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拉著她一起死

    接下來，他抽出一張符紙燃燒，邊念咒語邊從水麵拂過。火焰在符紙上熄滅，轉而在水麵上熊熊燃燒起來。

    水僅八分滿，我不由自主地挺直腰板，小心地捧著，生怕會灑出來，引火燒身。

    “你站著別動就行。”傅斯連看出我的緊張，說：“這火燒不著人，但對鬼有用。萬一它對你不軌，你可以立刻潑在自己身上。”

    “那它會怎樣？”畢竟趙莉是我朋友，我不想對她趕盡殺絕。

    “你想一想你身上著火了會怎樣？”傅斯連沒有正麵回答我的問題。

    那我看還是不要用好了。

    虞非白叉著兩手看我，而傅斯連則搖動一麵小旗，朝東南西北四角各自朝拜，念著我依舊聽不懂的話。

    我仔細地端著碗，直到手臂有些發麻，才微微垂下。

    我低頭看著碗上的火焰，不覺中竟入了神。

    “呼”的一聲，火焰大幅度一搖，竟變成了幽藍色的。不僅如此，連火焰的溫度也降低了不少，讓我覺得冷冰冰的。

    傅斯連跟我說過，一旦出現這樣的情況，證明鬼來了。

    “顧念衣，你是否同意趙莉之魂借你肉身為媒介？”傅斯連右手一甩，旗幟直指著我。

    我吸了一口氣，說：“我同意。”

    在旗幟上繚繞的那縷白煙旋即向我湧來，從我的鼻腔進入，占用了我的身軀。我的視覺依然如常，但卻像是霧裏看花，仿佛我不是通過自己的雙眼在視物，而是隔了一個萬花筒。

    我聽到我在說話，但那口吻卻是趙莉慣用的。

    “我暈，你是傅斯連？”

    傅斯連淡定地將旗幟收好，“趙莉，你還記不記得你跟何峰發生了什麽事？”

    “何峰？”趙莉用手指繞著我的頭發，說：“啊，我不是約了他今晚去看diàn yǐng麽，就是那部什麽。叫什麽來著？”

    然後，趙莉馬上想起了diàn yǐng的名字，並報了出來。

    我聽得很清楚，這件事我也記得，大概是半個月前的事了。那晚趙莉回來過宿舍拿東西，興高采烈地說要去看這部新上映的diàn yǐng。怎麽，難道她失憶了？

    我很想跟傅斯連說出我的想法，但我努力地說了幾次，他都沒有反應，好像是沒有聽見。

    對了，現在控製我身體的是趙莉，我怎麽可能說的了話。

    傅斯連接連問了她幾個問題，引導她想起何峰腳踏兩條船的事，可惜趙莉完全沒有想起。

    後來，虞非白飄到我的麵前，問她：“趙莉，你死了，你知道嗎？”

    “你說什麽，我死了？！”趙莉驚恐地大喊，我捧著的碗差點就灑了。“不可能啊，我不是還活著嗎？”

    “這不是你的軀體，你借用了你舍友顧念衣的肉身。我問你，你還記不記得是誰殺了你？”虞非白冷冰冰地問道。

    “你！”傅斯連震怒地瞪著他，“你問這樣的問題，會害死她的。”

    “我都說了，一切有我。”虞非白滿不在乎地說著，連頭也不回一個。

    陰陽水上的火焰瞬間拔高了寸許，照得虞非白的靈體愈發透亮。趙莉的聲音在顫抖，我的手也跟著抖動，終於，她什麽都想起來了。

    “我不知道。那晚我在走廊上給家裏人打diàn huà，忽然間就跟中了邪一般，不受控製地向衛生間走去。我，我看到了火，看到了剪刀，還看到李琪琪獰笑著剪碎了我的身體！啊！我死了！”

    李琪琪殺了她？！

    我們三人幾乎異口同聲地說：“這不可能！”

    李琪琪怎麽可能單憑一把剪刀就殺了她，而且我當時也在場，現場壓根就沒有其他人存在。更別說李琪琪不在同一個宿舍，那些連骨頭帶肉碎裂的屍塊也不可能是剪刀所為，趙莉是不是記錯了？

    等等，她說了什麽？

    她說看到了火，剪刀，李琪琪，碎了。

    我終於明白是怎麽一回事了！

    可惜我現在說不出口，不過沒關係，等趙莉走後我就能告訴他們我的想法。

    “那你還記不記得何峰跟你還有李琪琪的事？”傅斯連看她情緒不大對勁，抓緊時間詢問。

    趙莉稍微冷靜了一下，開始敘述他們三人的感情糾葛。越到後麵，她就越氣惱。原來她真的不知道何峰一直與李琪琪交往，何峰騙了她，說李琪琪才是第三者。可想而知，那晚我和她遇到李琪琪的時候，她明白了一切，心中該有多麽惱怒。

    我看到傅斯連手中的符咒終於出現了變化，紅色的字符出現了金色的光，但也隻是一瞬。幸好，他捕捉到了這一點。

    “成功了。”達到目的後，傅斯連不願再讓趙莉繼續呆下去，說：“我們明白了，會為你報仇的，你可以安心離開了。”

    “離開？”趙莉拖長了尾音，說：“我為什麽要離開？離開後，我隻是一個孤魂野鬼。既然她同意讓我用她的肉身，那我就繼續用下去吧。憑什麽我死了，其他人還活著？我不走！”

    “你必須走！”傅斯連大聲嗬斥著，“我是驅邪師，你就算不走，我會讓你魂飛魄散的。”

    “哈哈哈，我就算是死，也要拉著她一起死！”趙莉說的那個“她”，顯然就是不幸的在下本人我。

    傅斯連沒有再說什麽，目光卻瞄向我手中端著的碗。我知道，他是想我盡力控製自己的身體，將陰陽水上的火潑向自己，趕走趙莉。

    可我猶豫了，趙莉在花季年華死去，本就很可憐了。如果我讓她魂飛魄散，我還對得起她麽？

    就是那麽一瞬間的遲疑，讓我錯失良機。趙莉看穿了我們的意圖，冷笑著扔掉了碗。

    火焰一碰到草地，立刻化為青煙。她控製著我的身體往湖邊走去，說：“不如你來陪我好了，我好寂寞啊。”

    “莉莉！”我不管她聽不聽得到，隻一個勁地在身體裏大聲呼喊：“我是念衣啊！你醒醒吧，你不是這樣的人，我是你的朋友啊！”

    “是朋友的話為什麽不把身體送給我？你好自私，我為什麽要成全你？”趙莉非但沒有停下，反而加快了腳步。

    湖泊更近了，我的靈魂都在顫抖。上天啊，我不會遊泳啊！

    “滾出去！”

    在這時候，虞非白大手一揮，滔天的寒意向我襲來。

    他的實力真的很強，強到趙莉都害怕了。我感覺到趙莉的動作一僵，又看向了虞非白。

    他指著自己的舌尖，說：“舌尖血！”

    受他提醒，我趕緊趁趙莉不備擠開她的魂魄，搶先控製我的頭部，牙齒狠狠一咬，咬破了我的舌尖。

    舌尖是陽氣集中的部位，舌尖血的效果與黑狗血相差無幾，能夠驅鬼。果然，我流血後，在體內的趙莉立刻發出哀嚎。她扭動著，連帶著我的身軀也摔倒了。

    虞非白可一點都不跟我客氣，掌風大盛，一連用他的鬼氣打了我幾下。當然，這都是打在趙莉身上，隻是她附在我體內，趙莉陰狠，不顧一切地躲避，四周都有石頭等東西，我很快就掛彩了。

    這還不算完，虞非白還喊了傅斯連，要他一起收拾趙莉。我真是叫苦不堪，可惜我的靈魂還在體內，想反抗也沒用。

    打在我身，痛在我心啊。兩位帥哥，你們就不能憐香惜玉點嗎？

    在兩人的連番追打下，趙莉元氣大傷。傅斯連趁機按住我的百會穴，讓她被迫離開了我的身體。

    百會是諸陽之首，經這一按，趙莉再也沒法在我的身體裏待著了。

    傅斯連眼疾手快地塞給我一片艾草，說：“含著！”

    艾草能辟邪，之前虞非白也教過我。我吃了一次虧，這次可不再含糊了，立刻含住艾草，還用力嚼了嚼。

    沒有實體的趙莉隻是個野鬼，實力大減。虞非白打了幾下，覺得沒什麽意思，幹脆就算了。

    我喘著氣，說：“我有個想法，shā rén者可能跟自助小組有關。”

    傅斯連仍覺得不放心，丟出一段刻著符咒的繩索，將趙莉綁住，才問我：“自助小組？我們學校有這玩意？”

    “是啊，李琪琪跟趙莉都有參加過。”

    接下來，我說出了我的觀點。

    我記得那天晚上，李琪琪當著大家的麵用剪刀剪碎了趙莉的zhào piàn，還丟進了火焰裏，而趙莉的死法也和這個完全相同。

    而且趙莉事後也跟我說過，之前她去過幾次互助小組。何峰死前，趙莉與何峰因為小三的事大吵特吵。也正是那天，讓趙莉加入了互組小組。

    在互組小組裏，趙莉傾訴了自己的心事，並按照大家慣常的做法把何峰的zhào piàn丟進火盆裏燃燒。後來她覺得不盡興，還在樓頂把盆中的灰燼倒了下去。

    過了一天，何峰就離奇死亡了。他先是燒死，再是墜樓，與zhào piàn的處理方法也是一樣的。

    所以我可以肯定，兩個人的死未必和zhào piàn的符咒有關，但一定和互助小組還有那個火盆有聯係。

    “照你這麽說，zhào piàn可能在燃燒過程中受到了術法的捆綁。zhào piàn是怎麽處理的，那人也會有相同的下場。這可能是一種轉移傷害的術法，也可能是鬼怪根據zhào piàn來用相同手法shā rén。”虞非白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我們對此表示讚同，估計真相也**不離十了。

    “喲，我還真是小瞧你們了，智商沒那麽感人嘛。”

    我們沉迷在自己的推斷裏，全都忘了我們當時在做什麽事——引趙莉上身，正是為了利用她的情緒來引出真正的幕後之人，而他終於出現了！

    轉身後，我看到那人，驚訝地大喊：“虞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