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花子已經會一些，聽了也是驚慌，睜大了吃驚眼睛，不知道陳然究竟有幾個女人。小說

    史國剛被關在隔壁禁閉室，聽見會議室鬧騰起來，又是碧絲自殺，又是顧豔梅昏厥，肚子裏一疊連聲叫苦：壞了，壞了，大老婆小老婆，國老婆外國老婆全部鬧僵起來，營長隻怕是再也躲不過了，營長啊你隻能快點逃跑了。正在驚慌房門打開，司令員怒氣衝衝走進來。

    司令員厲聲道：史國剛，你混小子給我老實交代，你剛才去見陳然究竟給他說了什麽史國剛訥訥道：司令員，沒，沒有什麽，我隻是告訴他，你，你讓他趕緊過來。司令員怒氣更甚：胡說，你一定是告訴了他什麽，他才失蹤的，現在我被你攪得昏天黑地，你再不老實交代我馬槍斃你。司令員說完命令警衛員立刻把他捆綁起來。

    史國剛這才害怕了，向司令員求饒：別，司令員別，我隻是告訴營長，那個，那個德國女人找來了。營長讓我回來報告，說他知道了。以後，以後的事情我不知道了。

    這時候政委安排了客人休息，告訴考克萊，我們部隊絕不會為難陳然的，一定是那裏產生了誤會，讓他們盡可能放心。安置了客人也趕來了。

    大家開會討論陳然的問題，史國剛像似罪犯被安排了間接受訊問。他剛才提到碧絲是德國女子，讓司令員立刻想到陳然1942年曾經說過有一個德國女子幫助新四軍獲取了藥物複方奎寧，挽救了成千萬新四軍戰士。顧豔梅和南宮嫵月也想起來了，陳然曾經留學德國軍校，這女子該不會是他軍校的同學吧政委勸告史國剛，現在問題非常嚴重，陳然已經失蹤，很可能是出走了，你必須老老實實地配合組織調查，把所有事情說清楚，這個碧絲究竟是怎麽回事。史國剛真正感覺害怕了，告訴大家：42年我和營長去海，在日本人舉辦的歡迎德國代表團宴會我第一次看見碧絲。當時我知道營長與她非常熟悉，是她給營長提供了重要消息，出謀劃策告訴營長怎麽去奪取了日本人藥物，又送給了營長那支狙擊槍，打死了一直追蹤營長的那個日本人特務機關大佐。去昆明時候我們又看見了碧絲，至於她怎麽會來國的，又怎麽會嫁給營長的，我是真的不知道。那時候美國人做事非常保密，凡是重要事情全部是營長和他們長官商討，再說我們也不會美國人說話，什麽英語德語更加不知道了。政委道：看來這個女子與陳然關係非同一般是肯定的了，她說與陳然已經登記結婚，有教堂牧師的證書，有考克萊證明，看來也是不會錯的。但是她說和陳然早有了孩子我完全納悶了，他們倆一個在國，一個遠在歐洲，怎麽可能呢除非早在學校時候他們已經有了感情，有了孩子，看來這孩子也已經不小了。南宮嫵月立刻反對：絕對不可能，陳然在德國兩人一直保持通信聯絡。回國以後很快和董君茹訂婚，如果不是抗戰爆發他們倆早成親了。陳然一直懷念董君茹，對董君茹被日本人殺害耿耿於懷。在小分隊來根據地路他甚至都不想活了，與董君茹感情是非常深厚的，按他當時的性格如果與碧絲已經有了孩子是絕不會再與董君茹定親的。眾人均想也是，陳然早先絕不是沾花惹草的人，那麽這個孩子是怎麽來的呢政委道：我也問過碧絲了，她與陳然的孩子有多大了。可是她不願意多說，隻說他們的兒子是陳然親自給取的名字，叫陳什麽阿波羅的，既有東方人的智慧又有日耳曼人的強壯，是他們倆愛情的結晶。

    政委不知道陳阿波羅是碧絲執意挽留陳然，一夜歡愉得來的。陳然為了挽救新四軍成千萬將士性命，報答碧絲恩情才不得已為之。碧絲知道自己要挾了陳然，羞於啟口，自然不會詳細告訴他兒子真實年齡的。

    顧豔梅越想越氣苦，這個冤家說起來與自己青梅竹馬，風流起來簡直無法無天。眼下自己也已經懷了他的孩子，受這麽大打擊，眼淚忍不住嘩嘩流下來。

    南宮嫵月尚且冷靜，提醒大家道：這些問題可以放了以後再說，目前我們最要緊是找到陳然，他孤身一人出走，千萬不能讓他出了問題啊

    南宮嫵月提醒讓大家立刻緊張起來，蘇振明詢問史國剛：他與你說起過什麽嗎依你看營長真的會離開我們部隊嗎史國剛害怕道：壞了，我想起來了，營長聽我說了她們找來了，焦頭爛額。說她們都是好女人，自己罪不可赦，隻能下地獄了。他讓我替他拿來了那隻背囊，隻怕，隻怕是真的出走了。

    顧豔梅南宮嫵月一下子心驚肉跳，想當初她們兩人發生爭執，陳然是差一點出走的。這個冤家這方麵最是愚鈍，既然風流又認為自己罪孽深重，一直愧疚兩人，耿直起來不顧性命。萬一他真的出走，日本人正在想盡辦法謀害他，豈不更加危險了。史國剛這時候反而倔強起來，插話道：你們不能責怪營長，營長這麽做肯定有他的苦衷，全部是她們要挾營長的。我覺得他不是為了自己，他是為了我們部隊才忍受這麽大委屈的。

    眾人緘默，又覺得得他說話有點顛三倒四，嘴裏怎麽總是她們她們的，碧絲隻是一個人。

    陳然真的出逃了，像絕大多數人腦子一片空白，驚慌失措的時候選擇唯一的舉動是逃跑。雖然他聰明睿智，但是他一直被沉重的負罪感壓迫著，這種自我背起的大山隻有善良的男人才會產生，壓迫至頂點他被徹底擊垮了。

    他在廣袤的原野飛奔，風馳電摯物轉星移。黃驃馬激起一溜煙塵，瞬間消失了蹤影。

    他一口氣跑出去百裏，臨近午夜黃驃馬實在跑累了，噴吐響鼻，呼哧呼哧喘氣。他減緩馬速繼續小跑，又下去二十多裏。

    他終於來到一處河堤，站立高高的河堤眺望，四處黑夜茫茫，月暗星稀。他移身下馬跌坐了河堤一棵大樹下麵悲慟起來。

    他回憶自己戎馬一生，多少次炮火紛飛，多少次搏殺日寇，每每九死一生。又每每想起董君茹，董君茹熾熱身子要求，他卻沒有應允她。他很哀歎，如果董君茹沒有被日本人殘害，如果董君茹一直陪伴了身邊，他不會有今天的惡果了。痛定思痛，如今已經孑然一身，失去了董君茹，失去了她們。失去了孩子，失去了部隊，失去了戰友，他已經一無所有了。

    良久良久，他滴下幾許眼淚，常言道英雄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今天他是真的很傷心了。他清楚知道愛慕他的這些人全部是出色的女子。顧豔梅從小青梅竹馬耳鬢廝磨，南宮嫵月肝膽相照，趙紅雁愛戀督促隻允許他有一個終身妻子。碧絲自軍校起傾心愛慕，美花子櫻子舍身相許，可是從此以後他永遠告別她們了。想到這裏他又怨言：我本意絕不是想這樣的，自從董君茹起我知道我以前錯了，我隻能應允她們。別人以為我逢場作戲，可我實在是不會拒絕，也不知怎麽拒絕她們。看見她們高興我坦然了，看見她們失望我像犯罪，可仍然有了今天結果。想到這裏他更是氣苦。

    秋夜河麵，枯枝獨木。河水粼粼，涼風入骨。四周死一般寂靜，彌漫了一片哀苦。他很清晰看見了，顧豔梅怒氣衝衝責備：你是一個偽君子，從小你是騙子。南宮嫵月哀怨的目光如利劍直刺自己心扉。碧絲痛斥：啊原來你這麽卑鄙，你是巴黎聖母院裏的衛隊長，我艾絲美拉達癡情於你卻是被你玩弄的，我恨你。他無言以對，突然氣惱起來，一個聲音從骨子裏蹦出：罷了，罷了，陳然你罪孽深重百口莫辯認命了，從此再不與她們相見，天涯浪跡，從此無求無念了卻殘生吧這樣想了眼前陡然出現一片浩瀚沙漠，長河落日邊陲小城，一個寂寞的戰將徜徉在天地之間。戰將向沙漠深處走去，終於來到了胡楊林茂密，大地一片蔥綠的草原。草原碧空如洗陽光明媚，戰將投入大地的懷抱，身影終於消失。從此人們開始懷念他，原諒他過錯。他卻走完了孤苦的人生，他終於可以安息了。

    他似乎找到了歸宿，不知不覺馬向北而去。臨近拂曉晨露打濕了衣衫渾然不覺，繼續向北，再向北。兩天以後已經進入了河南地界，此時他已經換了便裝，懷揣了日本人證件，一路隻管北行。遇見敵人崗哨盤查，興趣好的時候敷衍幾句，不好的時候抓住哨兵一頓拳腳。等到對方反應過來早黃驃馬淩空騰躍，一閃而過了。

    不幾日來到了潼關，潼關仍然是國統區，他去年來過。為了不讓常人認出他來，特地作了精心偽裝。這是他擅長的技藝，早在德國軍校留學的時候學會了。一番改頭換麵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模樣，絡腮胡濃密，眉眼褶皺，成了一個清瘦的年漢子。潼關素來有天下第二關之稱，地勢險要。他來到城門信步下馬，反正已經是閑人了，有心去城裏轉轉，疏解疏解這幾天來的憋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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