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配不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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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的情況,關墨也不可能露出心虛的模樣,隻能挺直了腰背,闊步走進辦公室,手勢很有威勢的行了軍禮。

    關墨如今的品級,能壓住他的,妥妥可以叫一聲‘首長’。

    “首長,請指示。”

    領導看看關墨,很有些氣不順,手指頭敲擊著桌麵上桑喬拿來的‘內退報告’,訓斥道:“這東西是你沒有經過桑喬的同意搞出來的?”

    關墨眼睛都沒往文件上看一下,就中氣十足的承認了下來,“是!首長。”

    “荒唐!”領導‘呼’地站起來,手指頭直接指向關墨,氣的罵人,“這要是桑喬未經你同意就讓你退伍,你什麽感想?我怎麽不知道,我手下帶出來的兵,還有這麽專製的一麵,現在在部隊裏都不講‘一言堂’了,你倒是在家裏搞的如火如荼麽!!”

    關墨知道自己沒有退路了,索性一條路走到黑,回應道:“首長,社會分工不同,我工作太忙,家庭沒人照顧,上有父母,下有兒女,總要有一方犧牲。請首長做好家屬工作,支持軍人家庭安定團結。”

    大多數時候,作為軍嫂,都是要負擔起承擔家庭的重任,上照顧老人,下撫養孩子,這在部隊裏根本習以為常。所以對待軍嫂,在軍隊裏都是給予很高的禮遇的,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男人成年累月的在部隊裏,家裏的擔子基本都是要女方來扛。

    首長也有些為難,關墨說的也是道理,在他們這個營區裏,都是頗有前途的明星師團,家庭方麵.......還真是需要女方的犧牲。

    於是首長轉頭望向桑喬,真準備說些安撫的話,做做心理思想工作,就見桑喬也站了起來。桑喬倒是沒什麽特別慷慨的清晰,她很冷靜,甚至有些軟弱,眼睛裏蒙著一層淚,“首長,我知道自己不是個稱職的軍人家屬,往後恐怕我也做不好一個優秀的軍嫂。我最好的搭檔在查案中負傷了,現在人已經殘廢,基本的生活能力都喪失掉,他是我在警校時的同學,進入警局後的親密搭檔,還是我......我的初戀"qing ren",他是我不可能割舍掉的人。為了他,我不可能放棄查案,破壞軍婚的罪名我擔了,要上軍事法庭,我也無話可說,但這個婚,我非離不可,我一定要找到傷害邢封的凶手,這是我欠他的。”

    “桑喬!你夠了!!”關墨怒的一把將桑喬扯到了身邊。要是此刻桑喬說別的話,不管是說什麽,他都已經想好了應對之策,唯獨沒想到桑喬搬出邢封來。關墨怒氣翻滾,已經連基本的禮儀規範都顧不得,當著領導的麵,就吼起來,“他是你不能割舍的人?那我是什麽?桑喬,你別忘了,你現在是我老婆!!跟邢封,早他媽什麽關係都沒了!!”

    桑喬一貫都是一個很吝嗇於表達自己感情的人,讓她說一句‘我愛你’那比登天還難。當初關墨跟桑喬結婚的過程,也是關墨主動追求,桑喬半推半就,這樣的情況下,根本不可能有什麽炙熱濃烈的感情經曆,基本上是個先婚後愛的過程。關墨想著,就算桑喬不說,但心裏總還是對他感情很深的。畢竟他們之間,有福寶,有這幾年的感情。他們才是同床共枕的夫妻,可為什麽,他聽到了桑喬嘴裏最煽情的情話,但這些話,卻是說給另外一個男人的。

    說給邢封的?

    關墨怒的要殺人,此刻要是邢封出現,他大概會一槍崩了他。

    桑喬痛苦的閉了閉眼睛,她很明白事情發展到現在,再去對關墨解釋什麽叫做‘戰友之情’,是滑稽可笑的事情。他不會聽的,也不會理解。如果說當年桑喬嫁給關墨的時候,認為他是軍人,是跟自己一樣的人,把榮譽看的比什麽都重,將情義深深的放在心中,那麽到了現在,桑喬已經完全不這樣認為了。關墨其實跟桑喬是完全相反的人。

    桑喬願意為了朋友、同事舍身為人,但關墨絕對不會這麽做。

    結婚這幾年,桑喬已經盡了自己最大能力的妥協,她用自己的方式給了關墨自己所有的感情。要不然關墨不會過的如此輕鬆幸福,以桑喬的脾性,能結婚三年多快要四年,沒有跟公婆有一點齷齪,沒有跟關墨有過激烈的爭吵,甚至連回娘家的次數都是按照關墨的喜好來的。她不說,卻都用在了實際行動裏。

    關墨此時的話,字句間那藏也藏不住的懷疑,都讓桑喬難堪。

    最壞的結果不過如此,但其實這不都是早都預料到的麽。

    眼前的男人,從來都是如此的自私。

    桑喬腦海裏閃過了很多個念頭,想要解釋的,想要妥協的,都有。可是當她抬起頭,就又是鐵骨錚錚的桑喬,她從來都不是一個輕易能妥協的女人。鋼鐵般的意誌,是對警察最基本的要求,從前那幾年麵對關墨的一切退讓,都是她的付出。但,很顯然,關墨不覺得桑喬挖掉了自己最寶貴的品格,在愛護他。

    現在,桑喬已經不打算在隱忍退讓。

    她眼睛直愣愣的盯著關墨,用一種堅定的,不容質疑的口吻說:“我很快就不是你老婆了。”

    關墨被震住了,就在桑喬說這句話的當下,他就知道,桑喬的此刻的眼神,臉上的表情,都會是他此生都不會忘記的畫麵。一個女人能有多大的能量呢?她個子算女人中高挑的,可也隻是到關墨的下巴處,她細長的脖子上還有手術後未痊愈的傷口,但她的眼神,表情,卻又是如此的讓人........不敢冒犯。

    這一刻,桑喬像是力量之神。

    她迸發出來的堅定,讓關墨幾乎在瞬間就明白了,這個婚,桑喬是離定了的。不是兒戲,更不是要挾,她就是真真正正的要這麽做,沒有給自己留一絲退路,當然也沒有給關墨再留一絲的餘地。她以一種不顧一切的勁頭,在麵對當前的情勢。

    也是到了這一刻,關墨才第一次了解到,桑喬從前每一次對他的鬧脾氣,也就隻是鬧鬧脾氣而起。她若是真的決定了,其實根本不容他人質疑插手,結婚以來,關墨操控桑喬的事情何止一件,關墨也曾自得於自己的掌控力,到現在他才明白,他能控製桑喬,是因為桑喬甘心情願讓他控製,而不是他手段高招,能控製他。

    關墨突然就失語了,說話開始結巴,“不不不.......行.......我.....我.....我不.....同意......離婚。”他怎麽可能同意呢,桑喬要跟他離婚的事情,他甚至到現在都沒有告訴家裏。從內心深處,關墨從不認為‘離婚’這事,能辦成,他不同意,桑喬就離不了這個婚!

    桑喬甩開關墨的手,她已經拒絕在於關墨溝通了,說什麽都沒用。

    轉頭身麵對著關墨的領導,桑喬眼淚就真的流下來了,具體為什麽哭,桑喬自己也說不清楚。大概還是舍不得的,人非草木,誰能沒有感情,但是不行啊,桑喬隻能強迫自己把自己的感情都放下,不能因為她一個人想要幸福,就忘記了那些不幸的人。桑喬很清楚的,如果這個案子,不是她挑頭來查,那麽就不可能有人會查下去了,人脈、魄力,最重要的是膽量,就連桑喬都深怕自己一猶豫就會放棄,更何況是其他人。

    桑喬告訴自己,如果她都不能為了邢封為了那些犧牲的戰友挺身而出,那就永遠不會有人為他們討回公道。

    可是越想這些,桑喬哭的就越凶,甩甩頭,桑喬哭著對領導說:“你們要不就把我抓起來關起來,這輩子限製我的自由讓我給關墨當個足不出戶的好軍嫂,隻要放我自由,這婚我是一定要離的,案子我也絕不會放棄。我不知道為什麽我想要找出真凶,查清真相會這麽艱難,好似我不拋家棄子就不行。難道隻有軍人需要支持,警察就不需要了嗎?我也很希望在我拿命拚博的時候有個人能支持我。而不是像現在一樣,像個瘋子似的鬧著離婚,被人指著罵說我不是好女人,拋棄老公不要孩子,還讓我父母為我操碎了心。這一切都不是我想要的,但是沒有辦法,我的老公不支持我,他是我最大的阻力,我隻能逼自己成為了無牽掛的人,我隻能這麽做!!我......隻能......離婚!!”

    桑喬的眼淚跟斷了線的珠子一樣,關墨就在她身邊,他甚至想要接住她那不斷落下的眼淚,求求她,別哭了。

    就是進手術室,桑喬都是笑眯眯的,看的比誰都開,她沒有這樣哭過,如此的淒慘,像是一場訣別。

    領導盯著桑喬看了半晌,緩緩地坐下,拿起筆,沉穩的說:“你們的離婚報告,我批了。明天找時間去把離婚證一領。”簽完字後,領導把離婚報告給桑喬,五十多歲的男人,少見的有了一絲動容,安慰桑喬說:“別哭了,你想查案,就查,有任何困難,隻管來找我,就算你不是關墨的妻子了,那也是好同誌。別哭了,乖,你做的比誰都好,比任何人都優秀。”

    桑喬接過已經簽了字的離婚報告,也不知道說什麽,她太難過了,情緒徹底失控,隻能對著領導九十度鞠躬,然後轉身跑走。

    桑喬離開後,辦公室裏,一坐一站的男人相對無言。

    良久之後,領導才說:“你也去吧,該訓練訓練,該吃飯吃飯,這事情我會打電話去跟你爸爸說,這事情是我批的,我會去關將軍那裏領罰。”

    關墨整個人都是木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心裏想做什麽,桑喬的所作所為就跟悶棍一樣打在他的腦門上,到底該怎麽做,他已經毫無章法了。

    關墨轉身往外走,臨出門,被領導又叫住,他轉頭。

    就見領導目光殷切的說:“往後,別難為桑喬,她是個好女人好警察。”

    走出領導的辦公室,關墨滿腦子隻有一個問題,他為什麽會‘難為’桑喬?她是他老婆,是他一直藏在心裏護著的人,他怎麽可能‘難為’她。他想讓她高興,想讓她快樂,他甚至見不得她受一點點委屈,他怎麽可能難為她呢。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關墨,直到一天的訓練結束,他被父親身邊的警衛員叫去,也還是在思考這個問題。

    見到關萬長,關墨腦子裏還充斥著這個問題,精神有些恍惚。

    就在這樣的情況下,關墨自然躲不過關萬長扔過來的鎮紙,一整塊青金石正好打在關墨的腦門上,發出一聲撞擊骨頭的清脆聲音。關萬長怒不可遏,“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離婚?你知不知道,僅僅就這一個汙點,你這輩子就別想翻身!!明年是你往上走的關鍵年,你現在跟我鬧離婚?是你瘋了還是桑喬瘋了!!知不知道什麽叫大局為重,什麽事情不能在家裏解決?要鬧到讓李振山親自給我打電話,說他批了你的離婚報告!!你是嫌我這張老臉不夠丟人的是不是?”

    關萬長的憤怒可想而知,事前完全沒有收到任何消息,接到多年戰友的電話,上來就說他批了離婚報告。言語間,也有為桑喬求情的意思,好似他們關家是欺壓兒媳婦的惡霸家族一般。

    這事情放在誰身上能不生氣,而且,關家是曆代從軍,個人操守是對軍人最重要的考核標準。一個連家都治不好的軍人,怎麽治軍,一個連家都無法忠誠的軍人,如何對國家忠誠。這離婚背後牽連出的一大堆問題,關萬長真覺得他這個從小就精明的兒子,腦袋怕是進了豆腐渣。

    要不然怎麽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

    氣的摔裏鎮紙,以為關墨會躲的,哪知道就這麽正正好好的挨了一下子。關墨現在也是做父親的人了,關家雖然是軍事化教育,關萬長也曾對關墨動過手,不過那都是很久遠的事情了。關墨這人一貫都很聰穎,很多事情根本不用關萬長交待,他就能做好。

    這次‘離婚’的事,大概是關墨長這麽大,最大的一次敗筆。

    關萬長打了兒子腦門,又發泄了一通,也算是消了氣。能這麽多年身居高位,控製情緒絕對是很重要的一環,他氣沉丹田,說道:“這事我讓你媽媽去做做思想工作,喬喬生病這事,是咱們家照顧的不周到。好好的孩子嫁進來,給養病了,這是咱們理虧。喬喬想要鬧脾氣,也是應該的,讓你媽媽去說說,再怎麽鬧,也不能離婚。”

    關萬長根本不知道關墨在私下的那些手段,隻知道桑喬前陣子病了,多虧不是惡性腫瘤,要不然,桑喬這條命怕是保不住了。這麽年輕就差點得癌症,再怎麽說,也是他們關家沒把人照顧好。自己的妻子溫令茹,關萬長是很了解的,溫令茹自己就是大家閨秀,後來嫁到關家,更是當了幾十年的官太太,讓溫令茹去遷就照顧一個晚輩,很難做到方方麵麵都周到。

    該放軟身段的時候,就要放軟,這一點,關萬長倒是沒什麽割舍不下的。

    關墨站在原地不動,從站到父親麵前,他就不說話也不動,關萬長發脾氣也好,說軟話也好,他都一聲不吭。

    這樣的表現,倒是讓關萬長疑惑,“怎麽?你還有別的話說?”

    關墨微微低著頭,開口想說話,發現嗓子卡住了。從桑喬離開後,他就一個字都沒有說過,下午訓練,連喊口號,他都沒有發出過聲音,這會兒開口,喉頭像是梗了東西,上不來下不去的,關墨咳嗽了兩聲,緩過氣來,才說道:“爸,我同意離婚。”

    不用多想,關墨也知道關萬長打算怎麽辦,其實跟關墨之前的想法也沒什麽不同,隻不過,關墨是想來硬的,關萬長是想來軟的,結果卻都一樣,就是不能離婚。關家,是桑喬哪怕死了,也逃不出去的牢籠。

    關墨更了解的是,相比於硬碰硬,其實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更讓桑喬煎熬。她那個人,最是心軟不過的,當年要不是架不住關墨的軟磨硬泡,她根本不會同意結婚。

    很奇怪的,關墨在這個時候,好似有很了解桑喬。但他在明明如此明白她性格的情況下,作出那些傷害她的事,卻從沒有手軟過。

    “別為難她,她是個好女人。”這句話不斷的在關墨耳邊回蕩,他何嚐不知道,她是個好女人。

    關萬長都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什麽?”

    關墨這才抬起頭,很堅定的對父親說:“爸爸,我同意離婚。”

    關萬長又怒了,撐著手,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罵也罵了,打也打了,最終也隻能滿含怒氣的問,“那你跟我說說,這是為了什麽?她生病鬧脾氣,你轉身就要離婚?這是一個男人該幹的事情?關墨,我告訴你,喬喬這幾年做我的兒媳婦,人見人誇,就沒有人說一句她不好的。更何況還有福寶!!為了福寶,你也別想給我離婚!!”

    不說別人,單單在關萬長的心裏,桑喬是當之無愧的好兒媳。

    生了個福寶,簡直太讓關萬長喜歡了,雖然有些不識相的說福寶笨笨傻傻,但關萬長活到這個歲數了,什麽樣的孩子是好孩子,他還是可以分辨的。福寶本性純良,是個大智若愚的孩子,這樣的苗子,比那些從小就滿肚子小聰明的孩子不知道好多少倍。桑喬自己也行得端坐得正,警察的身份原本就夠讓人喜歡,更加之這些年,桑喬跟在溫令茹身邊,親戚朋友,故友對手,桑喬都能應對自如,便是溫令茹背地裏對關萬長說過一些挑剔的話,但關萬長心裏如明鏡般的,嫁入他們這樣的人家做兒媳,不是那麽容易的。

    就是溫令茹當年嫁進來,最初的幾年也是累塌了腰。

    所以桑喬生病,關萬長會說是因為他們關家沒照顧好,一家子都是軍人,能顧家的極少,家裏的事情,都靠女人來擔。桑喬生福寶的時候就危險,後來一步步的堅持下來,走到今天,關萬長是說不出一句這個兒媳不好的話來。

    關墨想離婚?關萬長能答應才怪。

    關墨聽著父親說桑喬的好話,心裏酸的好似眼淚都要掉下來,他父親從小都沒有誇他過一句,但對桑喬,卻說出了如此高的評價。喬喬是真的做的很好........

    她那麽好,關墨抽抽鼻子,“是我配不上她。”

    到這一刻,才敢說出這一句,他其實配不上她的。她是那樣純真透明的人,趕緊的讓關墨覺得自己像是一個渾身沾滿汙穢的小醜。桑喬所有的心思,都敢亮亮堂堂的拿出來說,她放不下邢封,她敢說。她想要查案,她也敢說,她想做的每一件事,放不下的每一個人,都是幹幹淨淨,正正當當的。

    但關墨不是,他有太多說不出口的隱秘心思,那些說出來都會讓自己慚愧的肮髒事。

    一直以來相比於桑喬,關墨都是自慚形穢的那一個,從結婚,他就有自己的心思,動機不純。到生孩子,一直到如今,他做每件事,都有自己的出發點,幾乎不管用什麽樣的理由,核心都是自己的利益不受侵害。

    桑喬卻完全不,她寧可放棄關家兒媳婦的名頭,優渥的生活,甚至丈夫兒子都不要,也要去追求她心裏的公正。

    關墨甚至想,一直以來他如此不折手段的阻止桑喬去做她想做的事情,到底是真的不想讓她查案,還是隻為了滿足自己陰暗的心思。他見不得桑喬那樣的坦蕩人生,總覺得人該有自己的私心,這才是正常的不是嗎?他假設著當初桑喬嫁給他,也是為了他的家世地位,所以他認為桑喬絕不可能真的離婚。他假設著桑喬想要查案,不過就是演演戲,讓同事上級看到她的事業心,但其實她根本不會真的那麽無私,去為了別人的利益,不顧一切。

    一直以來,關墨都把自己的心思套在桑喬身上,所以他有恃無恐,做了他認為對的事情。

    結果,卻狠狠的打了他的臉。

    桑喬根本不在乎關家所帶給她的一切榮耀,甚至於在桑喬心裏,關家更像是一種需要應對的負擔。她當時嫁給關墨,是真的覺得自己找到了誌同道合的人,所以她嫁。現在發現關墨不是她心中那個能跟她一起走到永遠的人,於是她要離婚。若是桑喬心中有一絲對關家權勢的貪戀,她不會如此決絕。

    關墨低下了頭,重複了一遍,“我配不上她啊。”

    關萬長覺得真的大概是真老了,怎麽今天聽到的話,都讓他反應不過來呢。離婚的事,就夠晴天霹靂的了,怎麽這會兒關墨又說出這種每個字他都懂,放在一起,他就聽不懂的話來。

    他的兒子?配不上誰?

    關萬長雖然對關墨一直很嚴厲,但是自己的兒子,那也是從骨子裏往外透著驕傲的,關墨從小就心眼多,坑的其他人家的小孩子有苦說不出。這真是孩子本性,當年關萬長也沒教過,這小子會說話開始,就會搞這些事。

    後來關萬長就開始循循善誘,讓關墨把算計人的腦子用在正事上。關墨一直學習成績出眾,上了軍校之後,更是年年拿軍區嘉獎令。關墨不是營區裏最勤奮努力的那一個,但總能取得好成績,一路步步高升,也是最快的。

    雖說有關萬長在,關墨的晉升不是什麽難事,但這背後也要關墨自己的能力過硬才行,這要是個扶不起來的阿鬥,那關萬長就是能一手遮天,那也是不能服眾的。

    現在關墨竟然說,他配不上桑喬?

    這不是說胡話麽!他的兒子,在跟桑喬結婚前,多得是名門閨秀排著長龍等著嫁,要不是關墨最後自己找了個桑喬,家庭情況,自身情況都還說得過去。否則的話,關墨娶進門的女人,隻會比桑喬更家世雄厚,各方麵條件都更好。

    還沒等關萬長想出該說的話,關墨就又開口了,這一次他說話就利落的多了。

    “爸爸,您回去跟媽媽做做思想工作,這婚是我想離的,是我對不住桑喬。讓媽媽別為難她,福寶........就留在家裏,但隻要桑喬想見,就讓她見。往後,還要多辛苦媽媽。”關墨知道如果讓溫令茹知道桑喬執意要離婚,恐怕會比關萬長來的更情緒激烈。當媽的總是更護著兒子一點,桑喬敢不要關墨,溫令茹就不會放過桑喬,還有福寶在手裏,溫令茹想要跟桑喬對著幹,方法太多了。

    所以,關墨一力承擔下來,婚,是他要離的,不關桑喬的事。

    關萬長眯起眼睛,目光陰鷙的凝住關墨,他聲音有了跟之前完全不同的份量,“關墨,你該知道,離婚對你的仕途有什麽樣的影響,你要考慮清楚。”

    部隊裏其實比公務員的係統要求的還要嚴,想要往上爬,離婚了就是硬傷。

    關墨當然知道後果,可這一刻,他卻覺得很解脫,沒有了桑喬,其實在擁有什麽,對他來說都沒區別。他是被當成繼承人來教育著長大的,成年後,家裏弟弟都分出去自己單過,隻有他跟父母住在一起,這一切都是繼承人該有的待遇與程序。

    從很小開始,關墨就知道自己未來的位置,以及身上的擔子。

    他從未鬆懈過,不管表麵上他表現的如何的玩世不恭,但內心裏,始終都繃著一根弦,這根弦叫家族利益。

    現在.......桑喬用一己之力,將這根弦扯斷了。

    他不在乎了。

    關墨說:“我都懂的父親,我依然熱愛軍營,如果可以,我想繼續留下。至於家族.......二弟這些年樣樣都不比我差,父親可以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我不會有任何怨言。”

    關家其實也藏龍臥虎,隻是家庭教育不允許,所以兄弟們也隻是私下裏爭強好勝,明麵上都還是一團和氣。

    關墨這些年來做大哥,其實也很累了。

    關萬長徹底無話可說,他不止關墨一個兒子,但卻在關墨身上耗費心血最多。這個兒子是他最看好的繼承人,但此時,關萬長看的出,關墨的心氣散了。

    要做當家人,不僅要有能力手腕,更要有心氣,人隻要心氣沒了,那就基本是廢了。

    關萬長不是個喋喋不休的父親,他隻能說一句,“你好自為之。”

    關墨還想說話,關萬長卻沒給他機會,“你媽媽那裏,我會去說。這婆媳關係,就跟夫妻一樣,天天在一起,打打鬧鬧的沒個完,真要是分開了,你媽媽會比你更想喬喬的,你別擔心你媽媽會去為難人。”

    這話說的關墨很羞愧,他不僅小人之心度桑喬的君子之腹,連母親,他也習慣了用惡意去揣測。

    其實關萬長看的很清楚,別看溫令茹偶爾也會對著關萬長抱怨,但是自從桑喬嫁進關家,陪在溫令茹身邊時間最長的,其實是桑喬,陪溫令茹去聽音樂會,去參加酒會,在桑喬來之前,溫令茹在家裏,連個陪著說話的人都沒有。

    桑喬這一走,最不習慣的人,怕都不是關墨。

    男人在軍營裏,大不了就是拚命的訓練,總比不過女人獨守一座空屋子的寂寞。

    果然,溫令茹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先是憤怒,到了後半夜就開始唉聲歎氣,甚至在早上關墨收拾好出門要去跟桑喬領離婚證的時候,黑著眼圈問兒子,“真的沒有回旋的餘地了嗎?喬喬很好說話的,你到底怎麽惹她了?好好哄哄不行嗎?非要離婚?”說到最後,溫令茹都忍不住哭。

    福寶更是早上醒來就開始大哭。

    關墨就在母親還有兒子的哭聲中離開了家,沒有了桑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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