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畫魂(五.悔親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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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魂(短篇小說)張寶同

    丁紹光一直覺得那位姑娘就在他們村子附近住著,可是,他把附近所有的地方都找遍了,而且,還去過猛罕小鎮的集市上好幾次,可是,再也沒見到過那位姑娘,顯然那位姑娘再也沒有來過集市上擺攤賣黃燜雞了。這樣一來反而加重了丁紹光的憂慮和煩惱。他想是不是那位姑娘已經粘上他了?他就必須要與那位姑娘結成姻緣了?

    一連找了半個來月,都沒找到那位姑娘,而且也沒見姑娘來找他。丁紹光想如果姑娘來找他是非常容易的。隻要她再次來到河邊洗澡,就能找到他。因為他住的小屋就在通往小河的小路邊上。丁紹光真是有些喪氣了。心想,要不,就不去找她了,也許人家知道他是外地人,早晚是要離開這裏的。所以,他也就不再去找那位姑娘了。而且,時間久了,他甚至慢慢地把這事給忘記了。

    這天,還是黃昏日落時分,他來到了翠嶺山下的路邊,對著山穀幽境畫著一幅“世外桃源”的風景畫。這片美景是他前幾日來尋找那位姑娘時發現的。當時他因為急著找那位姑娘,就沒有來得及用筆來畫,隻是記在了腦子裏。今天他下工下得早,也沒顧得上做飯,就先趕到了這裏畫畫。黃昏之時的山穀呈現著一種曠世般地幽靜,陽光燦燦,風清如春,鮮花片片,遍地綠蔭。在山穀的盡頭有一座小型水庫,水麵泛著銀光,水庫邊上三麵環山,山崖被密林覆蓋,長滿著望天樹、紅光樹、胡桐、藤黃、美登木、三尖杉等樹林,就象是一麵森林的牆壁。丁紹光懷著難以遏製的欣喜,站在畫架前奮筆疾書,下筆如神。

    突然,一位姑娘象仙女下凡一樣降落在他的麵前,朝著他說道,“那次,你把我的雞吃了,還沒給錢就跑掉了。”

    丁紹光一看正是那位自己找了多日的姑娘,聽她這樣說話,就馬上回答道,“不好意思,我是忘記給錢了。不過,我現在就給你補上。”其實,他記得他當時是要給她錢的,可是,她好象說那雞是不賣的,他要想吃就可以吃。但是,他還是非常樂意把錢給她,這樣他就可以不用再為婚約的事鬧心了。於是,他擦了擦手,從口袋裏掏錢。可是,他口袋裏卻沒有裝錢。他尷尬地朝她笑了笑,說,“不好意思,忘帶錢了,要不,我哪天把錢給你送過去?”

    姑娘說,“不用了,我那天拿了你一幅畫,就算是扯平了。”

    丁紹光說,“不行,那樣太讓你吃虧了。”

    “可我沒吃虧。”姑娘說著,就要看他作畫。他見姑娘要看他作畫,就開始全神貫注地繼續畫著畫。很快,一幅美麗的《世外桃源》的風景畫就畫好了。姑娘看著他畫好的畫,驚歎不已道,“你真是太了不起了。”

    丁紹光見姑娘喜歡,就說,“你喜歡就送給你。”

    可姑娘搖了搖頭,說,“你自己留下吧,我已經有一幅了。”說著,便朝他會意地一笑,便匆匆地離開了。

    看著姑娘離去的身影,丁紹光心情無比地高興。因為他終於見到了尋找已久的這位姑娘,而且還給姑娘進行了現場表現,得到了姑娘的熱情誇講。直到姑娘的身影消失在村落之中,他才開始收拾畫架,準備回屋做飯。可是這時,他才想起該說的那些話竟然給忘說了。而且,甚至連姑娘的名字也忘問了。

    第二天下午,丁紹光一下工,就換了身幹淨整齊的衣服,急急忙忙地去了後山的村子。他順著姑娘昨天回村的方向一路打聽著來到後村的一家竹樓前,看到一位老伯在竹樓下坐著吸著水煙袋,問道,“大伯,你知道這位姑娘家住在哪裏?”說著,他就把昨天晚上畫的那幅姑娘的畫拿出來讓老伯看。這是他昨晚花了大半夜的時間畫出的。因為他不知道姑娘的名字,不知道姑娘的名字就辦法尋找,為此,他前些天白白地跑了好些天,都沒有找到那位姑娘。所以,他才決定采取這種辦法來尋找那位姑娘。

    老伯看了看畫,就說,“你是找玉娟姑娘吧?”

    丁紹光說,“我也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我要找的就是她。”

    老伯馬上起身把他帶到了村頭小溪旁邊的一棟林邊竹樓前麵,喊了一聲,“玉娟姑娘。”

    隨著一聲應答,一位姑娘從竹樓上走了下來。老伯就對丁紹光說,“你看是不是她?”

    丁紹光說,“是的,謝謝您,老伯。”

    姑娘站在竹樓上的門前,見她夢裏幾回相望的人就站在樓下,顯得十分驚異,就張著笑臉問道,“呀,你是怎麽找來的?”

    丁紹光把姑娘的畫像朝她一亮說,“我有你的畫像。”

    姑娘欣喜不已,對他說了聲,“你真行啊。”就招呼著他進到竹樓裏。

    等丁紹光脫過鞋進到了竹樓裏,姑娘就讓客人坐在客廳裏的一張小方桌旁,一邊喊道,“媽呀,來客人了。”一邊給客人倒茶。

    傣族人家的用具非常簡單,而且桌、椅、床、箱、籠、筐幾乎都是用竹製成。客廳中間放著一個火塘,火塘旁邊有一些小凳。主人和客人們說話一般都是圍在火塘旁。

    丁紹光過去曾在傣族人家做過客,對傣族的人情禮節也懂得那麽一些。上竹樓必須脫鞋,進門後要按照輩份大小、資曆深淺,依次而坐;在屋內走路要輕,不能坐在火塘上方或跨過火塘,不能坐門檻;不能移動火塘上的三腳架。特別是傣家住宅的臥室有許多禁忌。臥室與客廳隻有一塊隔板相分。臥室中沒有隔板,幾代人都住在裏麵,而且是男男女女幾代人都睡在一個大通鋪上,沒有任何隔斷,隻用蚊帳相隔。最裏邊是老年人用的黑色蚊帳;中間的紅色蚊帳是新婚夫婦用的;再往下是未婚的青年或孩子用的白色蚊帳。因為他們認為這樣地住在一起可以使一家人和睦相處,如果有隔牆,就等於把相互之間的心給隔開了。而且臥室是不容外人窺視的,若主人發現外人窺視主人的臥室,男人就要做主人的上門女婿,或到主人家做三年苦工,即使是女客人也要到主人家服役三年。

    見到玉娟的阿媽和阿爸從臥室裏出來,丁紹光就趕忙起身打招呼。玉娟的父母約五十來歲,一看就是忠厚樸實的傣族人家。傣族家庭充滿著濃厚的母係氏族社會的色彩。男女結婚後,女人在家擁有絕對權威,大事小事都是女人說了算,而男人一般不太管事,也不太多說話。所以,丁紹光就得要懇求玉娟阿媽的原諒。隻要玉娟的阿媽原諒了,他就算過關了。

    玉娟的阿媽見客人是一個漢族小夥子,心裏不禁一怔,但見小夥子身材較高,相貌端莊,風度不凡,心裏自然是很高興。大家坐在火塘周圍,開始喝茶說話。玉娟的阿爸甚至把手裏的手煙袋遞給丁紹光,可是,丁紹光擺了擺手,說不會吸煙。

    玉娟阿媽讓丁紹光喝茶,就直接問道,“你是哪裏人?”

    丁紹光說,“我是yn藝術學院的美術教師,下放在這裏,就住在達裕前村,就是村裏儲存糧食倉庫的隔壁小屋。”

    玉娟阿媽馬上點了點頭,說,“知道知道。”然後又問,“你在這裏要住多久?”

    丁紹光搖了搖頭,說,“不知道,也許半年,也許一年。一些都要聽學校的安排。”

    說了一會話,玉娟阿媽要玉娟阿爸把家裏的雞殺了,再多做兩個菜,好招待客人,因為傣族山寨的人對遠方來的客人是非常客氣的。而且,來人又是獨生女兒的稀客。

    丁紹光一聽玉娟阿媽要留他吃飯,還要殺雞燒菜,這讓他哪好意思?本來他就是來向人家懇求原諒解除婚約的,哪能好意思在人家家吃飯?於是,他馬上說,“大媽,我不能在你家吃飯,我是來向你們請求原諒的。”

    玉娟阿媽一聽,就莫明其妙,問,“我們能原諒你什麽?”

    丁紹光說,“大媽,是這樣,我不懂你們傣族的風俗,冒犯了你們的規矩。那天在集市裏,我吃了玉娟的燒雞,後來,我的一位朋友告訴我說吃了人家姑娘的燒雞,就等於同意了人家的婚約,可我確實不懂你們傣族的風俗。所以,我特意來你家,向你們全家表示道歉,請你們原諒。”

    聽著這話,玉娟阿媽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而且還跟玉娟的阿爸兩人相互地看了一眼。這時,玉娟的阿媽說,“你是說你吃了玉娟的燒雞,現在又不想同意與她的婚約?”

    丁紹光見玉娟阿媽臉色一下子變了,就把頭低了下來,羞愧地說,“真地很抱歉,我事先真地不知道你們傣族還有這個風俗。”

    玉娟的阿媽突然站了起來,指著門外,惱怒地喊道,“我們沒你這樣的客人,你出去!”

    丁紹光被嚇了一跳,他從小凳上站了起來,還想說啥,可是,玉娟阿媽再次吼道,“出去,我們不歡迎你這樣的人。”

    丁紹光沒辦法,隻好十分狼狽地從屋裏走了出去。走到樓下時,他停了一下,想既然跟玉娟阿媽不好說話,能跟玉娟本人說上句歉意的話也行,他知道玉娟本人是不會對他這麽嚴厲的。可是,他馬上就見玉娟阿媽咣地一聲,把樓上的門重重地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