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結婚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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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場的人都很清楚邢封現在身在精神病院裏,他跟梁辛當初的情況,很不同,當初梁辛找回來的時候,是完全性的昏迷,身上傷痕累累,看起來就慘的不成樣子。邢封卻不然,他被找到的時候,能走能跳,甚至打傷了好幾個警局的同事,連桑喬當時也受了傷。
但結果,完全不同。梁辛當時看著凶險,現在卻救了回來,雖然也有損傷,失憶了。但至少人,還能生活,全須全尾的。但邢封顯然不是,邢封被抓回來之後,強力防抗,甚至到最後逼得警方直接給他注射了鎮定藥物才能讓他安生下來。也不知道是不是這鎮定藥劑用的太過魯莽,等這藥勁兒過去之後,邢封醒來就被發現神經錯亂,別說正常的對話以及思維,連最基本的生活能力都消失。
不得已,邢封被送進了精神病療養醫院。
從前邢封是臨海市出了名的鐵血神探重案組的領軍人物,尤其是在桑喬結婚生子之後,邢封更是一枝獨秀,成為全重案組的主心骨。邢封出事之後,即便是警局大家都很有默契的沉默不說,但骨子裏,其實每個人都很難過。
現在梁辛提出想去看看邢封,就讓人很為難了。梁柔想的是,弟弟失憶了,現在回來想要多接觸些從前經曆過的事情,認識的人,這些梁柔都能接受。但是本心裏,梁柔還是想讓弟弟多了解一些好的事情,心情愉快的往事。而邢封顯然並不是一段好的回憶。
梁柔怕梁辛會受刺激。
另一方,桑喬也有顧慮,邢封跟梁辛的案子,到現在其實並沒有完全破。雖說景文淵的‘黑藥廠’已經查封,並且在那藥廠裏找到了梁辛與邢封身上共同的精神類藥物。但找到藥物的生產廠家,跟完全破案,是完全不同的事。桑喬想找到的是做這件事的凶手,到底是誰把藥物注射進了邢封還有梁辛的身體,而且,在藥廠的背後,肯定是有一天利益鏈條的。若不然,這些藥生產出來,要賣給誰?不掙錢的生意,誰也不會去做。
這些疑問,桑喬從來沒有忘記過。現在梁辛想去,其實是找到過去案件答案的突破口,想想看,誰還能比當事人更了解當時的情況。梁辛就是受害者,盡管失憶了,但是隻要加一刺激,說不準就能讓梁辛想起過往,找到凶手。
桑喬心中湧起豪情壯誌,這麽長時間了,桑喬從沒有放棄過辦案。要不是她的病,說不準現在,她還在查案的第一線呢。唯一的顧慮,就是桑喬不放心身邊的人,要陪著梁辛去見邢封,這其中很有可能梁辛會想起什麽。而不了解案情的人很容易放過蛛絲馬跡,哪怕是梁辛想起來的一點點瑣碎事,說不準都是很有價值的。
梁柔他們顯然無法做到對案情十分了解,更加對邢封梁辛兩個人都十分了解。
能做到這一點的人,隻有她,桑喬自己。
桑喬抬手摸摸鼻子上的紗布,她從不是個糾結的人,當機立斷就回答說:“好,我陪著你去!”
“不行!”關墨當然會反對。
這是意料當中的事,關墨從一開始就將自己的態度擺的很清楚,就是他不願意讓桑喬去查案,去接觸所有他認為沒必要接觸的人與事。現在聽桑喬傷口都沒有恢複,就要帶著梁辛去見邢封,關墨第一時間就反對。他知道,桑喬不會就此罷休,這是又要開始鑽進案子裏去了。
關墨想在第一步之前,就把桑喬按住。
從前桑喬會為了這些事情跟關墨吵,也不是沒有妥協過,然此刻,桑喬好似穿越過千山萬水一般,她的聲音很克製,也很冷淡,隻是淡定的說:“恩,我知道,那我們離婚。”
她就如此輕易的說出‘離婚’兩個字,根本不給關墨任何轉圜的餘地。
桑喬的病房裏,從來都是人很多的,桑喬的父母現在都退休了,都圍著女兒打轉,時不時的溫令茹也會抱著福寶來。關墨平常要去部隊,但是能抽出時間的話,他都是耗在醫院裏的。
聽桑喬這麽冷淡的一句話,關墨一口氣提到嗓子眼兒,不上不下的,他沒辦法對坐在病床上的桑喬發脾氣。隻能扭頭去看桑喬的父母,想著這兩位老的總該勸勸桑喬吧,怎麽能如此兒戲的對待婚姻。
誰知道桑喬的父母,都沒有與關墨對視,也沒有出口說桑喬半個字。
桑喬是個不怕丟人的,更何況,桑喬並不覺得說出離婚來有什麽好丟人的。當著梁柔梁辛甚至還有李秀麗的麵,桑喬開誠布公的說明,“你也不用為難我父母,我跟你結婚這幾年,生福寶差點丟了命,這一次也是一樣。我聽了父母的話,好好的嫁人生子,結果卻比我當警察更凶險可怕。我不願意再怎麽憋屈妥協的活下去,該結婚,我結了。該生孩子,我也生了。我該盡的的義務都盡了。現在我想做回我自己,你沒辦法接受有我這樣的妻子,你嫁人沒辦法接受有我這樣的兒媳婦,很好,我也同樣沒辦法再繼續跟你們在一起。所以一拍兩散最好,咱們和和氣氣,好聚好散。”
桑喬到現在,已經沒有憤怒了。她看的很明白,隻要她還是關墨的妻子一天,她就不可能全身心的投入到自己的事業當中去。往後的幾十年,到死那天,她也隻能是關墨的妻子,而不是桑喬!這不是桑喬想要的人生,當年她不願意嫁給邢封,最根本的矛盾,也還是她不想放棄自己的事業。
這世上有滿心歡喜想要做家庭主婦的女人,也有如梁柔這般為了家人為了孩子不得不努力拚搏的女人。更甚至有如桑喬這樣心中充滿理想,並且願意為了自己除暴安良的理想付出一生時光的人。不能說男人為了事業不顧一切就值得被讚頌,女人就說這是錯的,說這是不守婦道,這是罪惡。
桑喬才不管這些。她就是要實現理想,實現她的自我價值。這條路上,誰是絆腳石,她就要清除誰。
關墨啞了,他實在沒想到桑喬的父母會支持桑喬這麽荒唐的決定,離婚?
隻是關墨卻忘了,在桑喬的父母心裏,還有什麽是比女兒的命更重要的。桑喬嫁進關家,先開始大家都很開心,但是後來生福寶難產,差點丟了命。福寶被關家人護的死死的,他們當外公外婆的想要見孩子,都不那麽容易。日久見人心,尤其是這次桑喬的病,醫生說女性患甲狀腺疾病跟情緒有很大的關係,若不是長期壓抑,桑喬得不了這個病。
誰敢相信自家從小跟男孩子一樣仗義豪邁的女兒會心情壓抑,桑喬的母親此時已經小心啜泣起來。當年是她催著女兒快點嫁人,但要是知道女兒嫁人之後會受這麽多委屈,她寧可養女兒一輩子。喜歡查案,就查案好了,隻要桑喬開心,父母也就無所求了。
桑喬的父母是真的疼女兒,就這麽一個獨女,誰會舍得她委屈自己。
關墨還是老套路,見求家長不行了,就搬出福寶,“你忘了孩子了?你跟我離婚,他可就沒有媽媽了。”潛意識裏,關墨根本就沒有覺得離婚之後,福寶還能跟著桑喬。沒有媽媽這四個字,他說的順暢的很。這話聽的桑喬的父母都氣憤起來。
這是拿桑喬當行走的子宮在用啊,離婚就是淨身出戶,孩子跟桑喬好似沒關係。
但這一切,桑喬已經習慣了,有些矛盾不是丈夫出軌,不是丈夫家暴,而是這種深入觀念裏的輕視。也許關墨不是故意要刺痛桑喬的,他隻是習慣了以這樣俯視的角度看待別人,但並不是每個人都願意被人俯視的。
桑喬一笑,“我相信我兒子,將來他長大了,知道媽媽是個盡職的警察,會喜歡我的。我兒子,才不會喜歡一個每天隻會看電視的廢物老媽。”
對此,桑喬顯得很有自信。
孩子都是需要崇拜者的,桑喬才不認為關墨這樣的人值得被崇拜。不過就是‘死道友不死貧道’的精算者,世界末日,別人都死了,關墨絕對是活的最長的那一個,他才不介意踏著別人的屍體活下去。但桑喬不是這種人,她時理想主義者,真到了世界末日,桑喬覺得自己可能是第一批死去的人,她要盡自己所有的力量,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也要保護其他人。
本質上的差別。
結婚幾年,桑喬徹底看穿了關墨,也徹底灰了心。一個理想主義者,嫁給一個關墨這樣的人,不可謂不悲哀。
她不願再這樣下去,福寶,不能時時刻刻陪在孩子身邊,桑喬確實會覺得遺憾。但她並不覺得虧欠,因為孩子長大了,就知道自己的媽媽曾經做過什麽,為了更多人的安全,桑喬付出過什麽。相信福寶會原諒她的,說不準,還會理解她,喜歡他。
桑喬才不是那種每天守在家裏的女人,從骨子裏就沒有那種根。
關墨氣瘋了,當著一眾人的麵,開始口不遮言,“我們是軍婚,隻要我不同意,你休想離婚!我讓你離不成!!”
他威脅著,卻被桑喬見招拆招,“你不必著急,我會去找你的上級,說明情況。我想部隊的領導會理解我的難處,畢竟我也不是片警,為了人民的利益,以及社會的長治久安,領導會批注的。”
桑喬的父親此時插嘴說:“到時候爸爸帶著你去。”
桑喬的父親雖然退休了,但也是一輩子在軍營裏的人,官職不大,卻也是軍隊裏的老人兒了。到時候除非關萬長拿他的官職權利來施壓,不讓桑喬離婚,否者的話,就算軍婚不可逆,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桑喬要當警察,要查案,但關墨不許,就要讓桑喬當家庭主婦,這樣的事情,鬧到部隊裏,受教育挨批評的人隻會是關墨,而不是桑喬。
要說要做軍人的賢內助,若是婚前桑喬就是平常的人,那還好說。但是婚前桑喬就是刑警大隊的副隊長,重案組的副組長,結婚的時候,部隊的人還說關家去桑喬,是娶了警界的骨幹。沒道理便宜都讓關家占了,名聲也有了,勢力也有了,現在就讓桑喬放棄工作。
原本桑喬的父親還對桑喬離婚的事情不怎麽能接受,畢竟是軍人,思想保守,不想要女兒輕易放棄,但是關墨的這個態度語氣,桑父簡直不敢想,她女兒結婚這幾年倒是受了多少氣。桑喬可是被父母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女孩子,從小就沒受過半點委屈,桑父從沒有對女兒說過,你是女孩子就該怎樣怎樣的話。完全就是順著女兒的天性,喜歡什麽就幹什麽,甚至一度,桑父還為桑喬的性格像他,喜歡軍隊,熱血正義而驕傲。
虎父無犬女!
到如今,桑父是完全站在女兒這邊。而且桑喬要查的案子,還牽扯到邢封。邢封跟桑喬談了那麽多年戀愛,桑家的父母心裏,邢封早就是半個兒子了,雖然後來鬧的有些不愉快,但是邢封總歸是他們眼前看了那麽多年的人,現在邢封連基本生活的能力都沒有,桑喬想要為邢封報仇,有情可原。而且也該為邢封討回公道,都是一個學校裏出來的,並肩作戰這麽多年,要是桑喬能眼睜睜的看著邢封毀了,無動於衷,那絕對就不是他家的桑喬。
聽了桑喬父親這句話,關墨就跟被戳破的皮球似得,一下子泄了氣,退無可退的說:“讓你去還不行嗎?”
他那裏知道,隻是反對桑喬帶著手術創口去看邢封,就能鬧出這麽大的事情來。
真是匪夷所思,這不是一直都好好的麽。
關墨完全就是自欺欺人,自從這次桑喬生病手術,桑家的父母,根本就已經完全不信任關家的人了。何談,一切都好好的。
他妥協了,桑喬卻不認為這就是結束,她知道隻要她還是關墨的妻子,這樣的紛爭就永遠不會結束。而她已經沒有耐心再跟關墨糾纏。夫妻爭執,都是盼望著對方能讓步,但到關墨這樣,吵是沒有用的,他不會改變自己,永遠不會為了桑喬妥協。
桑喬堅定不移,“我會聯係律師,盡快給你辦理離婚手續,你的財產,我什麽都不要,福寶,也給你,我淨身出戶。”說的幹淨利落,因為知道,麵對關墨,但凡有點點的貪心,都會被他算計了去。
隻要桑喬流露出想要財產或者福寶的心思,關墨就能衝著桑喬的這點小心思,捏死她。
所以說,桑喬原本隻是性格灑脫,能活到今日,成為如此無欲無求甚至連孩子都不要的程度,也是關墨催生出來的。桑喬知道自己隻能這樣無欲無求,否則的話,她的丈夫,有一萬種方法讓她退讓妥協。隻能致命一擊,絕不能猶豫,更不敢回頭。
“你沒完了是吧?!”關墨徹底吼起來了。
但吼出來之後,也知道不應該,轉身就往外走,他現在的情緒,不適合呆在這病房裏。
人小兩口鬧離婚,長輩們都不吭聲,坐在一旁,表情低沉。就是李秀麗,都挺難過的樣子,她覺得桑喬鬧成這樣,是為了梁辛。要不是今天梁辛過來,直衝衝的說要見邢封,桑喬也不會跟關墨鬧成這樣。
至於梁辛,那就更是不知所措了,他對桑喬跟關墨的婚姻不知道多少內情,卻知道關墨是關雙的堂哥。堂哥發這麽大的脾氣,梁辛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梁柔坐到病床邊上,這種時候,再怎麽也不好火上澆油的,隻是拉著桑喬問,“真的要這麽決絕嗎?”
桑喬心裏其實也不好受,她硬是忍著自己不哭,聲線卻出賣了她的情緒,“我不這樣又能如何,他會為了我改變嗎?不會的。他隻會相處無窮無盡的辦法逼著我隻能回家。”
這話,也算是說到底了。
關墨確實不會為了桑喬喜歡警察這個職業,就全力支持她。關墨那個人,別看笑眯眯的很油滑,其實是最難說話的那一個。
桑喬跟關墨在一起這麽多年,還有什麽不了解的呢。關墨這樣的人,逼著人沒辦法跟他講道理,好好的談,隻能這樣,出其不意。
梁柔眼看沒辦法勸了,就隻能說:“你這個病很大原因就是你壓抑自己,想哭就哭出來,別這麽硬撐著。”
哪裏看不出桑喬是在硬撐啊。
但桑喬的個性,怎麽可能當著關墨的麵,當著爸爸媽媽甚至還有梁辛梁柔的麵哭出來。
梁柔這句話一說出來,桑喬的父母是首先坐不住,跑到病床邊上,哄著桑喬,“乖女兒,你想哭就哭,想幹什麽就幹什麽,隻要你高興,爸爸媽媽都支持你。別再嚇唬我們了,隻要你好好的,我們都聽你的。”桑喬的媽媽倒是哭的比桑喬傷心,他們親自送桑喬進的手術室,也是桑喬的爸爸親手把打了全麻的桑喬從手術床上抱下來。
真的經曆過這些,就知道‘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恐懼多麽的深。他們就桑喬一個女兒,隻要桑喬能開心,能長長久久的活下去,別說關墨,就是福寶,他們都是顧不上的。誰還能比他們的女兒重要呢。
桑喬看著媽媽哭,這才忍不住眼淚,但表情還是笑著的,“哭什麽啊,我要是離了婚就要回家啃老了,你們又該嫌棄我了。”
“不嫌棄不嫌棄媽媽再也不讓你離開家了。”桑喬的媽媽徹底失控大哭。
桑喬的爸爸忍著難受,摟著她到一旁去,總不好當著人的麵這樣失禮。
看得出桑家的難受,梁柔他們準備走,原本早就該走的,隻是關墨跟桑喬的衝突起的太快,後來,倒是沒有機會離開了。梁柔拉起梁辛準備離開,桑喬還不忘交待,“這事就這麽定了,我這傷口已經沒什麽大問題,貼著紗布就成。就這兩天,我聯係邢封那邊,咱們一起去。”
梁辛傻傻的點頭,他真是覺得很愧疚。
從病房裏走出來,就看到關墨站在外麵抽煙。梁柔想提醒一句,這裏是醫院禁止吸煙,但是想想,又忍住了。
梁柔很了解桑喬,那絕對是個言必行行必果的人,當初說跟邢封絕不可能複合,就真的沒有回頭的餘地。
桑喬這個人,果斷是天生的。
轉念才覺,遇到桑喬,何嚐不是關墨的劫數。關墨愛算計,最喜歡彎彎繞繞的做事,但桑喬,簡單粗暴,根本不跟你玩什麽心計,能行就上,不能就退。
一個桑喬,能比的關墨束手無策,感情這件事可真是一物降一物。
李秀麗出來就要去上廁所,其實桑喬的病房裏就有獨立衛生間,但是李秀麗在裏麵的時候,生生忍著不好意思去上。
這會兒出來了,才趕著去。
梁柔跟梁辛就慢一步,往梁柔的辦公室走。繞開了關墨,關墨也沒心情理他們。
走出去沒幾步,就看到了從病房裏出來的元宵。元宵還是乘著輪椅,身後有看護再推著她。現在元宵的所有醫療費用都是聶焱再出,元宵已經無依無靠,除了聶焱,也沒人再管她。聶焱自己也說,“往後就當自己的妹妹養活。”
聶焱把元宵當親妹妹,梁柔在醫院裏也對元宵照顧頗多。
但是元宵跟梁辛相遇,就讓梁柔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跟聶焱那種想要保持中立,不幹擾梁辛判斷的理性思維不同。梁柔下意識的就想要保護弟弟,她覺得現在的弟弟,根本無法處理夾在兩個女人中間的感情。
梁柔全身就緊繃起來,深怕元宵說出什麽話來,刺激到梁辛。
但元宵並沒有這麽做,她看到梁柔跟梁辛之後,微微笑起來,施施然的舉起手,搖了搖,算是打招呼,“真巧,又見麵了。”
梁柔大氣都不敢喘,盯著梁辛。這種心情真是矛盾死了,她既想讓弟弟記起過去,又怕弟弟記起過去。能找回記憶當然是好事,但若是記憶是苦痛的呢。梁柔很了解曾經元宵對梁辛的傷害有多深,她不想讓弟弟再受二次傷害。
可這事情,保護弟弟其實跟保護安安一個樣,就算梁柔滿腹心思想要幫他們擋掉所有的風霜雪雨,但結果還是要看他們本人的想法。梁辛不是梁柔的傀儡,他有自己的感知能力。就連七歲的安安都不會按照梁柔設定好的步調走,更何況是梁辛。
梁辛對著元宵點頭打招呼,看不出什麽情緒來。
看護推著元宵下樓去曬太陽,梁辛就直愣愣的盯著元宵遠去的輪椅望了很久。
梁柔到底還是沉不住氣,就問梁辛道,“你想不想知道她是誰?姐姐可以告訴你。”
梁辛看看姐姐,搖了搖頭。
他沒有忘記聶焱的話,不管是任何人說出來的答案都是有指向的,他應該自己去了解。就如桑喬、關墨,在關雙的描述中,她的堂哥是這世界上最好的丈夫,最好的父親,但顯然,剛才梁辛看到的一切,跟關雙說的不符。
梁辛不知道過去的事情,但從桑喬以及桑喬的父母對關墨的態度上來看,關墨這個丈夫,做的並不好。
而且,關墨剛才漠然抽煙,甚至理睬都不理睬梁柔梁辛的做法,都讓梁辛覺得,關墨並沒有關雙描述中的那麽好。
梁辛笑著跟梁柔說:“姐姐,別著急,一點一點來。”
他會一點點了解周圍的人,明白其中的人際關係,他想要自己去看具體的情況。而不是聽每個人的意見,然後在這些不統一的意見裏,掙紮彷徨,不清楚到底誰的話才可信。
聶焱的話給了梁辛根深蒂固的啟發,與其去不斷的追問,聽從不同人的不同意見,還不如自己去看,去聽,去感受。
隻有自己感知到的,才是最真實的。
梁辛一句話倒是把梁柔說的有點想哭,弟弟讓她別急,她心裏酸酸的,好心疼弟弟,又覺得弟弟這一次失憶,似乎長大了。知道來體諒她這個姐姐的心焦。
關雙還是來了。
就算梁辛不讓她來,家裏人也讓她在家裏好好休息幾天。關雙的媽媽甚至說:“你長這麽大,什麽時候伺候過人,現在竟然能把他照顧的這麽好,怕是累壞了。”
關家的父母,心疼女兒。關雙根本沒有照顧過人的經曆,能對梁辛如此噓寒問暖,實在大出關家人的意料。
可就算這樣,關雙又怎麽可能在家裏呆的住。
之前的半年時間,她跟梁辛從沒有分開過,一時一刻都沒有,現在梁辛回國有了姐姐媽媽就甩開了她,這事情不管怎麽想,關雙都不會覺得舒服。
她更擔心梁辛就此會離開她。
所以在家裏忍了沒兩個小時,就耐不下去,急匆匆地趕到了安柔醫院。
安柔醫院的前院有一片很大的花園,當然醫院的後山更是山林蔥鬱,隻是此時陽光好,很多病人都在前院曬太陽,其中就有元宵。
關雙看到元宵,鬼驅神差地走到了元宵麵前。
元宵原本半躺在輪椅上,閉著眼睛曬太陽,突然有人擋住了陽光,她自然要睜眼看。正跟站在自己麵前的關雙對上了眼。
不等元宵開口,關雙就說:“你能不能不要騷擾他!”
這話說的好沒道理。
元宵皺著眉頭,一臉的煩,“我怎麽騷擾他了?”她從昨天到今天,跟梁辛也就今天,說了句話,這叫騷擾?
不由想起當年她追著梁辛跑的時光,那時候全警局的人都知道元宵在追梁辛,那時候才覺騷擾好不好。
而且,梁辛好似,並不討厭她的騷擾。
元宵就笑了。
關雙顯然是慌了心神,竟然說出,“你出現在他麵前,就是騷擾他!”
元宵看著關雙的目光都有些憐憫了,原本以為對方是特別厲害的對手,卻沒想到會是如此自信心不足的人。某一程度上來說,元宵對關雙也就沒那麽多怨恨了,誰不是愛戀中的人。
這樣的患得患失,必然是付出的太多,得到的太少才該有的表現。
梁辛那個人啊當年元宵追著他,追了兩年才得到他一點點的歡心,但也沒有表現的太多。知道梁辛摯愛她,還是在分手後。梁辛那個人,從來就不是個善於表達的人。
跟這樣的人談感情,除了當年天不怕地不怕的元宵,其他人還真是難的很。
元宵反問,“你的意思是,我該從這裏消失?”
關雙咬住唇,她心裏是很想讓元宵消失的,但卻說不出口。憑什麽啊,就是關家勢力大,也還沒有說因為是情敵就讓對方消失的霸道。關墨當年娶了桑喬,邢封還不是被請去參加婚禮,後來還跟桑喬一起工作。
畢竟不是黑道人物,更不是街頭惡霸,這樣不著邊際的事情,關雙知道說出口也不過是自取其辱。
元宵仰著脖子看關雙委屈的不行的模樣,有些同情也有些感同身受,她歎口氣說:“我們公平競爭怎麽樣?其實我並不想讓梁辛想起從前,那都是不好的回憶,我想跟他重新開始。”
這是元宵的心裏話,過去太沉痛了,如果梁辛忘記了,那就忘記吧,忘記曾經元宵拋棄過他,忘記曾經的放手,甚至忘記元宵之前的身份,還有元彰的所作所為。
都忘掉。
一切都從最美好的地方從頭再來。
關雙扭著頭,咬著牙說:“我不會輸。”說完就跑了,她跟梁辛有深厚的感情,元宵呢?她什麽都沒有,所以她關雙絕對不會輸。
關雙沒來過安柔醫院,一路問著人找梁柔的辦公室,一路都看起來著急的很。正巧梁辛打算離開醫院了,碰上關雙跟無頭蒼蠅一樣的找人,就喊了聲,“雙雙。”
關雙看到梁辛,就跟看到救星了似得,也不管醫院人來人往的人,直衝衝地撲過來抱住梁辛的腰。
“梁辛,我們結婚好不好?”(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