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曾經在外麵生活過嗎？”淩月城望著那一望無際的牆外世界。

    “我從一開始，就是一名普通的農民，”紀期令眼神飄忽，仿佛還沉浸在回憶當中，“為了擺脫窮苦的被壓迫的底層生活，我走上了販賣兒童給城市人的不歸道路。”

    淩月城默默站在旁邊，以一名傾聽者的身份，等待著眼前的這個罪人把僅存的一點記憶全部翻出來。

    “我在外麵很多地方都呆過，走遍了所有農民區，做過工廠苦力，養殖場，搬運工，礦工……都是些非人強度的工作，每天都是義務勞動，除了統治者分配的那一點點糧食。”

    紀期令又看著手裏的筆記。

    “我幾乎每天都記日記，所以我呆過的那些地方可能都存放著我過去的日記，太多了，我也不記得了……我也曾經想過自己親自去一一尋找回來，可是我現在已經是城市市民，不能自由出入城牆了。”

    淩月城手指摸著下巴，思考著。

    “我大概知道了，現在的要做的就是把你的日記找出來……可是外麵的地區如此之大，又是近十幾年前的事情，你工作過的那些地方可能都已經搬遷或者廢置，變成一堆黃泥了。”

    “別說一堆黃泥，即使那些地方完好如初，我也早已忘記通往它們的道路了。”

    紀期令目光注視著眼前的大地，似乎想努力尋找著什麽。

    淩月城沒有期望紀期令還會記得起那些日記的具體位置，他內心已經在思考著自己出去外麵的世界尋找日記的可行性。

    紀期令現在身為一名市民，不能自由出入圍牆，可淩月城自己又何嚐不是呢，一名中學生的身份，出去外麵更加是難上加難，而且找那些日記所需的時間，可不是幾個小時，那意味著起碼也得是個十幾天，一個中學生在城牆外麵呆上個十來天，不現實。

    淩月城看了看手表。

    “好了，今天就先這樣吧，以後我還會找你的……對了，把你的手機給我一下。”淩月城讓紀期令把手機給他。

    紀期令拿出自己的那台破舊的手機，遞了過去。

    “那個……你就這樣走了？不用管我了嗎？”

    紀期令對於今天發生的事情感到非常意外，對於這個突然闖進自己房間的人，先是以為自己被jǐng chá盯上了，要抓進大牢，然後又得知他是自己曾經買賣過的孩子，讓自己進行了一大堆的回憶之後，這個人卻又要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一般要走了？

    “你想我怎麽管你？我說了我不是jǐng chá。”淩月城把紀期令的號碼記錄在自己的通訊錄上，“還有，剛才的事情就當從來沒有發生過，你繼續你往日的工作，該幹什麽幹什麽，別人要是問起來，你就說我找錯人得了。”

    紀期令覺得淩月城想太多了，這個破地方，連自己死了可能沒人注意，會還會管你和誰見了麵啊。

    “就……就這樣嗎？我還能繼續我安穩的日子嗎？”

    紀期令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罪惡被揭發了，這個被自己販賣過的少年，能放過自己？自己還能猶如夢境一般，繼續做回每天無所事事在城牆上到處遊蕩的人嗎？

    “嗯，我不是來fù chóu的，隻是想知道自己的過去罷了。”淩月城輕描淡寫的語氣，可能他已經習慣了十幾年來一個城市學生的生活了吧。

    如果自己的腦海裏沒有關於母親的那麽一點點碎片的記憶，沒有多次夢中的相遇，可能自己就真的會這樣，作為一名幸福的城市人結束自己的一生吧。

    淩月城打開門，走出門外，紀期令站在原地，一直看著他。

    “你巡查牆體設備的時間快到了。” 淩月城站在門外看著手表，提醒著紀期令，“別被影響了自己的生活規律，不然會被人發現異常的。”

    紀期令傻傻地點頭，眼前的這個少年，居然已經觀察了自己多日，把自己的日常工作作息習慣都記住了？

    淩月城要離開了，準備把門關上，又抬起頭看著房間裏的紀期令。

    “還有，你日記上說的要推翻現在的這個世界的願望……”

    淩月城露出淩厲的眼神。

    “那也是我的願望。”

    ……

    “鈴鈴鈴——”普林斯頓中學的下課鈴響起。

    被教室困住已久的學生馬上像潮水一般衝出外麵。

    一高一矮的兩個身影在趴在陽台欄杆上，望著下麵的風景。

    “我說月城同學，”卡特還是那副滿臉麻子的笑臉，“好像這段時間都沒見你逃過課的樣子啊？”

    淩月城用手托著下巴，無聊地看著下方玩耍的學生們。

    “是啊……因為沒有逃課的必要了。”

    淩月城抬起頭，看著遠方的城牆，似乎陷入了回憶。

    “啊？原來逃課也分必要和不必要的嗎……對了，好像是軍區征兵結束之後，你就沒有逃過課了。”

    淩月城聽到這句話，心裏仿佛觸電一般，又想起了什麽。

    “征兵那天，可真是鬧得全城熱鬧啊，沒想到會發生這麽嚴重的事情，我沒有在現場都感到一陣恐慌，那爆炸聲我在家裏都能聽見。”

    “是啊……”淩月城伸了個懶腰，長長地歎道，“確實很激烈，我在家裏也感覺到了震動。”

    “軍方事後聲稱是有犯罪分子襲擊，不過已經被平息了，作案的要犯也被抓拿了……不過我感覺沒這麽簡單，怎麽每次軍方都能抓到凶手啊，可是每次都是事後才抓到，不見他事前就防範於未然。”

    “你也知道啊，能告訴廣大市民知曉的，那肯定不會是真相。”

    “那月城同學你覺得你心中的真相是如何呢？”

    淩月城沒有馬上回答，似乎在想著什麽。

    “真相嗎？我也在尋找著呢……對了，卡特。”

    “嗯？”

    “你家裏不是做信息調查的嗎，關於那天征兵的麵試，有什麽後文？”

    “哦……這個在很多部門裏都傳開了啦，由於當天發生了那麽嚴重的事故，所以第二天繼續進行測試，聽說人選都很差勁，被淘汰了不少，可能大家被第一天的bào luàn給嚇到了吧。”

    “意料之中。”淩月城心裏可是清楚，那些被選拔最終麵試的人，都是些什麽人，都是通過什麽手段才進去麵試的。

    “不過……好像有幾個學生表現特別亮眼的，評價十分高。” 

    “哦？”

    “但是那天的bào luàn之後，那幾個學生便失去了蹤影，說是混亂當中被殺死了，可是屍體也沒找到啊，通過查詢其他學生的證言，也沒找到那幾個學生的線索，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淩月城心中馬上浮現出那四個身影，然後裝作惋惜的樣子。

    “哎，可惜了啊，我軍的可造之才，就這麽英年早逝了。”

    “月城同學！這次你怎麽不懷疑軍方的報道了？”

    “就當他們幾個在這個世界消失了好了，那是最好的。”

    “啊？”卡特抓著頭，“我又聽不懂學霸的話了。”

    “不留痕跡地消失，對她來說那是最安全的……”淩月城繼續低聲自言自語，抬起頭，繼續看向遠方，目光放得很遠，似乎要看穿那牆壁外的世界。

    ……

    倫敦軍區，大木博士研究所裏，一個維修台上，很多個機械手臂正在忙碌地工作著，對躺在台上的一個機械人體進行作業，鑽頭不斷發出火花。

    這個機械人體，正是亞蘭。

    “曆時幾個禮拜，可算是修好了……”在電腦控製台上一直操作著機械手臂的大木博士放下了手中的活，擦著額頭的汗。

    “博士的手藝還是這麽好啊，我又活了！”亞蘭興奮地從台上蹦起來，落到地上，不斷揮著拳頭。

    “別這麽大的動作啊……”大木博士慢慢從電腦控製台走到一張普通的辦公桌上，衝著一杯咖啡，他已經幾十個小時沒有合眼了。

    而同樣幾十個小時沒有合眼的亞蘭，卻一點疲勞的狀態都沒，還在測試著自己的身體。

    “你說……這是你這幾個月來，第幾次進維修間了。”大木博士看著依然活蹦亂跳的亞蘭。

    “沒辦法，敵人太強大了，博士你要想辦法把我增強才可以啊。”

    大木博士露出無奈的樣子，搖搖頭。

    “我就是不敢把你改造得太強大，這次就是因為你魯莽地把功率開到超負荷，所以才把身體各處的零件都弄壞了。”

    大木博士看著亞蘭的身體，一半是機械，一半是**。

    “你的機械部分，不能超出你**的承受能力啊。”

    亞蘭仿佛想起了什麽，整個人坐下來，悶悶不樂的樣子，眼神也認真了起來。

    “博士，全機械真的比半生物半機械還要厲害嗎？”

    大木博士似乎猜到了亞蘭的心思，在他旁邊坐下，手裏拿著咖啡杯，喝了一口。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那台雅典娜機體，很厲害是吧？”

    亞蘭沒有說話，紅色的電子眼上麵閃爍著各種數據。

    “她身體構造的數據，我的眼睛還保留著呢，那也是未知物質組成的嗎？和我身體一樣？”

    “亞蘭，我不止一次說過，光有強力的機械，那不是真正的強大，真正的強大，那必須是人和機械的完美結合。”

    “博士你的意思是，那雅典娜也在和人結合著？”

    “嗯，”大木博士緩緩點頭，“亞蘭你是**和機械的直接連接，而那雅典娜，則是神經和機械的連接，人和機械，缺一不可。”

    亞蘭露出不服氣的樣子。

    “博士你的意思是，她的操控者也是很厲害的人，是嗎？”

    大木博士把手放在亞蘭的**部分，捏著亞蘭結實的肌肉。

    “你是靠強壯的身體和機械結合，而從雅典娜的啟動原理來看，她當時的控製者則是擁有很強大的精神力，他不需要多麽強壯的身體，他要tí gòng的是，一個不被神經連接反噬的意誌力。”

    “所以，”大木博士繼續說著自己的見解，“這個人，要麽精神力非常強大，要麽就是和雅典娜的契合率非常自然相近，就像愛德華慕斯那樣……可是世上還有第二個像慕斯那種天才嗎？起碼我是不相信的。”

    大木博士似乎想起了當天自殺的慕斯，露出惋惜的表情。

    “嗬嗬，”亞蘭卻十分興奮的樣子，“我倒是很想相信有那種人存在，這樣我才可以繼續那還沒分出高下的決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