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兩人自管自說話，完全沒把兩個惡棍當回事。暴眼起先看見女子出來阻止十分錯愕，再看見兩人一唱一和，更像是有意戲弄他的。

    另一邊看著的胎記黑毛有點心計，吃不準這個回疆女子什麽來頭，估計不會是一個人來這裏的，挪挪嘴，示意暴眼首先對陳然下手。

    暴眼再也忍不住，一個大巴掌扇向陳然。陳然驚叫出聲，自然躲向女子身後。女子正反手一錯，拗住暴眼手臂借力打力向右甩出去。暴眼呯地一聲撞翻了酸枝木椅子，嘩啦乒乓，和椅子一起狠狠摔倒在地磚。胎記黑毛大驚，搶步過來飛腿踢向女子小腹。起腿淩厲，腳尖如錐，是山西韓家的鐵槍腿。陳然剛剛想解救，隻見女子小蠻腰飛旋，抓起桌子一隻青花大磁盤，邊緣作刀，猛劈黑毛腳麵。黑毛往回縮腿，右拳再擊女子臉頰，女子不避不讓，右手兩指如鉤直插黑毛雙眼。黑毛雙掌合擊，女子抽手飛腿。兩人瞬息間已經相鬥了五六個回合。

    陳然躲在一邊看得真真切切，這女子武功既有武當拳法又有東洋人的柔道和空手道。大惑不解，看來她是我同門，可怎麽又會日本人武術呢正在怪，大門口人聲嘈雜，亂哄哄湧進來一群打手，有的拿了鐵棍，有的高舉砍刀。隻聽爬起來的暴眼大聲嚷嚷：抓住他們，這對狗男女我一定要殺了他們。打手們包抄過來。女子見勢不妙，掄起一把椅子砸碎窗戶，兩手托起陳然向窗外拋去。陳然啊呀一聲怪叫，身子平平飛了出去。他剛剛一個軲轆爬起來，女子也飛身竄出窗戶，抓起他衣領向前飛跑。

    兩人飛跑過幾個街麵，鑽進一條小巷，早已不見了賊人追趕。陳然肚子裏別扭，被一個女子拽住了衣領落荒而逃，實在有失身份。掙脫身來道：姑娘，我實在不行了，我跑不動了，讓我歇息歇息吧女子鬆開手來，看了他臉麵，笑道：怪，真真怪，我說你像一棵病秧歪歪的紅柳，我跑得這麽飛快，你竟然也能跟得。陳然也笑道：姑娘，你一定聽說過我們原人有一句話，狗急了跳牆，人急了房，我為了活命，自然會拚命奔跑的。女子嗬嗬笑起來，道：看來你別的本領沒有，腳卻像有滑雪的冰刀，又像一隻雪兔，逃跑的本能不錯。不過我還有重要的事情，我得走了，你也快點想辦法離開這裏吧陳然見她這樣說又是怪，回疆那裏人雖然冬天肯定有滑雪的，但是他們使用的工具是雪橇，這個女子怎麽會說冰刀呢隻有西方女子滑冰腳才會套冰刀的。他馬害怕，央求女子：姑娘，你是女菩薩，救人救到底，我離開你一定沒有命的。這樣吧，你去哪裏我也跟著去，我們遠離了這裏，再沒有了危險，你去辦你的事情，我管我去逃難，絕不會再拖累你了。說完，可憐兮兮從兜裏掏出幾張美金遞給女子，道：姑娘，這些錢給你，算是我報答你的救命錢。女子見他一下子拿出來這麽多美金有點訝異，笑嗬嗬道：這些美國人錢非常有用的，你自己藏好吧我不會收你錢的。你說仍然害怕，那麽我答應你了，我可以帶你離開這裏，遠離了這裏以後我們再分手。他頓時高興，拍馬屁道：姑娘，你真是非常武功高強，一個人打敗了他們兩個壞蛋，我看你武功有點像似我們原人的武當拳，又像日本人的武術，你怎麽會這麽多本領呢女子立刻驚異，看了他詢問：你，你怎麽會看出來我會武當拳，又會日本人武術他裝出一副癡傻的模樣道：我小時候住在外婆家裏，外婆家在湖北武當，我經常看見武當老道士練拳，你的打法和他們有點像似，所以我猜想你會武當拳了。女子道：那你又怎麽會知道我會日本人武術，難道你也懂得空手道柔道嗎他急忙否認：什麽空手道柔道，我不會，我最恨日本人，怎麽會去了解他們的武術。我隻是居住過日本人占領區，經常看見日本士兵特務打罵老百姓，所以知道日本人一些武術。女子道：原來你知道一些武當功夫，那你說，武當功夫真的非常出名，非常厲害嗎一個人學會了武當功夫一定會打敗日本人嗎他道：那也不見得，主要是一個人如果真正掌握了武當功夫的精髓，那是一定能打敗日本人的。女子聽了若有所思，感懷道：你說話很有道理，很像我以前一位老師，不知他現在怎麽樣了。說完眼神悵然若失，似乎非常思念她這位老師。他愈加迷惑了，好心愈發強烈，心道：她這位老師究竟是什麽人呢看她這麽眷念這位導師，看來這位導師一定也是非同尋常之人了。

    他悄悄觀察，這位女子額頭雪白，眼睛幽深湛藍，長長的睫毛襯托得眼睛非常美麗。不由得尋思：我怎麽看她的眼睛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呢如果她褪去了麵巾究竟是長什麽模樣呢可以猜想一定也是非常美豔的。可是他知道回疆女子清規戒律，一個初次認識的漢族男子是絕對不可以提出這樣要求的。

    女子吩咐他準備動身了，他卻又提出了要求，告訴女子：姑娘，我有一匹好馬落在那家飯店裏，這匹馬已經跟隨了我好多年，與我有救命之恩，請你等候我一會兒，我去把馬牽來。女子不放心，道：那我陪你一起去吧，萬一這些壞人沒有離開，你是應付不了的。

    他們來到了飯店街麵，悄悄望去，飯店門口靜悄悄的，有兩個夥計正在修複被打碎的窗戶。他們又等候了一會兒，也隻有幾個客人出沒門口。陳然道：看來壞人已經走了，我們進去吧

    他們走進大廳，管事的和先前那個夥計都在，夥計道：先生，你是來牽回你的馬匹的吧沒事，我給你藏在馬廄裏，這些歹人並不知道。

    夥計去馬廄牽馬了，陳然拿出一張麵值十元的美金交給管事的，告訴他算是打壞窗戶椅子的賠償。管事的大喜過望，告訴陳然：現在應該沒事了，這一夥歹人搶劫了你十元錢興高采烈，嚷嚷說去窯子和酒館，趁他們享樂，你們快點離開這裏吧陳然道：他們都是些什麽人怎麽敢光天化日之下打劫，你們也不敢報官。管事道：你甭問了，這些人全部是本城的地痞惡棍，又和官府勾結了，明裏說是幫助警察維持地方治安，暗地裏盡幹些欺壓百姓的壞事，你一個外鄉人惹不起他們，還是快點走吧陳然又道：附近可有可以兌換外幣的銀行或票號，我想去兌換一些零錢。管事道：是的，是的，你帶了這些美國人錢確實不方便，你出門向南，遇見第一個街麵再向東，很快可以看見一家山西票號了。那裏氣派很大，肯定可以兌換銀元法幣的。

    陳然牽了馬與女子出來，按管事告訴的，很快找到了這家山西票號。隻見大門前高懸一塊大匾通達三江誠信為本下注晉陽惠通票號。心想早聽聞晉商知名全國，甚至晚清政府也曾經向他們借貸，這是了，這裏應該可以兌換美金的。

    兩人走進票號，門口招呼的夥計自然接過了馬匹。陳然告訴一個年輕的管事需要兌換三十塊美金。管事的接過票麵一看，真真切切的美國人錢幣，吩咐管賬的馬拿出來三十塊現大洋，再加伍佰元法幣，客客氣氣遞給陳然。陳然信手拈出一塊銀元贈給對方算是小費，把對方驚喜得樂不可支。

    兩人準備離開了，嘁嘁喳喳又進來一夥人。定眼一看，是剛才飯店的地痞惡棍。與此同時對方也看見了他們，暴眼又大叫起來：是他們，這一回可不能再讓他們逃跑了。立刻對方五六個人圍住了他們，氣勢洶洶要動手。

    旁邊的年輕管事急忙出來阻止：這裏是惠通票號，不能在這裏惹事。又告訴陳然：他們是一夥強人，右邊有側門，你們趕快從那裏撤走。

    陳然拉了女子從側門逃跑，告訴女子：你快去把馬牽來，我來敷衍他們，給他們一些錢，應該可以打發他們了。女子很快去牽馬了。

    女子剛走這夥壞蛋已經追出來了。陳然假裝害怕，一不小心跌倒了地。

    暴眼與兩個打手前來拿腳猛踹，他大叫：別打我，別打我。身子滾動，兩腳撩出，勾翻了兩個打手，跌了個嘴啃地。暴眼不明所以，揮起一把鐵尺打他小腿，被他一腳踢手腕，鐵尺翻起，不偏不倚狠狠砸在腦門，頓時血流如注。

    那個胎記黑毛暴喝：原來是個會家，我砍了你這條腿。說完掄起馬刀劈他腿麵。他惱恨這畜生剛才對付女子囂張惡毒，等到他全力盡出，身子傾斜的時候，反而身子向前滾動。既避開了刀鋒，又貼近了黑毛，淩空一個伏虎腿，打在黑毛心窩。黑毛哇一口鮮血噴出，胸骨硬生生被打折了三四根。其餘三四個打手嚇了不知怎麽回事，喳喳呼呼圍攏了叫喚，卻沒有一個再敢來的。

    女子牽了黃驃馬出來，他仍然躺在地叫喚：女菩薩快來救我。女子見地躺了許多人，也不知怎麽回事，情勢緊急翻身馬。彎腰勾手，一把拽起他身子，放了身後，催馬向前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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