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歡喜冤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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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斜陽城主府書房外,三人張著嘴抬頭望著夜空,一臉的驚愕,更不明白究竟怎麽回事。他們三人就是聽到那聲尖叫才趕過來的,而從離京帶來的侍衛都在負責外圍安保,他們又哪裏知道城主府的日常侍衛因經費問題已經不上夜班了,這上夜班也要管吃的,哪有那些閑錢?還不如讓那些混日子的回家陪老婆去。



    趙大海醒過神來,轉頭看向金林,陰沉地說道:“這就是你讓我等的結果?”



    金林沒有回答,他也很吃驚這個結果,陳墨每次來都會找他吵架,沒想到今天沒有來找自己,也沒有大吵大鬧,雖然動靜也確實弄得很大,但離京來的主事人在他身邊,不管是要債還是為要債表明態度也應該找對的人啊,怎麽毀了自己的書房還帶走一個女人?他還不知道黎馨的存在,因為他是昨天被軟禁的,而黎馨是在陳墨進城後才出的馬車,更不知道被陳墨帶走的女子的身份。



    趙大海見金林沒有回話的意思,大罵道:“這就是你們斜陽的治安?這就是你們城主府的安保?陛下每年撥下來的經費就是讓你們把斜陽管理成這樣?”



    金林聽他說到經費,心裏也來氣了,張開雙臂吼道:“你看看我,看看這座府,哪裏像城主和城主府了?經費?除了那些山裏的人要養以外哪裏能多出多少?國家欠的債卻要我背鍋,陳墨每次隻找我,說理理虧,打又打不過,值錢的都賣了,除了站門的其餘侍衛也都退了,但那個大黑洞哪是我能填得了的!我飯還沒吃呢!”



    趙大海看著金林一身樸素,城主府也是黑燈瞎火,不服氣地也吼道:“你看到我吃了?”



    “那你午飯吃了嗎?”



    “難道你午飯沒吃?”



    “你把我軟禁了到哪去吃?你們有人給我送過吃的嗎?”



    “難道你還每次自己燒?府裏連個燒飯的都沒有?”



    “有錢請燒飯的還不如拿去還債,買菜買米也要錢的,難道要我向城民索要?或者直接去搶?”



    “那你沒錢是怎麽活過來的?”



    “城外山林裏難道連野雞、野兔也沒有?路過的鳥總有幾隻吧?”



    鄭青實在看不下去了,對金林哀求道:“大哥,節省體力,我也餓了,你看現在鳥也歸巢,兔也趴窩的,我們要不把那幾隻鴿子給吃了吧,養著浪費糧食!”



    金林沒理鄭青的鬼點子,趙大海卻想起了什麽,慌忙跑進已是危房的書房內,把幹了的毛筆放嘴裏舔了舔,寫了幾句話就準備用信鴿寄出去,但看到那些那些鴿子一副精神萎靡、驚嚇過度的樣子就又把紙條撕了,一邊往城主府門口走一邊說道:“走吧,我請你們,順便商量一下接下來怎麽辦!”歎了口氣又說道:“任務沒完成卻直接把人弄丟了,兄弟我這回要倒大黴了,指不定我們要成患難兄弟了!”



    鄭青滿臉欣喜,金林則皺著眉頭猜測著趙大海話裏透露出來的信息。



    而另一邊的陳墨還騎在小灰背上向遠處趕,小灰帶著他緩緩滑行,最主要是陳墨不讓它飛得太快,最好能平穩一點。而黎馨就誇張了,像八爪魚一樣掛在陳墨身上,雙腿盤在他腰上,雙手緊緊地箍著他的脖子,閉著雙眼把頭側放在他肩膀上。



    黎馨聽耳邊呼呼的風聲,心裏也不再像剛才小灰猛扇雙翅時那麽害怕了。隻是想著,這姿勢多難看啊,又不能鬆手,難道就這樣一直下去?這人也真是的,我就回答了你一個簡單的問題就衝過來用強了,就算你為我著迷也不用那麽猴急,還那麽粗魯、霸道,我連你名字都不知道啊!如此想著,心裏有點緊張,還有點興奮,其餘的都是害羞,偶爾還拿臉蛋在陳墨的肩膀上摩擦幾下!



    陳墨的想法就簡單多了,隻要她不亂動,要這樣抱著也無所謂,這麽高的地方要是掉下去,成不了肉沫也要碎屍萬段的!讓小灰緩緩降落到林遠當初的村寨口,見對方是抱著自己不放,他也沒有什麽過激舉動,隻是淡淡地說道:“醒著的吧?我們落地了,現在該好好談談了!”



    黎馨慢慢睜開眼,見周圍烏漆嘛黑的,不遠處依稀能看見影影綽綽的一些房屋和山影,以為陳墨要開始表白了,緊張地問道:“你……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麽?”



    陳墨聽出她緊張的語氣,準備恐嚇一番,嗯,前世的那些警匪片裏的劫匪都是這樣做的。“嘿嘿’哈哈’哇哈哈……小妞,把身上值錢的都拿出來,最好有能證明你身份的,讓你們的人拿錢來贖人,不然的話,哼哼……”陳墨故作凶惡地說道,可惜天色太暗,看不清他做出的凶惡表情。



    黎馨心想,難道真的是自己誤會了?在心裏把那個照顧自己的老阿婆和趙大海那群侍衛的祖輩都洗禮了一遍,故作鎮定地問道:“不然怎麽樣?”



    陳墨指著那些房屋處說道:“看到沒有?這裏是我的地盤,那就是我的山寨,沒錢你就做我的壓寨夫人吧!”



    黎馨心想,做壓寨夫人應該很受尊崇的,至少山寨裏不會有人欺負自己,而且還會好吃、好喝、好玩地供著,嗯,想辦法拖延時間,在外麵先玩幾年再說!天黑又看不清表情,她就用怯弱的聲音說道:“我還小,要不再等幾年好不好?”



    聽到她的話,陳墨都要吐血了。被人算計也就算了,白天被人嚇到也算報複回去了,沒想到對方竟然真的打算用一個女人把自己徹底打發了,難道自己在對方眼裏就一見色忘利的人?不由大怒地說道:“我隻要錢,不要人,趕緊想辦法讓你們的人拿錢來贖人,不然我就把兄弟們都叫起來,把你先奸後殺,再奸再殺!”



    黎馨一聽陳墨的話就感覺傷自尊了,不由大怒道:“大膽,本公主哪裏配不上你?做駙馬爺比做破山寨頭頭風光多了!”



    “公主?”陳墨心裏知道自己可能逮著大魚了,如果是公主在自己手上,那皇帝老兒還不急著把錢送到自己手上?如果是個假公主的話,皇帝不贖人,他也不想真shā rén!至於是真是假,好辦!扔莽山深處讓那些凶獸、猛獸嚇嚇不就知道了?至於黎馨後麵的話被他直接過濾了!



    黎馨以為把他嚇住了,正等著陳墨給她磕頭、討好、求饒。



    陳墨淡淡地說道:“坐好,我隻要錢,可不想那皇帝找借口說我非禮她女兒,死活要用女兒賴賬。”



    黎馨氣惱地回道:“放心,我不會嫁給你的!”她對所謂的賴賬以為是贖金。



    陳墨嘿嘿笑道:“那就好,抱緊了,我不介意占點便宜的!小灰,回家!”



    小灰雙腿一彈,翅膀猛烈揮動,引黎馨一陣驚呼,又把陳墨抱得緊緊的。



    陳墨嘿嘿笑著在他耳邊說道:“到時候你要在你皇帝老爹麵前為我作證,是你抱我的!”



    陳墨的話引得黎馨一陣氣惱,如此光明正大地占自己便宜,還想著吃幹抹淨,張口就對著陳墨的肩膀咬了下去。



    隻見小灰扶搖直上,衝向莽山深處,空中出來陳墨的吃痛聲、叫罵聲,嚇得叢林裏的夜行動物一陣亂竄。



    斜陽城的一家小酒樓裏,趙大海隻光顧著喝酒,喝一杯就歎口氣。金林和鄭青是真的跟餓死鬼一樣,隻吃不喝,桌上那是一片狼藉,兩人的筷子也是時常打架!好不容易等菜吃完了,飯也吃飽了,趙大海歎了口氣說道:“金兄,我此次來是有任務的,你就告訴我怎麽找到他人,或者你幫我傳個信,問問他可不可以去他家看看。”



    金林就納悶了,心想,你老是惦記著他家幹嗎?他母親的娘家都讓你們滅門了,他還會讓你們知道他家在哪?難道他就沒有你們再滅一次門的顧慮?再結合他內心的一些猜測,看在對方請自己兄弟倆飽餐一頓的份上,認真地說道:“知道是知道,但你讓我怎麽相信你們對他們家沒惡意,而且這善意至少要維持兩代人,不然我還真不能告訴你,我也不能親自去找他,這是犯忌的事!”



    趙大海靜思片刻說道:“他們家應該是知道她要來的,嗯,就是跟我來的……小姑娘,可能是最上麵的那位和他們說過,現在她已經被陳墨帶走,我想這誠意應該是夠了,你覺得呢?”



    金林感覺自己的大腦有點轉不過來!心裏想著,最上麵的人和陳墨家說過她要來,然後陳墨就強行把人帶走?這是綁架還是另有隱情?金林看了眼邊上吃飽休息的鄭青,鄭重地對趙大海問道:“可否借一步說話?”



    趙大海靜靜地看著金林說道:“有些話我不能說,你可以猜測,但事實上你可能很快就會知道,但你知道就必須當什麽都不知道!你沒發現跟馬車一起來的那位老婦人和幾位侍女都不見了嗎?知道秘密並保守秘密是很累人的!不管你猜得對不對,那都不是事實,但我要是說出來那就是事實,明白嗎?”



    金林思考了一會兒說道:“我想我明白了,但我們現在是自由行動還是等離京的指示?如果自由行動造成上下脫節怎麽辦?我建議等重新和離京聯係上再作打算,如果陛下有自己的計劃,我們必須配合!”



    趙大海點點頭道:“我承認你說的沒有錯,但她被帶走時是強行的,我心裏總有點不放心!再說了,要等重新和離京聯係上不知要等多久,難道我們就什麽都不做?”



    金林的右手手指在飯桌上輕點著,過了好一會兒輕聲說道:“鴿子已經被驚了,如果有人來調查很容易露出馬腳!這樣,我把信鴿全殺了,把鴿子籠也處理得幹幹淨淨或者用什麽掩蓋掉斜陽與離京方麵有密切聯係,你連夜趕往清林,把人丟失的事傳上去,最好說清楚關鍵點,免得出現誤判的結果,你覺得怎麽樣?”



    趙大海點頭說道:“也隻能這樣了,金兄想事情就是周到,那事不宜遲,我這就去清林城!”說完就起身往外走,金林和鄭青也慌忙站起跟了出去。



    “金兄,你們怎麽也……哈哈,差點忘了,嗯,小二,結賬!”趙大海結完賬就直接翻城牆而去。



    鄭青看著趙大海消失的方向說道:“還好我們兄弟二人反應快,要不然今晚又要難堪了。”



    金林點了點頭,轉身對鄭青說道:“你一直惦記著那幾隻鴿子,現在你就去把它們處理幹淨,籠子也要藏得隱秘,把那些鴿子屎處理幹淨,到哪裏弄匹馬養在現在養鴿子的地方。”



    鄭青聽說要殺鴿子心裏正高興,卻又聽說要養馬,臉色就垮了下來,苦著臉說的道:“大哥,殺鴿子我支持,可這養馬比養鴿子更花錢啊!”



    金林大怒道:“讓你做就做!馬直接到騎兵營裏拉過來就是,馬吃的草你負責去城外弄,你還覺得哪花錢了?”



    鄭青慌忙說道:“沒了沒了!大哥,那你呢?”



    金林看著向夜色中的西方,臉色陰晴不定地說道:“我可能要去一個地方!我不在,斜陽的一切事務由你負責。”說完就往城牆走去,突然轉過身來說道:“你不要吃獨食,給我留一點!”然後就不再回頭,也翻城牆而去。



    小灰降在山坳口的草坪上已經很晚了,奇怪的是李沫不僅沒有睡覺,還不讓陳秋睡覺,夫妻二人就這樣坐在廳裏,門也沒有關。



    李沫臉色威嚴,好像府衙裏的判官,陳秋則用右手撐著下巴,正在表演上下眼皮打架,嗯,小陳曦沒看到,應該正在臥房裏睡覺。更奇怪的是,勤儉持家的李沫竟然在廳裏史無前例地點了六根大蠟燭,把廳內照得一片通明。



    陳墨看著左肩上的血漬和口水,無耐地說道:“好了,這裏才是我的地盤,既然已經到了,還不趕緊下去?我爹娘他們還沒睡,別讓他們看見了!咦,這光線怎麽這麽亮?今天這是怎麽了?”陳墨傻傻地看著家門,有點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黎馨睜開眼,她都快趴在陳墨身上睡著了。突然看見如此亮的光線,眯著眼向四處張望,看見自己的左側趴著兩隻如小房子般的巨獸,對於趴在巨獸身旁的三隻小獸就直接忽視了,哪裏會放開手,反而抱得更緊了!心想,我這是到哪了?我就眯了一會兒就到這麽可怕的地方來了?四周還都是山!我的母後啊,你說的美好姻緣在哪啊?難道我要在這裏等我的未來夫婿來救我?嗯,老天爺肯定是這樣安排的!想是這樣想,但手是不可能放開滴!她也不想想,就他們這樣的曖昧姿勢,還有哪位英雄好意思來救美!



    陳墨見她不下來,也就沒往心裏去,反正嚇唬一下對他這個“劫匪”也有利,雙手也環抱著黎馨的腰就這樣從小灰身上滑了下去,尷尬地保持這個姿勢就進了家門。他還記得自己的母親說過“該帶的還是要帶回來的”,正想解釋為什麽銀票沒帶回來卻帶了個人回來,李沫卻先開口了。



    “如此形象,成何體統!還不快從我兒子身上下來?”李沫冷冷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