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食人魔

    “桑林巫？”這還是我第一次知道老巫婆的名字，桑林是苗族的一個姓氏，這名字讀起來有種跳躍感。

    “你不知道她是誰麽？”蟲爺子冷笑，“看來她還是沒變，總喜歡暗自給陌生人下蠱。”

    “你和她很熟？”我問。

    “是啊。”蟲爺子舉起dāo jù，惡狠狠剁開案板上的手臂。“不能再熟了，當年蠱族競選族長，是她暗算了我，害得我離開蠱族，從此顛沛流離。”

    喔，看來他和桑林巫還是死對頭，我還是不要說出我和她的關係好了。

    其實我和桑林巫也沒有什麽關係，我就是一個被選中的倒黴繼承人之一而已。

    蟲爺子熟練地把肉給片成大小相等的薄片，還用不少調味料去醃製。他做得一絲不苟，樂在其中，讓我聯想到了吃人魔漢尼拔。

    等肉片處理好了，他架上鍋，猛火開炒，還把剩下的骨頭拿去煮湯。

    “喏，你替我嚐嚐，看看味道怎麽樣？”蟲爺子用長筷夾起一片肉，遞到我麵前。

    我死死地閉嘴嘴巴，用眼神告訴他，我拒絕。

    蟲爺子聳了聳肩，將肉片送入自己口中。“唔，還是那麽好吃，味道也剛好。你要是嚐一口啊，就再也不喜歡吃什麽雪花肥牛了。跟它相比，其他肉算個屁！”

    我冷冷地看著他，體內的血蠱不知為何，開始在體內亂竄。

    “為什麽別人都叫你蟲爺子？你也養了很多蠱麽？”我想到了什麽，問。

    “我養的蠱多得去了，人人都道那桑林巫養的蠱出神入化，世間少有，可他們都不知道，其實我才是真正的養蠱高手。”

    “那你有比血蠱更厲害的蠱蟲麽？”

    蟲爺子夾著肉片，蘸了蘸小碟子上的孜然調料，說：“多著呢，怎麽，你想見識見識？”

    “是啊，反正我都要死了，你怎麽能不讓我開下眼界呢？”我強做鎮定，說道。

    “你別以為你的血蠱能對付我的蠱蟲，你體內的那個還沒被馴服，它不會聽你話的。”蟲爺子不愧是有兩把刷子的人，光靠看就能知道我體內有什麽蠱，也知道血蠱在什麽樣的階段。

    “所以你就更不用怕了，我就是想見識蠱蟲而已，沒別的原因。”我看他不太情願，便用上了激將法：“你不是說你最厲害麽？其實我見過桑林巫，她的蠱蟲都很了得，這世上不會有別人比她更出色了。”

    “你胡說！”蟲爺子一下子給戳中了軟肋，擱下碗，怒道：“桑林巫這賊婆，她的蠱術最初還不是我教給她的。沒想到長大後恩將仇報，還敢自居第一！來，我這就給你長見識！”

    我在心裏竊笑著，看他推著沙發過去，進了他的書房。

    剛進門口，血蠱就在我的胸口裏蹦躂，弄得我都快呼吸不過來了。看樣子，這裏的確有很多厲害的蠱蟲，它也饞了。

    書架上都是一個個盒子，有的是木盒，有的是透明的玻璃缸，還有的是小圓罐。蟲爺子掏出之前的竹筒，把那條蠱蟲放進一個雕花小盒子裏放好，轉而捧起一個玻璃缸。

    缸也就是一包抽紙的大小，裏麵放著翠綠的竹葉，還有一條橙huáng sè的蟲子趴著歇息。

    “你看啊，這條蠱蟲呢是可以吸取dú sù的，就算是那吞了pī shuāng鶴頂紅什麽的毒藥，它也能完全吸收。”

    “現在哪裏還有什麽鶴頂紅？”我撇了撇嘴。

    蟲爺子正色道：“我就是打個比方而已。”

    “那也沒什麽特別的，蠱蟲自小就是吃毒物長大，能吸取dú sù又有什麽奇怪。”我這不是在刺激他，而是實話。

    “你懂什麽，它能淨化血液，假如我是一名醫生，它能救很多人的命。”

    “你既不是醫生，也不是什麽好人，這條讓你自豪的蟲子想來也不是用在正途上。”我望著他，說道。

    “聰明，的確是這樣，我啊，一般在處理蠱人前都會用它來淨化一下的。畢竟現在的人吃很多垃圾食品，血管不幹淨，影響肉質。”蟲爺子打開蓋子，拿出那條蠱蟲，輕輕放在我的人中穴上。

    蟲子刺溜一下就沿著我的鼻腔鑽進去了，血蠱也循著味道追去。

    “別想著血蠱能對付它，你的蠱太弱了。”蟲爺子翹起嘴角，得意洋洋地看我。

    他完全是以看可食用家禽的眼光來看我，讓我分分鍾都想摳出他的眼珠子來。

    我不理他，在心裏跟血蠱進行溝通，給它加油打氣。

    快點幹掉這龜孫子，這條蠱蟲要是真那麽厲害，你總該喜歡吃了吧？

    事實上，血蠱好像的確對那條蠱蟲很饞，它們激動地跑來跑去，有一次還從我眼角下鑽過。

    “我看你的皮膚挺好的，我本來在那家美容院臥底，是打算抓那些會員吃來著。連蓉可真給力，給那麽多女人都下了蠱。可惜那些蠱蟲不怎麽樣，味道肯定差一點，我也能將就將就。”蟲爺子略帶埋怨地看我，“你偏偏揭穿了連蓉，還消滅了母蠱，最好吃的人跑了，我隻能吃你了。”

    “那我還得多謝你賞臉了。”兩條蠱蟲在我體內競跑，我臉色一片蒼白，抿緊了唇。

    可惡，我知道當驅邪師有風險，也設想過幾種死亡的方式，可從來都沒想過會成為別人的盤中餐！

    想到這裏，我氣得握緊了拳頭，恨不得能砸中這張臉。

    咦？我的手能動了？

    我掩飾住臉上的神色，偷偷試探著，發現我的手腳都能動了。

    對了，一定是他放進去的那條蠱蟲清理了我體內的藥力。謝天謝地，至少我能動了。

    “怎麽回事？”蟲爺子皺著眉，“我的蠱蟲呢？”

    “您老的蠱蟲可不就在我體內麽。”我冷哼一聲，說。

    “不對勁。”蟲爺子從書架上拿了個手指般長短的小笛子來，放在口中有節奏地吹了幾個音符。

    然而吹過後，回應他的是一片安靜。

    蟲爺子激動得臉都紅了，“血蠱吃掉它了？不可能啊！”

    喲，我的血蠱還這麽給力啊？

    蟲爺子連說了幾句不可能，又去吹他的笛子。末了，他丟掉笛子，去找了個鑷子來，掐住我的下巴，硬是要揪出他的蠱蟲。

    我立刻抬腳去踹他的命根子，不管老的少的，隻要是男人都能一擊必殺。

    蟲爺子哀嚎一聲，退開了幾步，隨即又紅著眼睛去瞪我。

    “小妮子休想逃，我今晚就吃了你的心！”

    “臭老頭，你別想碰我！”我狠狠罵他。

    蟲爺子發了狠，弓著背往書架上撞，頓時所有的容器都掉落下來，放出他全部的蠱蟲。

    若是單打獨鬥，我自信血蠱能對付得了，可要是以一敵百，我就一點把握都沒有了。

    算下來，加上今天的蠱蟲，血蠱已經吃掉了三條，終於滿足了桑林巫的條件。按照她的說法，血蠱對我的毒性降到了最低，是時候學著去駕馭它了。

    我心中默想：“你覺得你有把握對付它們就動一下。”

    回應我的，是一片安靜。

    好吧，那就三十六計，逃為上計！

    蠱蟲和蟲爺子在身後窮追不舍，我對別墅的構造不熟悉，跑了半天又繞回廚房，在這過程中，我連個大門的把手都沒看到。

    “你現在投降還來得及！別逼我毀了那麽好的肉質！”蟲爺子堵在廚房門口，怒道。

    “呸！”灶上的人骨湯煮開了，我用兩塊抹布隔熱，端起大鍋，毫不留情地潑向蟲爺子。

    在生死關頭，我絕不能心慈手軟，否則丟掉的就是自己的命。

    蟲爺子畢竟老了，身子骨不靈活，加上又站在門口，見到湯水潑來，他隻能後退。

    於是滾燙的湯水潑到他腰身以下，燙得他的皮膚通紅，四周的蠱蟲也燙死了大片。

    “啊！你這臭妞！”蟲爺子就算有蠱蟲傍身，那也不是刀槍不入的。他彎下身捧著極度燙傷的大腿，憤怒至極。

    “老爺子，不是喜歡吃人肉嗎？你的腿好像熟了，不如嚐嚐？”我叉著雙手，道。

    “你最好祈禱不要被我逮住，否則你會死得很慢、很慘！”

    蟲爺子踉蹌著摔在地上，順手撈起幾條白色的蠱蟲放在兩腿。那些蠱蟲沿著燙傷部分爬動，吐出晶瑩的絲，裹住了皮肉。

    蠱蟲的絲似乎有神速的療傷作用，很快，蟲爺子不覺得痛了，居然還能站起來。

    “我說過，我養蠱是天下第一，你偏不信。”蟲爺子徒手扯斷幾條蠱蟲，用綠色的汁液塗抹在最嚴重的傷口上。汁液效果奇佳，燙紅的皮肉恢複了正常的顏色，似乎還在愈合。

    “我改變主意了，我不會立刻吃你，我要除掉你的血蠱，再讓你飽受我的蠱蟲摧殘，看著你每天生不如死！”

    蟲爺子抬起雙手，後頭的蠱蟲張開小翅膀，嗡嗡嗡地飛了起來。

    他重新堵住廚房的門口，蠱蟲們飛在前頭，虎視眈眈地繞著我。

    血蠱也跑了出來，趴在我的肩上，彼此劍拔弩張地對視著，隻等一個攻擊的xìn hào。

    我的身邊僅有幾把dāo jù可以做wǔ qì，可要是那麽多的蠱蟲同時行動，怕是也沒有多大的用處。

    我努力瞪著蟲爺子，就算知道我輸了，但在氣勢上我絕不能露怯。

    蟲爺子的手指彎曲指向我，道：“來，好好招呼她！”

    “嗖”的一聲，蠱蟲們鋪天蓋地落下來，快要接近我頭頂的時候，居然齊刷刷飛走了。

    “是誰！”蟲爺子看向窗外，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