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許願牆

    第二天上午沒課，但那家水一方從上午十一點才開始營業，我在宿舍看了一會兒書，才找了個借口出門去。

    虞非白建議我找個認識的男生一塊去，可我和男生都不熟，而且也想不出要以什麽理由來請他們跟我假扮情侶。所以，我隻能找個東西把鬼娃包好，等離開時再留下它，讓虞非白自個兒探索。

    水一方的招牌很有文藝風，透明的玻璃窗後掛著米色的窗簾，裏麵的陳設也充滿格調，難怪情侶們會喜歡來這裏。

    這家店販賣甜品和飲料，靠牆的一邊用木板做出幾個隔間，專門為想要營造二人世界的情侶而設計。

    踏入這家虐單身狗的店，我的心時時刻刻都受到打擊，然而，我還是很堅強地在若幹情侶的旁邊坐下來了。

    “一個人嗎？”店長捧著菜單出現在我的旁邊，他戴著沒有鏡片的黑框眼鏡，頭發自然卷，穿著格子襯衫，有點文藝青年的味道。

    “嗯。”我看了會菜單，沒有什麽胃口，就隻點了一杯芒果冰沙。

    店長也沒說什麽，笑著走開了。我以手撐著下巴，欣賞四周的環境。

    店裏擺放了不少手工的飾品，隨便找一個地方都是超級適合拍照的背景板，無憂無慮的情侶們擺著姿勢拍照，誰能想到這裏可能會是靈異事件的起源？

    “虞非白，你覺得這裏有問題嗎？”借著手和頭發的遮擋，我對著背包小聲問道。

    虞非白沒有理我，我以為他聽不見，又提高了些音量。

    結果他還是不出聲，我有點生氣了，抓住背包使勁搖晃，搖他個天旋地轉，看他還敢不敢裝耳聾。

    這一搖就搖出了問題，我發覺背包似乎輕了一點，但不算是多大的重量，隻是我潛意識裏覺得少了一點什麽。

    我還以為鬼娃又不見了，打開一看，娃娃還好好地在那裏，隻是它的狀態不對勁。

    大概是我的僵屍眼與眾不同，自從換眼後，我的左眼看到的東西和右眼不同，多了些微妙的變化。雖然我說不上為什麽，但我選擇相信我的眼睛。

    我在店裏左顧右盼，尋找著虞非白的身影，大概是這家夥沒跟我打招呼，自己跑去找線索了。

    看了半天，我總算找到了他，但他的位置卻讓我吃了一驚。

    他不在吧台後，不在專心做冰沙的店長身邊，也不在店鋪的任何一個角落。透過玻璃窗，我看到他遠遠地站在一棵樹下，黑著臉看我。

    這距離起碼有一百米了，他為什麽不進來？

    “你好，你的冰沙。”就在我跟百米外的虞非白大眼瞪小眼的時候，店長端來了我要的芒果冰沙，還貼心地附贈了一份小餅幹。

    “謝謝。”我聞到了黃油獨特的香味，不由拿起餅幹一咬，酥脆香甜，這贈品也太劃算了。

    “第一次來吧。”店長沒有走開，笑吟吟地看著我：“沒有和男朋友一起來嗎？”

    “他，他還沒下課。”我含含糊糊地說著，臉色不大自然。

    店長也看出了我的破綻，但他沒有說什麽，而是看向我打開的背包：“咦，你這娃娃。”

    我以為他看出了鬼娃的蹊蹺，緊張起來：“怎麽了？”

    他伸手摸向娃娃，說：“你這娃娃做工真不錯，比外麵賣的都要逼真。”

    “是啊，我找了好幾家店才買到呢。”表麵上，我與他談笑風生，可我心裏卻捏了一把汗。

    當然逼真了，你要是看過鬼娃的模樣，你就不會想摸它了。

    “不過我還是喜歡手工製作，再怎麽好的娃娃，從工廠流水線裏出來的都沒有一種味兒。”店長收回目光，不再打量娃娃。

    “什，什麽味兒？”看他不再看了，我忙給背包拉上拉鏈，省得他會發現些什麽。

    店長摸摸下巴，忽然朝我一笑：“缺少人氣，空有人的形態，卻沒有人的那種靈氣，所以也隻能是娃娃。”

    我琢磨著他這一段沒頭沒腦的話，實在繞不過彎來。娃娃就是娃娃，弄得那麽逼真幹嘛，會變成鬼的。

    在我苦苦思索的時候，走了幾步的店長停下來，對我說：“你這娃娃不好，還是扔了吧，太邪門了。”

    我的身形一僵，半晌，才緩緩看向窗外。

    我明白虞非白為什麽不進來了，那麽多人都看不出來鬼娃的問題，可他隻摸了摸就猜到它不是普通的娃娃。假如虞非白也在旁邊，我們肯定打草驚蛇了。

    盡管他不在，計劃還是要進行的。我坐了一會兒，走到zhào piàn打印機前，準備打印zhào piàn，找個機會讓店長幫我過塑。

    我找了半天，都不知道該打印什麽zhào piàn才好。要是打印人像，豈不是把那人給詛咒了，難道還要用我的zhào piàn？可要是打印風景、卡通等tú piàn的話，要店長過塑也好像太奇怪了點。

    在我猶豫的時候，前麵一個人已經打印出了zhào piàn，他抽出一張來，看了看機器，大喊：“老板，沒相紙了！”

    “來了！”店長立刻捧出一遝相紙來更換，我特地觀察過，沒什麽異常。

    那人打印出幾張měi nǚ的zhào piàn，讓店長過塑，店長看了，說：“這是你女朋友嗎？”

    “嘿，開什麽玩笑啊，我倒是想啊。你不認識她？rì běn的，拍的片可多了。”那人猥瑣地笑了笑。

    店長皺了皺眉，說：“對不起，本店隻給情侶的合照tí gòng免費過塑fú wù，你要過塑的話另外加錢，一張一塊。”

    “那麽貴啊？”那人瞪大了眼睛，擺擺手：“算了算了，我也是一時興起而已，就這樣吧。”

    店長又看向我：“你要打印嗎？帶你男朋友過來可以免費幫你過塑噢。我們店鋪特別靈驗，凡是情侶在我這打印zhào piàn過塑，並貼在牆上祈願的，他們的情感都會長久。”

    我心中一緊，問：“是嗎？在哪裏？”

    “呐，這裏。”店長撩開小房間的珠簾，走進去一看，一麵牆上貼滿了情侶們的合照，還有不少便利貼，寫著他們對愛情的祝願。

    我沒想到會有這麽多的人在這裏過塑了，他們的zhào piàn後也有那神秘符咒嗎？那麽，何峰的死會不會隻是一個開始，他們是否都會遇到生命危險？

    滿牆的zhào piàn看得我頭皮發麻，在右邊的角落，我甚至看到了何峰的zhào piàn。可是他旁邊的人不是我的舍友趙莉，而是他的正牌女友李琪琪。

    不過zhào piàn的邊沿還有些凸起，似乎是貼在了別的zhào piàn上麵。我想起趙莉的合照，有了個想法，便假裝欣賞，走過去悄悄掀起zhào piàn的一角。

    果然，在zhào piàn的底下是何峰與趙莉的合照，看來何峰和這兩個人都來過同一家店，何峰可能怕事情敗露，才故意把zhào piàn貼在這裏，免得李琪琪發現他和趙莉也來過。

    “你看，那麽多有qíng rén呐。”店長仰頭看著zhào piàn牆，感慨萬千地說。

    “那店長你不把你和你女朋友的合照放上去嗎？”我特地試探了他一句。

    店長神色自若地低下頭，說：“等到她長大的那一天，我會放上去的。”

    長大？

    這是什麽情況，大叔與蘿莉的戀情麽？

    我又追問了幾句，但店長不再多說。也是，我隻是一個陌生的客人，他怎麽可能會對我敞開心扉。

    但這一趟我有了收貨，也算是不虛此行。可惜的是，沒能讓店長替我過塑，否則我就有機會知道他做了什麽手腳。

    大概是老天也在幫我，在我準備結賬的時候，門口“叮鈴”一聲，走進來了一個人。

    傅斯連氣定神閑地站定，目光掃視全場一圈，最後定格在我身上。

    我靈機一動，朝他招了招手，大大方方地說：“親愛的，你來了！”

    聽到我的話後，傅斯連愣住了。我可不能給他反駁的機會，忙跑過去假裝親昵地拉著他，說：“我等你好久了。”

    說完，我又小聲地說：“幫我個忙，配合就行。”

    我來不及解釋，隻好期盼著傅斯連能看在我們有一麵之緣的份上跟我演戲。而且我總覺得，他來這裏的目的和我差不多。

    傅斯連斜睨我一眼，順從地跟著我回到了座位上。我正想著用什麽方法跟他說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店長卻捧著找給我的零錢出現在他麵前。

    “喲，這就是你的男朋友啊，真帥。”店長一邊把零錢還給，一邊熱情地說：“真是福氣啊。”

    我哈哈笑了幾聲，裝作嬌羞的模樣，並不答話。

    既然傅斯連在，我就有機會讓老板給我的zhào piàn過塑了。待會我就用shǒu jī隨便拍一樣東西，把zhào piàn洗出來，再謊稱是我和傅斯連的定情信物。這樣一來，也好過用人像來冒險。

    “你不是總吵著要一張我們的zhào piàn放進錢包裏麽？聽說水一方有麵許願牆很靈驗，你要不要現在試試？”

    還沒等我開口，傅斯連居然說出了我的想法。

    我詫異地抬頭，傅斯連假裝以手拂走額頭上的碎發，借著手掌的遮擋，左眼衝我眨了眨。

    我頓悟過來，傅斯連還真的是來跟我調查同一件事的。

    也是，他和我同一個學校，又是驅邪師，何峰死得那麽蹊蹺，一定會引起他的注意。

    不過他的消息源顯然比我的要靈通，不然也不會那麽快查到這裏來了。

    店長興高采烈地說：“是啊，的確很靈驗的，你女朋友剛才也看過那堵牆了。怎麽樣，要不要來拍幾張？”

    “好啊，我盼了很久呢。”我裝作很高興的樣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