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五年前的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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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緩緩關上的雕花木門,餘淩風回過頭坐在床邊。這是他唯一的兒子,也是他的驕傲,是他最愛的女人為他生的,他也如同小曼一樣愛他。但他無法像普通父親那般,讓他享受無盡的寵愛,他是齊國戰神的兒子,從生下來的那一刻,肩上便背負著齊國的命運。

    餘淩風粗糙的大,那樣的輕柔,小心翼翼的撫摸著餘景之右臉上,那蜈蚣似的傷疤,似乎怕弄疼躺在床上“睡著”的兒子。曾經他是天之驕子,擁有這世間無人匹敵的俊美容顏,那天人之姿,令世人歎!一身白色戰袍,令世間無不仰望,曾立下赫赫戰功,是齊國的驕傲。如今,這張臉已是滿目瘡痍,盡是滄桑之感。他的兒子,驕傲如斯,一場大戰,容顏盡毀,心愛之人屍骨無存。而他,又是怎樣熬過著漫長的五年。

    對這個兒子,他一向嚴厲,可又誰能知曉,失去兒子這五年,他日日不能安寢,活的膽戰心驚,時時刻刻不在憂思。

    如此冷若冰霜,傲骨天成的男子,如今看著自己的兒子,眼圈微紅,眼眸盡是心疼與憐惜,帶著一抹悔恨。

    “景之!你可恨過為父。”餘淩風嘴裏呢喃道,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當年燕國派兵騷擾齊國邊境,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周邊百姓苦不堪言,餘景之奉命出兵燕國,鎮守南方邊境,如今的五福鎮。五萬大軍對上燕國十五萬大軍,無疑螳臂當車。一時之間,情報有誤,導致餘景之陷入燕國包圍圈,難以脫身。

    而此時,北漠乘攻打北方邊境,連續攻破齊國五座城池,每到一處,便是屍橫遍野,血染全城,成為名副其實的死城。而朝野上下,竟無人知曉。而他從未想過當年那個膽小懦弱的皇弟,那時已成為一隻惡狼,竟為了自己一時私欲,齊國百姓為代價,置百姓生氣於不顧,就為了鏟除他攝政王府。與虎謀皮,焉有其利。

    青州兵臨城下,戰爭一觸即發,皇帝依舊沉迷於劉貴妃的美貌之下,成日縱情聲色,荒廢朝政,朝大權旁落,劉氏一族獨大,放任他青州不管。青州百姓與自己兒子的安危,一時之間,餘淩風陷入兩難。

    當時身懷六甲的世子妃蕭月兒,以一人之力,衝入敵軍包圍,用一種威懾力極強的wǔ qì救出了餘景之,自己卻落入了燕國皇帝季淩雲之,竟將堂堂齊國世子妃扔入軍妓營,月兒性子剛烈,不甘受辱,以血肉之軀與敵軍大數人同歸於盡。

    而此消息竟被燕**營瞞的不漏一點風聲,假立蕭月兒為燕國貴妃,以五福鎮為代價,換取蕭月兒回歸。重傷醒來後的餘景之毫無理智可言,一向精明如他,遇到蕭月兒,也隻得方寸大亂,不顧齊國皇帝顏麵,竟將五福鎮拱相讓。

    錯誤已經造成,已無力挽回,得知真相的餘景之,心如死灰,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每日便沉浸在悲傷之,不言不語,不理會任何人。直到林小曼拿出蕭月兒離開青州前的書信時,那無神空洞的眼眸,終於有了一絲波瀾,但此後卻如同人間蒸發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此間不在有餘景之這個人,誰也不曾知道當初那位天之驕子,淩駕於萬物之上的嫡仙世子去了何處。

    想到這裏,餘淩風不禁有些神傷,惋惜兒媳死的那般慘烈,他卻無能為力,無法為兒子謀取一生幸福。但一想到前些日子,義子告知的消息,兒子居然與一位叫孟西月的女子成了親,無論孟西月是不是蕭月兒,為了兒子的幸福,他也不會讓五年前的悲劇再次發生。

    餘淩風冷若冰霜的俊顏上,閃過一抹決然,當今皇帝枕邊風聽的太多,早已對他心有不滿,想除之而後快,不然五年前也不會暗下允許劉貴妃與季淩雲勾結。可他忘了,當年他能給他一切,如今便能收回。

    當年一戰,他青州元氣大傷,五年的休生養息,如今已恢複大半。反擊的時候也該到了,足足遲了五年。

    “景之,你娘等了你五年了,為父也等了你五年,父親還等著你從新站起來,與為父並肩作戰,為百姓謀福。”餘淩風緩緩起身,眼眸之盡是寵溺,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絕美容顏上帶著些許希望,與驕傲。

    在餘淩風轉身離去的那一瞬間,未曾發現“熟睡”的餘景之眼角落下一滴眼淚,隨即流入發絲之,消失不見。

    餘淩風離開景月閣後便招來暗衛,每走一處,如同疾風略過,徑直到了書房。

    餘淩風側目而視,語氣冰冷,淡淡的說道:“告訴宮書墨,讓他去趟北漠,告訴北漠二皇子,本王願意扶持他成為北漠之主。”

    疾風麵容姣好,冷酷的臉上並無任何表情,拱應道:“屬下領命!”

    “在派二十鐵血衛,前往五福鎮,不惜任何代價,保護好宜君,不能有絲毫損傷,否則提頭來見。”冰冷的語氣之處處透露著無情,臉色陰沉的吩咐道。

    如今北漠與燕國達成一致,統一戰線,無不對五福鎮虎視眈眈,那充足的糧食,足以讓各國眼紅,戰爭一旦爆發,五福鎮危已。當年季淩雲雖用計奪得五福鎮,可真正的大權還在他的裏,這一點季淩雲很清楚,這些年明知他將糧食賣於北漠,他雖視而不見,但不代表一直允許,五年之期已經不遠,唐宜君作為五福鎮所有權的擁有者,已成眾矢之的,上一次暗殺便是最好的證明。他決不允許宜君有任何損失,絕不。

    “是!”

    “退下吧!”餘淩風淡淡的說道。

    疾風緩緩退下,一出門便消失不見。餘淩風若有所思的盯著桌前,不停的轉動著拇指上的玉扳指。那是一封早已有些破損的信,白色的信封有些發黃,年代似乎很是久遠,上麵的字跡已模糊不堪。餘淩風一直呆在書房,直到深夜這才離開。

    皎潔的月光灑在屋內,透著暗淡的亮光,西月看著早已熟睡的幾人,緩緩的坐了起來,輕輕腳的披上外衣,躡躡腳的走出了屋門,迎著月光坐在院的石凳上,抬頭看著空那一輪清冷的圓月,不知不覺,一滴淚水悄然滑落。

    寂靜的夜裏很是安靜,即使偶爾傳來蟲鳴聲,也顯的格外清冷,也許跟心情也有關吧!此時已是子時,一陣清風拂麵,西月覺的臉上一涼,指腹輕輕滑過眼角,心趟過一股莫名的悲傷,西月淡淡一笑,她居然又哭了!

    是因為那個夢嗎?

    夢,她看見餘景之渾身是血的躺在地上,臉上已被鮮血遮住容顏,隻聽得見那細小而虛弱的身音,不停的喊著自己的名字。

    心如同死一般的難受,傷心,絕望,她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心,不停的流著鮮血,無數次,午夜夢回,她看見的都是餘景之渾身是血的樣子,她想要去抱緊他,那一段路竟如此漫長,無論她怎麽走,都無法靠近他。夢醒了!獨留一行清淚,證明她是如何想他。

    以前,她從不相信這世上有一見鍾情之說,可如今,她不得不承認,初見時,那一抹孤單蕭瑟的背影,便已刻在她的心上,無法抹去。自此心在無其他,隻願與他相守白頭,可這一切都被她毀了!

    西荷一向驚醒,在西月離開時,她便已經知道。夜晚雖黑,但她依舊能夠在黑夜看到西月那不停顫抖的背影,聽的見那低低的哭泣聲,那孤單瘦小的身影讓人很是心疼。西荷不願躲在夜色之,緩緩走向西月,她試著扯出一個笑臉,清柔的聲音自西月身後響起,帶著些許打趣。

    “西月姐,月亮好看嗎?出來也不叫上我,要不是我起來如廁,還不知道你不見了呢!”

    西月淡淡一笑,她如何不明白西荷的意思,偷偷的擦掉眼角的淚水,眉眼之間透著淡淡的憂傷,但嘴角卻勾起一抹笑意,淡淡的說道:“是啊!今晚的月亮很漂亮!西荷可知道這清冷的圓月背後,有一段感天動地的淒美愛情。”

    “不知道!”西荷微微搖搖頭,輕輕的坐在西月對麵,疑惑的凝視著西月。

    西月淡淡一笑,臉上掛著一抹悲痛,清聲說道:“月亮之上住著一位美麗的仙子,而她的丈夫是民族英雄,名叫後羿。遠古的時候,天上曾有十個太陽,曬得大地冒煙,海水幹枯,老百姓苦得活不下去。後羿力大無比,他用寶弓神箭,一口氣射下九個太陽。後來後羿向西王母求的一包不死藥,據說此藥可讓人長生不老,飛升成仙。此事被他的徒弟蓬蒙知曉。後羿舍不得心愛的妻子和鄉親,不願自己一人升天,就把長生不老藥交給嫦娥收藏起來。”

    “一日後羿外出打獵,蓬蒙乘逼迫嫦娥交出不死藥,嫦娥無奈,隻好將藥吞下,她立刻飄出門外,飛上了月宮。後羿知道後,痛苦不已,從此夫妻永遠分離,此生無法相見。”

    西荷雙托腮,聽的極其認真,在聽到嫦娥奔月時,竟眼圈微紅,西月搖頭一笑,淡淡的說道:“這隻是故事而已,況且月亮上麵根本就沒有人!”

    西荷一愣,傻傻的說道:“那你不早說害的我還挺傷心的!”

    西月笑而不語,眼波流轉之透著憂傷,抬頭望著高高的圓月,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