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我學花魁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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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在除夕夜裏下了厚厚的雪,大清早已經停了,隻留滿地的潔白。
昨夜裏本來打算守歲,卻未想還不到後半夜就都熬不住了,老爺太太隻得讓她送王本卿回來,還心疼的囑咐不必早起,辰時前去請安便可。
安怯弱本也困得不行,以為會睡到很晚,豈料雪一停她就醒了,看著滿院子的潔白驚豔不已,匆匆穿了新衣服就跑了出去。一到外麵便一步步小心翼翼,怕踩壞了這個潔白世界一樣,就連那不離身的鈴鐺也隻發出輕微的聲響而已。
院子裏是沒有梅花的,不然配這潔白的雪,定又是一幅美卷。倒是有幾株桃樹,彎彎扭扭,配白雪簇簇,遠了看著竟也像一株白梅花。
安怯弱走到那桃樹底下,抬頭望著枝頭充當白梅的積雪,眼睛裏爍爍閃光,都忘了身處嚴寒雪地之中,還以為立刻就會有蝴蝶飛來一般。
天色還早,再瞅瞅四下無人,安怯弱清了清嗓子,開始對著這桃樹說話。
“新的一年已經開始,為了有個良好的開端,本丫鬟決定為你歌舞一曲,願一整年順順利利,平平安安。更期盼我能早日存夠銀兩贖身,早日離開這鬼地方!”
說完之後,又自言自語:“話說我說的話,唱的歌,它能聽懂嗎?”又搖頭:“不懂就不懂吧,開心就好!”
跳哪一曲呢?近來好像有一首曲子毒性很大,連帶著舞蹈也血洗過某網站,所以安怯弱也很應時事的學會了該怎麽跳。
“明月初升時,歌舞禮樂起。蝶落秋風裏,輕點漣漪。燭火映天地,一舞山河傾。春風新,花陰裏,借酒一詩吟……”極樂淨土中文填詞
因此舞動作太大,腳下的積雪不時被踢飛散開,腰間鈴鐺叮當響,不會覺得累,更不會覺得冷,隻如當真到了那極樂淨土一般,獨留開心快樂。
跳到花魁步那裏時,一個轉身,看見王本卿以及杜仲、小五等三人,正站在屋簷下目瞪口呆的看著這邊,都不知道已經看了多久……於是她一下子就石化了……
蒼天,他們什麽時候粗現的?
看目前狀態應該是小五有什麽事來通傳,所以把王本卿叫了起來。又快到辰時,於是杜仲過來要跟著王本卿一起去給老爺太太拜年。
這些都不是問題,最大的問題是……怎麽沒人通知她?哪怕殺豬似的吼一嗓子也行啊!那樣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她像現在這麽丟臉,都不知道以後該怎麽麵對他們了。
“內個……內個……”安怯弱欲哭無淚,尋思半天也沒想到個合理的理由,索性心裏叫一聲:“我躲一邊兒去總行了吧!”隨即一縮脖子一低頭,以袖子掩麵,腳步匆匆往自己房間裏逃。
小五首先醒神,衝著她喊:“弱兒,該跟著少爺去拜年了!去了還能有紅包拿,你不要了嗎?”
“啊……哦……”安怯弱頓了頓腳步,依然用袖子遮著漲紅的臉,糾結麵子重要還是紅包重要,竟然不知道該偏向哪一邊了。
王本卿也回了神,手裏耍著扇子,勾著嘴角道:“跳的不錯!歌兒唱的也好!”
安怯弱差點哭出來:“少爺,能先讓弱兒躲一躲嗎?弱兒……弱兒……”
大約是聽出了她的聲音不太對勁兒,王本卿很好商量的道一聲:“去吧!”便不再說什麽。
“謝少爺!”安怯弱趕緊從他們麵前衝過去,跑進房中關了門,這才把袖子放了下來,滿臉漲紅,氣喘噓噓。
“我絕對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了!”安怯弱對自己下著保證:“哪怕是在自己的房間裏,我也絕對不會再這樣了!”隨即掩麵作哭狀:“我居然在他們麵前尬舞,這還有臉再見人嗎?”
還沒等她哭出來,又聽小五在外麵喊:“弱兒,少爺問你好了沒有。”
“著什麽急啊?”安怯弱雖不悅,也趕快到鏡前檢視了一下形像,才再次開門出去。隻是這一進一出之後,就如換了個人一樣,似乎剛才在樹下載歌載舞的人跟她沒關係一樣。
安怯弱見王本卿和杜仲不慌不忙的走來,也開始疑惑了:“老爺和太太不是說辰時之前過去就好了嗎?現在還差半個時辰才到辰時,再晚些過去也不遲。”
被如此一問,王本卿居然變得神色不太自然,還把視線閃躲到了旁邊,一幅不願回答的樣子。
安怯弱微微一皺眉,低聲嘟囔:“怎麽突然變這樣了?是怪弱兒沒早過去幫您梳頭?這不是自己也梳的挺好的嗎?”
“不是!”小五看起來是個知道內情的,臉露著喜色,毫不遮掩的說:“原本不必這麽著急,隻是莫家的人已經來了,這才急著把少爺叫去。”
“莫家?”安怯弱默念了一下,就已經知道是誰了,把視線投到王本卿身,笑道:“可是少爺居然看起來不太著急。”
“急什麽?本少爺倒是想不去。”王本卿不僅不急,還看似不太開心,手足無措的把扇子開了又合,合了又開。
“莫家?”杜仲似乎是不知道的,因此看起來很疑惑,到底什麽人才會在大年初一就串親戚。
小五已經解釋起來:“莫家與咱們王家已經結了親家,莫家的二xiǎo jiě與咱們少爺早已訂下了親事,隻待成年後完婚。本來也是不過來見麵的,莫家卻說怕小夫妻倆以後生分,便先把二xiǎo jiě送了過來,說讓太太照看著,也方便倆人時常見麵相處,也免得婚後還像陌生人一樣。”
這些事情安怯弱是知道的,這倆人會在十八歲成親,卻在十七歲時就置辦好了一切,才讓鶯兒有機會戴那鳳冠。
杜仲卻在聽說後眼前一亮,直向安怯弱瞅過來,說話都開始語無論次:“原來是少爺未過門的妻子,還以為……既然少爺已經有了未婚妻,那弱……若是成了年,就可拜天地成婚。到時候弱……若是能再添個一男半女,那就……”
安怯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對著杜仲道:“哪能剛拜完天地就生出一男半女的?想當爹也不能那麽急啊!”
杜仲的臉皮又紅了起來,微微笑著:“說的是!”
安怯弱便開始催:“既然人家都來了,少爺您怎麽能讓人姑娘家幹等著?快些過去吧,別讓人家等急了,當心轎之時反悔,讓你懊惱一輩子!”
王本卿不悅的“嘖”了一聲,不耐煩的說:“反正訂親也不是本少爺願意的,要反悔就反悔,與本少爺何幹?”
“那可不行!”安怯弱立刻繞到他背後去推,一邊說:“被反悔了這一次,以後再找可就麻煩了,就跟詛咒一樣,怎麽都不順利。”
王本卿被推著走了幾步,依然不悅的說:“那又怎樣?本少爺又不是不成親就活不下去的人,就算再找不到願意嫁給本少爺的人,不是還有……”
猛然發現,好像把話說太絕了,竟然把自己都繞了進去,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怎麽反悔。
“是是是!”安怯弱也不放棄的繼續推,繼續勸道:“哪怕您以後終身不娶了,現在也要去見一見,可別讓人家覺得咱們不知禮數,不懂規矩。到時候可就不管別的了,都要怪少爺的不是!還是先去見一見吧,或許莫家二xiǎo jiě長得傾國傾城,讓少爺一見就喜歡了。”
“你……”王本卿一個轉身脫離了她往前推的小手,用扇子指著她,氣的麵紅耳赤,還不知道該怎麽罵的好。之後重重的把扇子往掌心一敲,呼出了一口氣,卻依然沒好氣的道聲:“罷了!”便往前院走去。
小五趕緊追著喊:“少爺,別走那麽快,等等奴才!”
安怯弱還得意的挑了挑眉:“這不就想通了嗎?別扭什麽呢?”
剛要跟,杜仲卻突然站到了她旁邊,低聲問:“弱兒你很高興?”
安怯弱想了想,笑道:“是啊!馬就又有賞錢了,當然高興!沒看見我都高興的跳起舞來了嗎?”
杜仲也舒心的笑了起來,完全沒有往日的拘謹,反而打趣起來:“弱兒方才的舞蹈甚是奇異,不知那種步子是從哪裏學來的?”
“嗬嗬”安怯弱被說的白眼一翻,突然又有些無語,對著杜仲這老實孩子還一向不愛扯淡,便實話實說:“最後那種步子啊,那是花魁步,是花魁遊街的時候會走的步子。”
又看了杜仲一眼,怕他誤會似的趕緊解釋:“不過我可沒有去過花街,更不是跟著遊街的花魁們學的。就是覺得有趣,所以跟別人學來玩的。”
杜仲的臉看不出異樣,依然緩著聲音問:“弱兒喜歡學花魁走路?”
“呃……”安怯弱總覺得他還是誤會了什麽,隻是見王本卿已經走遠,再不跟去怕是沒有紅包可領了,便急著說:“是啊!我喜歡學花魁,怎麽了?反正我又不是真的要去做花魁,丟不著大家的臉。”說罷便趕緊去追,就跟去早了能多領幾個紅包似的。
“就算真的是……也沒關係……”杜仲仍然留在原地喃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