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宛落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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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微濃,壓在身上仿佛千斤重。
四個時辰兩百裏的山路讓他們覺得神經都有些錯亂了。
“不行了,我要休息一會兒,破寺是怎麽建在那個鬼地方的,走了這麽久都看不到一個人影,偌大的山林還沒有一隻活物,我們不會遇鬼了吧?”小泥鰍愁喪的臉,找了棵樹就靠著坐了下來,還真把自己當做一個人了。
“嗯,說不定還是隻母泥鰍鬼,看上你了呢。”小和尚打趣道,隻是聲音有些沙啞,被坑後立馬吐了出來還是受到了傷害。
“你才要母泥鰍呢,本大爺可是龍,還是高高在上的墨龍,你們這些凡夫俗子隻能匍匐在本大爺的聖威之下顫抖。哈哈哈…”小泥鰍越說越帶勁,毫無察覺危險的降臨。
“匍匐是吧?叫大爺是吧?我看呀是皮肉太緊的問題,正好我肚子也餓了,我想泥鰍羹是個很不錯的選擇。”小和尚兩眼邪魅的朝小泥鰍走來。
“你大爺的,又打我主意,我跟你拚了。士可殺不可辱。”小泥鰍紅著眼。
這兩個又扭打在一起了,剛剛還說累要休息的。兩個真的是什麽時候都能打起來,打的時候還總是精力充沛的樣子。
“別、別別,還是你大爺,我隻是二大爺。這都什麽世道,龍的日子都很艱難呀,完全得不到尊重。”小泥鰍揉了揉龍須根部,接著又道“要是來隻山雞就好了,受的傷就能補回來了。”說的口水都快流在地上了。
突然“咚”的一聲一隻鳥就掉在了小泥鰍麵前,嚇得他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
“什麽情況,我心髒有些受不了,別嚇龍寶寶了。”雙爪輕拍前腹做出一副被嚇到的樣子,繼而又雙眼泛光,向前逼近“被美食嚇到倒也是別有一番風味。”
“停!”小和尚一隻手擋在小泥鰍麵前,他認出這隻鳥就是他放走的那隻,上次的傷疤都還在。
“唉,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呢。不過也算有緣,兩次在相隔百裏的地方遇見你都帶著傷。不過這也是我們能遇見的原因吧。”小和尚自言自語的放下包袱為它療傷。
眼看著吃不成小鳥,小泥鰍隻好回到原來的位置。“搞得很善良似的,那每次還搶我的雞吃幹嘛?”小泥鰍罵罵咧咧的看著小和尚。
不時,撲淩了兩下翅膀,小鳥的兩隻眼睛也緩緩睜開,小和尚的醫道確實不是徒有其表。
看著小和尚,小鳥的眼睛很有靈性很是驚訝的樣子,癡迷了一瞬,兩隻翅膀居然夾著小和尚的手指,仿佛在表達它的感激之情。
小和尚用另一隻手輕撫著那隻小鳥,很是輕柔,此時倒還真有些慈悲為懷的高人模樣。
小鳥有些反抗那隻撫摸的手,但是有傷在身,反抗了兩下還是放棄了。
時間飛逝,一個時辰悄然而逝,而小鳥的康複的也挺快,已經能夠站起來走路。隻是兩隻翅膀上的傷比較嚴重還需要一段時間靜養。
太陽西垂,餘光正輝。滿片的雲朵都被賦予一種亮而豔的色彩。
小和尚和小泥鰍並肩而立,麵對餘暉。小鳥居然蹲坐在小泥鰍的腦袋上。
此情此景真能吟詩一首:
彤雲照山林,不負乾坤影。
三俠行而立,秣馬定黃沙。
“嘿~呀,怎麽都這麽晚了!”小和尚張口了。
“還不是因為你,耽誤了出發。”小泥鰍滿臉怨言,食物上了頭,想得到,看得到,仿佛還能聞得到就是吃不到,還要被它侮辱。
“別扯那些沒有用的,就說想不想走罷了?”小和尚對它仿佛從來都不會客氣。
“不想。”小泥鰍真是毫不猶豫,如果還有選項,他肯定選擇立馬回去。
“這不就得了嘛。”說完小和尚就坐了下來,靠著樹,吃著幹糧,喝著山泉,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好不自在。
“這樣的日子多爽快,瞎折騰個啥!”小泥鰍一手拿著饅頭一隻手拽著水星葫蘆。更是樂於其中,沉迷之中了。
這下小鳥有些急了,“落、落、落”的叫喚著,很是著急。
看著小鳥蹦蹦跳跳的過來了,滿眼的哀憐與乞求,很有靈性。
不過更令小和尚驚奇的是他的聲音,特別清脆,特別純淨。就像掉在一口井裏,一直在下落,也隻會下落,落到最後已經忘記了落的感覺,很堅定。幽冥裏的不絕生機。
“救你兩次,也算有緣,不若我給你起個名字就叫宛落如何,如果你同意了就點一點頭。”小和尚看著眼前的小鳥不知道該怎麽稱呼,隻好幫它取個名字,它很有靈性肯定能聽懂自己說的話。隻是有名字的從不喊沒名字的非要取。哈哈哈。
果然,宛落的腦袋像織布機一樣點了起來。
“哈哈哈…來,給你吃我的饅頭。”小和尚很是興奮,仿佛做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隻是宛落接過饅頭就不理他,轉過身屁股以對,小和尚顯得就很僵硬了,小泥鰍當然不會放過,捧腹大笑了都。
隻是得意的太早,宛落居然又跑到它的頭頂上去了,而且水星葫蘆也被拽走。
氣氛很安靜,隻有宛落在“落落落”的叫著,很是開心很是興奮。
明明是兩個主人,卻被救得小鳥欺負了,這得多大的心理麵積才能裝得下那陰影。
“喂,那地乳怎麽回事,過期了嗎?我才入口就感覺一股滾燙的稠液夾雜著堅硬的砂子撲進來似的,但是怎麽感覺它像喝著玩兒似的,在喝酒呢?”小和尚恢複了過來。
“我也很奇怪,這是個什麽怪胎,我現在喝起來也才適應了一點呢。”小泥鰍比小和尚還要驚奇,記得他自己第一次喝的時候整個喉嚨痛的三天不能說話,可把小泥鰍急壞了。
但在恢複後,小泥鰍發現身體能力有很大提升才堅持了下來。宛落第一次喝居然隻是麵色潮紅,微醺醺的像極了喝酒後的樣子。
小和尚跑了過去很是不服氣,拿著水星葫蘆就一口灌了下去。現實很殘酷,結果很糟糕,隻聽著撕心裂肺的哀嚎,模樣已不適形容。
小泥鰍也把水星葫蘆拿了過去,喝一口就麵露苦澀,地乳還是那個味道沒有變質。
隻有宛落一臉無辜與驚訝,他們兩個在幹嘛被它欺負的失了智麽?
“還我的饅頭。”一句簡單的話在小和尚口裏說出卻極為好笑,就像口裏含著滾燙的丸子,舌頭不停打轉還要說話。再加上那腫了幾倍的雙唇,畫麵感也滿了,笑點確實滿滿的了。
夜裏空氣有些涼。小和尚圍在火堆旁打坐誦經,嘴唇也在慢慢恢複過來。
宛落鑽到小和尚衣服裏,隻留下一個頭在他的胸口,安心的睡著了。小泥鰍更是毫無形象的盤著火堆呼呼大睡。
火光呲呲作響,四周亦無蟻蟲更無猛獸。寂靜的令人發慌,在誦著那些經文會不會多此一舉呢?
夜晚總是很特別,對小和尚來說更是如此。
陽光透過樹林照射在地麵,帶著那一絲絲的濕氣。地上的火堆也早已熄滅。
小和尚一腳踹在小泥鰍的屁股上,哦,不,應該叫尾巴根更合適吧。“懶泥鰍,再睡一會兒今天就又不用走了是吧?”小和尚不會想到他是剛剛伸完懶腰的。
小泥鰍睜開朦朧的雙眼都懶得跟他計較。兩眼皮很自覺的又向下閉合了。隻到小和尚提著它的兩根龍須才嗖的一聲跳了起來。
“我們要出發了,去很遠的地方不知歸期,你是跟我們一起走呢還是留在這裏?”小和尚轉身對著宛落。
宛落“嗖”的一下就飛到小泥鰍的頭頂上,意思已經不言而喻了。宛落恢複的真的挺快,一個夜晚就好了,上次仿佛都沒有這麽快吧。
“總有一天我要吃燒全雞。”小泥鰍很是不滿,又無法發作,隻好小聲埋怨著。
“咚”的一聲,宛落拿著水星葫蘆一下子幾砸在小泥鰍的頭上。小泥鰍摸了一下包袱,心都開始在滴血。那小爺也太生猛了,還喝上癮了,可憐它也隻有那麽一葫蘆。
“我有一隻驢,我有一隻雞,驢呀每天被雞騎,氣的不出氣。我都有些看不下,問著我坐哪?驢呀驢呀驢呀,你快長大,馱著我和它一起去看花,不準摘這朵,也別踩到呀。你們都要很聽話,叫著我老大。哈哈哈。”小和尚歡快的走走跳跳,魔性的聲音很有征服力。
後麵兩頭險些暴走的生物惡狠狠的盯著他。小和尚大概也是考慮到那隻雞是第一次入鏡,所以還是主要針對那頭驢吧。
又是幾個時辰艱難的跋涉,小和尚氣喘籲籲,小泥鰍也是有氣無力的蹣跚著。隻有宛落最輕鬆,還唱起了歌,不過也隻是落落落的叫喚著。這真的是對他們兩個的雙重摧殘了。
眼前一道長河橫陳,四馬並行的長橋雄踞之上。宛落停止了叫聲。用嘴咬著小和尚的衣服往後拉著,意思是不讓他走了。
小和尚停了下來,“怎麽不走了?”
宛落飛到橋頭,引小和尚像河水看去,隻見河水幽幽,奔騰不休。據地百丈高還能感受水的那種刺骨冷。
“沒事兒,不是還有橋嘛!”小和尚搖搖頭,讓它不用擔心。
宛落又望著橋那頭的山林,咬了咬翅膀。
“你是說你就是在那邊受的傷了?”小和尚神色一淩,危險終於開始降臨了。既然靈性的宛落受到致命傷說明對麵肯定有凶獸,不要小看那靈性。山林森然,光線昏沉。
“我們已經沒有多少食物吃了。回頭亦是死路,就算不迷路也堅持不了,走不回去。”小和尚神色堅定,片刻思考就下定決心。他也不想因為一些困難就開始逃避,這樣他就永遠無法走出去,永遠無法完成師父交代的事情,永遠無法了結宿命。
在橋上行走,仿佛是逆著暴風雪前行,舉步維艱來形容毫不過分。
“你怎麽了,怎麽看著這麽難受?走在我後麵去,這樣應該會好受些。”小和尚看著小泥鰍麵色悲痛,淚流滿麵,艱難的向他說道。
“沒什麽事兒吧,隻是突然感覺血液翻滾,但又被強行壓製的很平靜,很難受的感覺。”小泥鰍也很難細說那種被牽著的被動感覺。
隻是一滴淚終於落下,落在了河麵,橋上的壓力仿佛冬雪遇陽光般頃刻消融。
隻是這些他們三個都不會知道,隻是看著河水突然的平靜就馬上跑到了對麵。
小和尚回過頭,河水已然恢複,隻是橋頭矗立著一塊破舊的古碑,石碑上並刻著“斷頭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