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村莊寡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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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村莊寡婦
雖說落木村在地理位置上離我們不遠,但我們還是乘坐了四個多小時的大巴車。車裏的空氣很渾濁,門窗都是關閉的,還有人在抽煙和吃東西,混合著空調的味道,熏得我頭暈腦脹的。
大巴車的終點站是在一個沿海小城市,下了車後,我慌忙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迷茫地問:“到了嗎?”
“還遠著呢,從這去落木村好像還有一個多小時的車程。”虞非白提著全部的行李,用shǒu jī看地圖。
我躲在樹蔭下歇息,本想清淨一會兒,偏生頭頂的蟬鳴震天響,壓根沒辦法休息。
落木村實在是太不發達了,就連shǒu jī地圖也頂多標了一個位置出來,卻沒有詳細的路線。虞非白沒轍了,讓我看管行李,他去附近問問人。
“師傅,你知道落木村怎麽去嗎?”
他最先問的是一個的士司機,那司機聽了,擺擺手,說:“不熟,你知道路的話我就帶你去。”
虞非白扶額,“我也是不知道。”
“你要去落木村啊?我帶你去啊。”旁邊的黑車司機熱情地迎過來,“兩百塊一個人,可遠了,要不是我帶著你肯定找不著。”
“算了吧,你這是在漫天要價。”虞非白頭也不抬地拒絕了他。
他問了一圈無果,去小賣鋪買了瓶冰水來給我拿著涼快一下,說:“這落木村地形太偏僻了,地圖隻有大概的方向,要不我們先走著?”
“喂!要去落木村的!”虞非白方才問路的那個的士司機搖下車窗,指著旁邊大喊:“那個女的是村子裏的人,你們想去的話,就問她吧!”
司機指的是一個女人,背影很清瘦,看樣子估計有三十來歲了。她剛買了一瓶礦泉水,正在貨車旁邊擰開瓶蓋。
“你好,請問你知道落木村怎麽走嗎?”我走近她,問道。
那人驚訝地轉過身來,打量著我們。“你們要去落木村?”
“是啊,我,我們有點事要去村子裏。”我堆出一個微笑,說。
女人仰頭喝了幾口水,多餘的水珠從脖子上滑落,與汗水混為一體。“我是村裏的人,正好出來送貨。你們要去,就坐我的車子吧。也幸虧你們遇到了我,否則還真不知道該怎麽去。”
“真的嗎?”我喜形於色,“謝謝你了,我叫顧念衣,不知道該怎麽稱呼你呢?”
女人慵懶地看了我一眼,“村裏人都喊我劉寡婦,你們也這麽喊我就行了。”
我汗顏,這稱呼聽起來好像在戳人家的傷疤,我還是不要這麽叫吧。“你叫我小顧就行了,我能叫你劉姐嗎?”
“無所謂。”她不置可否地說。
“劉姐,真是太感謝你了。”虞非白點了點頭。
劉姐拉開車門,淡淡地說:“不用客氣,上車吧,車裏有點擠,你們東西多,可以把行李放後麵。”
虞非白留了個心眼,他先跟我一起放好行李,再同時上車。
在車上,我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她對我們的目的很感興趣,我們也有意和她套近乎,了解一下落木村的事情。
我們告訴她,我們倆都是大學生,這次來落木村是為了完成畢業論文。我們的題目選擇了農村發展曆史,導師建議我們實地考察一下,所以就隨機挑選了這個比較有代表性的村莊。
劉姐笑了笑,“你們大學生寫個作文也那麽折騰啊,還大老遠地跑來這裏,當是知青下鄉呢?”
“沒辦法,書本上的東西始終有局限,我們覺得要去親身感受一下,才能挖掘出別人想不到的東西。”我保持著微笑,說道。
說完我們的事,又去問她落木村的問題。但劉姐一改健談的口吻,隻冷淡地回複幾個字,似乎不是很想告訴我們這些事情。
幾次之後,我也識趣地閉上了嘴巴,去欣賞窗外的風景。
落木村至今隻修了一條比較像樣的公路,但路麵坑坑窪窪的,連帶著車輛也顛簸起來,讓本來就暈車的我坐得更加難受。
一個半小時的車程裏,我幾次都以為我要撐不住了,幸好,我還是撐到了下車的那一刻。
車剛開到村口,劉姐就踩下刹車,說:“我就送你們到這裏吧,這兒沒有城市那麽發達,你們要住宿就去找村長。還有,不管你們呆多久,反正看到我就當做不認識我算了,免得給你們找麻煩。”
我正要說道謝的話,聽到她最後一句,不免微怔。
“小心!”虞非白突然在後麵拉了我一把。
我卷入他的懷中,耳邊聽到一陣風聲,原來是幾顆小石頭砸過。
石頭砸到劉姐的車門上,她連看都不看一眼,仿佛早就知道是誰了。“看都沒有,靠近我的人,都會遭殃的。”
丟石頭的是兩三個乳臭未幹的小毛孩,他們對著後視鏡裏麵劉姐的身影做鬼臉,說:“劉寡婦回來了!把晦氣也帶回來了!”
“你們這些小屁孩,再說一遍看看?”虞非白慍怒轉身,嗬斥道。
他們果真不怕死,張嘴就要重複剛才的話。可看到虞非白的神色後,他們嚇得閉上了嘴巴,逃到了旁邊的小山坡後。
某些地方會迷信地認為寡婦是克星,克死了自己的丈夫,所以會對其敬而遠之,甚至會侮辱對方。可那都是多少年前的封建思想了,沒想到在這樣的小村莊裏,還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看樣子,劉姐在這裏的日子並不好過。
作為感謝,我們表示要給她一點車費,但劉姐果斷拒絕了。我們也不多堅持,反複跟她說了謝謝,取下行李步行進村。
之前可能是下過雨,路麵泥濘不堪,我們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幾百米,總算走到了集市上。
看到陌生來客,村裏人無不詫異地看著我們。我低了低頭,也在暗自打量他們。
這一看,我就尷尬起來了。村裏的女生穿得一點都不土,雖然說不上是時尚,那也是個個都有特色的。跟她們一比,我才是那個鄉村大媽。
“喲喲,你看他們的服裝店都不錯嘛,估計是專門去城裏進貨的。”虞非白還在那火上澆油,指著路邊的衣服,又看看我,不著痕跡地與我拉開距離。
我氣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抓起他的上衣當抹布擦手。
看著他那件多了幾個肮髒指印的衣服,我的心裏才稍微平衡下來。
落木村估計不常見到陌生人,每個人都盯著我倆看,眼神能在身上鑿出個洞來。尤其是他們看我的目光更加奇怪,令我愈發覺得是我的穿著太土了,一段路走得極其漫長。
走過一家店鋪時,一道厭惡的目光如毒蛇般纏住了我的腳步。那是一個年輕的男人,穿著簡簡單單的背心和短褲,坐在矮凳上擦汗。他的腳邊是雪花般的木屑,地上是一把鋸子,還有未完成的木製品。
自打進村後,大家的注視讓我十分敏感。我起初還以為是我看錯了,可那男人的眼珠子始終隨我走動的方位而轉動,他的確在看我。
不會吧,難道我穿得真的有那麽醜嗎?還招人恨了?
虞非白沒有注意到那個男人,他放下行李,很有禮貌地跟別人打聽村長的住處。
聽到我們是外頭來的大學生,村裏人的態度變得熱忱起來。大概是覺得能讀到大學的人都很厲害,所以他們對我們也沒有了最初的戒備,反而多了些討好。
這條村的人大多數都姓徐,村長叫徐和誌,是個慈祥的老人。他家離集市不遠,且房屋也比別家條件要好。
其他家都是破舊的平房,最好的也是剛刷了牆,而他的是一棟小別墅,雖然設計不夠時尚,但在這村中算是皇宮級別的了。
村長對我們的到來表示歡迎,還把全家老小都給喊出來,讓他的孫子孫女們看看我們,告訴他們要好好學習。
他們一臉崇拜地看我,縱然我臉皮厚,也忍不住羞紅了臉。
虞非白淡定地接受他們眼神的洗禮,說:“村長,不知道有沒有什麽地方能讓我們暫住幾天呢?”
“有啊,我家在建酒店,喏,隔壁的就是。”村長指著與房屋相鄰的另一棟樓,說:“三樓是打算給以後的職工住的,現在還沒營業,你們可以住在那裏。條件挺不錯的,就是沒有熱水而已。”
“沒關係,我們就是來體驗風土人情的,不需要多好的待遇。”虞非白的嘴巴那叫一個甜,聽得村長都笑眯眯的。
村長讓他的兒媳帶我們去入住,還給了一把酒店的大門鑰匙,方便我們出入。進去一看,條件的確還可以,在這樣的村莊裏,我自然也不指望會住上什麽五星級酒店。
放下東西後,我們去找村長聊天,明麵上是在了解村裏的事情,可實際上,我們要問的問題就隻有一個。
“村長,你們這邊有墓地嗎?我們想去看看。”虞非白問了半天的題外話,才繞到這個事上。
村長愣了一會兒,“你們為什麽要去墳墓啊?”
“是這樣的,我們要研究落木村的曆史嘛,先人也是曆史的一部分,是最具有代表性的。”
虞非白說得天花亂墜,連村長都不禁佩服起來。“你們大學生就是不一樣,喏,我們村就一塊墓地,祖先都葬在那個山頭了。你們從這出去直走,大概二十分鍾就會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