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第一個防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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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好在王本卿和杜仲還躲在那扇門內,更好在沒人出來趕他們,安怯弱隻在外頭叫了一聲“少爺”,王本卿便“吱”的一聲把門拉開,風一樣的撲了出來。
“弱兒,你沒事吧?”王本卿關切的問著,還自責不已:“方才本少爺竟糊塗了,怎可讓你一個女子做誘餌?應該跟他們拚出這條命去才對!”
杜仲跟在他後麵什麽都不說,卻也是低著頭,滿臉的歉意與悔意。
安怯弱連連擺著手笑道:“少爺您說笑了。若是讓您跟他們拚了命,弱兒就是有十條命都不夠賠的,都得被太太打死。再說弱兒跑的這麽快,那些人沒那麽容易追。這不就好好的逃出來了嗎?”
王本卿看樣子真是氣急了,皺著眉頭信誓旦旦:“隻要有本少爺在一天,就絕對不許別人碰你!”更是一把拽住了她的手,道一聲:“跟本少爺來!”
安怯弱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拖著走了兩步,趕緊提醒道:“少爺,咱們還是及時的回家去為好,不然……”
“耽誤不了!”王本卿如是說道,像有目的是的拖著她走。
杜仲一言不發的跟在後麵,眼睛往四處看著,好在發現異常時及時提醒他們。
走了一段之後,安怯弱果然發現是回去的方向,便也不糾結了,想著如果順路的話,跟他先去一趟別的地方也無不可以。可是他一步邁進了鐵匠鋪後,還是把安怯弱嚇了一大跳。
“掌櫃的,把你們家的好東西拿出來給我們挑挑!”王本卿說的這話跟知道路數一樣,流裏流氣的。
這鐵匠鋪便是一年前安怯弱來訂做半自動打蛋器的那家,規模不大也不小,除了打鐵的爐子之外,一側還有像一般店鋪那樣的櫃台。
這掌櫃的姓李,不知是先天還是後天的一張鐵板臉。鐵匠李、李鐵匠、李掌櫃、掌櫃的、打鐵的、喂、哎、我說……反正叫他什麽的都有。倒是安怯弱來的時候太客氣,李師傅長,李師傅短的叫的他飄飄然,居然還露了幾絲笑模樣。也為著王家有東西就來找他做,相互的倒也不是太生分,與王本卿就不怎麽板著臉了。
李鐵匠聽王本卿一進來就這麽說,先是眼前閃了個亮光,便把手中的家夥什兒交給了徒弟,自己一言不發的走到了櫃台裏麵去,彎下腰在最裏頭找著什麽,隻聽到一通金屬撞擊聲,一個粗布包袱就給抱了出來,放到了櫃。
“這是什麽?”安怯弱見這麽神秘,不免覺得是什麽好東西,卻又一時之間不敢亂猜,畢竟這是鐵匠鋪,不是金銀珠寶鋪子。
李鐵匠用那雙滿是老繭的手打開那個粗布包袱,露出的居然是幾柄精美的bǐ shǒu。
安怯弱給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半步,說:“少爺,您想幹什麽?怎麽還搞凶器了?”
王本卿抿著嘴一言不發,伸手在那些bǐ shǒu裏拔弄幾下,拿起一柄紅鞘雕梅花紋的,還動手拔了出來,刀鋒閃著寒光,直讓人心裏打寒戰。
李鐵匠不善言辭,若是換旁人,早就左一句好眼力,右一句好東西的誇開了,無論如何都哄著人掏錢。他倒是什麽都不說,隻又從後頭拿了把農人都會用的鐮刀出來,放到了櫃。
王本卿立刻會意,用手中的bǐ shǒu往那鐮刀身一劃,那鐮刀立刻斷成了兩截。
“好東西!”王本卿看著手裏的bǐ shǒu勾起了嘴角,又插回鞘中,往櫃一拍,道:“就要它了!多少錢?”
李鐵匠指指那bǐ shǒu道:“這個十兩!”又指指那被劃壞的鐮刀:“這個兩百錢!”說完便把剩下的bǐ shǒu包好,又彎腰往櫃裏放。
“這麽貴?夠買把寶劍了好嗎?”安怯弱又指指那鐮刀:“這不是用來試刀的嗎?怎麽也要收錢?”
李鐵匠麵無表情,隻說:“試刀試了這要賣錢的東西,就得拿必要的價錢。”
“那你可以拿別的來試呀!”安怯弱一聽之下哭笑不得,暗說此人還真怪,沒見過這麽做生意的。
王本卿卻抬手攔了她一下,笑道:“值了!”便把手伸入袖中掏錢,摸索一會兒後拿出了一錠十兩的銀子,放到了櫃,又要從另一個袖裏拿,又被安怯弱拉住了。
安怯弱撅著小嘴道:“李師傅,我們都買了這麽貴的bǐ shǒu了,那兩百錢的鐮刀還不能搭給我們嗎?”
李鐵匠居然點了頭,道:“可以!”
“就這麽簡單?”這回倒輪到安怯弱不恨置信了,還以為對著這個死板的李鐵匠得花一番功夫。
王本卿見狀也不再往外拿錢了,而是抱拳道:“多謝!”而後拿起那bǐ shǒu往安怯弱懷裏一塞,道:“拿好了!”
“幹……幹什麽?”安怯弱首次拿這麽鋒利的刀,一時之間還怕被隔著刀鞘割破了手似的,不怎麽敢拿,隻敢托著。
“防身!”王本卿說的風輕雲淡。
“防……防身?送我的?”安怯弱不敢置信的看著手中的bǐ shǒu,心裏默念一句,要防身第一個防你。又是哭笑不得:“少爺,如果您用這十兩銀子雇打手,都夠保護我一陣子的了,拿著這bǐ shǒu的話……估計也就起個給人家送工具的作用。如此說來……是用來讓弱兒自殺用的?”
王本卿瞪了她一眼:“可以用來傷別人,就是不許傷自己。”說完還甩了袖子出去了,像很生氣一樣。
“可是,少爺!”安怯弱略一遲疑之後把bǐ shǒu往背包裏一塞,笑著對李鐵匠道了聲謝,才追了出去。
杜仲從頭到尾的一言不發,看似不關他的事情,實則一直在心裏憋了口氣,卻無處發泄,隻低頭跟在後頭走。這時候如果被誰撞到一下,都可能會借機哭一哭,且不需要解釋理由。
安怯弱幾步追了王本卿,喋喋不休的說著:“少爺,照一般來說,您如果要送東西給我,大可用那十兩銀子買根銀釵什麽的,之後也方便我換錢……呃,不是!我是說,如果要送東西的話,還是送那些看著更有用的,比如銀兩什麽的……呃,不對!其實我的意思是……覺得花十兩買一把刀,確實太貴了!”
王本卿的腳步頓了頓,轉頭看了看她,突然冷笑起來:“我的錢,我怎麽樂意就怎麽花,管得著嗎?”
“呃……不敢!但是……”安怯弱感覺自己都快哭了,這刀值不值那麽些錢倒在其次了,問題是她拿著這麽貴的奢侈品感覺好有罪惡感。
做丫鬟的忙活三個月才有一兩銀子,這做少爺的,每月就有五兩的零花錢,果然夠他狂一把的,太讓人嫉妒就是了。
“少爺,您還是不要在我們做下人的麵前炫耀銀子才對。”安怯弱終究還是說出來了,還說的苦口婆心:“我們做下人的每個月才三百多錢,過年的紅包也不過一兩銀子……”
“騙誰呢?你已經每個月一千錢了,以為本少爺不知道?”王本卿毫不客氣的打斷了她的訓話,且毫不留情麵的說出了事實。
“呃……最近是變成這樣的沒錯,但是……”說起這事,安怯弱還是比較想出來炫耀的,就是在半年前,突然得知她的月例變成了每月一千錢,足足是別人的三倍。
與此同時,杜仲也詫異不已:“你居然有一兩銀子的紅包?”
安怯弱還愣了愣:“對呀,有什麽問題嗎?”心裏還想紅包不是都一樣的嗎?不都是包了一兩重的銀餅嗎?
這回王本卿都不敢置信了:“給本少爺的紅包才包了一百錢,你的怎麽會有一兩?”
杜仲也低聲說:“都隻有一百錢而已。”
“那……那我的怎麽會有一兩?”安怯弱一下子就迷茫了,還一再確認是不是弄錯了,可是已經過了兩個年,每次都是一兩。
可是目前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於是她被涼風一吹就清醒過來,再次與王本卿爭論:“這個不重要!目前最重要的問題是,少爺您怎麽舍得花兩個月的零花錢來買bǐ shǒu?要知道這些錢普通下人兩年半才賺得夠,也夠買三分之一個弱兒的了……”
“這bǐ shǒu值這麽多銀子!”王本卿的表情突然嚴肅了下來,還轉身遙指著已經看不見了的鐵匠鋪招牌,道:“如果在二十年前,有人問做名劍的匠人在哪裏,人人都會指著那個方向。”又放下手來歎道:“本少爺一直都覺得,如果在二十年後,有人再來問誰家能做最鋒利的刀,所有的人也都會指著那個方向。”
“還是個有故事的人啊!”安怯弱聽的一愣一愣的,不過她仍然存有一分理智,知道自己糾結的不是這個,而是錢!錢!錢!
剛要再說什麽,就見小五慌慌張張的跑來,見了他們就喊:“我的大少爺!小祖宗!您怎麽還不趕快回去?出大事了!”
王本卿先是臉色突變,焦急的問:“出什麽大事了?”
小五答道:“莫家來人向二xiǎo jiě報喪,說莫家的大太太沒了,要二xiǎo jiě回去服喪盡孝。”
“哦!”王本卿頓時輕鬆下來,說:“那讓人接她回去就是了,慌什麽慌?”
“好個沒心沒肺的少爺!”安怯弱看著王本卿,由感而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