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你有的我也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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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鄰近過年,霞兒又把新衣服送到了安怯弱的房間裏,仍然比旁人多了件兔毛鬥蓬,繡著一般丫鬟自己繡不出來的花紋。
安怯弱是已經習慣了,也沒太當回事,倒是那群小丫頭們仍然會一擁進來欣賞她的新衣服,還讚歎羨慕一番。
也有那麽幾次,安怯弱考慮要不要送給她們一套,無奈人數太多,她也沒那麽多衣服拿得出來,更覺得拿這些舊衣服出來送人不太體麵,會讓一些骨子裏透著傲氣的人心生憤意,便出打消了這個念頭,隻站在一邊無奈的看她們喜歡異常的把自己的新衣服拿起來,再戀戀不舍的放回去。
“我去拿些點心吧!”安怯弱說了這麽一句便去到了王本卿的書房,見他和杜仲仍是一言不發的在看書,又見桌子有一碟綠豆糕,便拿了就往外走。
“衣服可還合身?”王本卿頭也不抬的說了這麽一句,問的跟往年一樣。
“嗯!”安怯弱也沒有回下頭,應過之後便出門出去,隱隱忍下一聲低歎,心說這雖然比旁人過的好,卻也會招來一些麻煩,更是搞不清楚到底誰才是真正願和她做朋友的了。
待回去時,那兩個小丫頭正在低聲的嘀咕:“這是金線繡的吧?”
另一個說:“竟瞎說,她一個丫頭哪配用金線繡的東西?頂多就是些染成古銅色的絲線罷了。”
“可這繡的是什麽呀?”先前那個又提著鬥蓬,眯起眼睛在仔細的看。
“梅花吧!”還哼了一聲:“故作高雅,不也是些花兒呀草兒呀什麽的?”
安怯弱吃不準她們是在幹什麽,便也沒急著進去,且在門外聽了一會兒,也不由暗歎,果然還是有這種表麵一套背地一套的人存在的。也怪不得她們,這便是深宅裏的生存之道罷了。
深呼吸之後,換笑顏喊道:“對不起呀,mèi mèi們,這裏隻有綠豆糕了!”一邊走了進去,見那兩人正慌亂的把鬥蓬放回去,手足無措,臉強行擠著尬笑。
“那……我們先回去了……”兩人說著,一拉手就逃出似的走掉了。
安怯弱在後頭不悅的喊:“沒有好吃的就要走了嗎?真是越來越沒有良心了。”喊完又低頭看著那碟綠豆糕笑道:“那就全都便宜我了。”轉身進去放到了桌子,坐在下守著那堆新衣服細細的品起綠豆糕來。
卻是在次日,安怯弱又在帳房外見到了那兩個小丫鬟,頭發淩亂,眼皮紅腫,其中一個的左臉還印著一個巴掌印。本欲去問下發生了什麽事,需不需要幫忙之類,卻是還未到跟著,那倆人見她過來便加快腳步離開了。
還不待她腦補一下發生了什麽事情,就見鶯兒身後跟著兩個小丫鬟走了過來,那趾高氣昂的樣子活脫脫像個大xiǎo jiě。
“鶯兒姐姐好!”安怯弱有心諷刺似的對她福了一福,更是拍起馬屁:“鶯兒姐姐不僅女大十八變,如今出落成清水芙蓉,更是成了太太麵前的大紅人。聽說太太現在離你一天都不成了,別人無論資曆高低都要聽你擺布呢。”
“哼!”鶯兒翻了翻白眼,果然是沒把她放在眼裏的,手撫頭戴回的鍍金發簪,陰陽怪氣的說道:“我跟你可不一樣!你充其量也就是個陪房的丫頭,以後怎麽處置還不好說。而我,如今有了太太撐腰,前途可是比你坦蕩的多的。”
“是!”安怯弱低頭掩過抽搐不已的嘴角,仍然強擠出笑顏道:“我哪敢與鶯兒姐姐比?以後弱兒還要多仰仗鶯兒姐姐才是。”
“哼!”鶯兒仍舊翻了翻白眼,往前幾步站在安怯弱跟前,俯身到她耳邊,咬著牙惡狠狠的低聲道:“你有的,我都會有!你沒有的,我也會有!咱們走著瞧吧!”
說完了,鶯兒直起身了,又不屑的瞥了她一眼,抬腳往前,還往她身狠撞了一下,帶著兩個小丫鬟就離去了。
安怯弱莫名其妙的瞅著她的背影,又聽得腳步聲漸近,轉頭見是霞兒過來,便指著鶯兒問:“她吃假奶粉了嗎?”
霞兒一笑,擺手不語,倒是指指不遠處的帳房,示意她進去說。
此時賬房裏是沒有人的,杜帳房跟著王掌櫃去城外點帳去了,這裏便隻留了霞兒,便也更容易說話。
一進去,安怯弱看見扔了滿地的衣服,驚訝不已:“霞兒姐姐,您這是幹什麽呢?”
“不是我弄的。”霞兒發出了一聲輕歎,又對著安怯弱笑道:“是方才來的那群人給弄成這樣的,隻是最終也沒找到想要的東西。”
“她們想要什麽?”安怯弱剛問出口便明白過來一般,不由訕笑低語:“不長腦子麽?那種東西這裏怎麽可能會有?”
霞兒見她已經猜到了,便不再多作解釋,隻說:“鶯兒一進來便跟我要衣服,我把份例的給她,卻被扔到了地,說什麽都要我給她一套跟你的一模一樣的。”
安怯弱笑的有氣無力,索性坐到了帳桌前的椅子,看著滿地的衣服無奈搖頭:“她不該來找你要,該去找少爺要才對,就連我都不知道他是在哪家綢緞莊做的那些衣服。年年都差不多,又年年都不太一樣,唯一不變的是價錢都不低。”
霞兒已經彎腰在撿那些衣服,細細的拍去沾的灰塵,無奈道:“隻可惜了這些新衣服。別看她不屑要,後頭做粗活兒的可是連半舊的都撈不著,隻能縫補著穿。”
“是啊……”安怯弱對這一點感同身受,畢竟也經曆過那種日子,最盼望的就是能有一件沒有補丁的衣服。
心煩意亂間,眼睛往桌一掃,看見硯台下壓著一張紙,突兀到讓她立刻覺得是不該放在那裏的,像是放在這裏要給誰看的。
安怯弱抬起硯台把紙拿了起來,招呼都不打的就打開來看,隻見麵隻寫了四個字“我所欲也”。稍一琢磨便覺得曖昧難當,臉皮一紅,不由對霞兒打趣起來:“霞兒姐姐,這該不會是誰寫給你的吧?是什麽意思?”
霞兒卻是方才發現一般,隻往那紙瞅了一眼,便臉色慘白,剛撿回懷裏的衣服複又掉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