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怪螺湧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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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怪螺湧入
鍋裏的水燒開了,正咕咚咕咚翻著泡泡,白色的浮沫在水麵上飄動,看起來一切正常。
男人用勺子撈了撈,隻舀出來幾個開口的螺。
“哪有什麽人頭,你看錯了!”
男人高高舉起勺子,給小男孩看。
那小男孩卻捂住了嘴巴,表情誇張:“爸,你勺子上有個人頭!”
我們幾人看著那勺子,默然了。裏頭就隻有一個貝殼,肯定是孩子在撒謊。
“你少捉弄人了,還吃不吃啊你?”男人丟了一把麵條下去,不悅地說。
“我要吃炸雞,我不吃這個!”小男孩脖子一仰,頗有些英勇就義的感覺。
“少吃點垃圾食品,不然長大了就跟她一樣窩囊!”男人口中的那個她,自然就是崔思煙。
崔思煙俯下身,對我說:“這是我的diàn huà,明天我們再約。”
“好。”我接過小紙片,笑了笑,說:“明天見。”
“記得收錢啊!”男人一邊盛麵,一邊囑咐。
虞非白塞了張一百塊錢給崔思煙,臨出門時,她又悄悄塞回來:“真的不用了。”
虞非白沒說什麽,像是接受了。但當我們走到拐角處時,他把一百塊錢折成小巧的長方形,放在了掌心上。
一秒後,錢憑空消失了。
“你什麽時候會變魔術了?”我舉著他的手掌上下翻看,頗覺神奇。
“別看了,我給塞回她兜裏了。”虞非白笑眯眯地伸了另外一隻手來,“想趁機揩油是吧,來,這隻手也給你。”
“沒興趣。”我放開他的手,說:“我這幾天真是看了足夠多的熊孩子了,她怎麽能忍受在這樣的家庭裏生活?”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能怎麽的?”
“我都不想生孩子了,要是生出來像他們那麽熊,我非氣死不可。”我嘟囔道。
“那是家教問題,最適合養孩子的人在此,你什麽都不用擔心。”虞非白拍拍胸脯,笑道。
“僵屍也能生孩子?”我詫異地問。
“為什麽不能?”他反問道。
“呃。”僵屍再怎麽能說會跳那也是一具死屍,就是詐屍詐得厲害而已。按理說,他不會呼吸,心髒不跳,沒有血液循環,應該沒法。
“你想知道,我們可以來試一下。”他的臉湊了過來,在我麵前放大。
我想得正如神,猛地一抬頭,鼻子就撞到了他的下巴。
“哎喲喂,我的下巴啊。”我還沒吭聲,他倒給我告狀了。
我揉著我可憐的鼻子,說:“你碰壞了我純天然無添加的鼻子,我還沒揍你呢。”
“沒關係,我的鼻子更好看,孩子的五官最好像我。”他笑眯眯地說。
“臭不要臉的。”我瞪他一眼,率先走開。
我們租住的公寓還差點小家具,趁還有點時間,我們添置了點小玩意回來,把公寓布置得更舒服點。
虞非白這家夥有個怪習慣,經常會去找老趙折騰點便宜的屍油回來,倒在浴缸裏泡澡。我隻知道他隔三差五就會在浴室裏邊泡澡邊唱歌,至少一個小時才出來,可我不知他在泡什麽。
直到某天,他忘了鎖門,也沒有發出聲音。我還以為他不在,等我進去後一看,他就在浴缸裏閉目養神,臉色蒼白,缸裏是滿滿的、黃油油的液體。
從那以後,我杜絕了浴缸,堅決隻用花灑洗澡。
今晚,他照例又去泡他的屍油澡,還給我美其名曰“做spa”。我搶先洗了個澡出來,把空調開到合適的溫度,躺在床上玩shǒu jī遊戲。
我新下載了一個手遊,正在等它更新補丁包。遊戲定格在初始畫麵,進度條龜速移動著。我盯著久了,不免就發起呆來。
“嘩啦啦”
我的耳邊竟有了隱隱的海浪聲,或許是手遊播放的背景音樂。
但水聲不斷加強,像是置身於海邊。我拿起shǒu jī湊到耳朵旁一聽,什麽聲音都沒有。
我坐起身來一看,臥室的地板居然漫進了藍色的海水,海浪層層湧來,清澈的水中可以看到細碎的沙子。
我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便趴在床上看向地麵。沒錯,那都是貨真價實的海水,我還能聞到海麵獨有的海腥味。
我伸手摸了一下,海水透骨的冰涼,沙子也細膩柔軟。隻須臾的功夫,水就漲到了我的床邊,與平麵齊高。
還差一點點,海水就要漫進我的床鋪了。我直起身來,卻不敢再動,生怕我的重量會壓得床墊下陷,給海水打開一個缺口,湧進來毀掉房東的家具。
我握著shǒu jī,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這都是真正的海水嗎?可是我身在高層,除非外麵全被水淹了,它們才有機會湧進來。
水終究還是湧進來了,隨之落在床墊上的還有一個個螺。那些螺的顏色很素雅,是暖色調,類似於人的膚色。貝殼上的紋路也是一橫一橫的,更像人的皮膚。
我用食指摩挲著其中一個螺,隻覺得手感滑膩,一溜到底,竟有幾分心神蕩漾的感覺。仿佛我摸的不是滑溜溜的貝殼,而是嬌俏女子的手臂。
我的床上堆滿了這樣的螺,在我放開手的一瞬間,它們都打開了貝殼,朝向著我。
螺的內層潔白如玉,盛著的並非是螺肉,而是一個個小巧的人頭。人頭確實逼真,還有黑色長發沿著貝殼的邊沿垂下,隨海水飄搖。而在貝殼打開之前,我還以為那些黑色的東西是黏附的青苔。
人頭睜開眼睛,瞳仁漆黑如海濱公園裏汙染的潮水。麵對這群不詳的螺,我選擇了起身逃離。
一隻隻泡爛的手臂從螺裏伸出來,齊心協力地抓住了我的手腳。那些皮膚發白腫脹,輕輕一蹭就碎了,海水淹到我的腰身,冷得刺骨。
“來陪我們吧!我們好寂寞啊!”
上百個螺殼像人的嘴巴般張合,發出幽怨的呼喚。他們的眼中流下淚水,是黑色的液體。
那些液體如跌入湖泊的一方墨硯,將整片海水都染成了玄色。空調上麵綠色的溫度數字以驚爆的速度跌破,竟掉到了零下十度。大片的白色冷氣吹在海麵上,從邊緣開始,海水結冰,並傳遞到了床邊。
我冷得直發抖,單薄的睡衣壓根抵禦不住那麽低的溫度,就算不讓這些手給拽住,我也會冷死。
“呼”的一聲,一道火焰如落花般飄零,掉在了冰麵上。緊接著隻聽到“哢哢哢”的聲響,剛凝固的厚厚冰層又迅速裂開,火焰循著爆裂的紋路一路傳遞,燒得那些冰塊升華成了蒸汽。
蒸汽很熱,烘得我的身體恢複了知覺,從死亡的邊緣拉了回來。
虞非白穿著白色的浴袍,手指回勾,火焰在離我還有一厘米的距離時自動熄滅。地麵上幹幹淨淨,連一點沙子都沒有,更別說那些螺的身影了。
我掀開被子,緊緊地裹住身體,仍是冷得發抖。
虞非白關掉了空調,去衣櫃裏翻出一張毛毯,披在我的身上。
“不過洗了個澡的功夫,那些東西居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虞非白不悅地眯了眯眼。
“水,快給我倒杯熱水!”我搓著自己的手,說。
一杯熱水下肚,渾身的血液循環都得到了熱量的補充,我總算暖和了過來。
我無暇去想那些東西為什麽會找到我,但我想到了一些事情。
剛才那些螺中的人頭有幾個讓我感覺很熟悉,似乎下午我在海邊看到的那幾個人頭,就是它們幾個。
我還以為那是我的幻覺,可聯想到那條金毛狗的異樣,還有離奇湧進來的海水,我隻得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看來那片樹林的確有鬼,大概是因為我和它們對視了,才會找shàng mén來。
“你在想什麽?不會凍成植物人了吧?”看我不理他,虞非白緊張地去摸我的額頭。
“我在想,這些鬼可能跟崔思煙有關。”
“嗯?”虞非白收回手,說:“為什麽?”
“下午我在海邊看到過其中幾個人頭,而且那些螺很熟悉,就是崔思煙煮給我們吃的那種。假如是因為我吃了它們才來找我,那麽崔思煙一家人也吃過了,他們又會不會有事?”雖然隻是我的推測,但還是很有可能的。
吳芬說過怕她女兒有危險,目前我唯一能聯想到的地方,也就這麽多了。
今天我一直沒有合適的時機能把真相告訴崔思煙,本想著等明天去吳芬家裏時再說清楚,可現在的情形已經等不及了。
我從被子下找出我的shǒu jī,撥打崔思煙的diàn huà,準備跟她進行解釋。
彩鈴隻響了兩秒,對方就接通對話了,仿佛早就在等待我的來電。
“喂?是顧念衣嗎?我家裏出怪事了!”
“你家裏怎麽了?”我眼神一凜。
“孩子,孩子給困住了,我也不知道怎麽辦,正想打給你呢!”崔思煙的diàn huà裏隱約有孩子的叫喊,還有男人急躁的聲音,聽起來十萬火急。
“你等著,我馬上過來找你們。”
我們倆匆匆忙忙換好衣服,以最快的速度到達崔思煙的家。她家和店鋪是一起的,樓下是店鋪,樓上則是住人的地方,地方不大,但以他們的經濟條件來說,已經是最好的住所。
崔思煙老早就在門口等我們,見我們來了,急得話都說不囫圇了。
廚房裏滿是砸東西的聲音,聽起來很刺耳。男人心急火燎地掄起凳子在砸著什麽,看起來不像是在發脾氣,而像是要破開什麽東西。
“孩子呢?”虞非白問。
崔思煙跨進廚房,指著地上的東西,說:“在裏麵。”
“什麽?”一看到那東西,我驚得下巴都要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