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固執的人後悔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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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柔眼睛腫了,早起就站在衛生間鏡子前冷敷,沒效果又開始找眼影想要遮一遮。聶焱在裏麵洗浴間洗澡,進去的時候她就對著鏡子折騰,等他都洗出來了,看著梁柔還站在鏡子前麵,就笑她說:“昨晚不是哭的挺痛快的,這又是遮什麽?”

    昨晚梁柔在聶焱懷裏哭的昏昏沉沉的,剛開始是因為父親哭,後來她自己也搞不清楚是怎麽了,好似有特別多的辛酸壓在心裏,索性一次哭個徹底。她哭的可憐,聶焱也就無心在應付工作,索性抱著她回了臥室。哄著她,隻是這哄著哄著,就少不了擦槍走火,他原本就不是個柳下惠,何況她哭的鼻子紅紅的模樣,實在是嬌弱的很,簡直像是在邀請他去欺負。

    這下子,梁柔就隻有哭的更慘的份兒。

    發泄之後,身體心靈都得到了慰寄,唯獨這眼睛露了餡。

    梁柔拿著眼影準備往眼皮上花,嘴裏說著,“要是平時也就罷了,隻當沒睡好,可是我媽媽昨天情緒就不好,今天再讓她看到我的眼睛,少不得又要問。”要是李秀麗不在,梁柔其實不會這麽緊張,她跟聶焱的荒唐事,也不止這一遭。聶焱這人別看在外麵特別沉穩大氣,在家裏,尤其是在梁柔麵前,一貫都是痞壞痞壞的。梁柔跟著他,臉皮也被訓練了出來,並不怎麽在意,其他人的看法。但是李秀麗,並不是梁柔能忽略過去的人。

    媽媽昨晚宴會上見到了爸爸,不用深想,梁柔也能猜到李秀麗心中的悲傷,原本就已經那麽難過了,早上在看到梁柔腫泡泡的眼睛,少不得又要被勾起傷心事。

    沒等梁柔把眼影畫在眼皮上,就被聶焱一把奪了去。梁柔的眼影還是醫院裏幾個醫生一起買的,今年特別火的頹廢城市係列,顏色都特別好看百搭。當時楊珊珊就說了:“現在微商天天宣傳,‘女人之間不用吵架,比誰漂亮就行了。男人之間不用打架,比誰有錢就行了。’不是‘紅顏易老,老公易跑’,而是因為女人自己‘花錢太少,老得太早’。聽見沒有,女人就是要狠狠的打扮,不能輸才行!”

    梁柔聽了這些話,哭笑不得的,要說穿衣打扮,可能最寡淡的就是做醫生的人。穿衣服舒服最重要,因為外麵都有白大褂,裏麵的衣服最重要的就是舒適,而且醫生工作量那麽大,梁柔都恨不能在裏麵穿運動服,好方便救助病患。在醫院穿高跟鞋窄裙的女人,絕對是稀有動物。再說化妝,梁柔是多年不化妝的,還是職業原因,真沒見過誰家的醫生濃妝豔抹的。

    但楊珊珊也說了,“你家那位,天上地下難找一個,你怎麽一點危機感都沒有?要是他看膩了你成天到晚這幅清湯掛麵的模樣,想要點熱情似火的,妖嬈動人的,我看你到時候怎麽哭。”

    這話倒是把梁柔說的心裏犯了嘀咕,她現在也過三十了,看起來確實已經不再是嬌嫩的小姑娘。而聶焱呢,雖說比梁柔大四歲,已經是三十五的人。但是歲月這東西對男人還是優待,尤其是對聶焱,更是好的不能再好。現在的聶焱比梁柔初見他時,更有魅力,當然也更有權勢。

    梁柔平時不化妝,要是有宴會,也是由專業的人來替她打理,被楊珊珊一說,梁柔也覺得自己不能在清湯掛麵下去,總要多裝扮裝扮自己才好。隻是沒想到這套化妝品買回來,第一次用,竟然是為了遮紅腫的眼睛。

    聶焱奪過梁柔手裏的眼影盒,饒有興致的看了看,他剛洗完澡出來,身上就裹著條浴巾,看起來真的是很性感。

    問梁柔說:“什麽時候買的這個?”

    兩個人住在一起,生活息息相關,梁柔有什麽東西,聶焱很清楚。最早剛住進觀海閣的時候,梁柔身邊的一切東西還都是聶焱跟置辦的,大到珠寶首飾,小的保養品衣服內褲,都是聶焱當時準備好的。梁柔根本不用為這些東西操心,現在家裏多出來一樣東西,聶焱好奇的問。

    梁柔當然不會說她的小心思,隻是如實說時間,“上周買的,你給我啦!”

    “不給。”聶焱摟住梁柔,梁柔身上穿著絲質的睡衣,一等一的麵料,讓她的身體曲線畢露,而且,聶焱摟上去,絲絲滑滑涼涼的,很舒服。

    聶焱低頭咬梁柔的鼻尖,跟她商量說:“別化妝了吧,昨晚親我一嘴亂七八糟的東西,真是我不喜歡。”

    昨晚梁柔宴會回來也沒顧得上卸妝,後來又難過的哭了,妝都糊在臉上,後來還是聶焱將梁柔抱回來直接進了洗手間清洗掉的。這會兒聶焱說起來,梁柔有些臉紅,惱羞成怒的道:“誰讓你亂親。”

    聶焱喜歡親吻她,除了在情濃深刻的深吻,更多的時候,倒像是一種寵愛似得吻。就像安安小時候,可愛的不行,讓人抱在懷裏,就想要去親親她,也不需要什麽回應,隻是碰碰她的皮膚,就覺得很快樂。聶焱也是這樣的,隻要梁柔在懷裏,總是忍不住親親她的臉頰、鼻尖、眼皮,也沒什麽章法,隻是靠近她,貼貼她的皮膚,就讓人覺得很心安。

    聶焱無賴的笑,“我老婆,我不親,豈不是虧了。別抹這些有的沒的了,不適合你。”他不喜歡她化妝,雖然參加宴會時,她裝扮起來,豔光四射很美。但聶焱更愛的,是她穿著醫生袍,目光篤定堅毅時聖潔的模樣。裝扮起來的梁柔,就像是給自己上了把鎖,連笑容都會變成極度克製,符合上流社會那種場合的樣子。

    梁柔低聲嘟囔,“你們男人都這樣,家裏說喜歡素顏的老婆,出去就望著美女流口水。”

    “嗯?”聶焱一挑眉。兩人肌膚相貼,根本就是零距離,她嘟囔道話,他要是聽不見才是奇怪了。從前梁柔沒說過這些,這還是第一次,梁柔出聲抱怨。聶焱覺得很稀奇,“我什麽時候流過口水?”

    梁柔也覺得自己說這些有些奇怪,無奈說:“是楊珊珊說的,現代社會的男人,在家裏都說喜歡老婆素顏的樣子,結果出去都喜歡妖豔賤貨。”

    還妖豔賤貨聶焱哈哈大笑。

    笑什麽啊,梁柔去捂他的嘴巴,聶焱個頭多高,他揚起頭來,梁柔根本夠不到他。隻能氣哼哼的不說話,聶焱笑夠了才說:“放心吧,你老公看不上外麵那些妖豔賤貨。”

    他隻是覺得梁柔是真的放鬆下來了,她如今能正常的把他當作老公,會患得患失,也會抱怨會說出從朋友那裏聽來的歪理。從前的梁柔其實有些無欲無求,聶焱可並不認為這是什麽好事情,那時的梁柔從不認為自己會跟聶焱在一起長久,雖然隨時都保持著即將分離的狀態,所以也不會抱怨,更不會患得患失。她完全就是當作已經失去在處理他們的感情,現在不會了,她像個正常的小妻子,會怕老公在外麵有什麽豔遇,也會暗搓搓的想要變得更吸引人。

    真是可愛的不得了。

    聶焱一番保證,梁柔心裏被楊珊珊煽動出來的那些小擔心也就散了。想想也對,聶焱這人,要是真想找妖孽賤貨,那簡直太容易了。之前楊珊珊說,男人有了錢就變壞,讓梁柔防著些。可是楊珊珊大概沒有想過,聶焱不是今天才有錢的啊,他一直都是身在金銀窩裏的人,就是當年離開聶家,憑著聶焱自己也還是能打拚出自己的小小事業。

    更何況,聶焱的顏值,絕對極品。

    梁柔低低歎口氣,怪不的聶焱笑的這樣開心呢,原來是自鳴得意啊。而自己,好蠢。

    早飯桌上,梁柔跟李秀麗兩人一起腫了眼睛,母女倆對視一眼,都沉默下來,有些心情是不言而喻的,說不出口,但痛在心中。

    隻要有李秀麗在,安安出奇的乖巧,簡直就是個三好學生,吃飯也不挑食,晚上回來做功課也快,早上上學,更是不會像以前那樣對著聶焱聶子談撒嬌,要一盒巧克力才肯去學校。

    梁柔按時上班,查房。

    聶兆忠一切都好,隻是他想要回家去。老人們大概都想在自己家裏住著,醫院再好,也是醫院。梁柔想想也不是不行,聶兆忠車禍之後是損了元氣的,再加上車禍導致腿部受傷,現在聶兆忠行走有些問題。長時間需要坐輪椅,而且聶兆忠最致命的問題,是他多年前就有的心髒病。心髒病發病起來很快,而且聶兆忠也改不了自己暴脾氣的性格,發病的幾率很高。

    因為此,梁柔覺得他還是住在醫院比較保險,畢竟二十四小時都有醫務人員,就算是淩晨也還有值班醫生,能做到第一時間搶救。但他想回去以聶兆忠的身份財力,在聶家大宅裏把一切設施人手配全也不是不可能的。

    梁柔還說了下元天霖的案例,也不是梁柔刻意的,而是她接觸過的在家裏治療的富豪病患,也就元天霖一個。所以隻能拿元天霖出來當作對照組。元天霖就是在家裏配備了所有的醫療器材,醫生也請到家裏去。可誰知道梁柔不說元天霖還好,一說元天霖,聶兆忠就忍不住他的脾氣,對著梁柔就吼,“你這是咒我?”

    元天霖可是死在家裏的人。

    梁柔挺認真的,元天霖的死的確是讓人無語,但是梁柔並覺得聶兆忠也會如此,“元天霖的死斌並不是因病,而是後天人為的原因。您又沒有這方麵的困擾,我隻是在跟您說設備還有人手的問題,沒有別的意思。”

    元天霖的死,是元茂所為,元茂自殺前的認罪書上寫的清清楚楚,而且,也有元宵拿出來的視頻作為最有力的證據。

    而這個問題,在聶兆忠身上是不可能存在的,聶焱不可能也沒有必要對聶兆忠出手,至於聶子談,梁柔根本不認為聶子談會做這樣的事情。

    麵對梁柔的解釋,聶兆忠卻並不買賬,“我看你們都是想我死,那我就賴你這醫院裏了,要是我有個什麽問題,你絕對逃脫不了責任!!”

    老人有時候會莫名其妙,如聶兆忠這樣暴脾氣的老人,更是難伺候。梁柔不想跟他爭鋒相對,他是聶焱的父親沒錯,可是梁柔不覺得自己有義務,上去捧著聶兆忠。所以梁柔就直接點頭,“那更好,您住在醫院裏,最安穩。”

    讓梁柔說,聶兆忠當然是住在醫院裏最好了。出於安全的考慮當然是第一,他的身體是好是壞,別看現在中氣十足罵人,說不準晚上就又發起燒來。原本身體就不好的人,遭遇一次車禍,就算恢複,也根本回不到從前的體魄。能在醫院裏二十四小時有人看護,最是安全。再來,就是梁柔小小的也有些私心。聶家大宅現在住著梁柔聶焱聶子談,李秀麗是暫時的,等梁辛回來,李秀麗當然是要去照顧兒子更多。安安倒是不可能離開,這樣的組合,之前一直相處的很不錯,甚至聶家現在其樂融融,很有溫馨的氣氛。

    但聶兆忠要是搬回去,梁柔還是會想起元家。聶兆忠這樣的性格,各個方麵的措施恐怕不會比元天霖多。而且聶兆忠跟聶子談關係冷淡,有這個父親在家,聶子談不可能跟安安打鬧,更不可能放開自我。至於聶焱,恐怕也不會如現在般放鬆。

    想到此,梁柔又呆了下。

    因為跟聶家兄弟親近,梁柔才下意識的把他們看的比元家的那些兄弟們都高尚。但其實,聶焱聶子談跟聶兆忠的父子關係,從來都不怎麽好。聶兆忠聽到元天霖的名字,就想到兒子們會對他動手,也不算難以接受。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

    這事情梁柔跟聶焱說了之後,聶焱一通電話打到醫院,直接問聶兆忠,“是不是想要見見艾華?”

    聶兆忠當即發了火,問他胡說八道什麽。

    聶焱也沒委婉直接說:“別忘了,她現在還是你的原配夫人。我把她安頓在臨河假日住著,你要是覺得孤單了,我讓她來陪你。”

    艾華雖然不住在聶家大宅了,但是身份還是聶兆忠的法定妻子,至今聶兆忠也沒有跟艾華離婚。而另一邊,尹雅現如今忙著給自己找下家,連親生兒子都拋之不顧了,更何況是艾華這個前婆婆。聶焱不可能讓聶家的人無處落腳,這樣丟的可不止是聶焱的臉。所以,艾華還是被聶焱給養了起來,生活還算過得去。

    現在聶兆忠說想回家,聶焱就直接問,若是覺得寂寞了,就放艾華來陪著聶兆忠。

    聶兆忠氣的頭昏眼花,卻又說不出什麽來。他跟艾華的婚姻是事實,而且現如今聶兆忠更想到了一個問題,“我要是哪天斷了氣,你是不是還打算把我跟她葬在一起?”

    人到了年紀,就會想死後的安葬問題,聶兆忠從前沒想過,現在聽聶焱說起艾華,他就不得不想了。當初喜歡艾華,也不過就是一時興起,最得意囂張的那些年,喜歡漂亮的,柔順的,甚至可以說是卑微的女人匍匐在他的麵前,讓他能感覺到自己的高高在上,但到了如今,尤其是知道親生兒子聶子赫早已經死在當年的時候,聶兆忠就不願意再見艾華了。

    這與歡喜無關,而是一種負罪感挫敗感。

    聶兆忠自己都在逃避,逃避曾經失敗的婚姻以及荒唐的人生。現在,他更擔心的是,在他死後,聶焱會把他跟艾華合葬在一起。

    對聶焱來說,這當然是理所當然的,他甚至說:“你難道不知道,媽媽根本沒有葬入聶家的祖墳,而是跟外公外婆葬在一起。”

    當初聶焱的母親去世,聶兆忠正當跟艾華打的火熱的時候。聶焱的外公也強勢,白發人送黑發人,心痛難當之下,就把女兒葬在了加拿大,傅家的墓園裏,那裏還有聶焱的曾外祖父母,是聶焱外公他們將來的安息之地。

    聶家當時理虧,聶兆忠不管不顧,聶兆忠的父母也不好意思跟聶焱的外公搶骨灰,於是,聶焱母親的墳墓在加拿大。後來聶焱的外公外婆去世,還是由聶焱,將外公外婆都安葬在了母親的身邊。至少在那片墓園裏,母親外公外婆他們是團圓的。

    這件事已經過去很多年了,聶兆忠到現在才想起來問,也是讓聶焱不可思議。

    聶兆忠捂住心髒,身邊的看護已經拿下了急救鈴,但他還是艱難的說著,“不不不,我不要跟艾華葬在一起,我要跟你媽媽在一起我要跟你媽媽在一起”說完,電話就被衝進病房的醫護人員給截斷了。

    梁柔被聶兆忠鬧的焦頭爛額,好端端的突然發病,又急救了一場。

    這件事很嚴重,搶救成功後,梁柔警告聶焱,“你跟他說什麽了?鬧的他這麽激動,這種情況不可以再犯了。”

    聶焱知道聶兆忠沒事,也就放鬆下了,涼涼的說:“我沒有刺激他,隻是說了事實。”

    “什麽事實啊。”梁柔也好奇,怎麽就能幾句話把人逼的犯了病。

    “他想死後跟我媽媽葬在一起,這簡直無稽之談,我外公當年可是說過,絕不能讓我把去髒了傅家的地。”尤其是後來傅家老爺子病重,當時聶焱的母親外婆都已經過世,隻剩下老頭兒一個人孤獨終老,聶焱當時又在加拿大讀書。那些生命最後的時光,老人滿心都是對聶家的恨。要不是聶兆忠對他女兒不忠,他女兒不會死。女兒不死,他的老伴也不會多年傷心成疾早早離世。

    聶兆忠不可能跟原配的夫人葬在一起,這是肯定了的。聶焱的母親,跟自己的父母葬在一起,永生永世都是父母膝頭的公主。聽到是這個事情,梁柔有些唏噓。她不知道聶兆忠這麽激動是不是真的悔過來,可是遲到的悔悟又有什麽意思。

    站在父母角度,梁柔也是有女兒的人,別說有人要了安安的命,就是有人欺負安安,梁柔都不能容忍。

    最終梁柔也隻能說:“他剛才真的很危險。”要不是人就在醫院,搶救及時,說不準真就活不成了。現在救回來了,也未必就真的好,有時候活著才是最大的折磨。

    聶焱能聽出梁柔話中的意思,但是他並沒有心軟,而是說:“梁柔,他是我父親,我做不到殺他為外公一家解氣。但有些罪,他該受。而且他醒悟的太遲了些,這樣的痛苦,曾經為外公比他多千倍萬倍。”

    聶焱做不到弑殺親身父親,但他也不會一味的去消弭掉聶兆忠曾經做過的事情,聶兆忠不信任兒子,那是因為不管是聶焱還是聶子談,都有跟聶兆忠不可逆的矛盾。聶兆忠曾經將家裏屬於傅家的老傭人全部清除,留下來的人卻已經分不清到底是聶兆忠的人,還是艾華的人。聶焱帶著梁柔安安進駐後,現在已經換掉了一大批。

    聶兆忠終於成了孤家寡人,甚至連死後都無法得到真正的團圓。

    梁柔不在說什麽了,聶焱說的她都認同。

    聶兆忠餘生怕都是煎熬。

    事情真是一件接著一件,聶兆忠這才急救完,那邊元宵就被看護推出病房來找梁柔。

    梁柔真是壓不住的火氣,“你的腿骨折了之後就沒長好,你到處亂跑什麽,真的想要往後當個瘸子嗎?”腿骨沒有一次恢複好,往後怕是都要受影響,而且元宵身上還有槍傷,根本不移挪動。

    元宵卻不在意,而是一臉激動興奮的問梁柔,“姐姐,聽說梁辛明天就要回來,我能不能去機場接他。”

    好想在梁辛落地的第一時間看到他,也好想跟他說,她做錯了事,她最不該最不該的,就是當時放棄梁辛。

    他是那麽好的人。

    梁柔簡直頭皮發麻,這種時候讓她怎麽說啊。

    眼看著就剩一天了,梁辛的事情絕對瞞不住了,梁柔索性先跟元宵交個底,免得等梁辛回來,元宵晴天霹靂,受刺激。

    梁柔把看護先放假,讓出去休息休息,然後隻剩下她跟元宵兩個人說話。

    第一句,梁柔特別官方的說:“元宵,我知道你是個堅強的女孩子。”

    這話說完,梁柔看元宵臉色都白了,就知道自己話沒說話,說的太重了。急忙補救,“梁辛他,有一些狀況。他失憶了。”

    聽到失憶,元宵瞬間就哭起來。

    眼淚像是珍珠一樣的往下掉,自從知道梁辛要回國,元宵每天都處在興奮的狀態中。而且現在的她跟過去也不一樣了,元天霖元茂都死了,元家的內鬥結束,她已經沒什麽好忌憚的了。往後她可以跟梁辛正大光明好好的在一起卻沒想到,梁辛失憶了,忘了她。

    這個結果自然是讓人痛徹心扉的,但梁柔說的對,現如今的元宵早已經淬煉成了堅強的女人,她也隻是苦了一陣,就擦幹了眼淚,給自己鼓勁兒說:“沒關係,過去的記憶沒有了,還會有未來的,我可以給我們製造許許多多新的回憶。”

    理想多美好,現實多殘酷。

    梁柔都不忍心說了,但是看到眼前這個眼睛裏閃著星光的女孩子,梁柔不想讓她受太多的傷。她不敢在用特別重的話,而是試探著說:“元宵啊,你也知道梁辛一個人在美國治療,很艱難很辛苦的對不對?”

    梁辛是受了精神類藥物的損傷,治傷的地方在米國警察機構的秘密基地裏。國際刑警當時對梁柔說過,但是具體牽扯到機密,就不能隨便說了。

    所以才這麽長時間,梁柔跟梁辛隻聯係過一次。

    都是非常機密的。在那樣的地方,梁辛一個人的艱難,可想而知。元宵眼淚又要掉下來,她覺得自己很蠢,在梁辛最需要她的時候,她滿心滿眼卻想著要報仇。

    這也真是傻透了。

    元宵說:“我知道,我都知道,等梁辛回來,我一定好好的照顧他,補償他。”

    梁柔看看一身都是傷的元宵,還真是覺的元宵這話,說的沒有什麽底氣。而且梁辛現在哪裏需要元宵的照顧,梁柔實在不是個會攻心理,善迂回的人,隻能直白的說:“元宵啊,我必須告訴你,梁辛治傷期間,關雙趕了過去。她家裏就有軍方背景,所以能進到梁辛治傷的基地裏麵去,一直都是她在照顧梁辛。”

    不僅是照顧,而且在失憶的梁辛心目中,說不準現在最親密可依靠的人就是關雙,連李秀麗這個媽媽,還有梁柔這個姐姐都要往後排。

    這話,梁柔沒說,她想,元宵是想的出來的。

    之前說梁辛失憶,元宵哭了。說到關雙去照顧人,元宵反而沒哭,而是眼神放空的望向某一點,神情看不出什麽來。

    梁柔隻能安靜的陪著她。

    當初誰也不會想到,梁辛跟元宵會走到今天這樣的局麵,怕是元宵也不會想到,那個傻兮兮,會為了她放一夜煙火的男孩子,有一天會忘記她,忘記他們之間所有美好的一切,心裏裝的全是另外的一個女生。

    元宵沒哭,卻心如死灰。

    她以為還來的及,畢竟梁辛是那麽認死理的人,隻要她回頭,他總是會等著她的。卻沒想到,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會站在原地等你。

    她當年執意要分手,那時的元宵根本沒有想過,轉身便是一生。也許她也曾下定決心一生不與梁辛再續前緣,但她太年輕,哪裏知道,一生有多長,哪有又知道,一段情,又多短。

    梁柔陪著元宵發呆的時間太長,她還有事情要做,不可能一直陪著元宵,於是就打算讓看護進來送元宵回病房去,元宵現在更適合休養身體。

    沒想到元宵突然像是醒了一樣,很堅定的告訴梁柔,“姐姐,我明天能去接他嗎?”

    梁柔驚詫,都已經知道梁辛的情況了,怎麽元宵還是這麽執著。

    元宵自己解釋,“我就是想去看看他,哪怕他已經忘記我了,不理我也沒有關係,我就是想看看他。”隻是在心裏對著他說句‘我好想你’元宵也知足。

    梁柔覺得元宵有些自找苦吃,當時視頻裏,梁辛緊握著關雙手的畫麵還刻在梁柔的腦海裏。易地而處,若是聶焱有一天跟別的女人親親我我,梁柔百分之百不能接受,元宵曾經是占有欲那麽強烈的女孩子,就算是安安,也要吃醋。

    現在讓她去看梁辛跟另外的女孩子在一起,梁柔覺得太殘忍。

    “你聽話,別去了。你不要高估自己,你承受不住的。”梁柔認為元宵在逞強,事實上,元宵逞強的時候多的很,很多事情上,元宵都在逞強。

    但這一次,元宵固執到底,“你不帶我去,我爬也會爬著自己去!”

    梁柔覺得當初那個讓人恨的牙癢癢的元宵又回來了,跟她的哥哥一樣,是個出言霸道的家夥,說什麽就是什麽,根本不容反駁。而明明,梁柔不讓元宵去,是為了她好啊。

    最後再說一次,“你要想清楚,你現在要去就得坐輪椅,你確定你想讓梁辛對你新的第一印象是坐在輪椅上的女人,而且你要是到時候情緒失控,看起來會更像個瘋子。”

    梁柔說的很切骨。

    元宵眼中有了淚意,她何嚐願意以這樣的麵目重逢梁辛,但她怎麽可能忍住不去見他,“我就要去!”

    “那行!”梁柔也懶得說的,要去就去吧。反正都是梁辛的情債,她這個姐姐,也管不了那麽多。

    於是,接梁辛回國的團隊,可謂壯大,浩浩蕩蕩開了一隊車過去。

    梁柔原本不想讓聶焱來,“何必耽誤你的事情。”而且聶焱一來,安保就要升級,前後保鏢車,弄的陣勢很大。

    聶焱頗有些不高興的說:“我不是去接你弟。”(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