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咋還一天升一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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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這時安怯弱才知道,原來杜仲也不是根木頭,至少這個時候護了她一把。

    見那根扁擔就要打到安怯弱腦門去了,王本卿也大驚失色,及力的想要停手,但是由於扁擔的重量加各種慣性,他一個十二歲男童根本不能隨心所欲的指揮這扁擔。

    也就眨眼間,杜仲突然動了,移步過來的同時把安怯弱護到了自己身前,帶著轉了一個身,那扁擔就重重的敲到了他的後腦。

    安怯弱都驚呆了,第一個念頭是打在那個位置會不會死。抬頭看著杜仲因疼痛而有些扭曲的臉,怕嚇著他似的把聲音放到很柔很輕:“你沒事吧,杜仲?”

    按照diàn yǐng裏的橋段,這時候杜仲會就此倒下去,然後安怯弱呆呆的看他被送回去,又知已經彌留,便坐在床頭抹著眼淚訴衷腸……

    可這不是diàn yǐng,杜仲也沒有倒下去,而是低下頭來看著她,搖了搖頭,嘴角掛著淡淡的笑。

    王本卿也愣住了,燙手似的把手中的扁擔一扔,衝著呆立半晌的童兒吼:“還愣著幹什麽?該幹什麽幹什麽去!”

    “是!”童兒已經傻了,突然聽見被吼,趕緊應了一聲,拿了扁擔提了桶,逃也似的離開了這裏。估計這水得等下再挑了,需要先定一定神。

    王本卿大概是看杜仲腦袋沒有流血,人也沒有暈倒什麽的,又看到倆人仍然還離得這麽近,便吼了一聲:“離得這麽近,忘了你聖賢書裏的男女授受不親了?”

    聞言,二人才驚醒一般,趕緊各退一步,離遠了一些,別著腦袋,臉發燙。

    王本卿本已消了大半的氣,此時又湧出一股無名火,伸手過去一把抓著安怯弱的手,狠一用力拽了過來,劈頭就問:“你跟他到底怎麽回事?”

    安怯弱一下子給問懵了:“什麽怎麽回事?”

    王本卿索性就不問她了,倒也沒有鬆手,而是直接拉著她劈頭問杜仲:“你來說,你們兩個什麽關係?”

    杜仲的視線隻往安怯弱臉一瞄便移開,用力咬了咬牙,說:“隻是相熟。”

    “隻是相熟?”王本卿冷笑:“若真是如此,別人怎會說你們之間不清不白?”

    安怯弱聽了便開始碎碎念:“原先還說是眉來眼去,怎麽這就變成不清不白了?還一條升一級怎麽滴?照這樣下去,明天還不得說成一起鑽了高粱地?”

    這些話被王本卿和杜仲一字不落的聽到了耳朵裏,一瞬間形成了兩種不同的表情。王本卿是恨鐵不成鋼樣的瞪著眼睛生氣,杜仲卻是臉紅心跳,不知如何是好。

    “你在說什麽?”王本卿眯了眯眼睛,帶著絲絲怒氣,語氣生硬的瞅著她逼問。

    安怯弱為緩解氣氛似的笑道:“少爺,都說是閑話了,您信這些做什麽?若您真的閑著無聊,弱兒可以陪您出去聽戲,或者去茶樓聽說書,保證比這精彩。”

    “別打岔!”王本卿沒好氣的繼續命令:“說,你們兩個到底有沒有本少爺不知道的關係?”

    安怯弱很誠實的搖頭:“沒有!”

    “當真?”王本卿的語氣開始緩和,怒氣也漸消。

    安怯弱見有門兒,便故作生氣狀:“少爺,若您不信我,還問我做什麽?直接按您猜的定罪處罰不就好了?”

    “貧嘴!”王本卿伸手在她鼻子刮了一下,竟然笑了起來。

    安怯弱一見他笑了,趕緊趁熱打鐵:“別說弱兒真的跟杜仲沒什麽,就算真有什麽……”

    直到王本卿聽到這些又瞪過來了,安怯弱才發現表達錯誤,於是苦想解救良策。

    “少爺,您看您一表人才,又苦讀詩書,學富五車,任誰挑選也應該先看見少爺您才對。所以,能不能別這麽沒自信,總是認為別人把你旁邊的人看的比自己高?”安怯弱順著嘴的說完這些,猛然發現了王本卿的一個弱點,就是自卑。

    也難怪他會有事沒事的針對杜仲,是因為自己知道有些事情做不好,又看杜仲做的容易,便嫉妒了。更因無論如何達不到那種程度,也就隻能自卑,對其以語言暴力對待。

    王本卿聽她說的這些,竟然又是慢慢向她逼近,欣賞著她頻頻抬起抗議又次次垂下的眼睛,直到逼至柱子底下,退無可退,嚇得低頭舉雙手告饒。

    “你的意思是,就算有人要在我跟他之間挑一個,也會先看本少爺我?”王本卿雖然自戀,卻從未讓人感覺這麽可憐過。一個自卑的人能做成這樣,不知道需要多大的勇氣。

    安怯弱其實也不是太害怕,隻是不習慣而已。已不知有幾次發展成這樣,王本卿這樣雖然嚇人,卻隻是擺擺樣子,從未做出過越矩的事情。把安怯弱嚇成這樣的原因,是因為她怕自己一不小心踢到不該踢的地方去。

    若欺身過來的是其他人,早就一腳踢過去了,可是麵對著這種還拿著自己賣身契的主子,她覺得還有忍耐的必要。當然,在贖出賣身契之後,就另當別論,不管你是誰了,無禮之徒一律斷子絕孫腳伺候。

    王本卿把手按在她腦袋旁邊,低下頭,幾乎就要跟她的腦袋碰到一起,低聲問:“那你呢?”

    這種壁咚雖然很炫,但現在可不是體會與沉醉的時候。

    安怯弱飛快的抬眼看了他一下,立刻又垂了下去,快速的說:“少爺您已經有莫姐姐了,這種問題就算您敢問,弱兒也不敢回答。”

    “不敢回答?”王本卿不由笑出了聲,不知道又會錯了什麽意。

    對安怯弱來說都是一樣的,隻要他不生氣,大家就都有好日子過。

    她鬆了一口氣,稍微抬了抬眼睛,試探著說:“少爺,要不您先去莫姐姐那邊等著,弱兒去霞姐姐那裏個藥,就立刻趕過去。”

    王本卿一皺眉:“你受傷了?哪裏?”

    安怯弱舉起了手露出了手掌磨破了皮,露出道道擦痕的傷口,弱弱的說:“方才摔倒時擦傷的。”

    王本卿一看之下就皺起了眉頭,嘴裏“嘖”了一聲,低罵了一聲:“這麽不當心!看別人發火的時候不會躲遠點嗎?”

    安怯弱是頭回不用裝就很無辜:“可是放任少爺發火傷人,弱兒是會受太太的罰的。”

    “嘖”王本卿依然緊皺著眉頭,把她受傷的手拉到眼前來,仔細的拂去麵的砂塵。“會不會留疤?”他頭也不抬的問著,不必多說都知道在問誰。

    久久不語的杜仲早就遠遠的看過了安怯弱的傷口,見問了便說:“傷口不深,及時清洗後塗金創便可,不會留疤。”

    “就隻用金創?”王本卿好似不信,又似仍然在找杜仲的麻煩。

    安怯弱怕這樣會沒完沒了,便幫著打起了圓場:“少爺,您就放心吧!弱兒次被打之後,背受了那麽重的傷,就是用了杜仲的藥之後才好的,並且疤都沒留下。既然杜仲這麽說,就一定沒什麽問題。”

    可是這話又無意間惹著他了,也恰好正抓著她的手,便索性狠狠往身前一拽,差點撞到一起去,咬牙惡狠狠的低罵:“本少爺讓人送去的藥就沒起作用嗎?偏他送的就是好東西?”

    “呃……”安怯弱長久以來被這麽挑刺都已經習慣了,卻仍然有想哭的衝動,好在這次也不用違心的誇他,良心還是很過得去的。“自然是因為少爺讓送去的藥太管用,弱兒才能那麽快就下床伺候。如若隻有杜仲那祛疤的靈藥,沒有少爺那快速讓傷口愈合的藥,怕是沒那麽快治好。”

    這話王本卿比較愛聽,也立刻就饒了她,卻說:“你不必去找別人藥了,就在房裏等著,讓別人過來藥包紮。”

    安怯弱覺得這樣是不是大牌了點?畢竟自己還隻是個小丫頭而已,就算是在主子身邊伺候的人,也不該擺這麽大的譜,不然會讓人嫉妒,從而被陷害至死……

    這麽說是嚴重了點,但也不是完全沒有發生的可能。

    稍一轉頭發現杜仲好像搖晃了下,再仔細看看他的表情神色,隻見那張顯露蒼白的臉已有汗珠冒出。

    安怯弱心裏浮出一個猜測,便爭分奪秒似的劈頭就說:“少爺,弱兒必須把杜仲送回去。”

    很明顯的,王本卿那張臉變得鐵青,嘴角還抽搐了幾下,咬著牙問:“什麽理由?”

    安怯弱看看還被死抓著的手,知道如果說不出個讓他滿意的理由是走不掉了。好在已經伺候了一年,多次實驗下也知道他愛聽什麽話,便也不感覺有太大壓力。

    “少爺,您看您一表人才,風流倜儻,本該自信滿滿,卻為何不予人信任。此番對人諸多錯怪,若是親自門謝罪自是極好的。隻是私心想著,少爺貴為主子,若是來與下人認錯,豈不損了威嚴。不若由弱兒前去,又保了少爺的威嚴,還讓少爺落了個能屈能伸的大丈夫形象。如此,豈不美哉?”安怯弱也著實開始佩服自己,居然說這些東西都不用打草稿了,基本張嘴就來。

    “說人話!”王本卿其實已經聽明白了,嘴角已然微微勾起,眼睛裏帶了一抹狡黠。

    安怯弱明白,他這是沒聽到想聽的東西,便定了定神,頂著巨大的罪惡感說:“弱兒對他沒意思,這樣做全都是為了少爺。”

    “嗬”王本卿把手一鬆,拿出扇子展開,一邊耍弄著一邊轉身往回走,往後喊道:“準了!”

    安怯弱忙回:“謝少爺!”再趕緊跑到杜仲麵前,伸手去扶。

    “呼……”杜仲也才鬆了口氣,腳底踉蹌了一下,險些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