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突襲

字數:6478   加入書籤

A+A-


    城主府的書房內,平時金林坐的位置上坐著一個穿長裙的少女,膚白貌美,眉眼清冷,一副生人勿近之態,隻是兩顆眼珠亂轉暴露了她調皮、可愛的一麵。她就是黎國公主黎馨,早上就聽侍衛統領趙大海說接她的人來了,就擺出了一副高貴冷豔的姿勢,免得讓人看低了自己這位公主。可是,這都傍晚了,接她的人還沒來,讓正襟危坐的她感覺腰酸背痛起來!突然聽見門外的嘈雜議論聲,讓她更坐不住了。



    書房外,長髯男子和鄭青同時抬頭望向城門方向。鄭青臉色大變。開口快速說道:“陳墨,他就是陳墨,那隻大鳥我聽大哥提到過,好像叫什麽鷹。”



    長髯男子眼睛隨著小灰移動,輕聲說道:“疾風鷹?有意思,他這是要做什麽?早上那麽低調,現在又如此張揚。”



    鄭青突然大叫道:“怎麽又走了?咦,怎麽往東邊去了?怎麽還抱了一個人?”



    長髯男子心想:“他家應該不在東方,既然往東方就說明他家在西方!”



    鄭青的一句疑問就暴露了陳墨家的位置信息,他要是知道自己已經違背了在金林麵前作的保證,可能會直接給自己來兩耳光。



    原來,金林在兩天前接到離京密信,知道離京有人要到斜陽,心裏就覺得可能與陳墨一家有關,怕離京方麵要對當年的漏網之魚趕盡殺絕。萬一讓陳墨跟國家對立就麻煩了,怎麽說陳墨這些年也算對國家有大貢獻的!馬上找到鄭青,要他不能透露任何關於陳墨的秘密,如果是陳墨主動來斜陽,則另說!而金林此時已經被軟禁在他的臥房內,他並不知道皇帝陛下要做什麽,但心裏的憂慮更濃。



    黎馨從書房中衝出,好奇地問道:“誰走了?趙叔叔,表姑怎麽還不來接我?整天呆在這破城裏無聊死了!”說著還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引得邊上的鄭青兩眼發光。



    長髯男子就是此次負責黎馨安全的趙大海,看見公主動作如此不雅,很是無耐。又見鄭青色眯眯的樣子,心裏異常惱火,走過去直接把鄭青一把扔到書房後麵的鴿子屎上,眯著眼說道:“記住了,小心你的眼珠子!”然後走回來對黎馨說道:“你表姑她兒子剛走,可能有什麽急事要處理。”



    黎馨埋怨地說道:“害得我腰酸背痛,不來也不先說一聲,這偏僻地方長大的就是不懂規矩!”說完就走回書房坐到那把椅子上,把雙腿擱到桌上,從儲物袋裏拿出各類幹果吃了起來。趙大海一見這姿勢哪還有猶豫,直接退了出去順便把門帶上。



    鄭青從鴿子屎上爬起來,心想:“我大哥交待了,你是從離京來的,看在你境界比我高的份上,我不和你計較。”然後就準備去金林臥房陪他解悶。



    但趙大海並不打算就這樣放他走,但看他背後都是鴿子屎,怕影響到公主的食欲,走過去把他推到遠一點的地方。看著自己手不小心沾到的鴿子屎,心中惱怒,臉色陰沉地說道:“你知道他家在哪裏為什麽說不知道?你這是以下犯上,這是要滿門抄斬的,你知不知道?”



    鄭青火氣也上來了,指著趙大海罵道:“你們從離京來就了不起啊,真當自己是皇帝了?還滿門抄斬?我家就我一個人了,我就是滿門!”



    趙大海沒想到這偏僻之地竟然有人如此對自己說話,指著鄭青的鼻子訓斥道:“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說的話可以誅連九族了?”



    鄭青直接無視他的威脅,淡淡地道:“我家有九族?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們家的九族在哪,就算你把他們的人頭全放我麵前,我也認不出來!”



    趙大海聽他這麽說,才想起斜陽城這一帶的那些特殊人群,也不再罵人了,深吸口氣說道:“我知道是金林讓你閉嘴的,我們一起過去找他!”



    陳墨現在正在回家的路上,斜陽離莽山深處看似很遠,但對疾風鷹來說並沒有多遠,太陽還沒下山疾風鷹就降落在了草坪上。



    李沫還以為他已經把人帶回來了,正惱火於陳墨沒聽自己的話,一看才發現陳墨帶回來的是一老頭,心想:“難道離京的那對夫婦的心眼已經壞到這種程度了?竟然拿一老頭來哄騙於我!”一問才知道根本不是那麽一回事。



    陳墨把還沒有醒過來的古力放在草坪上,讓帶寶寶的母雪雲豹看好,想著自己那奇葩舅舅給的那些材料還過得去,就告訴了李沫關於李源要自己帶的話,順帶說了些安慰的話就去找林遠。告訴林遠關於古力的身份和技藝,讓他要招待好,這以後的發展可不能缺了這些技術人員,最重要的是,這些技術人員還能帶徒弟。



    陳墨沒有再逗留,到山坳口裏打了隻凶獸給小灰填飽肚子,就又向斜陽進發,心裏得意地想著:“我就是要打你們個措手不及,想陰我?哼哼……”



    金林正坐在床邊的小凳子上,手裏拿著本書,但他沒有看書,雙眼望窗外聽趙大海不停地勸說著。鄭青則站在他身旁雙手抱臂,兩眼看著屋頂,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趙大海輕輕地說道:“陳墨很重要,他手上的貨也很重要,上次他在金陵放出的貨估計賣了過百萬兩白銀,如果有他的支持,黎國的國家大事定可成,陛下也不是昏君,怎麽可能會對他不利呢?”



    金林心想著:“話說的好聽,不就是想把我知道的都哄騙出來?等我說出來了還能攔得住你們?”淡淡地說道:“他已經做得很好了,要他為國為民出力,何必非要跑到人家裏去,如果他邀請你,你就是他們家的客人,但現在又算什麽?”



    趙大海當然不能說陳墨已是未來駙馬,但他在出發前是得到娘娘的囑咐的,她要自己看看陳墨一家對公主的態度,不能讓公主受委屈!口中無耐地說道:“他是已經做得很好,但如果能全心全意投入到國家使命之中,豈不是更好?陛下做得也很好,但國之命脈已岌岌可危!前些日子的離京shā rén案雖然讓道、佛二門吃了一驚,但單靠shā rén是殺不過來的,我們需要一個能拿刀shā rén的第三方介入,來吸引道、佛二門的注意,陛下才有可能做更多的事!”



    金林皺了皺眉說道:“首先,他現在並不是很相信我們,甚至都有慢慢疏遠的跡象!他這段時間也許很忙,但已經很長時間沒來要債了,前幾個月那是擱三差五就來。你不要說他去了金陵和離京,手上已經有錢的話,因為我知道他根本就沒有離開過!我們當初是從他手上買的貨,那就是生意,我承認自己並不擅長做生意,但我在斜陽的主要目的也不是做生意,問題是現在的我很想和他把生意一直做下去,可我們已經犯了生意場上的大忌——拖賬、賴賬,如果我們不能重拾信譽,你的想法幾乎不可能達成!”



    趙大海歎了口氣說道:“你說的這些事情,上麵的人已有安排,不會讓他吃虧的!離京shā rén案應該和他無關,但他肯定知道是誰,因為金陵洗劫案和離京shā rén案是同一人所為,上麵的人希望在陳墨強大起來以前,那個為他出貨、洗劫的人能站出來,或者輔佐他扛起反道、佛大旗!”



    金林搖頭道:“他還太小,隻在斜陽折騰,卻沒有接觸過斜陽以外世界的他如何能和道、佛相抗?這是一個大局,一個以整個世界為基礎的局,如果他都不了解這個世界,又怎麽可能左右這個局?最重要的是,他從沒殺過人,對道、佛二門的一切從未接觸過!”



    趙大海突然被金林的話語驚住了,小小斜陽竟然有如此大野心和大視角的人物,覺得自己是該向陛下作出些建議!隻是不知陛下舍不舍得讓駙馬爺在生死線上打滾,認真地向金林請教道:“那你覺得我們該如何做?”



    金林淡淡地回道:“等,等他來,雖然你已經把他嚇跑了一次,但就因為你嚇到了他,那他就一定還會再來,你是主事人,機會要你自己把握!”



    金林雖然沒有去過陳墨的家,但他知道怎樣找到他,但他不想那樣做,因為他不想讓陳墨感覺家人受到威脅,特別是他還沒有感覺到善意之前。



    城主府的書房中,黎馨的腿還擱在桌上,靠在椅子上剝著堅果。天已經黑了,蠟燭並不能把整個房間都照亮,但她並不介意,心裏想著:“張阿婆怎麽還不來給我打水洗臉,晚上住哪?昨晚睡馬車上一點都不舒服!母後還說找人給我算了一卦,這次出來一趟能得美滿姻緣,可是這都最後一站了,難道我以後要嫁到這種地方來嗎?”



    城主府的高空中,小灰慢慢地向下滑翔,街道上的昏暗燈光在夜裏顯得那麽的微弱。陳墨的左手拉著繩子往下張望,他想看看哪裏有埋伏,但夜太黑而光線太暗,神識又不夠距離,哪能看清楚!雖然騎著小灰到處跑,但小灰的羽毛太滑溜,他為了自己晚上能快速逃離而往小灰的雙翅根部綁了根繩子。



    隨著高度慢慢降低,書房後麵的鴿子開始不安地拍打著翅膀,可惜被關在籠子裏飛不出來。離地麵還有十來米的時候,他順著繩子多出來的一段滑了下去,在地上滾了一圈躲在陰影處,眼睛慢慢發亮,周圍的景象變得清晰起來,並沒有發現有埋伏。他慢慢靠近金林的書房,側耳傾聽了一會兒,發現隻有輕微的“哢哢”聲,不明所以。



    學著前世電視上的做法,用手指沾了些口水把門紙戳了一個小洞,眼睛往裏張望,隻看到一雙腳,穿著精致的小繡花鞋,桌子下能看到裙擺垂到地上,但那些春光則被桌子擋住了而那雙腳的主人又在死角看不見,隻是偶爾能看見一雙手在剝著什麽。陳墨心想:“這又是哪一出?金林沒有老婆,更不可能有女兒,難道是離京來的?金林又是跑哪去了?難道要我跟她談錢?嗯,美人計,肯定是讓女人出麵壓價,哼哼,哪有那麽好的事!”



    回頭向四處看了一圈,確定附近確實別的人,輕輕地把門推了推,嗯,門栓沒插,再稍微用了點力,然hòu mén就開了,快速鑽了進去,趕緊輕輕把門掩好,並沒有關上,向桌後看去,發現桌後的人正看著他。



    陳墨以為偷偷摸摸沒有被發現,其實門動的時候已經被黎馨發現了。看著陳墨跟小偷一樣躡手躡腳的樣子,黎馨慌忙把腳放下來,又擺起了白天的姿勢!



    在她的世界裏從來都沒有“賊”這種職業的存在,但書上還是看到過的,她認為這個“賊”能進來就說明外麵的人故意放進來的,那既然這樣,應該是有理由的。“難道這個‘賊’就是來接自己的人?或者是母後說的那個美滿姻緣?嗯,光線太暗了,看不清,再走過來點啊!”黎馨眼睛直直地盯著在昏暗處的陳墨心裏卻已犯花癡。



    陳墨見對方盯著自己,想著剛才的動作有些尷尬,輕咳兩聲說道:“錢帶了沒有?”



    黎馨見對方不走近讓自己看清楚,還問自己有沒有帶錢,自己出門需要帶錢嗎?眼珠子亂轉,聲音故作清冷地回道:“沒有。”心裏想著:“個子挺高的,身體也很壯,就是躲得那麽遠做什麽?難道我裝得太像了?”



    陳墨聽她說沒帶錢,心裏就不爽了,自己這一天折騰得這麽累,來來去去少說也有千裏了,竟然最後還是被耍了,那哪能輕易咽下這口氣。心想:“看你穿得也不像沒錢的啊,還專門來施美人計,咦,還真的是美人,嗯,還有點嬰兒肥,胸脯也不大,但再過兩年應該就發育成熟了。既然沒帶錢,那你還指望對我擺個poss就抹了那筆錢?還回答得如此理直氣壯,哼,那我就把你綁了!不,應該是劫持為人質,到時候老老實實地拿錢來贖人!”想到這裏,陳墨就直接衝了過去。



    黎馨看他跑過來,兩眼還隻知道盯著他的臉看,等看清楚時,陳墨已經來到她身前,就因為看清了陳墨一臉的惱怒,知道肯定哪裏出了錯,但已經來不及了!



    相比於陳墨的高大,她還是略顯嬌小。陳墨右手唔住她的嘴,左手從後麵攔腰抱起,跑到門口直接一腳把門蹬破,跑到門外,雙腳用力一躍就上了房頂,抬頭一看,小灰已降到裏房頂三米左右的高度,他向前跑了兩步再一跳就上了小灰的背。小灰背上突然受重,而且還是兩個人的重量,它的身子往下落去,但身子在和房頂即將接觸時,它雙爪在房頂上用力一彈,揮動了幾下翅膀就向高空飛去。



    陳墨一上小灰背部就把黎馨橫放在身前,雙手緊緊抓著繩子,隻聽一聲極高分貝的“啊……”,黎馨緊緊抱住陳墨的右腿,腳在另一邊亂蹬。



    陳墨急忙大吼道:“別亂動,亂動會掉下去的!”



    黎馨哪會聽他的,看著下麵的房屋越來越小,他越來越害怕,鬆開右手在陳墨身上摸索了一會兒,緊緊抓著陳墨的腰帶,可能覺得鄉下人的腰帶是布帶不牢靠,左手也圍過去抱著他的腰,接著右手也變成和左手反方向圍抱著他的腰。然後就蹬著腿往上爬。



    等趙大海、金林、鄭青三人和趙大海的一幫手下都趕到書房外,除了看見書房門破、瓦碎、梁已搖搖欲墜外,再就是空中傳來不停重複的聲音“別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