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男唱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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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平給南貴子斟滿一杯,又給自己斟滿一杯,也拿筷子挾菜吃起來。偷偷環視一圈,感覺怪怪的。
待石崇幾杯酒下肚子後,南貴子見氣氛比較融洽了,才道:“這樣喝酒沒意思,我們比比射箭,誰贏了誰喝酒。”
方平也連忙附和道:“好,這樣才有趣。”
石崇不作聲,隻顧吃菜與酒。
方平對南貴子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要刺激刺激石崇,便有意大聲道:“就我們二人比試比試吧,石前輩老了,眼睛不好,要他射箭,那不是叫他難受。你先射。”
南貴子站了起來,在衣服上撣了撣雙手,帶上一個玉扳指,拿起烏木牛筋弓,從箭壺裏抽出一支雁翎箭。
方平記起《論五行武者》裏說雁翎箭是用得最廣泛的箭,但不算最好的箭。最好的箭是產自古羊國的烏玉箭,它由一支主箭,附帶四支小箭,一箭發射出去,便是五箭同發,威力極強。烏玉箭還有最大的特點,便是有靈性,拿精血供養著它,便會使它靈性大發,當射出去之後,不管射不射中敵人,它都會飛回來。
雁翎箭的最大好處是造價便宜,隻要一支筆直的竹子,加上一個鐵鏃頭,後麵加一條雁翎定風,便成一支箭了。不但價格便宜,而且造工簡單,極易量產,是軍隊裏用得最為廣泛的箭了。
南貴子紮步,拉弓搭箭,瞄準百步處的一棵小樹,忽地放箭。
嗖!
方平盯著箭,隻見正中那棵小樹。
南貴子興奮得叫了一聲“耶”,手舞足蹈起來。然後把烏木牛箭弓遞給方平。
方平接過烏木牛筋弓,不禁苦笑兩聲,叫他拉弓十成十沒問題,要他射箭,不啻於叫他認輸。但此時是做戲給石崇看的,故不可推諉,隻得也帶上了黃金扳指,從箭壺裏抽出一支雁翎箭,兩腳微張,身腰筆直,右手拿弓,左手拿箭,深深呼了一口氣,又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拉弓搭箭,也瞄準百步處的那棵小樹。
良久,也沒放箭。他還在瞄準。拉弓的力量早已足夠了,可惜瞄準還欠缺準確度。
南貴子坐得不耐煩了,蹦了起來,走到方平身旁,也湊頭來瞧了瞧箭所指的方向,催促道:“怎麽還不射?”
方平手一鬆,箭離弦而去。
嗖!
南貴子左瞧瞧,右看看,又手搭涼棚,找了半晌,笑道:“你把箭射到哪裏去了?你輸了。可沒酒喝了。”說著,她坐下,端起酒杯小抿一口,又道:“再來。”
方平隻得把烏木牛筋弓遞給南貴子。同時,拿眼瞥了眼石崇,自言自語道:“南兄,你在我們四人當中是最會射箭的了。其次就到我了。我雖是射不中目標,但也還會拉弓射箭。石前輩比我更不會射箭。”說時,又暗中觀察石崇的神情,見到他微微皺了皺眉頭,倒沒支聲。
南貴子又拈弓搭箭,嗖一聲,雁翎箭又射在那棵小樹上,可樂壞了,不停歡呼。
方平看著歡樂中的南貴子,心裏自忖道:“她怎麽那麽會射箭?好像學過一樣。”想著,又道:“我不敢跟你比了。我射箭不準。幸好,石前輩也不會射箭,要不然,我可要羞死了。哈哈哈。”張開口就笑,笑聲覆過了南貴子的歡呼聲。
南貴子也明白方平的用意,也附和道:“對啊。要是石前輩會射箭,就落下你一人,那你就一滴酒也喝不了了。現在石前輩也不會射箭,你們還可以賴以相互安慰。”
兩人一唱一和,話裏總是隱隱透著些許的激將。
石崇不聲不響,忽地抬起頭,瞪了兩人一眼,拿起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咂咂嘴,森然道:“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仔!”
方平望了一眼石崇,見他臉色陰晴不可測,但依然笑道:“石前輩,恕小生一介書生,說話做事秉承一慣的實事求是,從不打誑語,你老人家也不會射箭,我隻是照直說而已,無意得罪老伯。”
南貴子為了使激將效果更佳,便也連忙接話茬,道:“對,我們說話就是這麽直的,石前輩不要見怪。石前輩不會射箭就認了,為什麽還要裝麵子呢。”
石崇也不搭話,站了起來,抖抖衣服,撣去身上的菜屑,兩眼如鷹,瞧了瞧南貴子射中的那棵小樹,冷笑一聲,忽地右手在虛空裏一抓,竟然如同在水裏抓出一張不知名的弓來,比烏木牛筋弓略大,更顯霸氣,看起來非金非鐵非木,亦不知是何材料所造,同時,左手在虛空裏又是一抓,竟然又抓出一支閃著寒光的箭。他連瞄準都不用,隻拈弓搭箭,朝著那棵小樹就是一箭。
嗖!
箭如流星,劃過虛空。
砰!
百步處的那棵小樹被攔腰射斷,頓時成為兩截。
方平與南貴子麵麵相覷,這才真正見識到箭王的箭法,不單準,更是威力大,非一般的箭能匹敵,要是被他射一箭,恐怕也得如那棵小樹一樣分為兩段。
南貴子張開了小口,久久合不攏,一副驚訝的神色,她或許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射箭法。
方平就更不用說了,平生沒出過幾次門,見識不廣,跟隻井底蛙可稱兄道弟,隻知道有箭與弓,卻沒試過射箭,今日親手拈弓搭箭還是頭一遭,當見到箭王居然可以在虛空裏無中生有地拿出一張弓,又拿出一支箭,輕輕鬆鬆就把百步處的小樹射斷了,著實另他大開眼界,心裏也頗感敬畏。
石崇右手在虛空裏一晃,那張弓便消散於空氣之中了,掃視一眼方平與南貴子,見二人都是愕然,不禁哈哈笑道:“你們兩個都沒酒喝了。”
南貴子櫻桃小嘴也撮圓了,半晌才恢複原樣,指著方平,道:“應該是你沒酒喝才對,至少我也射中那棵小樹。”
方平明知南貴子是故意如此說的,卻也裝出一副忿忿然的樣子,不服道:“我隻是少練習,要是多練習箭術,肯定要比你利害。”
他們二人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激怒石崇。
南貴子眨眨眸子,幽幽道:“那隻是癡人說夢話,你要超越我是不可能的,任何人也沒這個水平將你教得超越我。”
方平指著石崇,以教訓的口吻對南貴子嘖嘖道:“你大言不慚。看看石前輩的箭術多利害,隻要他肯指點我一二,不旬日,我就可超越你。”說著,向石崇拱手道:“石前輩,你聽到沒有,世上竟然有這麽張狂的人,我就是不服他,你有什麽簡單的方法,可以使我箭術超越他的沒有,隻要我能贏他,我以後天天請你喝酒。”
他的視線都落在石崇的臉上,希冀尋找出一絲希望。
南貴子演得更像了,氣咻咻的搶道:“石前輩雖利害,不過要教你超越我,那根本不可能,我箭術比你強多了。他再怎麽教你,你也難以超越我。”
她也挺會損人的。
石崇又飲盡一杯,凝視著南貴子,十分不滿道:“你敢那麽小看老夫?”
南貴子明白此是關鍵時刻,不論如何都得接招了,即使被罵得狗血淋頭也得言語相激了,叉著腰,頗為自負道:“我可不敢小看你老人家,我隻是小看他而已,你老人家箭術不錯,但要教他超越我,我敢打賭,我十成十贏定了。”
石崇花白胡子抖了抖,果真被激怒了,立了起來,哼道:“要是我教他箭術超越了你,那怎麽辦?”
南貴子昂著頭,不屑地擺了擺手,也哼道:“那是不可能發生的事。他要超越我,回家做夢吧。”
石崇的三綹胡子也快要翹起來了,臉膛更紅潤了,像豬肝,唉呀呀道:“你這小崽仔,竟然目中無人,連老夫也不放在眼內。那好,我們來賭一局,我教方平箭術,然後他與你比試,要是他輸了,我叫你老子。要是你輸了,你天天送好酒好菜給我吃就行了。敢也不敢?”
方平在一旁,聽了半晌,聽到石崇語氣冒著火藥味,連忙上前對石崇深深一揖,火上澆油道:“石前輩,你要真有好方法才行,要不然,我到時沒學到好箭術,反被他贏了,倒累得你要叫他老子,我情何於堪。”
二人快把石崇弄得抓狂了。
石崇氣得臉也要青了,跳腳,兩手向上不停地一屈一伸,嚷道:“我都有信心,你小崽仔潑我冷水,不成器!”
方平疾忙斟滿一杯酒,遞給石崇,恭敬道:“石前輩,那我這杯拜師酒請你喝了,你要不怕艱難,那我就盡全力一拚,絕對不要輸給他,給你老爭回臉麵!”
機來不可失。方平深知此竅。
石崇接了酒杯,瞪了一眼南貴子,又望著方平道:“我不要你拜師,我隻是跟他賭賽,所以指點你。不過,你可不能使我丟麵子。”說著,一飲而幹,又指著南貴子道:“你小崽仔敢不敢比試?怕了是不是?哈哈哈,我這一輩子還沒怕過誰呢,你要怎麽賭就怎麽賭。”
南貴子也是手舞足蹈,俏臉裝出一副生氣樣子,盛氣道:“賭就賭,我贏定了。到時你就要叫我老子了。”
她為了方平,也特賣力了。
石崇說到口幹,連忙又斟了一杯酒,一飲而盡,潤潤喉嚨,哼道:“我說,你要天天請我喝好酒吃好菜才真!不出半個月,方平的箭術就會有大進步,我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南貴子也拿起酒杯抿了一小口,針鋒相對道:“誰怕誰,你想贏我的酒吃,那還得十萬八千年之後。”
石崇被氣得差點暴跳如雷了,七竅噴氣,嚷道:“來來來,我就要跟你比比誰的箭術好。”
眼見南貴子與石崇要鬧翻了,方平隻得出來做一個和事佬了。
方平拉住南貴子,連忙從中周旋道:“石前輩,不是說好了讓我跟他比試麽,你老是德高望重之人,跟他比簡直就是貶低了你的身份,讓我這個平輩跟他較量較量,把他徹底打敗,叫他輸得心服口服,從此不敢再在你老麵前囂張,叫他知道什麽是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石崇聞言,算是氣消了一點,喜道:“你說得對,我跟他切磋是降低了我的身份,那好,以後就看你的了,不要讓我丟臉。”
三人都是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