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接到消息的老警察飛快地走了出去，留下的是年輕警察。他緩緩坐下，明亮的眼睛盯著我，讓我不禁想笑。

    這個警察給我的感覺和那個老警察不同，也與那些個把我當成嫌疑人的警察不同。

    大概，他已經把我當一個無辜受到波及的人了吧。

    我勉強地彎了彎嘴角，向他示好，但不知為何一股無力感陡然襲來，我癱坐在了椅子上。

    “姓名。”

    警察問話了，但是他們應該看過我的身份證，能不知道我叫什麽名字嗎？

    “李雲。”

    “將你今天早上和下午的經過再重複一遍吧。。。”這位年輕警察仿佛也有些無奈，“你這小子，腦子倒是挺好使，考取了B大，但是就是運氣差了點。B市都多久沒出現這麽喪心病狂的案子了。。。就你一個碰上了。還一連碰上了兩次。”

    “是啊，”我迎合著警察，“我的運氣確實不好了些。。。”

    然後，我就複述了我今天一天的經過。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我一邊說著一邊看著牆上的時鍾。時間分秒而過，第二天馬上就要到來。

    可能是因為遠離家鄉的關係，前幾天我便有些沒睡好。今天還有些熬夜，身體更加疲憊，這一切都讓我不禁打了個哈欠——

    “警官，我能不能回去了？”

    年輕警察聽了我的問話，仿佛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撓了撓頭，“抱歉啊，今天你好像是回不去了。因為有些東西還需要再調查調查，所以你再等等。。。”

    我聽了他的話之後點了點頭。畢竟我知道，他這幅年輕樣子也並不像是能管事的。即使他想放我出去也不行。看人下菜盤，我的專長。我討厭做徒勞無功的事情。有那時間，還不如睡一覺。

    想到這兒，我問，“警官，有毯子嗎？”

    “有，有。”

    警官回答得很匆忙，仿佛怕得罪我一般。

    “我有些困了，想睡一會兒。”

    警官聽了這話連忙給我拿了一張毯子。

    而我接過毯子將它蓋在身上，舒服地長呼了一口氣，然後將頭埋進了毯子裏，感受呼吸給予毯子裏麵的溫暖。

    而也是在不知不覺中，我昏昏欲睡。

    可就在馬上就要進入夢鄉的時候，一道聲音叫醒了我——

    “李雲，醒醒。聽到沒有？！”

    這道聲音嚴厲且正氣淩然，讓我不自覺地睜開了眼睛。

    而一睜眼，我就看到一張張屍體的照片鋪在我的桌前。

    第一張，是我早上看到的；第二張，是我下午看到的；第三張。。。有些眼熟，但卻不認識。

    我皺了皺眉，抬頭，望向了那個不知何時進入審訊室的老警察。老警察旁邊坐著的還是那位年輕警官，但是那位年輕警官的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讓我的心不禁有些不安，“警官，我醒了，有什麽事嗎？”

    我不願意和那位老警察搭話，於是便抬頭望向了那位年輕警官。

    可回應我的，卻是那位老警察。

    老警察敲著桌子，麵上不再是那令人厭煩的神情。我的潛意識告訴我，他已經確信我不是凶手了，可既然這樣，他又為何還不放我出去？

    明明，我這裏已經沒有別的信息了，不是嗎？

    “李雲，高材生。從農村考上B大，確實不容易。”

    我低頭，沒有搭理他。

    “根據我們的初步推測，這個案子雖然不是你幹的，但是之後的三件案子，應該和你有一些關係的。”

    “警官，這句話我就不明白了。”我皺眉，“既然不是我幹的，那就自然和我沒有關係。不是嗎？我和這裏麵的死者可以說是素不相識。我也是前天才到的B市。請不要亂扣帽子。我雖然已經成年，但我也會害怕。”

    警察聽了我的話，隻是歎了口氣。

    “你再看看最後的那張圖，死者，你真的不麵熟嗎？”

    我抿了抿唇，拿起第三張照片仔細地看了一下。

    不出意外，第三張照片裏的屍體和前兩張一樣，死相慘烈。至於臉。。。

    我默默地將視線移到了照片的上方。。。

    確實，好像在哪裏見過。。。

    忽然想起一個地方，我震驚。頭馬上抬起，“這個人我確實見過。”

    “在哪兒？”

    “地鐵。”

    沒錯，死者就是我曾經在地鐵裏看到的那個怪人！

    想到這個人在地鐵上不善的目光，我的汗毛不禁豎了起來。我不怕鬼，因為我有反抗他們的能力。但是我怕人，因為，人有欲望，有人心。

    也就是在這時，我再次開了口，“你們最好調查一下第三個死者的職業工作。。。”我將我的直覺說了出來，卻引來了兩位警官的側目——

    “為什麽這麽說？”老警察的目光意味深長。仿佛想要誘導我說出什麽。於是我垂下眸，避開了他的目光。

    “第三張照片的死者。。。我曾經在地鐵上和他見過一麵。”我頓了頓，“他打量我的目光仿佛是在打量一個商品。他。。。不是好人。”

    看到我仿佛下了定論一般，兩個警察對視一眼，然後點了點頭。

    他們將本子一合，站了起來。老警察走到了我的身旁，拍了下我的肩膀，“大兄弟，辛苦你了，配合我們警方工作。。。好好讀書，以後為社會多做貢獻。”

    然後我看到這位老警察對年輕警官使了個眼色，“小王，現在B大差不多也關門了，帶大兄弟去附近的賓館住一宿。住宿費，我出。”

    “好嘞。”警官應了一聲，然後帶我走出了警局。

    踏著疲憊的步伐，我問了問時間，已經快淩晨三點。而B市的霓虹燈彩卻依舊閃耀。我猛然停了下來，仿佛腦子抽了一般，問了一句很詭異的話，“警官，我感覺死了的人不是好人。”

    警官雖然年輕，但終究比我大了一些，“哦？為什麽這麽說？”

    “感覺。”

    “可即使是壞人，他們也是一條生命。”警官笑了笑，“生命不容褻瀆，法律不容觸犯，這是規則。”

    我看著信誓旦旦的警官，感覺到了他言語中的力量，不禁有些自慚形愧。

    “嗯，是啊，你說的對。”我笑了笑。但是心裏還是覺得，即使有前世今生，但是如果能實現今世債今世償，那為什麽要等到來生來世？

    但警官說的話也著實沒錯。生命可貴，法律可敬。

    與法律同時可敬的，也是這麽想的人。

    可我沒想到的是，就是這麽一個正氣淩然的警察，卻在幾個小時之後，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