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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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開口
阮羽星就這麽傻愣愣的看著櫥窗裏的嬰兒衣,剛剛看起來輕鬆的神態此時變得僵硬不已。很快,她的眼神就被悲傷彌漫了。
安宥筠一看就知道不秒了,他連忙神情緊張的走到阮羽星身邊。他一會兒看看櫥窗,一會又看看阮羽星的表情,眼神閃爍不定。最終,他還是咽了下口水,小心試探的說道:“羽星,我們走吧,沒什麽好看的。”
說完,他試著去拉阮羽星的手,可是阮羽星仍舊毫無動作,她出神的望著櫥窗裏那可愛的嬰兒服,整個人仿佛癡了一般,眼神卻空洞不已。
她的眼眶裏慢慢蓄起了淚水,越積越多。一瞬間,猶如決堤的湖水,洶湧而出,大顆大顆的砸在小巷的石板路上。像是無法承受著滅頂的痛苦一般,她雙手抱住了頭部,慢慢的蹲了下去。
終於她無法再控製情緒,竟然嚎啕大哭起來,往來的人群都用驚訝的目光看向阮羽星和安宥筠,甚至有人已經開始指指點點起來了。
安宥筠並沒有太大的表情,但是從他眼神就可以看出他在極大忍耐著痛苦,他絲毫不顧及旁人的眼光,也跟隨著阮羽星蹲了下來。他緩緩張開雙臂將她溫柔的摟入自己懷中,輕聲又堅定地說道:“一切都過去了,我們回家。”
管家一開門就看到安宥筠迫不及待的抱著阮羽星闖了進來,他神情慌張不已,而阮羽星則緊閉著雙眼躺在他的懷中,眼角還有未幹的淚。
管家剛想開口詢問,就聽到安宥筠急吼吼的說了句:“快去喊吉爾醫生!”然後便匆匆向臥室走去,管家隻呆愣了一秒便立即轉身照做了。
等到安吉醫生來到時,阮羽星已經沉沉的睡去了。經過一係列的檢查,吉爾確定阮羽星沒有什麽大礙後,還是不放心的給她開了點安撫神經的藥品,然後語重心長的對安宥筠說道:“她的情緒現在是非常不穩定的,所以不要讓她去一些公共場所,以防看了不該看的,又勾起她的傷心往事。”
安宥筠出神的望著床上睡顏安穩的阮羽星,緩緩才開口說道:“我知道了,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吉爾醫生看了看他充滿疲倦的麵容,想要在說些什麽,可最終還是忍住了。他禮貌的告別後,就剩下安宥筠一個人在房間裏陪著阮羽星。
安宥筠走進床前,默默的坐在了阮羽星的身邊。
半晌他握住了她柔軟的雙手,和自己五指相扣。她的手在自己大手的襯托下顯得好小,白淨的皮膚下可以清晰的看到青色的細小血管,顯得是那麽的脆弱無力。
安宥筠情不自禁的在上麵輕輕吻了一下,然後溫柔的說道:“羽星,你還是在責怪自己嗎?”
他用另一隻手將她額頭上的碎發拂去,露出光潔的額頭,繼續緩慢的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麽,但是我不怪你,孩子也不會怪你的。”
這世界上很多的事情都講究一個緣分,就像我和你。”說到這句,安宥筠的眼神裏滿是柔情:“雖然我們的開始不是那麽的浪漫,甚至有些卑劣,可是這一點都不影響你對我的吸引力,也不影響我想和你組成家庭的強烈願望。”
至於寶寶——”安宥筠神色暗了一下,但是很快又用輕鬆的語調說道:“我們還年輕,還會有的,不是嗎?我相信如果我們真的和寶寶有緣的話,他很快又會回到我們的身邊的。”
躺著的阮羽星一點動靜都沒有,她睡得真的很沉,從街上一直哭到家裏,已經耗費她太多的能量。就算是閉著眼睛,也能看出她的眼皮紅腫不已,安宥筠心疼的在上麵印下了一吻,深情的說道:“睡吧,好好睡一覺,都會好起來的。”
阮羽星在夢中,仿佛又看到了上次熟悉的光亮,她不停在黑暗中隨著那個光亮一直向前走,直到又看到了那熟悉的臉龐。
小男孩的臉上沒了上次的笑容,相反卻是一張哭喪的臉龐。
你竟然還在這兒?”阮羽星一看到他,便高興的迎了上去,她伸手想抱住他,但是雙手卻直接從他的身體穿過了,她有些愣神的望著自己的雙手,神色不明。
小男孩絲毫沒有理會阮羽星的疑惑,他哭喪著嗓音回答道:“因為媽媽啊,所以我無法離開。”
阮羽星一看他那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心中焦急不已,連忙問道:“怎麽會是因為我?”
當然是因為媽媽了,媽媽心裏一直不肯放下我,所以我都無法去投胎。”小男孩撅著嘴巴說道:“那邊不肯收我,我隻能又來夢中找媽媽你了。”
阮羽星頓時覺得愧疚不安,她有些結巴的說道:“是這樣嗎,對不起,我不知道。。。我以為。。。我。。。”
我知道,媽媽你不用解釋。”小男孩奶聲奶氣的打斷她,忽閃著大眼睛說道:“我也舍不得離開媽媽,可是我真的不怪媽媽。但是如果媽媽總是因為內疚而一直放不下我,我是無法投胎的,那以後就更沒有機會和媽媽在一起了。”
阮羽星的神情半信半疑,小男孩見狀,上去握住了她的手,這次她竟然能感受到他的觸碰了,是那麽軟,那麽暖。一時間,阮羽星又忍不住落了淚下來,如果。。。如果他還在自己的肚裏該有多好。
肉嘟嘟的小手轉而撫上了她的臉龐,阮羽星驚訝的一動都不敢動,生怕自己的一個莽撞,將他嚇跑了。小男孩拭去了她眼角的淚水,清脆的說道:“媽媽不哭,你一定要努力好起來,隻有心中真正的把我放下了,我才會有機會再來找媽媽,和你做正真的母子。”
阮羽星淚眼婆娑的看著眼前的小男孩,她知道這可能是她最後一次在夢中見到他了,她必須要把他的樣子牢牢記住。
小男孩又開始變得模糊,慢慢的消失了。而阮羽星躺在床上,眼角又劃過了一顆淚珠。
第二天,安宥筠醒來,就看到了阮羽星的背影。
她站在窗前,若有所思的望著窗外的美景,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安宥筠在心中歎了口氣,默默的走下床去,從後麵抱住了她,將嘴巴貼在她的耳朵上,輕聲的說道:“你喜歡看風景,我今天就再帶你去看花海可好?”
阮羽星仍舊沒有任何反應,不過安宥筠還是能看到她眼神中的動容,他終於放心的笑了,他不需要她一下就恢複到以前那樣,隻要慢慢的好起來,一天比一天有進步就行了。
奧普斯汀此時正是鮮花盛開的旺季,一到這兒,就可以看到大片花海,叫得出名的和叫不出名的野花都混合在一起,五顏六色,交雜出繽紛的色彩。
阮羽星穿著一件鵝黃碎花連衣裙,隨風飄搖的裙擺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她戴了一頂大簷帽,寬大的帽簷將她的麵容遮去了半邊,但就算是這樣,還是依稀能看出她美麗的容顏,高挺的鼻梁,將她的五官很好的連在一起,飄揚的秀發不時撫上她細嫩的肌膚,安宥筠就這麽看著她,心中湧上一種無法言喻的心情。
他出來的時候特地扛了畫架,本是想讓阮羽星自己畫畫,來排解心中的苦悶,可是此時他隻想將眼前的美景和美人一同畫入畫中。
想到這裏,他沒有絲毫的耽擱,立馬拿起來紙幣,然後擺好架勢,開始動手起來。
阮羽星回頭時就看到安宥筠一副認真作畫的樣子,不用湊上前去,她就知道安宥筠是在畫自己,一時間她又想到了昨晚的夢。
那孩子說不怪自己,喊自己放下他。自己這樣的痛苦下去,隻會害了他,害了自己,甚至還害了安宥筠。
流產的那天,她想象過無數的個安宥筠知道後的反應,卻沒想過他是這樣的。從頭至尾他對自己都沒有一句責怪。相反一直是他在不停的寬慰自己,陪伴在自己的身邊。
楚翩翩和吳致遠的事情,不用去想都知道一定是安宥筠做的,她心中感激不已,但同時又有些遺憾,她沒能親手報仇。
可是她也知道,在這件事情當中,安宥筠也是一個受害者。他心心盼盼的孩子就這麽沒了,來不及傷心,還要照顧她這個成年人,她欠他良多。
她低下了頭,覺得內疚不已。
或許,她真的該放開了,不該再這樣自暴自棄下去。給孩子,給安宥筠,給自己一個新生。
她抬起頭來,眯著眼睛望著和煦的陽光,仿佛看到了那個夢中的小男孩,他微笑的對自己揮手說道:“媽媽,再見!你和爸爸一定要好好走下去,我還會回來的!”
淚水再次劃過她猶如陶瓷般的肌膚,隻是這次與往日不同,那是釋然的淚水,更是重獲新生的決心。
她張開雙臂,開始慢慢的旋轉。帽子被風吹落在地上,她的裙角越飛越大,仿佛偏偏起舞的蝴蝶,一個不小心就會從手心飛走。
安宥筠癡癡的望著眼前的這一幕,早已忘記了下筆。
阮羽星轉過了頭,款款向安宥筠走去。
安宥筠眼中此時隻有她,他情不自禁的走上前去迎她,將她擁入懷中。
然後,他聽到她伏在自己的耳邊,輕聲說道:“安宥筠,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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