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關自建安元年曹操建關至今已經一千七百多年了，地處西安洛陽太原樞要道。 vw日本人曾經打到這裏，因國軍頑強抵抗後勤不濟又退去。現在雖然已經消散去了戰火，但是戰爭造成的破壞依然曆曆在目。他進入古城漫步瀏覽，關隘城牆斑駁，曆經詩史滄桑又添新的創口。他是飽讀史書之人，昔日大唐盛世，潼關扼長安之咽喉，京都繁華萬國朝貢，尤其倭國仰慕，甘冒大海風浪傾覆趕來朝拜。想起這些忍不住憑吊古跡唏噓感懷。

    臨近午他感覺腹饑餓，自離開根據地一路奔波，很長時間沒有好好吃頓飽飯了。

    他來到了城內一處大街，看見有飯鋪，一摸口袋，原先的幾塊銀元早用完了，剩下的隻有一遝美金了。這些美金是顧豔梅執意給他留下的，當初他想交了部隊，顧豔梅嗔怪他，你是經常需要執行任務的，邊區的錢幣隻能在我們這裏使用，法幣又天天貶值，偽幣你又不願意，留些美金預防萬一，硬是給他留下的。他尋思這些美金可不能在一般小店使用，這些店家老板甚至可能不認識的。

    他向一位長者打聽可有好一些的飯店，長者告訴他向前左拐，麒麟大飯店可是潼關城裏最好的。

    他走進了麒麟大飯店，果然頗有氣派，畫棟雕梁，酸枝木桌椅，鋪設了潔白滾邊的桌布。

    飯堂裏隻有少許客人，大門口飯店夥計告訴他：先生，我們這裏有清真的，也有漢人的，有嚴格的區別，請問你需要哪裏的他尋思清真的冷清，要了清真的。夥計見他隻是一個普通的漢子，下顎胡須，也不知是否真的很有錢，把他帶到了清真大屋一處冷僻的角落。他知道夥計眼拙，也不和他計較，隻需吃頓飽飯可以了。他點了醬汁羊蹄髈，紅燒黃河鯉魚，鹵水牛肉，再來一盤牛肉絲燒大蒜和兩斤薄餅。夥計問他是否需要葡萄酒，他道：揀最好的來一壺。

    不一會兒酒菜齊，菜是好菜，酒香撲鼻。他已經長時間委屈自己了，不再顧忌，放開了肚量吃喝。

    一壺酒下肚滋味不錯，再來一壺。吃著吃著酒勁來，心裏隱隱作痛。不免感慨起來：自己告別了她們，她們應該是會著急的，可是我又不能再見她們了，從此隻能浪跡天涯孤苦伶仃了。他又尋思：我怎麽會一直向北走呢我也沒有固定的目標，我是逃避，愈加荒涼冷僻的地方愈加是我該去的地方吧難道我一直往北，去往蒙古大漠到了那裏又該怎麽辦呢

    臨近午飯店開始陸續客，三三兩兩，有戴瓜皮帽，有穿長衫的。他隨意思想目光遊離，陡然看見右側前方一處屏風，半遮半掩的飯桌前坐了一位回疆女子。這女子似乎來自西域，紗巾遮蓋了大半個臉麵，戴了精致閃亮的耳墜，脖頸處皮膚雪白。鼻尖高聳，隻露出漆黑的眉毛和兩隻湛藍的眼睛。全身包裹了薄薄的長袍，露出的手腕潔白如雪。他有點疑惑，回疆女子通常清規戒律，怎麽這個女子會一個人來飯店用餐呢他好起來，暗暗打量，這女子秀眉微皺，神色抑鬱，似乎正有什麽事情煩惱著她。

    他突然又醒悟過來，責備自己：唉陳然你怎麽啦又去關注別人家女子，難道你的麻煩還不夠多嗎這樣想了重新回過頭管自己吃飯。又思量再往北去人煙會越來越稀少，古人雲，西出陽關無故人，隻怕自己會越來越寂寞了。

    須臾，兩壺酒喝幹，夥計已經等在一邊指望結賬了。他心裏好笑，這傻小子害怕我吃霸王餐，趁他沒有注意開溜，我也不必為難他了，衣衣兜裏拿出美金準備結賬。他也沒有注意，隨手掏出了一遝鈔票。拿出一張十美金的，讓夥計兌換了結賬。

    這個夥計為難了，見他拿出來的全部是美金，雖然知道美金可以取代硬通貨，可是不清楚與法幣該如何兌換，因為法幣是不斷貶值的。

    夥計正在為難，首桌子一個年長的客人發話了。笑了道：你也不必為難了，你把這錢當作袁大頭，十塊美金絕不會少於二十塊袁大頭的。

    他們在這裏說話，無意間引起了旁邊一桌客人注意。這一桌客人是兩個彪悍的壯年漢子，三十多歲年紀，精壯身子。像似當地緝私隊的密探，又像似江湖跑駝隊的，腰間掛了皮套，裏麵插了刀子。兩人立刻看見陳然手裏拿的一遝美金，相互嘀咕了幾句。其一個暴眼大腦袋，黑胡子紊亂，麵相凶惡的家夥走過來。

    這家夥朝他冷笑，道：這是美國人金錢，怎麽會在你這個窮酸身的，我看一定是你偷的。說完夾手從夥計手裏搶過十元美金，端詳一看，捏在手心裏。

    夥計嚇得臉都白了，結巴道：你，你怎麽能搶我的錢這是客人的。暴眼惡狠狠道：胡說，什麽客人，他是一個竊賊，肯定是什麽地方偷來的，讓我來審問審問他，你滾一邊去，

    陳然知道遇惡棍訛詐了，看這兩人裝束很可能是本城的惡霸流氓。心裏怒道：我正晦氣的時候，你畜生來找死，好吧，那我來戲弄戲弄你。

    暴眼來到他麵前，把手一伸吼道：你這竊賊，如果想活命，快點把錢給我拿出來，否則老子當場打爆你腦袋。說完揚起油錘一般黑疙瘩拳頭在他麵前劃。

    他害怕極了，兩手緊緊捂住衣兜，嘶啞了嗓子辯解：這不是偷的，是我海很多年辛辛苦苦積攢的，我是逃難來的，路過這裏。

    他說的是南方口音，店裏客人和趕來的飯店管事一看知道了，他不可能是竊賊。可是這些人全部怕事，沒有一個敢出來阻止的。

    暴眼氣勢洶洶相逼，他又害怕又驚懼，張望了其他人，乞求有人主持正義。

    管事的急忙出來相勸：我說這位爺，手的錢你拿去，請你高抬貴手，不要再難為這位客官了。又朝陳然道：我說客官，今天你認命了，不與他們爭吵了。你來我們這裏吃飯，算是我們虧待你了，我們也不算你飯錢了，你打點行裝趕緊走了吧

    店家不算陳然飯錢是想息事寧人，其實這頓飯錢連一塊袁大頭也不到，明顯是陳然吃了大虧。

    可是暴眼不願意，十塊美金滿足不了，仍然想搶奪他兜裏的美金，凶狠道：不行，瞧這家夥畏畏縮縮肯定不是正當的人，我看很可能是日本人派來的奸細，拿了錢是想來刺探情報的，得把他抓到官府裏去。

    另一個惡棍之前坐在椅子，臉一塊胎記黑毛，鷹鼻賊眼，煙熏了黃牙，斜叼一支煙卷。左手支著下巴，翹起二郎腿，淫邪地笑看著。這時也起身走來了，也威嚇陳然：小子，知趣的快點把錢拿出來。

    眾人正在彷徨，那個回疆女子走來了。看了陳然一眼，有點異樣。朝那兩個惡霸道：你們一定是壞，壞混蛋，你們說他是偷竊的人，其實是喜歡他的錢，不可以的。

    他非常驚異，這個回疆女子竟會出來匡扶正義。瞧她說的雖然是京片子，可是明顯不熟練，用詞生硬。他反而激起了好心，一個遠道而來的弱女子憑什麽來阻止兩個惡漢搶劫呢

    他裝得更加可憐了，像似看到了救星，求助道：小姐，你是回疆的菩薩，真主的天使，求求你救助我，千萬不能讓他們把我的錢搶了去。

    女子笑嗬嗬道：你放心，我來了，他們不能把你的錢拿去了，你有一點點笨蛋，怎麽拿這麽多錢出來，讓壞人看見了，你有麻煩了。

    他急忙道：女菩薩你說的是，我不是一點點笨蛋，我是很多很多笨蛋，現在讓他們看見了，壞人起了歹心，我有很多很多危險了。我害怕，你雖然是想幫助我的，可是你一個弱女子，如果真的和他們打起來，我，我是沒有力氣幫助你的。

    女子聽了有趣，笑道：我不叫菩薩，我不是弱女子，是強壯的女子。你是弱男子，我和他們打起來不用你幫助的。你太瘦了，像戈壁灘一棵紅柳。你不用害怕，你旁邊看看可以了。

    他是扮裝了一個年男子，一直捏緊了喉嚨說話，女子看不出來，所以這樣安慰他。他道：不行，你一個姑娘家怎麽鬥得過他們，他們已經是兩個粗壯的大漢了，待會他們打不過你，耍賴起來，也不要臉麵了，一定會對你動刀子。姑娘你不用管我了，真主保佑，你忙你的去吧如果我狗急跳牆也許會打敗他們的。

    女子咯咯笑起來，樂道：你這人有趣，有良心，關心我來了，如果我走了，你非常非常辛苦積攢起來的錢不是給他們搶走了嗎

    他哭喪了臉道：姑娘，穆罕默德安拉說過的，盜賊搶劫是不會有好下場的，真主會斬斷他們的手腳，如果他們真的搶劫了我的錢，也許馬會出現報應的，你任由他們作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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