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要買點水果嗎

    老婆婆的叫賣聲聽起來很滄桑，與冷風融合在一塊，令我打了個寒顫。前方的路燈光線一閃一閃的，但卻聊勝於無。

    燈光依稀描繪出推車和她的體型，可以看到，車上的水果所剩無幾了，隻有幾個圓滾滾的果子，在板車上來回地滾動。

    我心底直發毛，不覺加快了腳下的速度。從老婆婆身邊經過時，我還盡可能地和她保持了最遠的距離。

    “小姑娘，你要吃水果嗎？”然而，老婆婆卻精準無比地在我麵前停了下來，板車一轉，硬是攔住了我的去路。

    我無可奈何地看向她，那是一張祥和的臉，多少將我心底的恐懼驅散了些。可是對於她這樣的搭話方式，我覺得很不高興。

    老婆婆指著車上僅剩的水果，用近乎哀求的語氣說：“就賣剩幾個了，幫個忙，買回家吃吧。我這都是自家種植的紅心蜜柚，很甜的。女孩子吃了可以減肥，也可以美容啊。”

    我看著車上的幾個蜜柚，有些猶豫。

    “買吧，好不好？我算便宜一點給你，這樣，我回去也方便啊。”老婆婆繼續勸說著我。

    “我，我不怎麽喜歡吃這個。”我擺了擺手。

    “這種蜜柚又甜又多汁，你不要怕我給你賣壞的，你看，都是今天摘的，可新鮮了。”老婆婆挑了一個個頭比較小的蜜柚，不由分說地就用刀子割開了頂端的果皮。

    清香的水果味道撲鼻而來，吸引了我的注意。我這才知道，原來我連氣味都能夠聞到。

    老婆婆用刀子撥開淡huáng sè的皮，說：“是吧？”

    我低頭看去，便見到刀刃之下，有鮮血流到了她的指尖。我嚇了一跳，再定睛一看，才知道那不過是流出來的果汁。

    老婆婆疑惑地看了看我，又將果皮撕開了點。“要不你嚐一塊吧，免費的。”

    不知為何，她手裏的那顆蜜柚看起來十分怪異，尤其在她拉扯果皮時，我感覺她就像是在割開一個人的頭顱，將頭皮生生扯開。

    那樣的想法，讓我覺得毛骨悚然，更沒法直視蜜柚了。正閉上眼睛，想強迫自己忘掉那荒唐的念頭時，我就感到嘴唇一涼。

    睜開眼後，一瓣鮮紅的果肉就抵在我的唇上。老婆婆拿著柚子肉，很期待地看著我：“嚐一嚐吧，我的手不髒的。”

    她都做到這地步了，我也不好意思不吃，隻得硬著頭皮吞了下去。說實話，這蜜柚還真的又甜又多汁水，就算是平常不怎麽愛吃水果的我，都有些心動了。

    橫豎也就幾個柚子，我不想再和她糾纏下去了，就說：“那好吧，多少錢一斤？”

    老婆婆高興地找了個塑料袋，將蜜柚裝進去，再用自帶的電子秤來稱重。“妹子你看，一斤八兩，我算你十八塊就行了。”

    那袋子裏的蜜柚也就三個，兩個比較大，一個較小，她還把剛才試吃的那個蜜柚作為贈品放進去了。我拎起來感受了一下重量，覺得也差不多了，就爽快地掏出了一張二十塊錢。

    老婆婆就著微弱的燈光，眯起眼睛，從她那一堆皺巴巴的錢裏麵找零。

    我於心不忍，說：“婆婆，不用找了。”

    “謝謝啊，你真是個好人。”老婆婆眉開眼笑地道了謝，推著車走遠了。

    我提著沉甸甸的水果，回到了自己的家裏。進門後就能看到一麵牆壁上貼著穿衣鏡，看來她真的很喜歡欣賞自己的容貌。

    這時候，我漸漸清醒過來，知道自己是在做夢了。可是我不確定現在的情況到底隻是一個夢境，還是她的又一段經曆。

    我試著用自己的思想來行動，然而我的努力都沒有任何的用處，我控製不了自己。這樣的感覺，就跟我在病房使用三生石時一樣。

    莫非三生石的作用如此強大，讓遠在醫院之外的我通過夢境再次看到了她的記憶？

    那可就太好了。

    夢中，我沒有想起我之前忘記的那一段記憶。不過我也顧不上回想這個了，現在所經曆的一切才是更重要的，或許能找到什麽不同的信息。

    我隻能順著她曾經做過的動作軌跡來行動，脫下鞋子後，我先把水果放在桌上，再回屋換了一件睡裙。

    之後，我提起塑料袋，拿著它到洗手池旁，準備洗幹淨了剝一個蜜柚吃。

    裝水果的袋子是黑色的，不怎麽透光，我拆開了袋子，信手從裏麵摸了一個蜜柚出來。

    從我的角度上看，是看不見袋子裏麵的東西的。手伸進去後，我摸到的是一些濕漉漉的液體，大概是贈送的那個蜜柚擠壓出來的果汁。

    本著不浪費的原則，我摸到缺了一口的柚子，將它撈了出來。我一邊轉頭去拿水果刀，一邊頭也不回地提著柚子放在麵前的白色塑料砧板上。等我拿了刀低頭準備切水果時，麵前所見讓我尖叫不已。

    我拿出來的壓根就不是什麽蜜柚，而是一顆頭顱！

    那頭顱的頭頂剖開了一半，那一側的頭皮朝外翻卷，像一片血紅的玫瑰花瓣。破口處，明顯地少了一塊腦子。從缺口的形狀來看，跟我之前吃下的果肉大小是一模一樣的。

    所以，我之前吃的到底是什麽！？

    我驚得手裏的刀從掌心滑落，掉在了地麵上，我彎腰去撿起時，眼光不經意地從頭顱的正麵掃過。

    頭顱的麵孔沾滿了鮮血，一些頭發也沾在了上麵，擋住了大半邊的額頭。可是那一雙睜開的眼睛卻熟悉極了，這就是魏家浩離奇丟失的頭顱！

    她和魏家浩是一家公司的員工，也是朋友，不久前更是一塊慶祝過她的生日。熟稔如她，又怎麽會看不出這是誰？

    熟人的頭將刺激翻倍，我連刀都沒心思撿了，一個箭步衝到沙發邊上拿起shǒu jī，想要打diàn huà報警。

    可我的手都在發抖，連解鎖都沒辦法，更別說撥號了。簡簡單單的兩個數字，要按出來居然是那麽的艱難。

    我扭頭看向廚房的那顆頭顱，不禁想到了還留在塑料袋裏麵的其他三個蜜柚。那些所謂的水果，是否也是其他人被割下來的頭？

    我惶恐至極，不能再在這個房間裏呆下去了。我驚恐地去敲其他人的房門，沒有人理我。我一路尖叫著衝到一樓，準備去找小區門口的保安，讓他陪一陪我。

    要想找保安，就得再次經過晚上回來的那條路，也意味著要走過遇到老婆婆的道路。我生怕她還在那裏等我，隻得很沒公德心地從旁邊的草坪上穿過。到了這種時候，我也沒心思去當什麽文明人了。

    直到離開了那條路，我才長出了一口氣。前方，保安室亮著燈光，意味著我離安全更近了。

    “吱呀，吱呀。

    嘈雜的轉軸聲從身後響起，我渾身一震，下意識地站定了。

    那聲音我曾經聽過，就在我回家偶遇老婆婆時，她所推的板車就會發出這樣的聲響。

    難道。

    我轉過身去，看到老婆婆推著板車朝我走來了。她笑得很猙獰，而車上的水果都是滿的。紅心蜜柚堆得跟小山似的，黑暗中，像極了一顆顆人頭所堆疊出來的輪廓。

    “妹子，水果好吃嗎？要不要再來一點？”

    比秋風更瑟瑟的嗓音響起，這時，板車或許是碾到了石頭，車身一震，堆放的蜜柚就掉下來了幾個。

    它們咕嚕嚕地滾落，一直滾到了我的腳前。當它們出現在有光線的地方時，我看到了它們真實的模樣。

    那可都是活生生的人頭，留著一樣的發型，一起對著我睜開眼睛，嘴巴砸砸地動著，但又說不出話來。關鍵是，它們的長相也是相同的，那都是她自己的臉！

    可想而知，這樣的場景對她的刺激會有多大！

    我崩潰地轉頭就跑，祈禱能在老婆婆之前跑進保安室，可是，她竟然出現在了我的身後，堵住了我的去路。

    老婆婆拿起她的水果刀，上麵沾著新鮮的果汁，又或許是某個人的血液。

    她嗬嗬地笑著，一口牙齒殘缺不全。“水果要熟了，來，該摘下來了。”

    我驚慌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你，你為什麽要殺我？”

    “不殺你，我吃什麽？”老婆婆桀桀怪笑著，揮刀砍來。

    我連忙抬手去擋，意外地用手肘格擋住了她那一刀。老婆婆愣了一下，我也一呆。

    但我的反應能力比她更快，我繞過她的身邊，用全部的力氣跑向保安室。

    “救命啊！有人要殺我！快來人啊！”我大聲叫喊著，看到那室內有人影在動，一個保安探頭看了一眼，再縮了回去。

    接著，有人喊了幾句，我看到兩個保安拿著jǐng gùn出來了。我欣喜若狂地張開嘴巴，說：“救我！”

    “噗”的一聲，刀刃從背後刺穿了我的身體。哪怕是在夢裏，我也深刻地體驗到了那種疼痛。

    我還在繼續奔跑，可速度已慢了下來。身後，老婆婆咒罵了幾句，拔出刀子，打算再補幾刀。

    “什麽人！我們已經報警了！”保安見勢不妙，大叫著衝來。

    第二刀沒有降臨，大概是老婆婆害怕了，跑掉了。我倒在地上，一個保安來查看我的傷勢，用自己的shǒu jī打了急救diàn huà。

    “喂，120嗎？我們這裏有個女人被襲擊了，背後中刀，流了很多血。對，請快點過來，我現在就給她緊急施救。我們這的地址是。

    我的意識逐漸模糊起來，最後，我看不到任何的畫麵，聽不到任何的聲音了。大概，這就是她在進入醫院搶救前所有的經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