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離間(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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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遲墨蘭緊握雙手,咬著嘴唇,仔細琢磨薑思瑤的建議。
“念卿知曉mèi mèi有顧慮,念卿不勉強。”薑思瑤見狀沒有追問,她輕輕將尉遲俊的屍首翻回,頷首執禮,退出了房間。
“薑xiǎo jiě為何要這樣做?”程昱追出來問道。
“程大人這一夜都用官稱喊我‘xiǎo jiě’,如今繼續喚我‘念卿’就好。”
“這……”程昱微微頷首,想了想說道,“薑……念卿……姑娘……在下的意思是,將軍屍骨未寒,一定要損其體嗎?”直呼其名還是不妥,程昱想想加上了稱謂。
“若是離弶大哥在,自然不用。”薑思瑤拐至院落中庭回廊,緩緩坐下,眉間盡顯焦慮。
“恕在下無理,今日已過大半天,巫禮仍不見蹤影,不免令人生疑。”程昱說著,期間看向薑思瑤,“在下知曉姑娘與巫禮的交情,隻是這時,姑娘是否應該避嫌?”
“所以念卿主張取針……雖然不一定奏效……”薑思瑤緊著程昱的話說道。
“為何?難道沒有別的識毒方法?”程昱還是不理解。
“師父說過,‘世間奇毒,不解其性,必究其出處,乃下毒人心性。’”薑思瑤說道。
“在下明白了,下毒之人為了彰顯其下毒的威力,會在毒物上做文章,讓我們明知是什麽毒,卻毫無辦法,果然陰狠!”程昱聽薑思瑤這麽解釋,恍然大悟。
“不急,讓尉遲mèi mèi先考慮吧……念卿要去趟城門詢問昨夜香氣一事。”薑思瑤也不能幹等,她起身轉向城門。
城衛府門口仍是烏泱泱的人群,薑思瑤好不容易才鑽出去。
“為何不見木公子?”說來從早晨到現在,薑思瑤都沒見過姬桓。
隨行的程昱撓撓頭,也不知道該怎麽說。
“難不成木公子也失蹤了?”薑思瑤微微一笑,程昱立刻擺手否認。
“大司馬臨終將墨蘭xiǎo jiě托付給主上,主上見她一直寡言,說要到城中尋得新鮮玩意為她開解,所以……念卿姑娘莫要誤會……我們主上隻是……”
“我為何要誤會?”薑思瑤聽此甚覺好笑,程昱見她沒太上心,有些不悅。
“念卿姑娘覺得我家主上如何?”
薑思瑤沒想到他會這麽問,扭頭看了一眼,程昱居然鼓著腮幫子,一本正經等她回應。
“程大人,念卿是何人你不知曉?何故這麽問?”
“念卿姑娘對帝君忠誠,然心中隻是禮法尊嚴,敢問姑娘,除卻責任,我家主上如何?”
程昱此話顯然是說她薑思瑤對帝君並無感情,隻是礙於禮法不得為之。倘若不在乎禮法道德,她心底真實的想法會是什麽呢?
“程大人,倘若無禮法束縛,念卿傾心之人……”薑思瑤想了想,那木亙雖是皇親,和她糾纏在一起總是不妥。也不知程昱此舉是否木亙授意,不如把話說開,省的以後麻煩。於是,正正身,說道,“非君……”說完徑直走向城門。
程昱聞此倒吸一口涼氣,甚是沮喪。這位薑府千金對帝君果然無情,苦了帝君爽約南越十王子的周歲宴,南越王和昭和帝姬將如何難堪……
城樓上,薑思瑤輕輕撫摸著一根根立柱,時不時貼近聞聞。看來香味已經散去,不知能否有線索留下。
“師父的古書中記載著一種奇花,名喚‘香曇’,此花生長在九黎與西域交界的瀾川畔,色彩豔麗,多大紅。花香奇異,聞久暫失五感,花粉粘稠,沾染不易除掉。”薑思瑤自言自語道。
“這麽說,是有人用此花迷惑了守軍?”程昱分析道。
“不盡然。”薑思瑤微微搖頭,說道,“這種花生長在瀾川陡峭的山壁之上,且不說山壁濕滑,青苔遍布,花期十年一季,每歲春末最後一場雨夜開放,曇花一現,不好采集。”
“那又會是誰甘願冒險?”程昱疑惑不解,薑思瑤也毫無頭緒。
突然,薑思瑤發現立柱頂上附著著什麽。她輕輕躍起至柱頂,那裏粘著一根黑色的絲線。
閉上眼睛,薑思瑤努力思考這根絲線的來曆,這質感很熟悉。
“鳴蛇教的玄衣!”忽然想起那夜與鳴蛇教弟子打鬥時,他們身著玄色衣袍,那質感就似這根絲線一般。
“鳴蛇教?又是鳴蛇教!之前偷襲我們,現在又在蜀域關搗亂,難不成城衛府都是他們所殺?”程昱憤憤地說道。
“鳴蛇圖騰是西王母國第二大圖騰,地位僅次母神圖騰。西王母國建國之初,鳴蛇教和母神都是國教,但後來鳴蛇教逐漸消散,隻保留圖騰祭祀,直到五年前鳴蛇教重新興起。隻是……”薑思瑤尚有一事不明,劉廷尉還在城衛府的柴房裏關著,她得去問問他,因為著急,直接從城樓上躍下,程昱倒吸一口涼氣,也隻得硬著頭皮對她一起跳下去。
劉廷尉在柴房中苦悶一天了,他始終想不明白,自己在蜀域關兢兢業業值守十餘年,為何昨夜一點察覺都沒有。薑思瑤從他的表情中看出此事甚是蹊蹺。
“廷尉大人,除了你我已知曉的,昨夜有何特別的事發生麽?”薑思瑤問道。
劉廷尉仔細回想著,似乎沒有特別的事發生。
“你再好好想想……”薑思瑤提醒他莫要錯過任何細節。
“啊!”劉廷尉突然想起來了。“城門戌時下鑰,可戌時剛過,一名男子出現在城門,說要出城。我等勸阻半天,他非要出去,詢問緣由得知其家母病危,於是,我等便開城門放他出去了。”
“此人相貌如何?”程昱緊接著問道。
“太黑了看不清楚,隻知道是巴蜀口音,因為我老家就在郾城,所以,特別親切。”劉廷尉說道,薑思瑤和程昱對視片刻,心中已有dá àn。
就在此時,離弶回來了。
薑思瑤和程昱見到離弶之時,他滿身汙泥,指甲縫裏都是血漬。隻見他氣喘籲籲,麵色蒼白,似乎受了很大的劫難。
得知城衛府變故,他顧不得整理,迅速趕來。看見滿院屍體,甚是驚訝。詢問守軍得知他們在柴房,於是快步奔去,在門口聽見他們的對話。
“昨夜出城門的是我!”
盡管薑思瑤心中有數,乍一聽離弶的聲音還是有些措手不及。
“對!正是此人!”劉廷尉也從聲音上辨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