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少爺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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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她要掃的地方不多,因為趙奶娘伸手所及的範圍也就那麽大。前院的事情她管不著,老爺太太那邊她也管不著,也就少爺所在的小後院她還管得開,於是也隻讓她掃掃後院而已。
這後院也不算太小,可是仍然掃著掃著就找不著回去的路了。安怯弱正踮著腳挺著脖子,想從眼前這一片花從的方看看有沒有認識的建築,突然聽到一陣讀書聲。
“子曰……子曰……學而實……實習……實習之,不宜……不宜……不宜……”
又聽到嘩啦嘩啦的翻書聲,聽得安怯弱長長的歎了一口氣,想也知道是掃到少爺的書房這裏來了。
單看他連這一句都背不下來,就知道他不是塊讀書的料子,無奈老爺偏把他關在這後院日日讀書。
王家祖祖輩輩都做小生意,到老爺這一輩突然發達起來。想著光有錢不行,還得有點權,就強迫這個獨生子讀書識字,並期望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可這少爺真不是那塊料,若是書香門弟,耳濡目染的,五六歲便能將這些東西讀得通透,無奈少爺今年已經十一歲,仍然讀著頭疼。
“基因不行啊!”安怯弱拄著掃帚,遙望著少爺的窗口,連連搖頭歎息。
也許是看他可憐,想著前指點一下,至少背個論語不該這麽困難。提著掃帚剛走到窗下,還來不及看看少爺的模樣,突聞一聲大喝。
“站住!”鶯兒站在幾步開外,氣急敗壞的指著她,對旁邊的趙奶娘喊:“姑姑,看我說的沒錯吧!這就是個天生的賤坯子!還想勾引少爺!”
安怯弱疑惑的低頭看看自己這極度營養不良的小身板,再三考慮自己到底是不是才八歲,最後得出一個結論無論如何,這副模樣根本勾引不了任何人……幼女控除外!
想著,安怯弱連連擺著手往後退,嘴裏說著:“不不不!您一定是誤會了什麽!因為我還什麽都沒有做……”
眼瞅那個鶯兒要撲來打,心裏一急,頓時那股頭昏勁兒又來,一個站不穩往旁邊倒去。隻是旁邊沒人扶著,在人家的後院也不會有誰在這種時候過來英雄救美,腦袋毫不意外的要撞往牆。
也在這一瞬間,她好像想起了什麽,想起了在柴房睜開眼睛之前,還生活在那個hé píng年代時的事情。
那時候她正抱著薯片守著電腦追劇,突聞樓一陣電鑽轟響,隨後眼前一暗,電腦已關機。把薯片往嘴裏一塞,騰出手在開機鍵按了幾次,均無果,頓時火氣飆出發際,衝陽台向著樓一通喊。
“新來的!大清早的玩裝修,噪音擾民也就罷了,還動不動就玩到短路,你們到底有沒有功德心呀?啊?”最後一個字音更是高出天際。
幾秒之後,樓弱弱的回:“měi nǚ,我們這兒還有電……”
“……難道是我家保險絲燒了?”她嘟囔過後,再往嘴裏狠塞一把薯片,轉身去看自家電閘。
“保險絲是哪一根來著?”她一隻手掀著蓋子,一隻手往裏邊戳,然後一陣電流湧過……
哦,原來是這麽回來的!
安怯弱在腦袋即將撞到牆的時候暗想,如果再撞一下就回去了,未嚐不是一件好事,於是索性兩眼一閉,等待著撞牆。
“嘭!”
“哎呀!”
安怯弱坐在牆下,一手揉著腫起來的額角,飽含迷茫的看著剛剛撞的牆壁,心說怎麽沒撞回去呀?
鶯兒已經在扯趙奶娘的袖子:“姑姑,您看見了,我可什麽都沒做,是她自己要往牆撞的!”那表情極其無辜,差點就要相信她的話了。
“誰在外麵?”少爺從桌前起身站到了窗前,輕描淡寫的往外看了幾眼。
鶯兒見狀連忙作了個萬福:“鶯兒見過少爺!”
“少爺!”連趙奶娘都弓下了身子,一幅謙卑的模樣。
安怯弱還沒回過神一樣,也忘了起身施禮,轉頭看向窗口,見一青衣少年立於窗前。眼神高傲,眉頭微皺,倒也生得眉清目秀,隻是那嘴不知是不是因為不樂意,一直緊抿著,嘴角微向下勾。
少爺一眼就瞄見坐在牆下的瘦弱丫頭,更皺了皺眉,宣泄似的罵道:“什麽人敢在本少爺書房外教訓丫頭?讓本少爺失了讀書的雅興。”
一句論語都背不下來,還雅興?
安怯弱死死的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笑噴,否則都不知道會不會被立刻處死。
“呃……”趙奶娘一時不知該怎麽回,抖了抖手,示意鶯兒替她解圍。
鶯兒想都不想就說:“回少爺!是這新來的丫頭不懂規矩,竟妄想打擾少爺讀書,還好鶯兒帶姑姑及時趕來將她攔下。如若晚一時半刻,讓這沒規矩的丫頭近了少爺身前,才真真是壞了少爺讀書的雅興。”
安怯弱就坐在地,仰頭看著鶯兒信口開河,心說怪不得鶯兒能得太太器重,原來是這麽會說話的一個妙人兒。如果不是少爺實在看不她,說不定她還真能給少爺做個偏房什麽的,就是能把正房鬥個半死那種。
“等等,這情形的話……”安怯弱突然低聲碎碎念起來。
一般進行到這種情況的時候,少爺應該站出來英雄救美,然後收入房中近身伺候,再日久生情……言情不都這麽寫的嗎?
隻聽少爺道一聲:“要教訓就帶回去,任你打個半死也無妨,休要在這裏吵得本少爺耳朵疼!”
安怯弱當即愣了一下,心中有感而發:親愛的少爺,許久未見,您還是這麽混蛋!
可這混蛋畢竟是少爺,無論如何都不敢現在罵出口來,否則真的要很慘很慘的被打死了。
“是!”
鶯兒和趙奶娘連連應聲,一人一邊拖著安怯弱的手臂,死命的往後拖。也因少爺嫌吵,兩人也未再多罵什麽,隻再拖回柴房,一腳踹了進去,這才罵了開來。
“賤胚子!一點兒都不讓我省心!那地方是你能去的嗎?我好容易給鶯兒瞅了這麽個好空檔,倒讓你給攪了!”趙奶娘雙手叉腰,臉的肥肉氣得直哆嗦。
“您也沒說那裏不準掃啊?”安怯弱很小聲的嘟囔,怕被聽到了要挨那種不劃算的打。畢竟她已經快被餓暈了,再打一頓估計真的會死。
隻是聽到後一句,她好像突然聽出了什麽意味,稍微思索之後心裏“哦”了一聲,豁然開朗。原來鶯兒就是這麽混到少爺身邊的呀!不得不說那還真是個好差事,混得跟半個主子似的。
鶯兒已經恥高氣昂的站在她麵前,不屑的冷哼:“想攀少爺的高枝?你也配?有我這花容月貌的女子站在少爺麵前,你以為他還會看你一眼嗎?”說完,當真重重的“哼”了一聲,甩頭離去。
趙奶娘最後瞪了她一眼,重重的關門,把外麵的鎖鏈“嘩啦嘩啦”的再次鎖。
“不要啊!會餓死人的!”安怯弱有點欲哭無淚的感覺,同時又覺得很委曲,“我也沒打什麽壞主意啊,也沒偷懶不幹活,為什麽要關我?至少給點飯吃也行啊!”
可是趙奶娘和鶯兒已經走了,根本沒理她。
實在是太餓了,算掃地的時間,都不知道有多久沒吃過東西,已經頭暈眼花,四肢無力。照這樣下去,明天等人來放她出去的時候,估計連站都站不起來。
環視四周,這柴房果然就隻是柴房,除了幹柴還是幹柴,其他什麽都沒有,連老鼠都不跑這地方來磨牙。
安怯弱起身拍去沾在衣服的腳印和泥土,靠著門坐了下來,摸摸早就扁了下去的肚子,嘟囔一聲:“好餓呀!”
“想吃東西嗎?”一個男童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還伴著“咯咯”的笑聲,不知道他在笑什麽。
安怯弱把眼睛貼在門縫往外看,見一個約**歲年紀的男童站在門外,身著布衫,頭戴同色帽子,兩手負於身後,像藏了什麽東西,並且一直在笑,仍然不知道他在笑些什麽。
“小五?”安怯弱本想喚出聲來,又想現在是否應該當作還不認識他比較妥當,於是問:“你是誰?”
男童果然回答:“我?我是跟著少爺的小廝,我叫小五!”
小五姓王,爹是王家的長工,娘是王家買來的丫鬟,付了一半的贖金就讓倆人成親生了小五。隻是剩下的一半贖金不能就這麽算了,得讓小五也做一輩子長工來還。於是一家三口就住在了王宅後邊的角落裏,一家三口都為王家做工。
說起來小五本該算是書童的,可是少爺是個沒人陪著就讀不進書的奇葩,小五也不是愛讀書的人,於是找了賬房先生的兒子來做伴讀,之後小五也就不必伺候讀書之類的事情了。所以這裏的人印象中賬房先生的兒子才是書童,小五隻是個伺候生活和出府時跟隨伺候的小廝。
想起來安怯弱跟小五也不算生分,尤其是在鶯兒頂了小五的差之後,小五也隻算個普通小廝,還因之前伺候過少爺而被其他小廝欺負。這麽算起來他跟安怯弱算是同病相憐,還說出過要幫她贖身娶回家的話。
想到這裏,安怯弱不由歎了一口氣,如果不是十四歲就死在了這裏,說不定就真的嫁給小五過一輩子了。
突見門縫底下塞進一個布包,還聽到小五悄悄的說了一句:“這個給你吃!”
安怯弱摸摸還透著熱氣的布包,拿起打開,露出一個很小的雜麵餅子,縈繞著讓人流口水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