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箭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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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貴子哼了一聲,從一個錦袋裏拿出一件金鮫軟甲,遞給方平。
方平眼睛忽然一亮,如見了千萬兩黃金,笑嗬嗬,接過金鮫軟甲,摸了又摸,確認是真貨,連忙揣進懷裏,口中一迭聲道:“南妹妹對我真好。”
南貴子見方平說了一句“南妹妹對我真好”之後,便沒了下文,仿佛忘記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原則,揚了揚柳眉,伸出玉手,道:“給銀子。裝蒜?”
方平本來就在裝蒜,聞言,無賴地笑了笑,伸手進懷裏摸了半天,遺憾道:“今天沒帶銀子,下回給你。”
他早已準備好撒這個慌了。
南貴子頗為無奈地伸著手,撅著小嘴道:“那把金鮫軟甲給回我。”
到了手的東西,哪裏有那麽容易拿回去,心儀了許久這件金鮫軟甲,連發夢時都想得到它,此刻既已入懷,是不可能給回的了。方平耷拉著兩眉,一副苦瓜臉,伸手拉著南貴子的玉掌,吻了吻她的掌心,道:“下回一定給你銀子。”
南貴子咦了一聲,連忙抽回了手,拿手帕揩了揩掌心的口水,努著嘴道:“弄得我手掌都是口水。”
方平咂著嘴,假裝失驚道:“都是我不好,一時弄髒了你的手掌,把手掌給我,我幫你舔幹淨。”
那神情就好像一隻餓狼遇到了一隻小綿羊一般。
南貴子聽了,連忙把手掌握緊了,生怕方平伸手來搶手掌,眨了眨眸子,似嗔似喜道:“惡心。誰要你舔了。”
方平揩了揩鼻翼,拙劣地笑了笑,翻身上馬,聳聳雙肩,轉移話題道:“要不這樣,我們來一次賽馬,我贏了就不用給你銀子,你贏了,我就給雙倍銀子,好不好?”
這個主意虧他想得出來。
南貴子瞧了瞧她的黃驃馬,又看了看方平的紅獅駒,橫了方平一眼,慍道:“那我們換坐騎來比一比。”
方平穩穩地坐在馬鞍上,揚著馬鞭,笑道:“這個倒不用。”
南貴子眨了眨水靈靈的大眼睛,柔聲道:“那你下回要記得給我銀子。”
方平最喜歡聽到這句話了,滿臉笑意,拍著胸脯道:“沒問題。包在我身上。南妹妹不但人長得美,連心靈也是那麽美,真是百年難得一見。能遇上你這麽個絕世美人,真是三生有幸了。”
在他的腦子裏,“下回”是沒有時間限製的,可能是一年,又可能是十年,或者是一百年,隨意而為。
南貴子撒嬌似的皺了皺小而巧的鼻子,抿嘴笑道:“你真的沒見過我這麽美的女孩子?”
方平見的美女不多,這倒是真的,非常認真道:“對,就你這副相貌,簡直比我夢中所見過的仙子還要美上幾倍。”心裏卻同時道:“跟盧盈盈可相媲美。盧盈盈笑起來有兩個可愛而迷人的酒窩。而南貴子的眼睛卻是秋波流轉,能將男人融化。若是將盧盈盈酒窩放在南貴子的臉上,那就更完美了。”
南貴子整個人活泛了,語言也多了,把銀子的事都擱到一邊去了,臉麵光彩照人,忽地道:“你考武舉人要比試箭術的,你的箭術水平怎麽樣?”
方平的箭術隻能用二個字來形容:未知。因他隻拉過弓,卻從來沒射過箭。一切都是未知數。或許是個天才,亦或許是個箭癡。嘴角向下彎,無力道:“我從來沒射過箭,隻拉過弓弦。”
南貴子聽了,不禁喲喲了幾聲,十分震驚道:“你連箭也不會射就想考武舉人了?你也太目中無人了吧。以為別的考武舉人的考生如你一樣,都是不懂射箭的。我太佩服你了!隻怕你剛上場,就敗下陣來了。”
沒有不敢做的事情,隻有想不到的事情。
方平臉皮不算最厚,但也有幾尺厚了,別人對他的打擊是沒用的,沒有一點害羞,反而笑嗬嗬道:“這算什麽!我當時連一點武技都還不會的時候就想著要考武舉人了。”
南貴子拍起掌來,笑道:“你是我見過最牛的人了!”
也不知她說的是誇獎還是鄙夷了。
方平倒不理會,揩了揩鼻翼,淡淡道:“那時我還沒出生。”
南貴子“切”了一聲,想了想,眨了眨眸子,勸道:“要是真想考武舉人,那就必須學射箭,不然,你肯定考不了武舉人。”
金龍帝國的武舉人,必須要精通箭術。
方平雙手枕頭,長長籲了一口氣,輕輕歎道:“我家向來隻以讀書為主,從來沒出過武將,哪裏有得學射箭。想學也沒個師傅。”
箭術也是武技的一部分,箭射得好,就能從遠處攻擊敵人,給敵人致命一擊,使敵人防不勝防。
南貴子沉思片刻,仿佛在回憶什麽事,半晌,開聲道:“我知道有一個射箭非常了得的老頭子住在南州城裏,要是他肯教你射箭,你的箭術就會大進了。”
方平聽了,兩眼發光,來了勁頭,追問道:“哪位?住哪裏?他是什麽人?”
南貴子策馬向前行,不疾不徐道:“他是箭王。”
方平忽然記起《論五行武者》裏所說金龍帝國出了一位箭王,箭術已經出神入化,其他武技不咋的,就是箭術一流,堪稱一絕。要是能得到箭王指點,那自己的箭術就可日進千裏,不禁大喜,急道:“他住哪裏?我們就去拜見他老人家。”
南貴子卻不急,搖頭道:“他很古怪的,要是這樣貿貿然前去,他一定不會見我們,更不會傳授你箭術。鮮人知道他的住址,他隱居在東城裏,不知是為了避仇家還是什麽,深居簡出,隻窩在寓所裏,終年不出外。”
方平瞥了一眼南貴子,想不明白她是怎麽知道那麽多訊息的,以她這種年紀,即使是大家閨女,也隻應該窩在家裏享受,不太可能消息如此靈通,本待要查問一番,知她不會坦承,也就放棄了,想了想,問道:“那有什麽辦法可以打動箭王呢?”
他心裏有點急,期望早一日見到箭王,從他那裏得到指點。
南貴子眉毛一揚,沉思片刻,緩緩道:“我已想到一條計策,不知可不可行,隻能勉強一試了。”
方平知她有些鬼點子,喜道:“什麽計策,說來聽聽。”
南貴子揚鞭而去,留下一句:來了就知了。
方平隻得加鞭縱轡,追上南貴子,一臉不解道:“現在要到哪裏去?直接去見箭王麽?”
南貴子否認道:“不是,我要弄一桌上等酒菜,到野外去享受風光。”
說著,她又加了一鞭,馬兒又向前飛馳而去。
方平“啾”了一聲,也加鞭縱轡,追上去,不屑高聲道:“要吃大餐,日後我請你。還是去見箭王吧。”
南貴子不理睬,隻顧向前走。
方平也隻得跟著,看她弄什麽花招。
一盞茶工夫,二人來到了青花河邊。
這裏人來人往的,騎不了馬,隻得下了馬。方平與南貴子並肩而行,在人潮中擠向前,走了半晌,覺得此路通向聚仙閣酒樓,便問道:“你要去聚仙閣酒樓?”
南貴子笑道:“你猜對了。”
二人好不容易擠到了聚仙閣酒樓。
南貴子對方平道:“你進去點一桌好佳肴。再要十壇好酒。我去叫輛馬車來。”說著,轉身,就要擠進人群裏。
方平覺得吃飯就進酒樓,還要叫馬車幹什麽,十分不解道:“要馬車幹什麽?裝酒菜去哪裏?到箭王那裏去痛喝一頓?”
他有意問了一句。
南貴子眨了眨眸子,撅著嘴道:“問那麽多幹嘛,你照著做就是了。要快點,不然,時間不夠了。”說著,她穿進人群裏,自去尋賃馬車了。
方平也不知南貴子到底想幹什麽,心裏又渴求能得到箭王的指點,於是,隻好照辦了,剛走到聚仙閣酒樓的大門口,便聽到陳開平的聲音,本想躲閃開去,卻是沒時間了,因陳開平也從裏麵走了出來,正走到大門口處。
方平隻得立在一旁,問候道:“姑父。”
陳開平剛一抬頭便見到方平,瞧了瞧,問道:“你來這裏幹什麽?”
方平腦子急轉彎,不能說實話,免得回去被他嘮叨,便謅道:“我有一個朋友,他媽媽病了,說要尋他父親,叫我來這裏看看,我就過來瞧瞧。”說時,拿眼瞧了瞧陳開平身邊的兩個人,一個是聚仙閣酒樓的老板應海生,另一個不認識,生得斯斯文文的,倒也像個書生,不過,那張精明的臉又給人一種錙銖必較的感覺。
此時,站在一旁的應海生問陳開平道:“此位是?”
陳開平指著方平,介紹道:“他是我侄子方平,今年來考科舉,住在我家。”
應海生又瞥了一眼方平,分明認出是那天傍晚要帶叫花子進來吃飯的少年,如今聽了方平一席話,倒沒提起那天的事,隻是微微一笑,輕輕吐了一口煙圈,讚道:“你侄子有氣魄!好個書生,這麽有精神!前途不可限量!”
方平連忙拱手道:“過獎了。”
禮儀之數不可缺。
陳開平又指著應海生,對方平道:“這位是聚仙閣酒樓的老板,叫應海生,叫應叔叔吧。”
方平拱手朗聲道:“應叔叔相貌堂堂,一看就知是做大事的人。”
應海生爽朗一笑,露出一口黃牙,揮了揮大手,哈哈道:“後生可畏!我們老了,現在都是年輕人的世界了。過不了多少年,我們這群老廢物都沒人知了。”
眾人哈哈一笑。
陳開平又指著另一位斯文中年男子介紹道:“他是我們天南商會的副會長占中同,叫占叔叔吧。”
方平見了占中同,倒覺得他比較陰沉,不過還是連忙拱手道:“占叔叔好,占叔叔的儒雅之氣,真是讓人覺得既親和又有魅力。”
占中同微微頷首,微微一笑,斯文道:“你的氣質不錯,給人很好的印象,日後必成大器。”
陳開平擺了擺手,笑道:“兩位都不要謬讚他了,還是個秀才,考了兩次舉人都無功而返,要是在科舉上再沒什麽出息,我就叫他過來天南商會做個職員算了。”
陳開平是個商人,講求的是時間與金錢的效率。
應海生嘴角叼著煙鬥,鼻子裏噴著混濁的煙氣,頗為讚同道:“也是,不能一輩子吊死在科舉這棵樹上,哪行都出狀元,出來曆練一番也好,條條大道通山頂。像我這種大粗人,牛大的字不認識幾個,還不是照樣活著。哈哈哈。”
方平也跟著笑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