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獨的誌願者張寶同 2018.8.20

    跟李雲祥談話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李雲祥自我意識較重，總是要讓別人服從他，而不是聽從於別人，這就是鍾小賢為什麽一直沒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他的原因。為了能說服李雲祥，她昨晚考慮了大半夜，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她都進行了再三的考慮。

    吃過早飯，她給李雲祥打電話，問他忙不忙。他說不忙，於是，她說她有事要跟他商量。他問啥事。她說咱們見麵再說，然後就約他9點鍾在西湖公園裏見麵。

    西湖是汨羅縣城北邊的一個市民休閑鍛煉的公園，是在原來的紅旗水庫的基礎上改造而成的。八月的夏天正是一年之中最炎熱的時節，但湖邊有涼風從湖麵上吹來，湖邊有一些供人們歇息的小亭和樓榭。而這個時段也是公園四處無人的之時，因為晨練的人都離開了，而因為天氣炎熱，人們這時還都呆在家裏。

    鍾小賢事先把自己精心地打扮了一番，穿著一件淺黃色的飄裙和一件純白色的短袖緊身襯衣，腳上穿著一雙純白色的高跟皮涼鞋。提前十分鍾就來到了一個湖中的樓榭上，一邊看著湖麵上的景色，一邊考慮著這次談話會達到怎樣的效果。

    從湖麵上吹來的涼風掀動著她的披背長發和裙擺，無論從遠處還是從眼前看去，她都是一位飄飄欲仙，氣質高雅的年輕美女。但是，她的眉頭卻是緊蹙著。她在考慮著萬一李雲祥回絕了她的要求該咋辦，那很可能會給他們之間的關係造成嚴重的傷害，因為越是親密的關係越是容易造成嚴重的傷害。

    她和李雲祥是從小的同學，可是，一直都是李雲祥在暗暗地追著她，而她實際上一直對他並不是多麽在意，甚至覺得他有些莫名其妙的傲慢。但是，自兩人上大學之後，李雲祥常常給她發信息和打電話，假期中還常常帶她出去遊玩和約會，所以，他們就建立起了這種關係。她和李雲祥的關係好像是一種必然，因為同學們總是把他們當成了門當戶對自然天成的一對。他們一個是班長，一個是學習委員；他的父親是書記，而她的父親是處長。好像隻有他們倆才是天生的一對。

    李雲祥讓一位朋友開車送過來了，其實，公園離鐵路家屬區最多也不過一公裏，步行十來分鍾就走到了。鍾小賢每天早晚都要步行著來公園裏散步，所以，她覺得李雲祥讓朋友開車送他過來，多少有些擺譜的意味。

    李雲祥穿著一件米黃色的休閑褲和短袖襯衣，穿著旅遊鞋，不緊不慢地來到了鍾小賢的身旁，模樣就像受到了打擾一樣，滿臉不悅地說，“到底有啥事，不能在家裏說，這麽大熱的天，非要跑到這裏說。”

    鍾小賢解釋著說，“因為我覺得這事在這裏說比較合適。”

    李雲祥說，“那你就說吧。”

    鍾小賢說，“你也知道黃校長做了手術，醫生說他至少要兩年才能康複。所以，我想替他去洞庭孤島上代課。”本來，她還想說希望他能陪著她一起去，可是因為看到他的臉色不好，就沒好把話說出來。

    李雲祥馬上把臉拉了下來，說，“人家張培華和楊偉群都不願意去，你一個姑娘家幹嘛要逞那個能？”

    鍾小賢說，“就是因為他們不願意去，我才不能不去，總不能讓黃校長生病了沒人管吧？”

    李雲祥惱怒地說，“這事該你管嗎？黃校長隻是你的老師，又不是你的父母，你操的是哪門的心？鍾小賢你是不是覺得離開你，這個地球就不運轉了？”

    鍾小賢一聽這話，也忍耐不住了，反問道，“你這話是啥意思？別說這世界上沒有我鍾小賢，就是沒有愛因斯坦，沒有牛頓，沒有孔子和秦始皇，地球照樣會運轉。”

    李雲祥覺得自己的話有些過分，就緩了一下口氣，解釋著說，“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說黃校長不在，還有人家當地政府在管，你幹嘛要操那麽大的心？”

    鍾小賢說，“當地政府不是沒管，可是，招聘了兩個老師，人家當天到了島上一看，當即就離開了。要不，黃老師也不會去那裏當老師。”

    李雲祥說，“別人都不去，你幹嘛那麽傻？你又不是找不到工作，又不是閑著發慌。”接著，他又說，“再說，上海那邊的公司已經答應要你擔任公司的商務秘書，每月工資五千元。如果你要去幫著黃校長代課，別說一月要損失五千元，兩年就要損失十二萬，而且，以後就是再找工作都非常地難。這次要不是我花了那麽錢買人情，人家根本就不會要你這個應屆畢業生。”

    鍾小賢沉默了一會，把頭抬起來，用堅定的口氣說，“我感謝你為我做了這多的努力，可是，我還是決定要幫黃校長代課，因為這比我掙多少錢都更為重要。”她覺得她有這種責任和義務。

    李雲祥見鍾小賢口氣如此堅決，知道再多說隻會加劇相互之間的爭吵和分歧，他長出了口氣，用緩和的口氣說，“我們在一起還是別吵，這樣隻能相互地傷害。這樣吧，我們都回去好好地冷靜一下，考慮一下，過上兩三天再說。”

    鍾小賢也不想為這事在公園裏跟他爭吵，就點了點頭，說，“好吧。”

    李雲祥朝著公園門口頭也不回地走去。走了很遠了，還能聽到他那氣呼呼的喘氣聲。鍾小賢也非常地生氣，覺得李雲祥就沒有認真地跟她交談，而是在用他的執拗和任性在壓她，迫使她服從他的意誌。她一直都不喜歡他這種自以為是的任性，現在她依然覺得他的任性讓她不能忍受。

    她繼續趴在湖中樓榭的柵欄上看著湖中的風景，心中卻像剛經曆過一場劇烈的風暴。實際上，她早就預料到這場風暴的來臨，隻是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結局。她覺得自己很孤單，很茫然，有些不知所措。於是，就打電話給王寶成，想讓他過來陪陪她。（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