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她家的喪關我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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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五好說歹說把王本卿生拉回去,還帶到了前廳,老爺太太和莫汝都在。

    安怯弱作為陪侍的丫鬟是可以跟著來的,杜仲在這裏就屬於外人了,於是索性直接回去了,沒必要在這裏攙和。

    此時莫汝拿了條絲巾拭淚,伏在太太膝痛哭,隻是那哭聲怎麽聽都太假,就是在戲園子花幾個大子兒就能聽好幾段兒的那種哭腔。

    “父親!母親!”王本卿向二老施了禮便無話了。

    太太也陪著莫汝抹起了淚,招手示意王本卿過來,說的痛心不已:“汝兒這孩子也真是可憐。莫家大太太雖說不是汝兒的生母,卻也對汝兒時時照拂,汝兒雖說生母還在,倒也把她當成生身母親一般孝順。如今莫太太去了,汝兒聽聞之後便傷心成這副模樣,實在讓人心疼。”

    “哦!”王本卿聽了太太這麽一大段,居然就回了這麽一個字,語氣還不鹹不淡的。

    不管別人怎麽想,反正安怯弱覺得,如果這是自己的孩子,早已經一鞋底拍腦門去了,反倒還納悶太太為何會舍不得。

    莫汝一邊抹眼淚,還一邊悄悄的抬頭看他,帶著哭腔哽咽著道:“汝兒本還做好了打算,想與王家哥哥出去遊玩一番,現如今倒是去不成了。大娘故去,汝兒自當回去盡孝,直待喪期滿後才得歸來。可是一想到會有幾年見不得王家哥哥的麵,汝兒就……就……”說著就又嗚嗚的哭了起來。

    安怯弱本與莫汝平日裏玩的不錯,可是總有那麽些時候,覺得莫汝反常性極大,總讓人想吐她的槽。就比如現在,安怯弱那種想吐槽的感覺就又來了,因為一看就覺得她這哭相是裝出來的,還裝的特劣質。

    倒是不知道王本卿是不是看出來了,不過看他那副愛理不理的樣子,看不看得出來已經不重要了,反正都起不到應有的作用。

    隻是她剛想完,就見王本卿像聽到了什麽好消息一樣,朗聲道:“哦!要回去了?那就三年以後再見吧!”

    不僅是太太,老爺那張臉都鐵青了,瞪著他那樣子恨不得扇一巴掌似的。大概是覺得在傷心的莫汝麵前揍他不好,就看了看安怯弱,示意她稍微提醒一下,別讓他失了分寸。

    安怯弱忙站到了王本卿旁邊,低聲道:“少爺,人家剛死了娘,您這麽高興不太好吧!”

    “反正不是親娘!”王本卿嘟囔著,倒也真的聽到了心裏,一下子變得唉聲歎氣起來:“汝mèi mèi孝心可嘉,在下自歎不如!這喪事畢竟也是大事,汝mèi mèi還是早些動身的好,免得讓人覺得孝心不足。至於遊玩之事,就等汝mèi mèi守孝期滿三年之後再說不遲。”

    語氣是對了,可是這話怎麽聽都不對味兒,跟故意的似的,哪句都微妙的用錯了詞,變成了甚是微妙的幾句話,微妙到讓安怯弱擔心會不會挨打的那種程度。

    一時之間,安怯弱又想起曾經聽過的傳言,說王本卿不是太太親生的,又時常見他對太太冷言相向,於是更加懷疑這話是不是真的了。加之方才他說“反正又不是親娘”什麽的,總讓人覺得如果太太死了,他同樣會是現在的表情,還會再說一句“反正又不是親娘”。

    越想下去越離譜,直到老爺拍著桌子吼了一聲“放肆”,安怯弱才發現這不是可以發呆的場合,哪怕天大的事情也得回去後慢慢想,目前得先過了這一關再說。

    安怯弱趕緊應著老爺的拍桌聲跪下,連聲喊著:“老爺恕罪!少爺因今日首次入學,又被夫子誇獎,是以沾沾自喜到現在,竟連安慰傷心人的方式都忘了。還請老爺恕罪,弱兒一定好好勸解少爺,勿以此般小喜而忘了分寸。”

    老爺聽了一聲長歎:“倒也不是什麽腦袋不開竅的人,方才考入私塾,被合家誇讚了聰明,怎麽突然就這麽不成體統了?”

    王本卿又在低聲嘟囔:“開竅這回事,三分天注定,七分靠丫鬟……”

    “???”安怯弱聽著不對勁,詫異之下多看了王本卿幾眼。

    雖說這王本卿也不是什麽正人君子,至少杜仲就比他正經的多,可也絕對不是這種不著調的人。不由讓安怯弱多看了他幾眼,一再的確認是不是把別人家的少爺誤領了回來。

    “少爺,你怎麽了?”安怯弱低聲問著,那眼神跟見了鬼一樣的恐懼。

    “哦!沒什麽!”王本卿跟雖然這麽說,但是在用手摸鼻子的時候分明看見他在偷笑。

    安怯弱驚呆了,拽著他的袖子低聲再次提醒:“少爺,人家剛死了娘,您要不要這麽高興?稍微傷心點行不行?”

    “咳也行!”王本卿極力的忍住了笑意,整衣直立於人前,卻怎麽也擺不出悲痛或者憐憫的表情。

    一瞬間,安怯弱都猜想是不是方才一瞬間又發生了穿越,讓某個吊絲的靈魂穿越到王本卿的身體裏來了,所以才暗自竊喜成了這幅模樣。

    莫汝偏挑這時候抽抽嗒嗒的過來,站在王本卿麵前哭道:“王家哥哥,汝兒去了!”

    “嗯!路當心!”王本卿說的越發不著調,原本人家過來求挽留,求抱抱,到他這裏變成巴不得人家快點走了。

    太太就跟沒看出這些道道來似的,抹著眼淚向老爺詢問:“老爺,汝兒如此可憐,要不就讓她去守著下完葬後就回來吧……”

    “可別!”王本卿聽著冒了身冷汗,趕緊高聲打斷了話,可是又一時之間想不出該怎麽解釋這句“可別”,眨著眼想了想之後,轉頭看向了安怯弱,意思是讓她來解圍。

    “呃……”安怯弱這叫為難,心說突然就甩個包袱什麽的,連點心理準備都沒有,並且還是在攙和人家兩口子的事情,實在罪過呀,罪過!

    也好在太太提的那件事情也確實不妥,不等安怯弱說出個一二三來,老爺就已經在駁回了。

    “確實不妥!”老爺捋著嘴邊的兩撇胡子,眯著眼睛看著安怯弱問:“你說呢?”

    安怯弱心裏罵了句“臥槽”,原本還以為是根救命稻草,卻原來是來想壓倒驢子的最後一根稻草。還以為是來幫忙的,卻原來又把問題原原本本的拋回來了。

    “呃……”安怯弱便又開始組織語言,那表情糾結的跟要哭似的。“服喪守孝本就是一種盡孝的方式,如因一兩個人覺得可憐便免了什麽人當盡的孝,豈不是對長者的不敬嗎?”

    看看別人沒有說什麽,便繼續說道:“即已有逝者,自然以逝者為尊,當為其披麻戴孝,守靈抬棺。莫姐姐是女兒家,抬棺之事自然插不手,披麻戴孝還是要的,縱然再可憐,也隻得委曲莫姐姐了!”說罷還蹲了一蹲,真一副拜托莫汝受委曲了的模樣。

    莫汝聽後也愣了一愣,隨後哽咽著,把絲巾按到眼睛下,哭道:“mèi mèi說的正是呢!除了披麻戴孝,必還得守三年的孝才是,如此一來,竟是難得見mèi mèi一麵了。姐姐每想到此,便心如刀絞,痛不欲聲。”看著還真是傷心了,那絲巾都開始往下滴水。

    “莫姐姐言重了!”安怯弱訕笑著,總有種想從她眼前逃走的衝動,又一時之間搞不懂是為什麽。

    王本卿還過來抱拳:“那就三年以後再見了!”就是總讓人覺得他那嘴角是在勾著笑的,特破壞氣氛。

    下人們已經給收拾好了東西,經過廳前,一包一包的往外頭送。

    榮榮進來說:“二xiǎo jiě,東西已經收拾好了。”

    莫汝輕輕的點了點頭,再次兩眼含淚,對著王本卿唱戲似的喊道:“王家哥哥,汝兒走了!”還伸著手後退再後退,最後咬牙一轉身,哭著離去。

    太太看了更是不住的抹淚:“唉!汝兒這孩子,分明是舍不得離去的。”

    可是安怯弱的嘴角已然在抽搐,低聲喃喃:“少爺,其實您跟莫姐姐挺相配的,都愛看戲,還愛跟著學。”

    隻是這句王本卿沒怎麽注意聽,隻是看著莫汝走了,便一轉身道:“父親!母親!孩兒該回去做功課了!”

    太太趕緊喊道:“不急!先去送送汝兒!”

    “……是!”王本卿心不甘情不原的應了下來,夢遊似的走到了大門口,直看著莫汝了那輛裝滿東西的馬車,立刻就要轉身往回去,連莫汝從窗口探出頭來揮手告別的鏡頭都不看了。

    安怯弱趕緊攔了一下,硬是把他擺到了正衝馬車窗口的方向,還抬起他的右手揮了一揮,更是不解的問:“少爺,您什麽意思?”

    王本卿也見那馬車走遠了,長歎了一口氣,道:“終於走了!”便轉身往裏麵走。

    安怯弱追著問:“少爺,您這樣就不怕惹得莫家不高興嗎?如今莫家的大太太死了,莫姐姐的娘就有可能被扶正,到時候莫姐姐的地位可就與現在不同了。怎麽您不僅不小心哄著,反倒這樣不冷不熱的惹人生氣?”

    “扶正?”王本卿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那得看她生出來的這個莫汝,能不能給他們莫家帶回去相對的利益。”

    安怯弱居然迷茫了:“難道這個不看感情,隻看利益嗎?”

    王本卿轉回頭來對著她寵溺的笑:“這當然是對那些沒有感情的人而言的。你的話,自然不必看那種東西。”

    “噫突然好惡心!”安怯弱跟被占了便宜一般,雙手護胸,眼睛警惕的瞅著王本卿,一溜煙兒的逃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