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必當還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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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急著到卦攤前邊去,先去旁邊攤子買了幾個梨子,順便問了問那年輕的攤主:“旁邊這位道長算命算的準嗎?”

    攤主是個二十出頭的小夥子,聽到這麽問,立刻就很厭煩似的“切”了一聲,不屑的道:“什麽道長?就是個瘋子!別人還能說兩句好聽的哄你高興高興,他倒好,專挑別人不愛聽的來說。都說算命的都是騙子,他連個騙子都算不,就是個瘋子!”

    聽到如此評價,安怯弱卻是挑了挑眉毛,低聲自語:“敢說不好聽的,才是高人所為呀……”

    王本卿把她這話一字不漏的聽在耳朵裏,勾嘴嘴角微微一笑,抬腳就往那卦攤前走去。

    那瘋道士一見有人來了,眯著眼睛抬起頭稍稍看了一下,問:“測字還是解夢?手相不看的!”

    “還很挑剔呀!”安怯弱隨後跟來,邊笑邊說道:“就是不知道長更擅長測字還是解夢呢?或者說……”她把臉轉向王本卿:“少爺您昨夜有做夢嗎?”

    王本卿對她搖搖頭:“本少爺從不做夢!”而後拿了一兩碎銀子放到那卦攤,道:“那就測字好了!”

    “請!”瘋道士伸手一指邊的紙筆,以及那硯中所剩無幾還近幹的墨。

    王本卿不屑用那些墨,便用手指往旁邊那茶碗的茶中沾了一沾,在桌麵寫下了一個“一”字。“就測這個一字。”

    瘋道士看著那個“一”字再次眯起了眼睛,仿佛已看的出神。片刻之後才抬起頭來,問:“不知這位公子想測什麽?”

    “當然是……”安怯弱剛要搶答,便被王本卿打斷。

    “測姻緣!”王本卿說著,還轉頭看著她,臉露出狡黠又寵溺的笑。

    安怯弱不知為何臉紅起來,轉回臉去低下了頭,再不敢看。

    杜仲看在眼裏,雖變了變臉色,倒也不敢說出什麽來,依然把一切都往心裏憋。

    小五雖隔了書也看見了,不由得怒氣衝天,還不敢發泄出來,心煩意亂的想把手裏的書全扔到地去,還怕因此而丟了這份差事,以後更見不得麵。

    “嗯……”瘋道士拖著長音,低頭再看這“一”字,道:“公子這字寫的不好!左低右高,這姑娘又在右側……”

    大概是聽到已有結論,王本卿又把臉轉了回來,問:“如何?”

    瘋道士搖了搖頭,道:“不相配!”

    “噗”安怯弱沒來由的就是想笑,還很不給麵子的笑噴,更是低垂著腦袋不敢抬起來。

    “管他相不相配!本少爺就是喜歡!”王本卿絲毫不以為意,反正這話又不是第一次聽說,不論誰都會說是這個做丫鬟的高攀了。

    老道士卻搖起了頭,長歎了一口氣道:“是你配不她!”

    “啊?”前邊的四個人同時吃了一驚,愣在了那裏。

    “嗬嗬您還真是愛說笑!”安怯弱幹笑著,怕會發展出更麻煩的事情一樣,拽著王本卿的袖子道:“少爺,咱們還是回去吧!”

    “不走!”王本卿正窩著火,這時候是不論說什麽都不會聽的,指著那瘋道士大聲斥道:“你若今日不把話說個清楚,本少爺必然砸了你的攤子,讓你休要在這裏繼續騙人!”

    “哈哈哈哈”瘋道士捋著蓬亂的胡子朗聲大笑,直到笑夠了,又用手指沾了點茶水,在那已幹的“一”字旁又寫了個“還”字,才說道:“不走,就是還!意思是您現如今不論有多少東西,日後必然會還回去!”

    安怯弱聽他已經在胡言亂語,便扯著王本卿道:“看吧,這果然就是個瘋子,咱們何必理他?還不如早些回去歇著,弱兒給您做好吃的。”

    王本卿差不多也覺得這就是個瘋子了,覺得對著個瘋子發脾氣隻會顯得自己更瘋,便慢慢收了怒氣,整了整衣衫,道:“本少爺今天就饒了你。”

    隻是這瘋道士的話還沒有說完,還伸手依次指著小五、杜仲和安怯弱,繼續在說道:“這跑腿當差的,這把脈保平安的,還有這妾室,都是你暫借別人的,終究是要連本帶利的還回去。”

    安怯弱聽著更沒頭沒腦,便說:“什麽妾室,我又不是妾室,所以這跟我有什麽關係?咱們也不是有大把的時間可浪費的,幹嘛要在這裏聽一個瘋子鬼扯?還不如早些回去休息。”

    王本卿也點了頭,道聲:“也好!”便轉身就走。

    “弱兒!”杜仲喊住了她,問:“你不來測一個嗎?”

    安怯弱擺了擺手,笑道:“我不信這個的!”便轉身去追王本卿了。

    小五還抱著書,也不願出那測字用的銀子,便也跟在安怯弱身後離去了。

    杜仲則遲疑了下,問那瘋道士:“道長方才所言可當真?”

    “方才貧道說什麽了?”這瘋道士似是記性不太好,被問後隻眯起了眼睛,卻是什麽都答不出來了,隻問道:“公子可是要測字?”

    杜仲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從袖裏摸了一串銅錢,放到了卦攤,道:“測字!”

    瘋道士往那銅錢看了一眼,又看看旁邊王本卿放下的那錠銀子,伸手把銀子拿過來,又把銅錢推了回去,道:“這個就夠了。”

    杜仲想了想,仍是沒把銅錢拿回去,而是墨起了墨,待磨好後,提筆飽沾,在紙寫下了一個“安”字,道:“測……姻緣!”

    瘋道士隻往那字看了一眼,便道:“貧道也就不跟旁人那樣拽一通詩文了,說了你也聽不懂。隻是看這個安字,一女戴冠,可是個了不得的女人啊。女人戴冠,除成婚時所戴的鳳冠外,就必是做官的了。此冠還有一點,就是加了品的。”

    杜仲聽的迷糊,便低聲問:“敢問道長,此女難道會變成女官?”

    瘋道士抬頭看了他一眼,又問:“測什麽來著?”

    杜仲仍然恭敬的回答:“測姻緣。”

    瘋道士道:“既然是測姻緣,那這戴冠之女就必然是婚後戴冠。皇宮之內的女官可是不能嫁人的。”

    “那……”杜仲一時之間竟又沒了頭緒。

    瘋道士突然大笑道:“這都猜不出來?婚後封官加品的女人,至少得是個誥命,所嫁之人,得是得朝堂的高官。”

    杜仲頓悟,抱拳道聲:“多謝道長指點!”一時間春風滿麵,還壯誌在胸,轉身離去。

    瘋道士拿著那串銅錢看了看,“嘖”了一聲自語道:“這錢誰丟的?”再一抬頭,一個十七八歲蒙麵紗的少女已站在攤前。

    “道長有禮!”少女施了一禮,再拿了一串銅錢出來,道:“小女子想問個姻緣。”

    適逢有人高喊了一聲:“霞兒,還不回去嗎?”

    這少女便回了一聲:“過會兒就走!”

    她正是霞兒,適逢與人出來辦貨,本想順道看杜仲一眼,不想已擦肩而過,便過來算姻緣了。

    “姑娘請!”瘋道士指了指那紙筆。

    霞兒拿筆沾墨,在紙寫下了一個“仲”字。

    瘋道士一看就皺起了眉頭:“姑娘,您這字寫的不好啊!”

    霞兒的臉一下子就紅了,說:“小女子隻略識得幾個字罷了……”

    瘋道士卻未理會她這句話,也拿了筆,在那“仲”字的“中”圈了一笑,問:“姑娘把這中字寫的格外大,可是在姑娘與意中人之間,有個中間之人?”

    霞兒一愣,連連點頭:“不錯!小女子與意中之人雖時常見麵,但若是要多說幾句話,就必得這中間人牽線搭橋才好。”

    瘋道士點了點頭,道:“那姑娘的姻緣就不由自己說了算了,就必得這中間之人成全了才好。”

    “要她成全?”霞兒微皺了眉頭,似乎在遲疑。

    瘋道士就像看穿了一樣,一邊收了那紙一邊說:“若是此人不肯成全,那姑娘與你那意中人可就永無緣份可言了。”

    霞兒猶豫一下,還是再施了一禮道:“多謝道長!”便轉身走了。

    與她同來的是童兒,隻顧著埋頭搬東西收拾,見霞兒回來便一躍坐到馬車去了,隻等著她來便走。

    霞兒失了魂一般的坐到了童兒旁邊,待到馬車已經走了一會兒了,還沒有神遊回來,嘴裏低聲喃喃:“弱兒會成全我嗎?”

    童兒聽到動靜看了她一眼,問:“怎麽了,霞兒?”

    霞兒忙回:“沒什麽!”可是仍然心神不寧,看看童兒也不是那種能分辨別人喜歡聽什麽話的人,便低聲問:“童兒,你覺得弱兒更喜歡誰?是少爺?還是杜仲?”

    童兒想都沒想便答:“當然是少爺了!”

    霞兒眼前一亮,抓了童兒的手問:“當真?”

    童兒嚇了一跳,弱弱的點了點頭,道:“別的不說,隻要少爺喜歡她,就沒人敢打她的主意。這樣一來,就大可不必考慮她喜歡誰了。”

    “也對!”霞兒聽後鬆了一口氣,自語道:“如此一來,就算她喜歡杜仲,也是不許的……”

    隻是,她總覺得這種想法有些卑鄙,又不得不這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