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戰友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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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操’!打丫的!”幾個小偷們曝出一句粗口,掄著‘棒’子一擁而上。

    李東被這場景嚇壞了,作為負責接待的外‘交’人員,如果周吉平等人出現意外,他的責任可就大了。所以他想也沒想,一下撲到了周吉平的身前,向著這些痞子大聲喊道:“別‘亂’來,他們是外賓。”

    可到了這個時候,誰還會聽他的話?小偷們仍然氣勢洶洶的衝了上來。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一直站在後麵的古迪裏和布科已經扔下了手裏的書,化做兩條黑影衝了出去,動作比那幾個小痞子幾乎快了一倍……

    與此同時,周吉平用輕輕的,同時又是不可抗拒的力量拉開了擋在自己身前的李東,並向他送過去一個讓他安心的微笑。隻不過幾個街頭的小‘混’‘混’,經曆過大風大‘浪’的周吉平自然不會把他們放在眼裏。對古迪裏和布科的戰鬥力,周吉平也是絕對放心的。

    天下武功無不破,唯快不破!古迪裏和布科是周吉平一手訓練的,又是上過戰場見過血的人物,出手自然迅捷果斷,絕非這幾個隻會掄‘棒’子嚇唬人的小痞子能比。

    隻見他們像兩頭凶猛的非洲獅子似的向對手猛撲過去,根本不把對手手中的武器和人數多少放在眼裏。那無畏和神情和一往無前的氣勢,讓揮舞著木‘棒’衝過來的痞子們心裏暗暗發虛,怯意頓生。

    兩方對壘,些微的失誤和情緒上的變化,都會對格鬥的結果產生影響。別看古迪裏兩人的年齡不大,但他們的格鬥經驗卻是從剛懂事的時候就開始積累了,對麵的痞子們根本無法和他們相提並論。平時隻會欺壓良善的痞子們剛剛稍有猶豫,立刻就被古迪裏兩人發覺了。

    兩人撲到痞子們近前,身形猛的一頓,趁著對方猶豫的功夫一個側身,避開木‘棒’打擊的範圍,同時踢出了一記側踹。有力的長‘腿’借著前衝和轉體的力量,重重的踹在了當先的兩個痞子‘胸’腹之間。兩個當先衝來的家夥不防,登時被踢得兩腳離地,幾乎在空中停頓了半秒鍾,然後重重的向後摔了出去。而在這兩個人倒下的同時,後麵的同夥也受到了‘波’及,眾痞子的攻勢為之一頓。

    借著這個機會,古迪裏和布科往前連跨兩步,擋開迎麵打來的木‘棒’,又利落的放倒了兩個家夥。轉眼功夫,八個對手被放倒了一半兒,剩下的幾個家夥一時間躊躇起來,更不敢靠前了。

    但是這畢竟是在中國,古迪裏和布科也不敢下手太重以免惹出禍來,他們隻是想保護周吉平而已。所以,盡管他們在轉眼之間就放倒了四個對手,但這四個倒地的家夥很快就站了起來。雖然這幾個家夥暫時退了幾步,氣勢也已大不如前,但卻仍舊糾纏著不肯離去。

    “m的,碰上點子了。哥兒幾個,圍上去,揍那****人,打完就跑。”為首的家夥倒是‘精’明得很,他迅速的調整了進攻策略。

    看到這種情況,周吉平把李東攔到自己身後,做好了動手的準備。可一側臉,周吉平又迅速的放鬆了下來,他知道用不著自己動手了,因為四名全副武裝的武警已經迅速的衝了過來。

    看到武警出現,這群鬧事的痞子立刻慌了。他們把手裏的凶器一扔,四散開來就往周圍的人群裏鑽。可這四名武警明顯是訓練有素的,他們連話都不用講就很默契的分了工,各自鎖定了一個目標便追了上去。

    轉眼功夫,四個痞子便被按倒在地上了手銬。與此同時,反應過來的古迪裏和布科也各自抓住了一個。不過他們可沒練過擒拿動作,被他們兩個抓住的痞子可慘了,是硬生生是被揍得不敢動彈以後才控製住的。另兩個見機得早的家夥也沒得了好結果,圍觀的人見到武警出現,也迅速的加入了痛打落水狗的行列。功夫不大,這兩個家夥也被打得鼻青臉腫的,被人們給揪了回來。

    “鬆開腰帶,都蹲下,手抱頭!老實點!”一個年輕的武警少校嚴厲的命令著,指揮著幾名戰士把幾個痞子看押了起來。就在這名少校回過頭來的當兒,周吉平驚訝的發現,那個少校居然是他昔日的戰友——小龍!

    “你好,謝謝你們幫我們抓住了這幾個鬧事的……”小龍走到古迪裏兩人近前,用流利的英語向兩人說道。可話說到一半兒,小龍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因為他也發現了站在後麵的周吉平。

    驚訝、欣喜、狂喜……幾秒鍾的時間裏,小龍臉上的表情變化了數次。接著,小龍顧不得再與古迪裏兩人講話,轉向就向周吉平的方麵走了過來。

    “怎麽回事?你們認識?”站在周吉平側後的李東心細如發,很快就發現了周吉平和那名少校的情緒變化。

    “是,他是我當年的戰友。”周吉平對李東答道。

    “啊?你們……不行!你們不能見麵,不管是對你還是對他這都不好,你們沒法見麵。”聽到周吉平說對麵的少校是他昔日的戰友,李東身子一擠就搶到了周吉平的前麵,用身體擋在了那名少校和周吉平之間。速度之快,連周吉平都沒反應過來。

    當然,周吉平知道李東說的對,這個時候不論是從哪個方麵來講,周吉平都不方便和現役軍人身份的小龍見麵,除非他們都不把各自棲身的組織放在眼裏。

    想明白了這一節,周吉平當時就站住了。他知道,軍人不經允許是不能與外國人隨意接觸的。尤其是小龍這種特種部隊出身,現在卻穿著武警製服在街上進行奧運安保巡邏的人員進行接觸,那就更不方便。如果自己一個不慎,很可能會影響小龍的軍人生涯。

    就在周吉平猶豫的同時,李東已經迎著向周吉平走來的小龍走了過去。他先是取出證件和小龍打了個招呼,然後就貼在小龍的近前低聲‘交’待了幾句什麽。幾句話一說完,周吉平就見小龍臉上洋溢著的欣喜表情迅速的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猶豫和不忍的神‘色’。顯然,李東所說出阻止他和周吉平見麵的理由有足夠的殺傷力,以至於他不得不停下與周吉平相見的腳步。

    “好,好吧,我明白了。”小龍最終還是沒有越過李東的阻攔,他不舍的望了望周吉平,然後就神情茫然的轉過頭去。好了,你們可以走了,我會如實向上麵報告的,到時還請你給我做證。小龍背向李東說道,聲音大得足夠讓不遠處的周吉平聽到。

    “謝謝你的配合。”李東向小龍道過謝,然後便轉回來向周吉平示意:我們可以走了。

    古迪裏和布科把剛才丟在地上的書收拾起來,一行人走出圍觀的人群直向相鄰的街上走去。走到街口,周吉平回過頭去,卻看見小龍正隔著如織的人流,遠遠的望著自己的方向……

    沉默,久久的沉默。拐過街口的周吉平好久也沒有開口,他隻是一味的在街道上走著,像個尋常趕路的路人。可是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要向哪裏去,要做什麽。

    看到周吉平這個樣子,無論是李東,還是古迪裏和布科,都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他們隻能提著大包小包的書籍和音像資料,匆匆的跟在周吉平的身後。

    與自己親如兄弟的戰友相見,結果卻不能上前與之暢敘離別的情誼,這實在是讓人無法接受的事情。而在此之前,周吉平已經承受了失去家人和家庭身份的打擊。接連的同類打擊之下,恐怕無論是誰都會覺得難以接受。

    “有家難回,有友不能認,這種命運恐怕是誰都不願意接受的吧?”正在周吉平一行人悶著走往前猛走的時候,一聲來自背後的歎息聲忽然傳了過來。

    周吉平一味向前走著,全部思想都集中在剛才的事情上,根本沒聽清後麵的歎息聲是什麽。但緊跟著布科發出的一聲驚喜的叫聲卻打動了他:“鍾緯!”

    周吉平一下子刹住了腳步。回過頭來一看,十幾米的站著的不是鍾緯還能是誰?而在鍾緯的身邊,那個小鳥依人般的黑膚‘女’人,不正是那個‘迷’戀上鍾緯的芳族‘女’孩兒——方芳嗎?

    李東並不認識鍾緯,當他知道眼前這個看起來頗為‘精’明的漢子就是鍾緯的時候,一時間也不知道該不該讓他與周吉平接觸。就在他還在猶豫的時候,鍾緯已經獨自走到了他的身邊,然後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什麽。聽到這幾句話,李東便沒再阻擋鍾緯與周吉平見麵。而是拉著古迪裏和布科將手裏的物品放在一邊,安心的等待著。

    家鄉遇故知,卻不是他鄉遇故知。眼前的相遇讓周吉平無論如何高興不起來,尤其是經曆了方才與戰友不能相認的事情之後,他的情緒就更為低落了。

    “你怎麽在這裏?”與鍾的第一句話,周吉平說的一點都不客氣。

    “怎麽?見到出生入死的戰友就這個反應?一點都不熱情嘛!”鍾緯隨意的開著玩笑,言語上雖然不吃虧,神情上卻沒有一點怪罪周吉平的意思。

    看到他這個樣子,周吉平禁不住苦笑了一聲道:“熱情,好像是你該做的事情嘛,這裏畢竟是你的地盤,我是外賓。”

    鍾緯恍然大悟似的撓了撓頭,道:“可也是啊!”說罷,兩人相視苦笑一陣。

    “剛才的事情我都看到了。”笑罷之後,鍾緯對周吉平道。

    “那你呢?你怎麽可以過來,他卻不攔著你?”周吉平向李東的方向努了努嘴。

    “我和他們不一樣,我隻是一個商人。”鍾緯臉上‘露’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態度道。

    “商人?賣什麽?武器?還是戰爭?”周吉平揶揄道。

    “你應該問是革命,還是自由。”鍾緯撇了撇嘴道:“哪裏有不平,哪裏就有我。”

    “得了,你把自己當濟公活佛了?”周吉平對鍾緯的說法不屑一顧。

    鍾緯嘿嘿笑了兩聲,神情隨即黯淡了下來。一時間,周吉平和鍾緯相對無言。沉了好一會兒,鍾緯才又開口道:“我是來向你道別的,明天我就要走啦。知道你來了,‘挺’想見一麵的。這一去,就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再見了。”

    “嗬嗬,”周吉平淡然的笑笑道:“行了,別‘弄’得跟生死離別似的,怪悲情的,說點開心的吧。怎麽樣?中非人民的友誼結晶培育出來了沒?”

    “沒有。”鍾緯嬉皮士似的回答道,轉身向方芳的方向望了一眼,迎接他的是方芳充滿愛意的回眸一瞥。“這屬於高科技的事情,急不得。”

    “給你一個忠告。”周吉平煞有介事的對鍾緯道,看到鍾緯的注意力被調動了過來,這才說道:“勤能補拙。”

    “得了吧!你和萊絲‘女’士不也沒整出動靜來麽?這屬於國際合作的事情,難度頗大啊。”鍾緯適時的反擊著,不知卻擊中了周吉平的痛處。

    周吉平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道:“我現在是眾叛親離啊!”接著,周吉平把萊絲如何離開自己,‘蒙’塔亞最近的國內sao‘亂’的情況簡明扼要的向鍾緯‘交’待了一遍。

    “你的麻煩是不少,不過要用一句古話勸你。”鍾緯開導周吉平道:“不宜妄自菲薄!你想想,剛才那個少校是你戰友吧?現在不才剛剛幹到少校的位置。可你呢?現在已經是一個國家的總理了。雖然這個國家小了點,但你的一舉一動仍舊關乎著幾百萬人的福祉啊。”

    “嗬嗬。”周吉平知道,鍾緯講的是大道理,自己是沒法駁的,隻能對這頂大帽子報以苦笑。

    “你看你看,你現在還這態度。可你知道嗎?別的不用說,你知道有多少羨慕你?很多人老死一生,又能做些什麽呢?不過是三飽一倒,整天介醒生夢死而已。”鍾緯的神情看上去極為認真,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可你呢?等你老了的時候你回回頭就會發現,你這一輩是驚濤駭‘浪’的一生,你經曆的事情足夠寫一本‘精’彩的書。足以讓那些庸庸碌碌的,為錢為權忙了一輩子的人仰視,你現在已經做到了。”

    “你這話聽起來像是《鋼鐵是怎樣練成的》裏邊的話,耳熟。”周吉平微笑道。

    ‘是一樣啊!難道你現在還是想回你那個小山村,經營那個農家樂?老婆孩子熱炕頭?就算現在給你換,你還願意幹嗎?“鍾緯用責問的口氣道。

    聽到鍾緯這樣說,周吉平禁不住點了點頭。確實,他的心態已經和過去不可以日而語了。用句俗話說就是,他現在的心已經大了,那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已經引不起他興趣了。

    “可是……有些東西還是失去了,總讓人有些難以接受,剛才的事情你也看到了。“周吉平緩緩的舒了一口氣道。

    “這個我理解,魚與熊掌不能兼得嘛。”鍾緯點頭道。“你更應該向前看。”

    “好了好了,別說我了,說說你吧。什麽時候走?”經過鍾緯的一番勸慰,周吉平的心情已經多少好了一些。

    “明天吧。悄悄的走,打槍的不要。”鍾緯看起來似乎很興奮,這與在‘蒙’塔亞時判若兩人。

    “方便透‘露’行程嗎?”周吉平小心的問道。

    “這有什麽,我做的是正當生意。北美、南美,密西西比、亞瑪遜兩岸,都會留下我的光輝足跡……”說著話,鍾緯又拽了起來,惹得周吉平也暗自發笑。

    “對了,黃皮怎麽樣了?他的家人,還有他的骨灰?”周吉平忽然想起了黃皮虎的後事。

    “放心吧!安排得很好,給他在麻栗坡擠了個位置。這年頭啊,走後‘門’什麽都能辦到。這叫什麽來著……潛規則。”鍾緯繼續口無遮攔道。

    ……

    不知不覺間,周吉平和鍾緯已經聊了一個多小時。直到那邊的方芳發出了表示不滿的聲音,鍾緯和周吉平這才意識到時間的問題。

    “要不一起吃個飯吧!”周吉平邀請道。

    鍾緯回頭看看方芳,遺憾的搖了搖頭道:“不了,一會兒還有別的事情,今天實在是擠出來的時間。知道你們在逛街,這才……不然的話……”後麵的話鍾緯沒說,也不用說。

    “不過,還是謝謝你。”鍾緯說道。

    “謝我什麽?”周吉平奇道。

    “她啊!”鍾緯向方芳的方向示意道:“沒有你我怎麽認識她?剛開始的時候我還不願意,可等後來我才知道她有多愛我。尤其是回國以後,我越發的感覺到她給我的愛是那種無價的。你知道這世界上最奢侈的是什麽嗎?”說到最後,鍾緯忽然問周吉平道。

    “什麽?”周吉平茫然不解道。

    “友情,愛情。什麽鑽石、黃金、珠寶、名牌,那都沒法與之相比。很榮幸,我都得到了。”說著話,鍾緯忽然向周吉平伸出了右手,同時眼中的淚‘花’也已經溢了出來。

    “保重!”兩人同時說道,四隻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