設備，我知道你已經打入敵人內部，你必須盡快查清楚敵人會把這些設備隱藏到哪裏，然後立刻通知我。母狼道：東進同誌請放心，盡管敵人會嚴加保密看管，我也會追查到底，不過我怎麽和你們聯絡呢陳然沉重道：你看前麵的普希金銅像，你如果有了消息去下麵畫一個小勾，我會立刻派人和你聯絡的，不過你必須加快，否則我們隻能撤退趕回根據地了。母狼告訴了她的聯絡地址，陳然與她緊緊握手，叮囑她必須小心，然後和她告別。

    陳然快步趕回福煦路駐地，心裏翻騰焦慮：如此周密的計劃敵人是怎麽發現的一定有人泄密，難道真的是獨狼嗎獨狼深藏不露，一定是在暗觀察，可是運貨計劃隻是我和老狼製定的，敵人怎麽預先埋伏了呢現在老狼地下黨全軍覆滅，機器設備被敵人搶走，母狼尋查會不會成功，接下來應該怎麽行動呢陳然第一次遇到了無法解決的問題。

    陳然來到同誌們間，大家焦急詢問以後怎麽辦陳然鎮定道：大家請放心，我已經瞧出了端倪，不用很長時間我有對付敵人辦法的。

    南宮嫵月今天戰鬥表現出色，陳然親眼看到她擊斃八名敵人，這是她第一次參加戰鬥，親眼看見敵人在她槍口下喪命，這對初次殺死生命的人來說往往會引起激烈反應，陳然決定去看看她，順便表揚鼓勵她。他走進南宮嫵月休息的房間，看見南宮嫵月佇立窗戶一側，透過窗簾小縫凝望外麵，聽見他進來，回過臉麵。臉有淚痕，麵容哀切。陳然急忙詢問：你怎麽啦南宮嫵月搖頭道：沒有什麽，已經過去了。陳然仍然不放心，南宮嫵月道：老狼她女兒擔憂老狼安危，又勇敢參加抗日行動，想不到父女兩人同時遇難，我眼前一直出現她像鮮花那樣空凋謝的悲慘景象，她曾經希望我作她姐姐，我心裏已經認她作妹妹了，可是我隻和她說了一句話，她死了。陳然知道南宮嫵月在樓看得清清楚楚雪雁被敵人打死，她心地善良，見不得戰友死亡，老狼女兒雪雁，這麽清純的一個女孩認識才幾天被鬼子殺害，對她打擊實在太大了。

    陳然不知道怎麽安慰南宮嫵月，一時無言。南宮嫵月輕輕吟誦道：我是你的，我的祖國都是你的，我的這心，這靈魂，假如我不愛你，我的祖國，我能愛哪一個人吟誦完輕輕道：他們這樣為了祖國舍棄了所有的愛，父女之愛，生命之愛，走了，默默走了。陳然知道她吟誦的是1848年歐洲大革命時期匈牙利年輕詩人裴多菲山多爾的詩，裴多菲是在這場革命為了反抗奧地利侵略，推翻封建君主統治英勇犧牲，獻出年輕生命的，讓心愛他的女人陷入了深深的悲痛。南宮嫵月熱愛學，經常看見她餘暇時間古典學，普希金詩集。南宮嫵月歎息道：生命竟是這樣的脆弱，才剛剛含苞待放，永遠消失了，讓我們活著的人多麽難受啊陳然劍眉揚起，鏗鏘道：他們鮮血不會白流，我們一定會為他們報仇，我們祖國絕不會被日寇恥辱，我們一定會打敗他們的。他們兩人緊緊擁抱，南宮嫵月迎向陳然，勇敢親吻，生命綻放更加奔湧。

    第二天餘留峰回來報告：連長，母狼有了消息，她已經在普希金銅像下麵留下記號。

    陳然和母狼見麵了，母狼道：我已經查清楚了，敵人把我們的機器全部運到了江南造船廠一個倉庫裏，以為沒有人知道，派了十二個士兵看守，再過幾天會拆卸箱子把機器分散，安裝生產武器的車間裏了。陳然再問江南造船廠情況，母狼道：日本三菱重工強占了江南造船廠幾個主要車間，又從日本運來一些機器，地取材為日本軍隊在國生產武器，這些設備正是他們需要的。不過他們並沒有派許多軍隊保衛，除了那幾個主要車間，其他地方可以容易進去的。陳然道：可以再延長幾天嗎因為我必須再搞一兩台柴油發電機，因為沒有發電機這些設備拿回去也是沒用。母狼道：江南造船廠是一個大廠，生產軍工產品，肯定有備用發電機的，我一定能找到，不如幹脆，我們將機器和發電機一起偷出來，總有辦法運回根據地的。陳然大喜，道：母狼同誌你立了大功，解決了大問題，我派餘留峰明天和你一起去造船廠，查看清楚機器和發電機藏匿位置，我們可以立刻行動了。可是母狼又為難道：獨狼一直在追查我，我們潛伏組隻剩下我和他兩個人，他知道我已經發現他是奸細，絕不會放過我的。陳然怒道：這個畜生我正要殺死他，為老狼同誌報仇，你想辦法把他引出來，我派人把他給殺了。母狼十分高興，提醒道：你絕不能輕視他的，這個人非常狡猾，也非常強悍。陳然道：那我親自出手，你有了他的消息立刻通知我。

    陳然回到駐地，正在思慮下一步該怎麽行動，猛然發現窗外有異動。飛身躍起撲向陽台察看，一個黑衣人身影已經落向花園草叢，幾個箭步躍身圍牆，跳下馬路很快不見了。陳然暮然發現陽台一隻信封，裏麵一張信箋。

    深夜餘留峰回來報告，語氣興奮道：連長，母狼同誌把我帶去了廠裏，我們從屋頂潛入下去。我親眼看見了，我們所有的機器木箱全部在裏麵，我不放心，親自打開幾隻查看，果然是我們的機器，電線電器所有圖紙，全部包裝得嚴嚴實實的。我察看了地形，廠裏麵道路寬闊，距離大門並不很遠，如果我們有了車輛，幹掉鬼子守衛再運出機器並不困難。陳然讚一聲好，道：你立刻去通知母狼，我們明天行動，讓她作好準備。餘留峰道：不用去通知了，她已經發現獨狼躲藏地點，約我們明天去幹掉獨狼，在四馬路逍遙堂會麵。

    大海由黃浦江往西排列，各條南北向的馬路依次順序，海人習慣把這些馬路稱為一馬路，二馬路，一直至今日的西藏路。四馬路在間，是一條整日人聲鼎沸的馬路，街道兩旁兩三層樓的店鋪，其餘的全部是妓院，各家妓院名目繁多，各有特色。高檔的富麗堂皇，到了晚霓虹燈閃耀，嫖客們油頭粉麵，西裝革履而入。裏麵有各種方式為嫖客助興，除了絲竹聲聲，甚至有西洋樂器鋼琴小提琴，伴奏花腔女高音，簡直是辱沒了音樂神聖二字。次一些的不甘冷落，門口貼大幅廣告，本院姑娘床笫溫情天下第一，讓你欲死欲仙盡享人生快樂。其他的各顯神通，甚至連白天也有公開拉客的，一些妓女塗脂抹粉，燙了卷發，散發劣質香水的怪味，門口招攬生意。一些外地鄉民來海，被她們拉住了硬往裏麵去，鄉民死活不願意，被她們奪了包袱隻管往裏走，鄉民為了討回東西隻得跟隨。有些膽小的不敢進去，眼睜睜包袱被拿走，嚇得蹲在馬路邊哇哇大哭。這種景象每天都演，有如北平的八大胡同。馬路兩旁間隔不遠是一條條小巷，巷子裏全部是石庫門房屋，房屋緊密排列，裏麵居民密集，樓梯狹窄，一間間閣樓，住的全部是三教九流，貧困市民，如果有人從這裏逃跑那是很難找到的。

    午九點，陳然帶人來到了四馬路逍，按母狼指定的一條巷子走去，心裏不由得嘀咕：這個畜生既然投靠了敵人，放了舒適的地方不住，幹嘛來這雜亂的地方呢。臨近巷子口，旁邊是逍遙堂妓院。門口姑娘看見陳然，來了一位俊雅青年，氣質衣著不俗，個個打心眼裏喜歡，如若邀請了進去，一番雲山霧水，沐浴雄露，既能有色，又能有財，哪一個肯放過，趕緊過來拉扯，有的嬌聲獻媚，有的投懷送抱。陳然連忙拒絕，又哪裏躲避得了，剛剛推開這個，又跌進來那個。南宮嫵月後麵看了焦急，心裏一疊連聲斥責：這些女人怎麽這麽不要臉皮。

    陳然好不容易掙脫了這些女人包圍，拐進巷子，看見母狼已經等在那裏了，朝一處虛掩的門指指道：在二樓，我剛才看見他買了早點進去的。陳然示意兩個人守住大門，武誌明打前，母狼間引路，陳然殿後。三人朝樓摸去。

    樓光線昏暗，走道更加狹窄，兩邊堆放許多雜物，左右兩處房門，間也有一間房門，他們一時不能確定獨狼究竟住在哪一間屋子。正在凝聽探查，左手一間屋門吱嘎一聲打開，出來一個妖豔打扮的女人，看見他們驚嚇起來，一聲尖叫，手裏的提包掉落。右手的屋門馬呯一聲關閉，裏麵有人迅速行動。陳然一揮手，武誌明衝去一腳踹開們，陳然跟著衝進去，屋子裏一個人已經躍了窗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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