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現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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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尋雪浪掛瑤帷,百二朱樓倚翠微。
殿染靈霞生瑞彩,亭明返照靄餘暉。
霜披楓葉逞紅錦,雨湛芭蕉炫綠衣。
菊桂爭奇風景異,黃鶯白鷺逐時飛。
傍晚時分,廣武君府後花園石亭之內,一年約十五六歲,魁奇秀雅,磊落俊偉的青衣少年垂手而立,曼聲而吟!
“雲皓辰啊,雲皓辰,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有閑情逸致吟詩弄月,莫非當真要如那陳後主、隋煬帝之流弄到身死國破的地步不可麽?”
“哼哼,自然不能,假癡不癲嘛,老虎不發威還真把本公子當病貓了!”
聲音甫落,青衣少年自嘲般的喃喃自語。
數年來炎唐國周邊風雲變幻,波濤洶湧,雲皓辰早有心思出手幹預,無奈非但有老祖宗從中作梗,更有冷芳凝和冷香凝一對姊妹花晝夜看守,每每打算硬闖之時,娘親臨別前的諄諄告誡便在耳邊想起!
“皓辰我兒,娘有要事必須得回宮一趟!”
“九霄玉清宮律法森嚴,娘親雖貴為聖女,然宮主召見也不得不從!”
“人生一世,草木一春,功名利祿也好,兒女情長也罷說起來不過是過眼雲煙,在這片缺少輪回,鐵血搏殺的玄古大地,一切以實力為尊!”
“除此一切盡為虛幻,唯有踏入超脫天地,不死不滅的玄仙大道,方可把握永恒!”
“爹娘子女三人,你不但是唯一的男丁而且天資聰慧、根骨奇資佳,雲氏一族生滅興亡係於一身,萬事以修煉為要,切記、切記!
母子一別雖然已有五年的光陰,然而直到今日,情景依舊曆曆在目,尤其當九霄玉清宮幾個字從娘親的口中,雲淡風輕般的響起的那一刻,雲皓辰而言的耳畔,猶如九天驚雷在回蕩!
雲皓辰生存的這片大地,喚作玄古大地,這是一片位於六道夾縫的奇異天地,因資源豐盛,在修煉方麵得天獨厚,素來為各個位麵所覬覦,千百年來各大位麵的大能,幾乎是不惜代價般,使得自己的部族遷往此處!
例如雲氏一族及所在的炎唐帝國原本就不屬於這片大地,卻是發源於一個遙遠的國度,喚作大唐!
大唐自貞觀年間,國力日盛,萬國來朝,尤其自玄奘法師西天取經以來,更是上達天庭,日漸為諸天仙神矚目!
貞觀末年,三藏法師師徒五人的竭力保舉,釋迦摩尼、燃燈古佛全力運作,甚至就連素來灑脫不羈的太上老君也以默認李氏先祖的身份方式幫兵助陣!
在幾位術法通天的大老的照拂之下,大唐終於獲得遷往部分子民的資格,在東華州立國,號曰:炎唐!
在這片嶄新的大地,千門林立,萬國爭雄,在這猶如天上繁星般的璀璨陣容中,有幾股超塵拔俗的勢力,為各方敬仰被尊為聖地,而九霄玉清宮便是這樣的存在!
九霄玉清宮門人,多以女子為主,行事低調,是故世人隻知雲皓辰乃是一代奇才廣武君雲嘯天的兒子,卻不知其有一個勝之百倍的娘親!
雲氏嫡係一脈因世代為將,累有折損,人丁單薄,特別自三年前東華州舉行百年一度的萬國爭霸戰以來,因精英多數出征,而愈加兵微將寡。
數年來,隻因少了雲牧這尊震懾四方的尊神,外有強敵壓境,內有庶出奪權,大有朝不保夕之勢。
在此種內外交困的險惡形勢之下,作為雲家嫡子的雲皓辰自然為各方所矚目!
如果雲皓辰本人能如父親般雄放英武,自然會令各方有所收斂,偏偏雲家老祖宗似對朝廷失望透頂,竟然一麵下令其擅長變化,鬼機靈變的胞妹,化作雲皓辰的模樣出入各大風月場所,聲色犬馬,不務正業,做出一副浪蕩浮誇難當大任的模樣,一麵以許諾收為重孫媳為yòu huò,使得雲皓辰娘親一脈的兩位後輩,冷家姐妹嚴加看守,禁止其涉足紅塵!
老祖宗輩分最尊,雲皓辰自然不好公開頂撞,唯有將計就計,順水推舟,表麵上擺出一副紙醉金迷的模樣,暗地裏勤加修煉,隱忍待機。
幾年來雲家嫡係搖搖欲墜,危在旦夕,雲皓辰本人置身事外,千鈞重擔盡數落在胞姐妹的身上,二人苦不堪言,把其視作禍害般的存在。
歲月就在如此多方糾葛之下日漸流逝,直到數月前大涼國興兵犯境,雲氏嫡係已經無人可用,老祖宗唯有親自披掛上陣,這鐵籠般的看守終於有了一絲縫隙!
趁著冷家姐妹因修煉而防守鬆懈的時候,雲皓雪悄悄潛入後花園和自己的胞弟接觸,後者終於對眼前的險惡局勢有了進一步的了解。
二人經過緊鑼密鼓般的謀劃,一場關乎帝國生死存亡的戰役悄然打響!
“老祖宗、大姐、小妹她們所想的不過是保帝國的基業不失,隻有我想到了使帝國永久不衰的長遠大計。”
“我雲皓辰一定會成為人人敬仰的大英雄,大豪傑。”
雲皓辰駐足石亭,俯視著眼前翠蕩瑤翻,渟膏湛碧的一湖秋水,如潮思緒隨著湖麵粼粼的波光,起伏搖曳,共同回蕩著五百來帝國動蕩起伏的崢嶸歲月,漸漸心神愈來愈遠,仿佛穿越了唐宋煙雲,秦漢風霜,回到了那令其心馳神往的故國大地。
“該來的終於來了,咦,好熱鬧嘛!”
思索到關鍵所在,雲皓辰喃喃自語,雙眸之中的滄桑和深沉之色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對未來的憧憬和向往,恰在此時隨著一陣急促有力的腳步聲傳來,幾十道人影映入眼簾。
當前的乃是五位白發蒼蒼的老者,正是自己的五位爺爺,再往後便是一眾小字輩,非但親姐妹囊括在內,就連冷家姐妹也在隊列之中,緊隨其後的乃是邊軍留守的一大批將領,陣容之大,倒令雲皓辰頗為意外!
“你這壞小子究竟有什麽事情非要我們五個老家夥親自來一趟!”
見雲皓辰見了眾人反而大模大樣的在石亭內坐了下來,竟是擺足了君爵嫡子的架子,雲家五老排行在首的大爺雲天彪,未免有些不悅,沒好氣的開口詢問道。
這位老爺子年近百歲,修為深湛,乃是雲家除廣武君雲牧外的第一高手,封為侯爵,自雲牧離去後當之無愧的成為雲家旁係的領軍人物,隱隱有奪嫡之勢,旁人敬畏有加,雲皓辰卻好似視若無物,雙眸依舊凝視著湖麵,隨口答道:
“沒有軍機大事怎敢勞動幾位爺爺的大駕!”
“聽聞邊關吃緊,皇帝下令增援,不知幾位爺爺打算出兵幾何,何人為帥?這仗又是如何打法?”
“好個狂妄自大的小娃,等老夫執掌帥印第一個鏟除的就是你!”
見雲皓辰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雲天彪心中不由勃然大怒,臉上卻是強擠出幾分笑容皮笑肉不笑的道:“嗬嗬,出兵方略乃是軍事機密向來不輕示於人,不過難得你這淘氣的小子肯花心思關心軍國大事了,老夫便透露一二!”
“本次大涼國二十萬精銳犯境,自然不能等閑視之,因此除七萬老軍盡數開拔之外,再另行征召二十萬新軍,如此一來連同鎮守雁門的守軍我方兵力便強過對方,當可無虞!”
“嗬嗬,好家夥三十萬大軍出征當真是地動山搖,威風八麵,恭喜侯爺高升了!”
“隻是行軍作戰不必打架鬥毆,未必人多就管用!”
“正所謂兵馬不在多少,唯調度耳,若是人多就贏,那大家不妨各自擺開陣列,數數那方人多不就結了,還打什麽?”
雲皓辰,噗哧一樂,旋即板起麵孔徐徐開口,末了卻是話鋒一轉,肅然道:“好有侯爺想是年事已高,頭腦不太靈光了,以一道之力妄想出動三十萬鐵甲卻是異想天開了!”
“倒說說看!”
見這浪蕩公子居然擺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樣教起自己,雲天彪不禁暗暗好笑,順水推舟般的考教起對方。
“瀾月道下轄三郡十府三十二縣,疆土約是帝國的半成,乃是大唐初期先後遷入的四十幾萬關中老唐人為根基,經過近六百載的生息繁衍,目前共有戶四十七萬八千六百,有口四百六十餘萬人,在冊之修七十萬餘人!”
“列國用兵,素來五丁出一甲,即便按照特例四丁出一甲,也難以湊齊二十萬大軍,況三十萬乎?如果涸澤而漁,勉強為之,則補給必大為艱難,一旦不能速勝,必被對手所製,此為其一!”
“再有故土自唐末,藩鎮征戰,五代更迭,天災**不斷,再無力遷徙,直至宋祖黃袍加身以來,再現繁華之像,數十年來陸續遷入五百餘萬宋人,這些人經過繁衍人口已經大大超越老唐人,是故本位麵李氏一脈根基漸漸動搖,勉強支撐數十年,終於禪讓趙氏!”
“而今老唐人轄地唯有一道,而道內又有一王一君,三公五侯,十方諸侯,封地占據轄地過半,是故我雲氏一族雖執掌三邊軍事大權,然軍令所達之地極其有限,征兵令的效果必然大打折扣,此為其二!”
“此外百年前李皇禪位,雖免除一場流血激突,卻也埋下唐人和宋人對立的種子,而我雲家多年來一直被視為老唐人的守護神,素來為朝廷疑忌。”
“如是情勢之下,倘若大軍傾巢出動,不能立即結束戰事,朝廷便會堂而皇之的趁虛而入,屆時演一出假途滅虢的好戲,那真是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悔之晚矣,是故萬萬不能不留有餘地,此為其三!”
“此三點雖然件件棘手,猶是小可,最可慮卻是多年征戰,民怨沸騰,當此之時施恩於民,猶恐晚矣,況步步緊逼乎?”
雲皓辰不假思索,看似信口而答,卻是條分縷析,有理有據。雲天彪本人狼猛狠絕,殺伐果敢,更兼飽讀詩書,被譽為雲家文武雙全的柱石人物,也是張口結舌,瞠目不語。
“”
經過雲皓辰一番剝肉剔骨般的分析,在場很多人都是毛骨悚然,有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
“怎麽這浪蕩公子竟然有如此見識?”
此時此刻,非但因嫡係一脈心灰意懶而令尋高枝的邊軍將領們麵麵相覷,就連雄心勃勃,意欲取而代之的庶出一脈也是聳然失色,至於嫡係一脈卻是神情一振,驚喜交加,一時間全場鴉雀無聲,陷入一陣沉寂之中,仿佛空氣都為之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