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章 曼陀羅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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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紅腰忽然驚醒,她訝異自己睡著了,掀開被子,滿身大汗,。

    而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偌大的院子裏,隻剩下她一個人。靜悄悄的,沒有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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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牢,陰暗潮濕,不管哪裏都一個樣子,這大晉的地牢裏還有一股腥臭,老鼠就在角落裏爬。

    那白衣就像是雲霞,但落到魏大監眼裏,就如同惡魔。

    白麵車夫給九王搬了把椅子,九王在牢房外空地上坐下,眼睛看著牢房內。

    囚徒。”

    白麵車夫冷冷看著鐐銬加身的魏大監。時至今日,魏大監想要活著回到魏國幾乎沒有希望了,他要是有點腦子,也該明白了眼前處境。

    魏大監貪婪看著九王,他在這牢裏麵對的都是髒汙醜惡,隻怕再也見不到這樣的美麗東西,他骨子裏的卑賤血脈此刻出現了異動與噴張。

    九王坐的囚牢外的位置很技巧,足夠近,魏大監伸手卻又夠不到他。九王的目光落到那張汙穢的臉上,聲音裏一點也沒有被激怒的神色,“魏大監,本王來,是想問你一個問題。”

    魏大監舔了舔幹裂的嘴,用今天的話語嘲諷回去:“這世上會有九王殿下不知道的事情嗎?”

    他被打下牢獄,九王卻獲準到這地牢來,善變的晉王到底向著水,已經隻有老天知道了。

    還是有的。”九王淡淡一笑,“比如本王想問你,魏國晉安城裏,那一戶姓趙的人家,本王知道這樣的人家大監一般是看不上眼的,為什麽他們竟能得到一個邀寵獻媚的機會呢。雖然最後他們沒有成功,自作自受,可這裏麵的原因本王還是想知道。”

    晉安城?趙家?魏大監昏黃的眼裏露出渾濁,隻怕這兩個名字早就被魏大監拋到記憶的九霄雲外了,以至於他的手握住囚牢的欄杆,臉上是本痰噎住的痛苦神色。

    本監以為九王要問什麽大事……”他喉頭竄動,帶著嘲弄,“晉安城的趙家是什麽,本監從沒聽說過。”

    九王點著手心,如在沉吟:“沒過聽過麽。本王還是希望大監好好想一想,曾對那趙家人做過什麽。”

    魏大監忽然齜牙說道:“本監倒是很好奇,你拿什麽說服了晉王,等有一天你的魏國皇子身份被戳穿,你就什麽也不是了,晉王幫你,根本得不到任何回報。”

    九王淡笑:“這話你應該和晉王去說。”

    白麵車夫似乎隻是閃了閃,他就像一道魅影一樣掠到了魏大監的身旁,手臂穿過牢籠的縫隙,捏住了魏大監可惜細瘦的脖頸。隻有死亡的迫近才能讓一個人快速說出實話:“回答王爺問你的問題,你對趙家人做了什麽。”

    魏大監眼眶裏鼓起來,這並不是誇張,他原就細瘦,被提氣一捏就好像是青蛙鼓了氣,雙腳也離了地麵半尺。“本監……說了……根本、不認識什麽……趙家人……”

    白麵車夫手上用力,魏大監雙腿在空中亂踢亂蹬,一陣腥臊味從他的衣服上傳出來。

    白麵車夫冷冷回頭:“王爺?”

    九王輕緩地說:“大監,你好好想一想,定能想的起來。”

    白麵車夫控製了力氣,不會一下把魏大監捏死,就讓他慢慢體會死亡臨近的恐懼感。

    魏大監此刻的腦海拚了命回想魏國姓趙的權臣奸佞,可是偌大的朝廷竟然一個也沒有姓趙的。誰,誰是趙家人?

    魏大監亂踢亂蹬的越來越用力,眼睛拚命向九王瞟,他希望九王給他一點暗示。螻蟻也偷生,他魏大監比螻蟻還不如。隻要能活著他並不想死。

    九王輕聲地道:“趙家並不是朝中為官的人,隻是晉安城一介普通百姓。”

    魏大監鼓著眼睛顯然還是沒有想起來,他感覺到脖子裏的手越卡越緊,恐懼再次襲上來。

    趙家!趙家本監想起來了!”尖細聲從口中發出,魏大監整個人下一刻就被白麵車夫摔到了牢房牆角。

    魏大監狼狽不堪地爬起來,倚著牆角憤恨地看九王。

    九王從椅子上傾身,從未那樣專注地盯著魏大監,這讓魏大監耳根一熱。

    說說看。大監。”也是溫和的幾個字問出聲。

    魏大監咯咯笑起來,他的喉嚨剛才似乎被捏壞了一樣,發出的都是難聽至極的陰森聲音:“原來王爺費這麽大陣仗,是為了那個賤婢而已。王爺大可以一開始就明說,何必用這種手段詐我。”

    他險些丟命失禁,想起趙家人的那一刻,就好像慧光入命,刹那緩過了神。

    明白了之後,死亡的感覺退去,恐懼卻絲毫沒有減少。

    九王直了直身子,淡涼說道:“大監,說一說你知道的趙家的事情。”

    魏大監狠狠盯著九王,有懦弱還有瑟縮,其實這個九王才像是魏王宮中的九王,不管那身皮囊如何,魏宮人從不敢在他麵前多瞧上一眼。

    盡管魏大監一直縮在角落裏,可不代表白麵車夫就真的傷不了他了。

    白麵車夫袖口銀針,就可以百丈之外取人首級,針上劇毒也可以讓人在死前受盡折磨。

    魏大監細聲尖笑:“趙家隻是個滿腦肥腸的庸俗門第,他家沒有什麽讓本大監看得上,本大監願意給他們機會,是他們走了運道。”

    白麵車夫的腳往監牢內靠了一步,他的臉上本是沒有表情的,但就是這張什麽都體現不出的臉孔,往往讓人將他和有血有肉的人分割開來。

    魏大監警惕起來,再看九王神情未變地盯著他,趙家送了婢女給魏大監,那個婢女就是紅腰。

    白麵車夫臉前晃過紅腰那張臉,紅腰那麽想魏大監死,是不是魏大監知道了什麽不該知道的事情。

    比如從前在趙家的事。

    趙家現在已經屠戮殆盡了,沒有什麽再去探究紅腰的身世,唯有魏大監已經是唯一活在世上的和趙家有關聯的人。

    這麽一想,好像就連起來了。

    魏大監卻完全理解錯了,他能想起趙家,也是一瞬間想到了紅腰的來曆。可是現在是什麽時候,天下大亂沒有君臣,他被打入這陰暗牢獄絞盡腦汁想脫身之法,可是這一向陰詭的九王居然跑來牢獄裏問他一件小婢女的身份。

    魏大監露出森森牙骨:“王爺莫不是來為那賤婢討公道的吧?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白麵車夫盯著他說道:“魏大監,我要是你,在還有機會見到王爺,就應該明白抓住機會好好說話了,因為,這可能是你最後說話的機會。“

    若有了解的,一定會驚訝平時冷沉的車夫竟然會說出這麽長的話,而且誘供威脅一應精通。

    這番話很快收到了效果,魏大監急遽閃過好幾種情緒,聲音中色厲內荏:“那賤婢就是個下等的女奴!在趙家她也是棋子!”

    棋子。九王開口:“大監,趙家不會隨便把一個女奴獻出,你也不會隨便收一個女婢,這中間,自然有什麽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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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個時辰後,九王和白麵車夫才從牢獄中出來,看守牢獄的官兵無不恭敬,等九王走遠了,才敢重新進入地牢之內。

    九王來到彥華殿,把袖中的卷軸拿出來,放到禦天行麵前:“這就是魏大監手上的魏國地圖。”

    禦天行迅速拿過卷軸,打開以後眼睛亮起。一看便知真假,他就知道九王不會騙他。

    王爺果然守信。”他臉上展露一個魅笑。

    九王眸子幽幽:“我依然奉勸陛下三思。”

    禦天行意味深長:“我的確三思了,三思的結論就是有了這張地圖,本王就可以一路北上,輕取天下而不敗,這都要多謝王爺的成全。”

    九王看著他,忽地一笑:“陛下現在已經是五國之首,同樣是君臨天下,這種感覺難道不是一樣嗎?”

    為何還要去挑起戰事,戰火連綿,生靈塗炭,百姓遭殃。

    可惜九王天生是個不善慈悲的人,他的慈悲也顯得霧裏看花,不辨真假。

    禦天行抬起雙手按在九王的肩膀,目光逼近:“不一樣,王爺,君與王,王與帝,始終都是毫不一樣。我不是這大晉的王,我要的,是這天下的帝稱,就和武帝一樣,本王,要接任武帝,成為新帝。”

    帝王,王永遠在最後,帝者,才是天下名正的主人。

    九王沒有說話,這讓禦天行靠的他更近,離得隻有一步之遙。禦天行忽然抓住九王的手腕,緊緊握著:“而且,等著天下歸順,你,也就是我的了。”

    九王雖然始終不出聲音,但眸子裏這時候好像也蒙了一層霧,禦天行鬆開他手走了出去。大概是去殿外和他那群主戰的大臣商議了。

    白麵車夫從外頭閃現進來,臉色冷沉:“王爺,他居然碰了你。”

    尤其故意趁著剛才,好像全然忘記了和九王的協定。

    九王拂了拂手腕,就好像撣掉什麽灰塵一樣,他轉身問白麵車夫:“紅腰呢。”

    白麵車夫淡冷:“我往她的水裏加了曼陀羅,就算她體質異常,也會睡上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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